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破卷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方兴未已

作者:方兴未已  录入:10-23

  他放低了腔调低声道,“先生,你别生我的气,我不会......我不知道要怎么哄你开心。”
  从来都是沈倾来哄他,燕云桥自知脑子直,现在完全想不出怎样应对自己这般盛怒的先生,怎么来哄得沈倾高兴。
  只手足无措的去擦沈倾的嘴角,始终是轻轻的,不敢多碰一样。
  沈倾的情绪实在是不稳定,清荷走的时候好像也说过了,他的心念不能再多动.......
  好像就因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沈倾的身体都严重了些。
  燕云峤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模模糊糊的说不明白,病重确实应该放稳心态静养,可是为什么对沈倾来说,好像格外重要?
  清荷走之前说这病远不是......
  远不是什么?为什么沈倾不让她说出来。
  “我不杀他,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会杀了我。”
  熟悉的嗓音打断了他的神思。
  沈倾隔了一阵子才平息了些,淡淡道,“要是我能活下来,我会逃到天召,会被人送进隐林阁?小少爷真当,那是什么好地方吗?”
  “呵,卖艺不卖身,确实是不卖身,因为要留着卖个好价钱。那些噩梦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张文远死了,死的好,我没让他那两个小儿陪葬已经是仁慈过了头。”
  燕云峤眉头紧蹙,沈倾的状态不太对劲,眼底有几缕血丝爬布。
  他的先生,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风流绝世,可眼前的君王,冷漠孤高,话语里都带着刺。
  燕云峤不觉得那些刺难看,他一直都知道,沈倾身上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可没想过,让一个人把自己的刺亮出来,也能这么让人心疼。
  沈倾越是平淡嘲讽,他只觉得心里愈发揪着疼,就像这些年渗透进骨子里的甜,都跟着生出来刺,扎在他浑身的血肉里。
  他想说,他心疼沈倾。可是却说不出口。
  把沈倾的肩头抱在怀里,燕云峤低低的忏悔,“我错了,先生。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我自私,我妄想你能放下来......不想你再受苦了,我想护着你。我明明说过要护着你一生的。”
  沈倾的神色越来越不对,似乎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声音低不可闻,可燕云峤贴着耳朵去听,听到了让他难以呼吸的话。
  “他们把我脱光了绑起来,我的内力,全都废了。先打到没力气反抗,再拿盐水洗刷我的伤口消毒,最后一层层的裹上药,避免留下伤痕。
  那些药啊,就像浑身在被火烧一样……
  我看不到白天和黑夜,日日关在关畜牲的铁笼子里,痛的极了,也分不清活着还是醒着。
  总还以为,当初母后宫里的那场大火没能烧死我,一路追到了大旗来烧。”
  沈倾抬起头,燕云峤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已经遍布,张口齿间渗着血迹,他轻轻呢喃一样,艰难的道,“小少爷,懂了吗?明白了吗?你赠我几载风花雪月,我无以为报,只能还赠你想知道的答案。仇,不能不报,我的天下,我不能不拿。”
  “我生来,就是命数,无意扰你,却也不算后悔。”
  血迹顺着沈倾嘴角流向了脖颈下的衣领,再不能装作被别人看不见了,燕云峤没来及去消耗这些消息,不顾沈倾先前的阻拦起身拉开房门去找清荷。
  刚一打开门,清荷就立刻上前来,“先生他......”
  话还没说完,姑娘眼尖的看见了燕云峤手指的血迹,几步就跨进了屋,燕云峤紧随其后。
  “你跟君上说了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让他变成这样,还不知道过两日能不能好,耽误了登基大典,你拿脑袋来都没用!真不知道君上为什么要把你从牢里放出来,还不如关上不放,自己不在乎性命,我家君上的命比天尊贵,伤了你拿什么赔!”
  也是气的极了,清荷一向知轻知重,此时却什么难听就往外说,半点贴身宫女的好教养都没了。
  燕云峤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只管听着,“现在怎么办,有药吗?”
  清荷替已经虚脱闭目的沈倾清理血迹,燕云峤也过去,姑娘狠狠的剐了他一眼,才把手里的帕子交给他。
  出了屋去隔壁的房间拿了香炉进来,打了火折子点上香,燕云峤还当是可以精心养神的香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冷香飘过来,他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是沈倾身上用的香沫,却有一点不一样,发着苦。
  “这是干什么用的?”燕云峤指了指香炉,“不用给他煎药吗?”
