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的,那双赤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黑雾还在不断聚集,凌陕轻嘲一声,就浑身的灵力调动起来,眉眼凌厉,带着戾气,“斩狱,来!”
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出现在凌陕的手中,不断发出悲鸣。
而在霁长意身旁,黑色的雾气不断涌入,然后聚成一个一个人形,以霁长意为中心,面对着凌陕。
凌陕看着周围,抬起手。
这些黑雾形成的人影似乎得了命令,朝着凌陕一拥而上,气势汹汹,浓厚的鬼气让人不寒而栗,但凌陕却丝毫不惧。
比起周围的鬼修,他却更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我会登上这世界上最高的位置!”凌陕冷声说道,目光穿过黑雾,落在了霁长意的身上,“我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尊崇的人!!”
悲鸣声响起,锋利的灵光在房内散开。
作者有话要说: 道侣是不可能的!
师尊下岗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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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黑雾和灵力碰撞,将整个房间里的一切毁得面目全非,红绸悠然落下,黑雾被灵力劈开了一个裂缝,还未聚拢。
凌陕却已经抓住了这一点小小的缝隙,从中穿了过去,执剑凶狠而去,朝着黑雾中心刺去。
就在这时,一面镜子猛地挡在了霁长意的前面,硬生生将凌陕这用尽全力的一剑给挡了下来。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衍塘坐在池水上,双眼紧闭,额上有汗水冒出。
凌陕的灵力比他想象的更加霸道。
幻境开始碎裂。
霁长意站在黑雾当中,似有所感,伸手一把握住了面前的镜子,从幻境中脱离。
凌陕冷笑一声,紧随其后。
池水泛起了涟漪,衍塘猛地睁开眼,然后一个翻身起来,往后迅速跳动了几步。
黑雾聚集在了衍塘身后,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衍塘。
衍塘想要回头,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小心。”
衍塘顿了顿,看向了站在池水另一头的人。
凌陕红衣翻飞,目光定定的看着衍塘,以及他身后,仍旧没有露出面貌来的霁长意。
“衍塘。”凌陕语气冰冷刺骨,“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霁长意没有死的?”
“三天前。”衍塘语气平淡,“但我一直相信,他没死。”
凌陕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丝笑,听上去有些压抑,“你们想要杀了我?”
衍塘沉默的看着对方。
凌陕此刻已经没有了尊上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执念里的普通人。
“我不可能死。”凌陕抬眸,神情逐渐狰狞,“衍塘,我会杀了霁长意,我会让你看着他,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然后永永远远,被我锁在身边,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衍塘能够感受到霁长意的手似乎微微动了动,然后耳边传来了霁长意的声音。
“他不属于任何人。”霁长意看着对面的凌陕,语气淡淡,“你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奴隶,你配不上他。”
衍塘一愣,奴隶?
凌陕脸色也变了,“你怎么会知道?”
“你应该永远被人嘲笑,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但是你遇到了另一个人,他给了你飞升的办法,带你迈入了这条路。”霁长意一字一句的说道,似乎是在强调些什么,“但其实,你骨子里还是肮脏的。”
“肮脏……”凌陕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抬起头来,看着霁长意,“我不是!我会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霁长意轻哼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一个奴隶?”
衍塘皱眉,他以前从未听说过凌陕的过去,原来凌陕以前竟然是奴隶出身?
而且霁长意这番话,倒像是在故意激怒凌陕。
按照以往来说,凌陕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激怒,但此刻的凌陕,却面目狰狞,似乎真的陷入了什么死循环中。
“我会杀了你。”霁长意说道,赤红的眼眸看着凌陕,“你的梦该醒了。”
“闭嘴!”凌陕突然怒吼一声,拔出剑来,直直朝着霁长意冲了过来,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身上的杀意骤涨。
衍塘被推了一把,还未看清,就只看见一个黑影从自己身后也冲了出去,和凌陕冲撞在了一起。
鬼气四散开来,凌陕也毫不留情,两人招招都带着杀死对方的心思。
强大的灵力碰撞,还有鬼气的旋涡,让衍塘无法靠近,只能感慨一声,还好他提前用命器将这一片包围,否则这样的动静,怕是会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松下来。
池水已经被挥霍的到处都是,霁长意挡住了凌陕刺来的剑,却见对方唇角突然间勾起了一抹笑意。
“霁长意,你不敢用全力,也不敢展露自己的面容,怎么?”凌陕神情疯狂,“是因为鬼修的模样太过于恶心,所以不敢露出来?”
