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帮他包扎伤口也做不到,只能紧紧抱住了他。
到了后半夜,沈修宇开始严重发热,浑身烧得像火炭那样烫,口中还不断的说着胡话。
“小南,你别走,朕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
他就像一个将要溺死之人,在痛苦的泥沼中垂死挣扎,无法自拔。
他神志不清的大喊着,嗓子很快哑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他要力竭而死了。
周南没辙,只能坐了起来,将他轻轻抱入怀中,在他耳边温柔道。
“修宇哥哥,我在。我不会走了。你别喊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淙淙流淌的清泉,穿过了沈修宇蒙昧混沌的意识,直接到达了心底。
奇迹般的,沈修宇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像是怕周南就这样消失不见。
他死死的抱住周南的腰,力道大的根本不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快把周南的腰给勒断了。
“小南,小南…”
沈修宇不断喊着周南的名字,他必须要时时刻刻都听到周南的声音,才能安心下来。
周南一不理他,他就会惊慌失措的提高音量,声嘶力竭,奋力呼喊,叫人心生不忍。
这样下去,他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
周南只能附在他耳边,缓缓的说起了话。
“修宇哥哥,不要再乱动了,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要好好休息才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沈修宇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气息都变得均匀了。
为了叫他好好休息,周南只得自言自语起来。
“这五年来,你过得好吗?修宇哥哥?”
得不到沈修宇的回应,周南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过得很不好。
你看上去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你都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可现今,你却全然的脱胎换骨了。
我原先以为你对我只是逢场作戏,一时兴起,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不管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都把我看的比你自己重要。
只要你能好起来,和我安然无恙的走出这里,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好起来,别再让我担心你…”
他的声音就是这世间最好的良药,在他的安抚下,沈修宇渐渐忘却了身上的剧痛。
在他温柔声音的包裹下,去到了黑甜梦境之中。
梦里,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周南不小心将膝盖给摔烂了。
外面又下了大雨,沈修宇便把他给背了起来,叫他撑着伞,靠在自己耳边闲聊,两人说不出的甜蜜默契。
周南的大半个身体都叫他压得麻了,说不出的酸胀难受,却默默忍下来了。
沈修宇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不想再吵醒对方,叫对方难受。
他们依偎着睡了小半个时辰,沈修宇又折腾了起来。
“冷,好冷…”
只见他牙关打颤,身体瑟瑟,如同风中残烛,痛苦不堪。
周南很快便让他吵醒了,抓着他的手一查探,发现他身上冷得像是死人似的,顿时大惊。
人在失血过多后,的确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若是不能尽快叫他的身体回温,怕是他要有性命之忧了。
“修宇哥哥,你快醒醒。”
周南急切的唤他,但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是不住的说着“小南,朕好冷”,“小南,朕知道错了”,“小南,你不要走”这样的话。
周南没法,只能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摸索着给他披上了。
然而,夜深寒重,一件薄薄的外袍根本不能叫沈修宇有所起色。
沈修宇抖得更厉害了,上下牙齿战战相撞,抽气不停。
周南害怕这样下去他会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无奈自己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窸窸窣窣的将自己的外袍褪下。
又笨拙的将沈修宇的衣服解开,赤身果体的爬到了沈修宇身上,又将外袍给他们二人盖上了。
周南与他肌肤紧紧相贴,道,“修宇哥哥,还冷吗?”
沈修宇只觉得自己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叫一片柔软滑腻的温热给包裹住了。
这种滋味实在太过销魂美好,叫他情不自禁的离得更近,贴得更紧。
周南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压到沈修宇身上那些严重的伤处。“修宇哥哥,快睡…”周南低声道,谁知道沈修宇在听到他的声音后,那处竟起了反应,抵住了他,他们两个全都片缕不着,坦诚相对,沈修宇一有反应,周南便感觉到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周南叫他臊得满脸通红,只能极力忍着羞耻和不习惯,同他紧紧相贴着睡去了。
沈修宇和周南这边前所未有的情到浓时,仇绝和长歌那边却是闹翻了天。
长歌才回宫,就被仇绝给擒住了。
仇绝口口声声要他交出自己和洛离的定情信物,但长歌根本就没见过他们的定情信物,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仇绝快将长歌那细瘦的手腕给掰断了,长歌几番挣扎,都挣扎不脱,只能站在原地受他的拷问。
“刘长歌,别装了!
