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叶大虎和连翘张罗的,叶白玉怀念闻起的手艺,晚饭不是闻起做的叶白玉还有些遗憾,上次叶白玉走的时候拿了商君涯的定金。
闻起拿着钱添置了些东西,还领着叶大虎和铁自力在厨房后面开垦了块菜地,菜苗绿油油的,除了还不能吃看着哪里都好。
因为想着闻起他们要回来,晚饭时间特地调后了些,说来也巧,饭菜刚上桌闻起他们就回来了。
和尚还在昏迷中,闻起说:“大夫说都是皮外伤,敷点外伤药,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叶白玉点头,铁自力把人背回房里,几人去大堂吃饭。
饭毕苗九他们收拾碗筷,叶白玉叫了闻起去看了那几大箱子珠宝,虽说认识闻起时他目的不纯,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叶白玉还是信任他,更重要的是闻起阅历在那里,不少事情上可以帮衬着他。
北远镖局把箱子送来时是打着叶白玉的名号,尽管如此闻起也没全信他们的说辞,为防有诈闻起没有开箱而是让送镖的人把箱子放在叶白玉房里。
闻起看着箱子里的珠宝,两眼放光,“早知这是钱,我就卷款跑了过逍遥日子了,还替你操心。”
叶白玉毫不在意,“那也要你跑得了。”
回应闻起那话之后,叶白玉又道:“我要重修山门,打算明天去找工匠。”
闻起想若是真要建立门派,这山门是该重新建造,闻起说:“我知道一个精通建造业的家族,他们会设计选址,价格也能商量。”
叶白玉说:“闻伯这事你比我有经验,我想让你替我办。”
闻起想叶白玉本人回来了,就不用他督促叶大虎和铁自力练功,他也清闲,就应下这事。
这事谈完,叶白玉想着以后都是一家人,他向闻起说了自己也刚知道的身世和真名,闻起听完初是惊讶,完了之后恍然,当初看见叶白玉就让他联想到陆行之,原来不是他想多了,而是两人本来就有关联。
除了初闻的惊讶,闻起没有多大起伏,他这个岁数,见过的事多了,便知世间一切看天,看命,叶白玉能出现在这还要着手建立一个门派,定是三大庄气数未尽,是上天的安排。
和闻起聊完已经是深夜,因为叶白玉把房间让给宁曲衣,宁曲衣也在房内,只是叶白玉他们交谈时宁曲衣没说话。
送走闻起后叶白玉看了看宁曲衣,“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睡了。”
叶白玉想以宁曲衣的性格一定会温声与他道别,并嘱咐他也早点休息。
只是预料中的道别叶白玉没听到。
宁曲衣在叶白玉准备踏出房门时说:“这里本就是你的房间你还要往哪里去。”
“嗯?”叶白玉想宁曲衣是他请来的,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他不是理所理当吗?
宁曲衣说:“你不必为了照顾我把房间让出来去其他地方休息,都是男人,同寝而眠没什么,况且我们之前不是都住一个房间吗?”
宁曲衣说的是去青衡山求药时,叶白玉为了方便照顾他,他们同住一间。
叶白玉认为宁曲衣说的有道理,都是男人不用那么讲究!
想完叶白玉直接拿了闻起新添置的被子,搬回了自己床上。
之前住这间房的土匪身形魁梧,从而床也宽敞,两个人躺在上面倒也不觉得挤。
宁曲衣没习过武,身上毒才解,加上路途奔波,沾床没一会就睡着了,叶白玉则与他相反。
听着宁曲衣均匀的呼吸声,叶白玉睡不着,在躺上床时叶白玉莫名想道宁曲衣说的,都是男人不用那么讲究,可是莫北渊和他心上人都是男人,若是他们都躺一张床肯定就变味了。
叶白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莫北渊和他的心上人,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此刻叶白玉却念得紧。
叶白玉侧过身面朝里看着已经睡着的宁曲衣,黑夜里,叶白玉只能看见宁曲衣的轮廓,但不妨碍叶白玉在想象中把五官对上。
叶白玉想,秀秀整个人都是宁静柔和的,自己看着他也同样会归于宁静,这让他心安,叶白玉动了动身子,让身体的距离拉得近了些,在感觉到宁曲衣的体温后,叶白玉闭上了眼。
睡前叶白玉想,他一定能做个好梦!
千灵山上没有鸡鸣报晓,却有各种飞鸟在林间鸣唱。
叶白玉是在鸟鸣中突然睁眼,但他没有动,他昨晚做梦了,梦里他和一个人在床上翻滚,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而梦里的那个人跟秀秀有着一样的脸。
回忆着梦中场景,叶白玉觉得体温升高,脸上也泛起红晕,叶白玉想,他再也不纯洁了!