霁长意手上动作一顿,凌陕却抓住这一点破绽,灵力骤然扑了过去。
衍塘迅速的在霁长意面前设了一个屏障,勉强将这一股灵力挡住了。
衍塘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看向了被黑雾笼罩的霁长意。
三天前,霁长意回来了。
但霁长意却从来没有让自己看过他的模样。
衍塘心神微动,看着霁长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衍塘的视线,霁长意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凌陕张狂的笑了起来,“我是奴隶出身,那你呢,你如今只是一个鬼修,比我还不如,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似乎是找到了优越感,凌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
“原本想要让你多活一会儿。”霁长意的声音冷冷传来,黑雾逐渐开始往外散开,“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了你的意。”
身旁的黑雾散去,霁长意的身形清晰起来,一身黑衣,墨发披散,一双赤红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对面的凌陕。
堕入鬼道的霁长意,少了一丝人气,面容苍白的可怕,左侧的脸上攀爬着许多黑色的丝线,交缠仿佛一张蜘蛛网。
明明右侧还是那俊朗无比的面容,可左侧的黑线却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阴沉可怖。
“哈。”凌陕短暂的笑了一声,目光嘲讽,“我的徒弟,我风光霁月的徒弟,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么恶心的样子,真是不堪入目。”
霁长意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凌陕,身侧的手却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衍塘在看清霁长意面容的时候,便怔住了。
随即就是翻涌上来的酸涩。
霁长意这两年——
是在地狱里挣扎着。
衍塘压下心头的涩意,闭了闭眼,随即抬头朝着霁长意一笑,“霁长意,没想到你这么看重自己的容貌啊。”
霁长意眼眸似乎动了动。
衍塘啧啧两声,“不过我可不是看脸的人,就算你变成了骷髅架子,我也不会嫌弃你。”
“谁让我……”衍塘轻笑一声,眼神明亮,“就喜欢你呢。”
霁长意眼睑一颤,从露出面容开始,第一次转过头,看向了衍塘。
被这双赤红的眸子看着,衍塘也不躲闪,咧嘴一笑,如同两年前的他。
明朗无比。
那双红色的,黯淡无光的眼睛,在这样的笑容下,逐渐绽放出了光彩。
霁长意沉默片刻,再次看向了对面的凌陕,“我和你不一样。”
凌陕一愣。
霁长意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了一丝得意,“有人等我,但永远不会有人等你。”
语音刚落,霁长意便已经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的身形,只看到黑雾散开,再次看清的时候,黑雾已经聚拢在了凌陕身后。
凌陕一惊,灵力化成光刃斩去,黑雾却猛地往上一跃,里面露出了一张狰狞残缺的狼脸。
尖牙猛地咬住了凌陕的手腕,鬼气缠绕住了凌陕。
衍塘心有所感,迅速聚集灵力,按住水面,字字落地有声,“锁!”
池水聚集起来,凝成了一点一点的碎片,然后猛地锁住了凌陕的脚腕,将他定在了原地。
衍塘眼中一喜,“就是现在!”
一个人影从凌陕身侧闪现出来,霁长意目光冰冷,手上的黑雾凝成了利刃,朝着凌陕的胸口刺去。
凌陕瞳孔一缩,在这关键的时候,却突然大吼道:“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死!!你要救我!”
