后面一辆车装着被打晕的李素儿和钱师爷,后面也有两名护卫。另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拿着抓捕曲文英的文书调兵去了,还有一个负责盯着曲熊。
这些都是李天安排的,他说曲熊毕竟是武举人,要是他发现事情不对,提前跑掉的话,再想要抓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凌晨时分,马车到了徽州府城外,府城有城墙,现在还没有开城门,赵霁他们也不急着进城,李天让王小七把马车驾驶到官道旁边的小路上,停稳之后,让王小七继续守着赵霁。
李天到了后面那辆车,让两个护卫把钱师爷和李素儿一起拖到旁边的树林子里,过了一个小时,李天他们又把李素儿和钱师爷拖了出来,这时候这一男一女都是醒着的,但是她们看向李天的眼神都非常的恐惧,虽然嘴巴是堵着的,但是他们连一点呜咽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赵霁终于看清了李素儿他们的样子。
虽然形容狼狈,但是二十出头的李素儿正是最娇艳的年纪,她样貌秀美,皮肤白皙。真正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好身材。此时她衣衫凌乱,前凸后翘,腰细腿直的好身材更加显露无疑,难怪赵老爹和曲熊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如果按照赵霁的想法,李素儿虽然生性风流,又破坏人家的婚姻,宅斗手段高明,曾经欺负过肖娘子,但是罪不至死。
在迫害赵家这件事里,李素儿最多算个从犯。因为直接害死赵老爹的人是曲熊,赵家的财产又落到了钱师爷手里。
可是按照大晋的法律,李素儿是逃奴,勾结外人,谋害主家,应该被腰斩。就连谋财害命的钱师爷也只需要斩首。腰斩和斩首虽然都是是死刑,可是腰斩却是一个缓慢的死亡过程,非常的折磨人,也震慑人。
不过赵霁当然不会去反对律令,将李素儿押到知府衙门后,衙门依法判决,他也不会有反对意见。
赵霁觉得李素儿罪不至死,但是在李天他们的心目中,李素儿才是整件事情的祸端,对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刑讯的时候,当然不会手软。
李天拿着供词,走到赵霁面前,踌躇了一瞬才把供词交给赵霁,同时低声道,“赵公子,令尊人死不能复生,您可要节哀顺变啊。”
他看了赵老爹的供词,才发现李天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原来赵老爹是活生生被折磨死的。
他们故意扒光了赵老爹的衣服,不给饭吃。等他生病昏迷之后,又给他穿上衣服,按照正常程序请了大夫,可是等赵老爹睡着之后,又在他的衣服上泼冷水,第二天赵老爹就发高烧死了,身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
就算他不是赵老爹的亲子,可是看到这样的恶行,赵霁也气的怒火中烧,这人作恶的时候,正是禽兽不如。
这些折磨死赵老爹的供词,全都来自钱师爷,李素儿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但是她的口供中却还有些别的。
这倒引起了赵霁的注意,他特意指给李天看,曲熊半个月前宴请了魏王的长史,李素儿听到的消息是,魏王听闻曲熊武艺过人,有意招募他为王府宾客。
李天冷笑道,“古时候的贵族都可以招募宾客,但是这个制度早在前朝就废除了。现在王府可没有宾客的职位,只有太子的属官中有宾客。”
赵霁望向李天,“魏王的封地是不是在江南。”
李天点头道,“在赣州以西苏州以北的一片富庶之地,就是魏王的封地。”
赵霁又问道,“国师大人是不是因为察觉到魏王有反心,才有此次的江南之行。”
李天愣了一会儿,想到燕云开私下对他的吩咐,终于还是对赵霁点了头,接着又补充道,“魏王不安分,这跟本不是秘密,如今他越发肆无忌惮,主人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
“国师大人,能不能站得住大义。”赵霁非常担心,同时也非常偏心的问道。
李天说,“证据多得很,也是这次魏王府太过嚣张,竟然直接杀了我们十三名密探,主人可不是习惯忍气吞声的人,魏王府一定要付出代价。”
李天本来就不好看的脸上,都有些狰狞了。
赵珲就坐在赵霁旁边,简直如坐针毡,刚才李天跟赵霁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避着他,此时赵珲面色古怪的看看赵霁,又看看李天,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虽然赵霁看起来是有了比他想象中更大的大出息,可是这牵涉到谋反,又要打仗的事情,真是吓坏了赵珲这种只想安稳度日的小老百姓。