别的宫女都看见了,你趁着王后出去的时候,悄悄的溜进了王后房中!
又鬼鬼祟祟的溜了!
说,你把本皇和王后的定情信物藏在哪了?!”
“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们的定情信物?”
长歌目毗欲裂道。
他从来不知道,仇绝无情起来可以这般不分黑白是非。
“宫女都看见了,你还在狡辩什么?”
仇绝一把将他扯过去,几乎要把他扯到自己身上,鹰爪般的有力大掌钳住他的下颌。
“现在把定情信物交出来,本皇还可以不计前嫌,放你一马!
若是待会儿在你房中搜到了,那你可别怪本皇对你手下不留情!”
“我根本就没偷什么定情信物!”
长歌拼死从他怀中挣出来,身形不稳,浊然欲泣道,“你难道要屈打成招吗?”
“偷没偷,一搜便知道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皇辣手无情了!去刘长歌的房中搜!”
仇绝一声令下,大批黑压压的侍卫便涌了进去,翻箱倒柜、毫不留情的搜了起来。
长歌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侍卫如同索命恶鬼般,在房中横冲直撞,粗鲁横行,只觉得心脏处传来钻心痛意。
他听陈青松说了,即便是移情蛊,只要种在心志坚定之人身上,也没有这般容易动摇。
仇绝心性颇坚,果敢狠绝,却深陷此蛊不能自拔。
唯一的可能便是仇绝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深。
否则,仇绝怎可能将他奋不顾身挡剑的事情都给移到了洛离头上。
也罢,等到事情真相大白,危机彻底解除,他便回去大凛了。
仇绝根本没有付出与他同等的感情,根本不配与他在一起。就在长歌思考今后何去何从时,里面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王上,找到了!”
“你还说你没偷!”
仇绝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便冲了进去。
“王上,这是我们在枕头当中找到的。”
那侍卫拿着一对镶金玉佩说道。
“太好了,王上。”
洛离激动的接过那一对玉佩,宛若珍宝似的捧在手中亲吻。仇绝则是面色阴鸯的逼向了长歌,“刘长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长歌抬头,只见洛离对他绽出一抹得意、挑衅又阴毒的笑容,他当即便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我说这玉佩不是我偷的,而是你的枕边人放到我房中的,你会信么?”
长歌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道。
迎接他的,是全力的一耳光,只听仇绝怒道,“来人,把刘长歌拉下去,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是,王上!”
长歌麻木的叫侍卫给拖了下去,推到了地上。
那沉重的木板一下下的敲击在他的血肉之躯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样给打散了。
不知为何,责罚他之后,仇绝只觉得心中有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错事一般。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愈演愈烈,最后甚至驱使着仇绝走向了他受刑打散地方。
“停一下。”
仇绝对侍卫知道,他抬起长歌大汗淋漓的脸,逼问道,“刘长歌,你知道错了吗?
现在向本皇认错,本皇便免了你的刑罚。”
长歌悲哀的笑起来,“我没错,凭什么向你们认错?”
“很好,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绐本皇狠狠的打!再多打一百下!”