衍塘还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
原本还在那处的霁长意见状,神情一变,收了手,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衍塘身后,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到了一旁。
衍塘拉开了距离之后,才看清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
是一个木偶。
正举着刀,空洞的眼睛垂着,若是晚一点,那刀恐怕就落在了衍塘头上。
衍塘心头一跳,总觉得这木偶的样子,有些眼熟。
咕噜咕噜的声音吸引了衍塘的注意,他脸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去。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过来,停在了凌陕身旁。
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只剩下衍塘轻到快要飘散的声音。
“……禾珏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禾珏出场。
下一章,该便当的就便当了。
第五十五章
来人还是精致清隽的模样,放在轮椅旁的手指修长漂亮,但唯一不同的,那眉眼处总是存在的温柔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寂。
禾珏没有看向衍塘,只是伸出手,轻而易举的将咬住凌陕手臂的恶狼打散了。
凌陕眼中带着惊人的光芒,从低低的笑逐渐变成了张狂的大笑。
“我不会死,我说过!”
凌陕勾着嘴角,单手按在了禾珏肩膀上,“谢了。”
禾珏没有开口,眉眼微微垂下,半晌,才转过头,看向了站在另一旁的衍塘和霁长意。
衍塘脑子里一片空白,“你……”
禾珏看着衍塘,没有开口。
凌陕嘴角带着嘲讽得意的笑容,“你们不是想要杀了我吗?”
“如果我死了,禾珏也会死。”凌陕眼中满是恶意,“衍塘,你下得了手吗?”
衍塘一怔,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人,半晌,才带着些恍惚的意味问道:“禾珏师兄,你早就知道凌陕的目的了是吗?”
禾珏偏开视线,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衍塘指尖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两年来,他唯一信任的人,只有禾珏。
禾珏会帮他种荧草,会和他一同饮酒谈心,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可到头来,这个被他认为是莫长山上最干净人。
早就已经陷入了这个泥潭。
凌陕看出了衍塘的不敢置信,笑意不变,“他当然知道,毕竟他就是风家的人,那本书,可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是吧。”凌陕垂眸看着轮椅上的人,“风家最后的独子。”
禾珏眼睫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衍塘心头震撼,定定的看着禾珏,一直缠绕在心头的违和感和熟悉感,在此刻终于掀开了那一层脆弱的薄纱,露出了真实的面容来。
禾珏。
就是秘境中,与他一起赏梅,那个被遗留在了黑暗里的孩子。
他从小孩儿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从禾珏身上感受到的亲近感。
都有了解释。
衍塘心头一片明镜,但又像是一个人站在悬空的空中,看不到下方,也感受不到落脚点。
飘飘乎乎的,没有归处。
就在这时,衍塘察觉到自己身侧的手被紧紧握住,将他扯出了那一片虚无。
霁长意目光坚定地看着衍塘。
明明没有一句话,但衍塘的心却突然间落在了实处。
禾珏似乎也收拾好了心头的思绪,慢慢抬起头来,眼中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带着些虚无。
“好久不见。”禾珏突然勾了勾唇,“秘境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身份和你见面。”
衍塘深吸一口气,“你知道秘境里的事?”
“自然。”禾珏笑了,“秘境就是我创下的,自然知道,当你们进入秘境那一刻起,我也被拉进去了,我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我很感谢你。”禾珏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熟悉的柔和,“因为你的存在,让我留下了唯一一段美好的回忆。”
衍塘唇瓣一颤,眼眶一酸,“你和凌陕,究竟是怎么回事?”
禾珏推动了轮椅,转眸看向一旁的凌陕。
“死阵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唯一的意外,是我没有死在秘境中。”禾珏说着,提起这些往事,他却像是一个旁观者。
“那个人,也就是我的父亲,在沾满鲜血后,终于恢复了些理智,他没有杀了我,而是将所有的修为都硬生生的塞入了我的身体里。”
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鲜血淋漓的男人,那双还沾满母亲鲜血的手,轻抚过自己的脸侧。
“阿禾,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