  “君上这不是普通的病症,煎药起不了作用。”
  清荷将香炉放在凳子上,然后抬着凳子直接放在沈倾的床边。
  燕云峤本就心疼,现在一看更觉得难忍,“可是先生都伤这样了,就算要瞒天过海,也要有那个身体,他现在这样,你点上几抹香块,能有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这是香料?”清荷突然问道。
  “闻出来的。”燕云峤有些谨慎,“你加了什么进去?”
  “你知道我加了东西,还问我这是什么?还把君上弄成这样?”清荷怒极,却碍着是沈倾吩咐过的人,不能打也不能骂过头,只得用力往地上踏了一下。
  “岂有此理!君上怎么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了。
  想给文改个名字,不知道改什么- -。


第49章 风雨如晦(二)[修]
  房间不大,浅绿色的衣裙来来回回的进出,换洗,打水,擦掉血迹。
  燕云峤将床褥整理好,解下来的披风上面,洁白一圈绒毛也沾染了红色,他想把鲜血擦掉,拿手自然的摸了一下,结果原本只有两滴的红色,立刻被推成了一大片,一块儿绒毛都脏了。
  这是沈倾的院子,备用的衣物还是都在的,清荷嘴里心里虽然将燕云峤恨了千百遍,还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将干净的里衣交给了燕云峤。
  沈倾并没有失去知觉,面对清荷刚刚在身侧的一通训斥,想说些什么阻止,也极度疲倦一般,只淡淡的皱着眉,闭着眼,更换衣物是才知道举起手来配合着。
  “我去给君上寻一件差不多样子的披风,你看好君上。”清荷见状也放平了声音,背过身不去看二人,“一步不能离!如果君上醒了,就给他揉揉手,捏捏肩,看君上有没有反应,别让他僵着了。”
  燕云峤应下来,走动的步子都轻了,尽量让铁链不发出来动静,跟到门口将清荷送出了门。
  “不是让你守着君上吗?”清荷一出门连缓和的态度也不装了,“燕将军跟着我做什么。”
  燕云峤低低叹了一口气,“清荷姑娘,我对你们君上,并无假意。如果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希望能告诉我。”
  对着无动于衷的姑娘,他垂下头来诚恳道,“什么叫,他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你.......?”清荷这才抬起头看他,燕云峤身量比沈倾还要高上一些,她渐渐有些疑惑。
  过了会儿,姑娘提了提手里的食盒,“宅子里没准备厚实的披风,我得回宫一趟。你既然说你对君上没有假意,就好好守着他吧。既为他好,那他让你去留,你听话就是了。何苦去逼他呢?”
  燕云峤:“我没有想逼他,我是,为他不值,我不想看他吃苦。”
  “君上若是为自己,为燎南,为黎明百姓都算不值的话,你又凭什么说君上听你的话就算值得了?”
  清荷性子直爽,会怒会急,现下立在他对面,目光里没了困惑,十足坚定,“你口口声声的尊称君上为先生,虽然各自为政,可他何曾害过你?就连现在应当杀了你都不肯,你一个战败被俘的天召将领,有多少人想杀你,你没想过为什么会关在皇城的私牢里吗?
  “那是君上怕他根基不稳,把你交出去,你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我是个小女子,却也知道谁有恩于我。我不知道你和君上说了什么,让他的心思乱成这样,但一定是君上不能做,不能说,不能去想的事情,却偏偏因为你逼自己去想去做。
  “燕将军,人不能不知恩图报,君上想害你,要你的命,轻而易举,但他对你一再的留了情面,甚至顺着你,护着你。你要是还不知好坏,不念恩情,一再的逼他,你会害死君上的。”
  燕云峤感觉自己被倒头一盆凉水,他对沈倾太执念了,以至于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动过就在他的私牢里关一辈子也行的邪念。
  已经比他要继续驰骋沙场的念头还要深刻了。
  一个小姑娘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却因为一看见沈倾就乱了心思,哪怕是一点情愫冒出头来,都止不住的扩大数倍,直到被浓厚情意淹没,口无遮拦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连带着自己也知道极度自私的念头,都能字字句句的打在沈倾身上。
  燕云峤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低声道出来一句,“我对他的感情,对他而言,是在逼他吗?”