仇绝下完令便走了,留下长歌一人生不如死。
等到刑罚结束的时候,长歌的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
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没走两步便摔了,只能艰难的向前跑去。
他的身下全是流淌出来的血水,淅淅沥沥,蜿蜒了一地。
第89章 就算爬沈修宇也要爬到周南身边
周南同沈修宇肌肤紧贴,亲密相拥了整晚,直到日上三竿。
沈修宇受伤过重,还在昏睡,周南却是从他身上幽幽转醒了。
想到他们二人昨晚所做之事,周南不由得脸一红,连忙从沈修宇身上离开了。
他摸到一件外袍,给自己穿上,便摸着墙壁向外走去。
虽然他的眼睛瞎了,但他的心不瞎。
昨日他们初到这里,沈修宇已经一一向他介绍过山洞周边的方位和情况了。
他也全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现下沉修宇最需要的便是食物和水,不管有多难,他都要弄来食物和水,叫沈修宇快些好起来。
周南凭借着之前的记忆朝着河边摸去,因为看不清和不熟悉,他走的很慢,一炷香的路硬是叫他走了大半个时辰。
到了河边,他拿着沈修宇昨晚凿出来的一个石碗,费力的舀了一碗水。
因为看不清,他差点栽进了河里,双腿也深深的陷入河边的淤泥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来。
失明后的紧张、慌乱,费力和不适应,逼得他出了一身大汗。
回去的时候,他又小心翼翼的将那石碗拿平,生怕洒出一点水来。
他一手端碗,一手摸索,脚底下还得应付着那凹凸不平、荆棘遍地的泥泞小径,简直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回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汗人。
他拿袖子擦去脸上密布的热汗,回到沈修宇身边,“修宇哥哥…”
沈修宇还在昏睡,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周南俯身坐下,在他脸上摸了摸,发现他的唇干裂的就像风干的树皮。
“修宇哥哥,你醒醒,起来喝点水。”
周南叫道,但沈修宇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南现在看不见,导致诸事不便,就连简单的一个喂水的动作都变成了天大的难题。
为了不让这碗来之不易的珍贵的水浪费,周南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便朝着沈修宇的唇间凑去。
他撬开沈修宇的唇,将口中的清流渡入对方口中。
—连重复了十几次,终于把那碗水尽数给沈修宇喂入了。
喂完最后一次,他刚想从对方的唇间离开,忽然叫沈修宇扣住了后脑勺,蛮横唇舌不由分说的撞入他口中,舌头似是带火般在他口中肆意扫荡刮搔起来,甚至放浪形骸到勾缠住他的舌头,在他口中邪肆搅拌,发出啧啧水声。
“唔…放开…”
周南想要从他怀里逃脱,又不敢使劲,只能幅度极小的挣扎,反而阴差阳错的叫沈修宇将他抱得更牢,亲的更深,周南只觉得鼻腔间尽是他的浓烈气息,沈修宇的舌头入侵得又狠又深,叫周南有种被强势占有的错觉。
沈修宇在昏迷中抱着他又亲又摸,甚至伸手朝着他的里面探去,想和他温存一番。
最终却是体力不支,就着那个手在他腰间的姿势,再度昏迷了过去。
沈修宇昏迷后,周南尴尬的在他身侧立了许久,这才缓缓站了起来。他不想承认,但沈修宇确实摸得他有反应了。他等身体的反应消去,这才蹒跚着向外走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周南的动作老练了许多。
他到了山洞前,折了许多树枝,又摇下来一些野果,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制作了一个异常简陋的陷阱。
这陷阱弄得歪歪扭扭,简陋不堪,但却很实用。
设好陷阱后,周南便躲到了大树后面,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前方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陷阱落下的声音,连忙前去查看。
陷阱内困住了一只野雀。周南把野雀拿了出来,又把陷阱恢复了原样。
—下午过去,竟也陆陆续续的抓住了不少野雀。
这玩意儿虽然不大,但聊胜于无,至少可以把肚子填个半饱。
周南又试着钻木取火,把掌心都磨出了两个巨大的水泡,这才勉强的生起一点火来。
他便在这火上将这野雀给烤了起来,虽然烤得不好,但也勉强能入口。
正当他尽心竭力的替他和沈修宇弄吃的时,身后山洞中忽然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吼声,“小南!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