宁曲衣昨晚睡得舒坦,早上也醒得早,在叶白玉睁眼前他已经起床穿戴整齐,等收拾好准备出门时看见叶白玉已经醒了,并在床上无比扭捏的翻来翻去。
宁曲衣对叶白玉的奇怪行为好奇,“你醒了怎么不起来?”
叶白玉在为莫名其妙的梦纠结,本来就已经在内心快调节好了,听到宁曲衣的声音昨晚梦境内容又浮现在脑海。
叶白玉觉得自己快热炸了!
宁曲衣见叶白玉没有回话,凑近了些,见叶白玉满面通红,心下担忧,“你脸怎么这么红,着凉了吗?”
宁曲衣说着伸手去探叶白玉额头,叶白玉见宁曲衣手过来没有躲,反而向外靠了靠。
清晨比较凉,宁曲衣的手指也带着凉意,当宁曲衣的手放在叶白玉额头上时叶白玉舒服了,宁曲衣探着叶白玉额头,是正常体温。
宁曲衣疑惑:“没发烧啊!怎么会这么烫?”
宁曲衣没明白叶白玉是什么情况,而叶白玉在宁曲衣手探头时思绪从梦里场景脱离出来,回归现实的叶白玉莫名有种委屈涌上心头。
叶白玉趁宁曲衣不防,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然后快速抱着宁曲衣哭嚎起来。
叶白玉边哭边说:“秀秀我脏了!我太邪恶了!”
叶白玉抱上来那一刻宁曲衣是懵的,在听到叶白玉不知所谓的哭嚎后,宁曲衣更懵了。他不知道叶白玉怎么一觉醒来就变了个样。
宁曲衣耐着性子,拍了拍叶白玉的背,安抚道:“什么脏了?什么邪恶?你别急!慢慢说。”
叶白玉觉得抱着宁曲衣更舒服了,脑袋往宁曲衣裸露在外的脖子凑了凑,同时闷声说:“我说不清楚!我现在很难受,你就这样抱着我。”
宁曲衣不明白叶白玉是遇上什么了,他一边顺从叶白玉的要求,一边思索,难道是做了噩梦?
宁曲衣想起在花重锦密室里,叶白玉说他很怕黑,就算叶白玉武功高也有害怕的事物,宁曲衣温声问出自己的猜测,“你是做噩梦了?”
听到宁曲衣问叶白玉又想到梦里的场景,他把宁曲衣搂得更紧了,同时说道:“是,太可怕了!”
听到答案,宁曲衣放心了,又开始安慰叶白玉,“梦境都是假的,不必放在心上。”
叶白玉头还埋在宁曲衣肩上,从第一次见到宁曲衣起,叶白玉就闻到宁曲衣身上有股香味,现在离得更近了,味道也更浓郁了,同时也想,梦都是假的吗?
他倒有些希翼梦是真的,叶白玉想,他可能变得和莫北渊一样了!
心上放了一个人。
宁曲衣只当叶白玉做了噩梦,一个劲的劝说,奈何叶白玉就是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宁曲衣也好脾气的任他抱着,直到铁自力过来敲门。
铁自力敲门极重,他一敲门,门板都在响,铁自力边敲还边嚷:“师父您和宁先生起了吗?快起来吃完饭了。”
宁曲衣拍叶白玉肩膀,“醒了就过去了,先吃饭吧!”
叶白玉也觉得有点饿了,不情愿的松手,同时对门外的铁自力道:“听到了,马上过来。”
铁自力不敲门了,叶白玉起床穿戴好和宁曲衣去吃早饭。
早饭后闻起到叶白玉那里拿了银两就下山找工匠了,闻起刚走,被委托照顾受伤和尚的连翘,突然过来说到:“无念大师醒了。”
连翘过来时,宁曲衣在整理教人识字的书籍,叶白玉则因为给闻起拿银两时又看到了无我剑,正拿着剑好生打量着。
叶白玉在无我剑的剑鞘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裴字,字很小,若不是叶白玉为转移注意看的仔细,都发现不了。
在听到连翘说无念醒了时,宁曲衣放下手中事情对叶白玉道:“过去看看。”
叶白玉已经打发三个徒弟练基本功去了,手上没事,便点头。
无念被安排在闻起房内,就在叶白玉房间隔壁,宁曲衣和叶白玉去看人,连翘则是去厨房端了白粥。
因为是宁曲衣提出要见人,所以宁曲衣走在前面,一进门宁曲衣就见无念坐在床边,他受伤失血,脸色苍白,坐姿却端正无比。
见宁曲衣进来,无念从床边站起,在宁曲衣开口前抢先说道:“谢施主救命之恩。”
他虽言谢意,却满面慈悲。
宁曲衣摇头:“当不了大师谢意,救你的不是我,是九曲天门的人,这位便是门主。”
宁曲衣十分自然将恩情转到叶白玉身上。
宁曲衣长相出众,他又走在前面,让人第一眼只注意到他。
经过宁曲衣的提醒无念才将目光转到稍后一点的叶白玉身上。
无念目光在叶白玉身上扫了一圈后,直直落在叶白玉手中的无我剑上,无念还是那副神色,只是向叶白玉提了要求。
无念对叶白玉说:“施主可否借你手中剑一观?”