  清荷垂下头,没去面对他的脸,“燕将军,君上心中是燎南天下,也只能有天下。他不顾众议给了你他能给的所有东西,除此之外,你对君上而言,都是在逼他。”
  身侧的脚步渐远,院门打开,又合上。
  燕云峤神情有些呆滞,他想就地坐下来好好想一想,但是沈倾在里面,他要寸步不离的仔细守着。
  清荷的话让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是要他立刻消失在先生眼前吗?
  沈倾在天召多年,除了心心念念的回撩南,杀了个祸乱朝纲的庄亲王,还帮过他守住过淮州,等同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命......前后的确是没做过什么加害于他自身的事情。
  可是他喜欢先生,想跟先生在一起,想护着他,不愿看他受苦,原来是在害他吗?
  床榻上的人似乎是睡着了,睡的极为不安稳,眉心紧锁。
  燕云峤靠坐在榻边,直到屋外的天光都落幕,清荷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没有烛火亮起,他坐着一动不动,真正的一步也不敢离。
  实在是过于安静了。
  安静的他能将清荷和先生今日跟他说的话,一遍一遍的响彻脑海。
  自己在沈倾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先生心里原来都是家国天下。
  只能有这个,不能再有别的。
  他差点就快信了清荷的话。
  但是他的一只手还自私的握着沈倾的手,拢着他的手背,是温热的,先生真的为他做了太多,仔细想想,好像真的不知道应该为先生做些什么,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以前想要一直一直的护着沈倾,实际是沈倾对他,顺着,护着,完全反过来了。
  “我生来,就是命数,我无意扰你,却也不算后悔。”
  不算,后,悔。
  每一个字他的嚼碎了去想。
  这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占了个地方,至少不是只能有天下万民。
  只要在沈倾身边,熟悉的冷香味道,熟悉的体温,他就没办法去公平的衡量,连把自己和苍生对比的大不敬念头都能生出来。
  这些念想偶尔一闪而过,就跟他年少时对沈倾的邪念一样极度无耻。
  但是实在是按耐不住,就算黑暗里看不清先生的脸,他也挥不去已经深入骨髓的气息。
  若是,他听话,他不逼了,不自私了,是不是沈倾和他,就能和好如初了?
  哪怕不能在一起,他可以偷偷的来燎南看他,他不怕山高路远。
  想着想着自己都在发笑,真的是已经不止好歹了。
  说的容易,他和他,身份,地位,立场,没一条能允许他想看就看,想走就走。
  他的先生,曾经只在他怀里的人,会登基,然后会选妃,接着还会立后,宫中有佳丽三千,脚下有万民朝拜,还会有自己和皇后的嫡子,要传位......
  到那时候,他又算什么?
  从小到大他没遇到过这么难解的问题,相比起来,沈倾才无疑是从刀尖火海里一步步走出来的。
  他回家,家里有父母,对他好的父母,虽然也是想过让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但最终拧不过自己的脾气。
  沈倾费尽心思的谋划,如今回朝,回了自己的皇宫,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上坐着杀了他母后的仇人,朝堂之下是一个个审视怀疑他能力的百官,手足相残,他连双亲都没有了。
  还有身上那些抹去的伤疤。
  不止沈倾,他也都恨极了这所有,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混着愧疚悲伤卷来了一层又一层,像退不下去的潮水将他淹没。
  沈倾翻了个身,他才从发呆的状态里惊醒,起身点上烛火。
  暖黄色的烛光一亮起来,才看见左手手腕上被他刚刚捏过的铁链都变了形。
  “砰......砰......砰......”
  突然响起来敲门声压得很低,好似怕惊扰了屋里的人一样。
  燕云峤上前打开门,正好对上熟悉而陌生的脸。
  跟沈倾有些相似的脸。
  燕云峤立在门口,还未打算让他进去,“怎么是你?”
  季凌双也是带着东西过来的,三尺见长的木盒,通体墨色,刚一开门就直接把他推了进去。
  这时燕云峤才看见门侧站着一个侍卫,看身形,应该就是之前在牢里见过的,跟着季凌双的那个。
  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任何表示,又转回去,身形一动,就不见了踪迹。
  如果不是看见了,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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