赵霁虽然也恐惧战争,但是他更担忧燕云开的安危,心情被分散了,一时间倒还想不起来害怕,更顾不得关心赵珲心里怎么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资助亲戚是常态,不要觉得主角太大方,或者被占便宜,他给的算很少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负责审理曲熊这件案子的官员, 是徽州府通判李年光。
赵霁的状纸递交上去之后,不仅不需要他去打点关系,徽州府的大小官员和名流富商, 全都给他递来了名帖, 还有邀请他去赴宴的请帖。
如果赵霁只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或者仙道之辈, 当然不会得到这么热情的对待。他被另眼相看的原因,只能是这些消息灵通的上层人士, 已经得知他和国师交好的消息了。
赵霁知道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懒的跟他们周旋,所有的宴请一概回绝了。
但是徽州知府范廉却格外坚持,一再给他递名帖,他不做理会之后, 范廉又递来宴会请帖,他再次回绝之后, 范廉又说家中有人重病,请他救治。
赵霁掂量着他这么焦急,是不是家中真有病人,可是李天却说, “范廉家中没有病人,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请过大夫。”
他不晓得李天怎么知道范廉家里没有请过大夫,李天既然敢这么说,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于是赵霁写了一张便条回绝道, “家中已有病患, 最近无暇他顾,还请范大人另请高明, 不要耽搁了病情。见谅,见谅。”
赵霁这也不算说谎,最近他手里的确有两个病患,就是派去守着曲熊的斥候洪大亮,还有带兵去抓捕曲文英的斥候张吉。
打伤洪大亮和张吉的人就是曲熊,这家伙能考上武举,手底下果然有点儿真章,再加上从小吃喝不愁底子好,比洪大亮和张吉的力气都大,这两人只是胜在灵活,还有战场拼杀出来的经验,再加上二对一,才没有让曲熊逃脱。
三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一刻钟,其他兵丁都不敢上前。
曲熊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洪大亮和张吉联手打断了一条腿,压服在地上。
洪大亮让调来的兵丁拿绳子把曲熊绑上,就有点掉以轻心,没有搜身,结果曲熊左右两只袖箭,各发出一支毒镖,一支扎在洪大亮的左肩,一支划伤了张吉的右腰,两支毒镖都没有落空,主要是他们没有防备,距离都不超过两米。
镖上有毒,作为斥候,他们很快就发觉自己中毒了,甚至判断出他们中的是蛇毒。按照处理蛇毒的方法,他们互相按着伤处放血,又用酒精冲洗消毒,把两个人痛的差点哭出来。
如果不是知道中毒后最好不要剧烈运动,他们两人肯定会把曲熊扯起来打一顿。不过也用不着洪大亮他们动手,调来的兵丁已经把曲熊剥光按在地上了,扒衣服的同时,当然有人控制不住踩了几脚,打了几拳。
蛇毒被抹在兵器上之后,毒素会逐渐消散,毒性比直接被蛇咬小很多,但是兵器划伤的面积大,加上伤口感染的话,却比单纯被蛇咬跟容易丧命。
虽然伤口做了处理,当洪大亮和张吉押着曲熊来到府城的时候,依然发热了。
赵霁检查了伤口,伤处附近有些脓疱,帮他们取血化验之后证实,他们所中之毒,果然是血液循环毒素,赵霁熟门熟路的给洪大亮和张吉放血,放脓,然后给他们注射了蛇毒血清,又打了消炎的药。
由于洪大亮他们自己处理的很及时,赵霁觉得他们很快就会好,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处理蛇毒了,这两次还都是有人蓄意用毒,赵霁知道曲熊的袖箭是魏王府长史所赠之后,他就总是忍不住为燕云开的安危担忧。
赵霁心绪不宁,这两天为洪大亮和张吉处理伤势的时候,还能勉强集中精力,此外一直有些坐立不安,时常跟李天打探燕云开现在的消息,就连曲熊案子的判决情况,都不是太关心了。
虽然赵霁不太关心,李年光却不敢怠慢,因为押解曲文英上刑部受审的囚车经过了府城,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国师大人特意关照过的,李通判在审理的时候就格外用心。
不出五天,就连那几个抬着尸体去诬陷赵老爹的混混,连同在劳里折磨赵老爹的衙役,最后给赵老爹治病的大夫,验尸的仵作,还有购买赵家房屋的牙人,全都到案了。
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赵老爹的案子终于要审理了,李通判派衙役来通知赵霁,他作为原告明天需要出堂了。