这和尚一开口就向他要剑一观,豪不带掩饰,莫非也认识他舅舅?抱着这样想法的叶白玉把剑递了过去。
无念接过剑,神情庄重。他拿到剑后直接将剑抽出两寸,在看到剑身镌刻的无我两字时说:“果真是无我剑。”
叶白玉听这和尚叫出剑名,当下就要追问他是否认识他舅舅,还没出口,就见这和尚眼睛一眨,两行眼泪从脸上滑落。
第67章
只是一把剑,叶白玉和宁曲衣谁也没料到无念竟然会落泪,两人对看一眼皆是疑惑。
叶白玉想着这剑的主人是他舅舅,莫非这和尚认识他舅?
还不等叶白玉问,无念就将剑递了回来,叶白玉接过剑,无念目光却还停留在叶白玉脸上。
无念此时已经收敛起刚才情绪,恢复如常,眼中无喜无悲,在看了叶白玉片刻后,无念道:“谢谢。”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叶白玉以为他会说些别的。
无念什么都不说,更勾起叶白玉的好奇心,他听长辈说和尚都是六根清净之人,无欲无念。
叶白玉收了剑问:“大师刚才为何落泪?”
无念说:“一些往事罢了!”
无念说起往事似乎无限追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叶白玉道:“还未请教两位大名,来日好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叶白玉对这些虚词不甚理会,他还是好奇无念说的往事,无我是他舅舅的佩剑,这人说不定与他舅舅熟识。
这样一想叶白玉就更好奇了。
叶白玉说:“我叫叶白玉,这位是宁曲衣宁公子,救你的人是我徒弟和门中长老,我就是借了块地方,你要谢就谢我几个徒弟吧,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大师说的往事。”
叶白玉有事很少拐弯抹角,他既然觉得好奇,就直接问了,至于名字,都知道他的真名,再用化名也无意义。
无念在听到叶白玉名字后有片刻愣神,但他很快恢复如常,“你叫叶白玉。”
不是问句,只是简单的复述。
叶白玉点头,见无念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进一步追问:“实不相瞒大师你刚才看的剑是我舅舅的佩剑,我观大师言行似乎认识我舅舅,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舅舅的事。”
这是叶白玉的实话,他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平日虽然严厉,从小到大的关心、关怀都不似做假,叶白玉爱他,敬他。叶白玉曾经以为他舅舅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可出来后提到他舅舅的人都说他曾是天之骄子,不可一世,弄得叶白玉更想知道他舅舅曾经是什么样。
说到舅舅无念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问叶白玉:“你舅舅可好?”
叶白玉:“除了爱喝酒,不常出门,其余都挺好的。”
无念低头自语:“好就好。”
说完这句,无念又抬头看着叶白玉,叶白玉的身量比无念要高上半寸,无念看叶白玉需要微微仰头,脸上突然涌上笑意。
无念说:“你都这么高了,我最后一次见你舅舅时,他也同你这般高。”
叶白玉突然觉得,无念从他身上在看另外一个人,叶白玉想这和尚或许跟他舅舅关系非同一般。听他言语他和舅舅应该很熟,却多年未见,也没联系,而他从未听他舅舅提起过这人。
叶白玉问:“看来大师和我舅舅很熟?”
听到问话,无念收起笑意,“你这孩子好奇心很强,看来不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不会罢休。”
叶白玉说:“我与大师才第一次见,你就这般了解我。”
无念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娘的肚子里,你的名字也是那时你娘告诉我的。”
无念不止认识他舅舅,还认识他娘!
以这句为开端,无念说起了往事。
无念说:“事情有点长,坐下来说吧!”
听到无念松口要讲以前的事,叶白玉听话的拉着宁曲衣坐到板凳上,刚巧去端白粥的连翘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