与此同时魏王造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徽州府,虽然市面上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却没有引起恐慌。
因为跟随造反的消息一同传到徽州府的,还有魏王战败的喜讯。
外间流传的消息是,魏王谋逆,为天地所不容,刚刚起事,正好就被带兵巡查盐务的抚远将军宁长远撞见,宁将军率先发起了攻击,打得魏王私兵溃不成军,一战之下斩首三千,俘虏两千,除去溃散山林的部分,魏王带着剩余的两万叛军,据守魏王府所在的泽西城。
除抚远将军外,后来又有苏州府总兵和赣州府总兵带兵支援,朝廷方面有五万兵力,对付魏王区区两万溃兵,就算围而不攻,泽西城的粮草也不够他们嚼用,谁都知道魏王迟早死路一条。
在此期间,赵霁也断断续续得到了一些燕云开的消息,今天正好收到一封信,被他格外珍重的保存了起来。
信里没有描述有关战争的事情,燕云开只是告诉赵霁,“今天进了泽西城,发现了一种新鲜的吃食,当地人唤作油炸芋儿,味道香甜酥糯,过两天带回来给你尝尝。”自从看过赵霁写的日记之后,燕云开也开始用这种大白话写信了。
赵霁收到信之后,心里多少放心里一点,至少写信的时候,燕云开是平安的,并且已经进了泽西城。
按照外面流传的消息,官军还没有打进泽西城。按理说都是快马传信,燕云开的信并不会比别人的消息传得快,所以赵霁猜测,燕云开他们打进了泽西城,却对外封锁了消息。
就算赵霁心里有万般猜测,很想给燕云开回信,可惜李天却告诉他,“还请赵公子恕罪,主人身在军中,行踪不定,你的信件恐怕不能送到他的手里。”
得知燕云开暂时安全之后,他也不敢再多想了,正好可以把精力投放到赵老爹的案子上来。
七月初十,原三江县县令之子武举人曲熊私通赵家奴婢李素儿,因奸情陷害杀死赵玄金的案件,在徽州府通判衙门审理,像这种奸情人命,又混杂着以权谋私,谋夺家产的大案,引起了整个徽州府的震动,衙门口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赵霁已经进过好几次衙门了,当然知道,衙门的构造跟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衙门外有一道门房,穿过一个小庭院,才是官员审案的大堂。也就是说围观的百姓不能直接观看审案过程。
不过像这种引起舆论哗然的大案子,衙门会在审理的过程中,张贴告示,以起到教化和震慑百姓的作用。
赵霁和作为证人的赵珲,在李天和王小七等人的保护下,挤入过人群,正当他要踏入通判府衙门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喊道,“赵霁,赵霁,亲外甥,我是你舅舅啊。”
回头一看,那人的确是原身的舅舅,就是肖娘子后娘生的儿子,名叫肖金宝。
肖金宝起先跟赵家还是有走动的,不过他对肖娘子不怎么亲近,倒是经常跟赵老爹喝酒。
肖家做的是贩卖药材的生意,他们也没有药房铺面,只是从产地倒卖药材回来放在库房里,再慢慢贩卖给各个乡间县城的郎中或药房。
肖金宝实际比赵老爹还有钱些,只是赵老爹算肖家的老客户,所以肖金宝对赵老爹还是很客气的,尝尝姐夫姐夫的叫个不停。如果私下里遇到肖娘子的话,他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大概在三年前,赵老爹结识了另外一个药材贩子,发现药材质量好,价格又相对较低,就没再跟肖金宝买药。
赵家和肖家就这样闹掰了,当然肖娘子和肖金宝之间历来是不合的。
去年赵老爹因为李素儿打了肖娘子。肖娘子还没有想回娘家呢,肖金宝就派人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家的事情和肖家无关。”
这些记忆虽然属于先前的赵霁,可是他看到人群中大笑着冲他挥手的肖金宝,始终觉得这个人的样子太过奸猾,让人看了就生厌。
他看了肖金宝一眼,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理会他,就带着赵珲等人进了通判府衙门。
这时肖金宝也已经放下了手,满脸的愁容,旁边一个中年男子青着脸对肖金宝说,“你最好能把赵霁带出来,不然你的宝贝儿子,你老娘,还有你婆娘,都得死。”那人抿着嘴冷笑了一声,又阴测测的看了肖金宝一眼,“你们全家都要死,你小子也别想独活。”
肖金宝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他少年丧父,老娘在群狼环视的环境中,把他拉扯大还保住了财产。儿子是他的心肝宝贝儿,还有他娘子,多么温柔漂亮的一个人,他可不像那个赵玄金,糟糠之妻他也舍不得扔,最最重要的是,连他的命,他的钱,他家的房子,他库房里的药材,全被别人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