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大人,我可以!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江甯

作者:江甯  录入:11-06

  长孙恪眯起眼睛:“周言六月十六失踪,被关押三天。但卫世子樊楼杀人案事发在六月二十二。所以六月十九到六月二十二这三天的行踪才是导致周言出现在樊楼的直接原因。”
  卫昭泄了气:“周老夫人可不是个好想与的,就算我们有证据证明周言是自杀,恐怕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周家因周老夫人与卫老太君这层关系在,素有来往。卫儒和周家大爷在朝堂上亦是互相帮扶。便是做不成儿女亲家,两家也不会因此交恶。
  但周言这事情一出,即便卫暄是冤枉,但周老夫人认死理,周大爷出于孝道也不会忤逆母亲。虽然周大爷不会落井下石打压镇国侯府,但失去一个周家的支持,卫儒在朝堂上总会多些麻烦。
  更不用说卫淑宁有孕,虽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但卫儒需要在这个时候力排众议,打消群臣立储的念头。虽然与李淮的心思不谋而合,可若有机会,李淮会更属意皇长子。
  如果周家这时候支持皇长子,那么关于立储之事恐怕还得继续拉锯。皇长子的劣势在于母族身份低微。支持皇长子的也少有三品以上大员。但若有周家的支持便大不相同了。
  眼下齐国境内旱涝天灾,北燕又暗中蓄力虎视眈眈,若齐国陷在储位之争上,群臣离心,派系争斗,使国力损耗,难免给他国可乘之机。
  卫昭就叹气:“这帮老家伙就知道捂着自己那点儿利益,若国将不国,家又如何安生?”
  长孙恪就打击他:“旧贵族经历不知多少朝代,没了齐国,也可以有梁国,燕国,越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了统治者而已。”
  卫昭不屑:“换个统治者,说的倒是轻巧。殊不知这背后是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得享的富贵,是用无数人的血肉之躯垒成的。”
  长孙恪赞同:“所以就因为这世上还有如卫家,褚家,秦家这等贵族存在,有无数人抱有和你一样的想法,百姓们才不至于没了活路。”
  叶蓁听他们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自顾说起国事来,面上闪过一丝茫然。叶家虽不是百年贵族世家,但在抚州也占据重要地位。
  祖父就曾说过,若想保家族长盛不衰,便要懂得审时度势。同理也不能将家族依附在一方势力身上。所以他会叫她和知府家的公子议亲,同时又叫兄长娶了督军家的女儿。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按照祖父的布置一一安排了适合的姻亲。
  叶家靠经商发家,但商人地位低,饶是叶家家财万贯,商就是商。祖父为改换门庭,用钱给族中弟子砸出了一条官路。她虽养在深闺,但商人之家并不似贵族一样有诸多规矩,所以她素日还算自由。母亲也常带她游走在抚州官眷之中。
  这些官眷虽不理政事,但家中有为官的亲人,言谈之间便少不了捎带些政事。叶蓁偶尔听听,也会对抚州官场有所了解。更知道祖父为了家族付出了多少。
  渭南五州靠渭水而生,抚州不临渭水,但陆上交易同样繁多。因为抚州是进入西南的屏障,来往客商都要经由抚州中转。所以即便少了船运,抚州依旧繁华。
  涪州是渭南五州中心,涪陵堰之重可见一斑。朝廷每年都会拨下一笔银子修缮涪陵堰,各地乡绅豪族也会象征性的捐钱。祖父也捐钱了,还捐了不少。
  祖父告诉她:“抚州虽不靠渭水,但作为渭南门户,唇亡齿寒。况且涪州乃产粮重地,朝廷税收十之三四都从渭南出。保住涪陵堰便是保住渭南的生息。”
  但涪陵堰还是决堤了,抚州也涌入不少流民。祖父重重的叹了口气,默默的拿出屯粮,支持官府赈灾。
  叶蓁不知道明明捐给官府那么多钱,为什么保不住涪陵堰。如今听三公子之言,隐约倒像是明白了许多。
  贵族豪强。渭南三贵族,济州冯氏,鹤洲袁氏,潭州孙氏。三贵族把持大片的良田,圈占土地,把持经济命脉。官员到渭南上任,若不依靠这三家,便只能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朝廷下发的银钱七成都落入这些人的口袋。国之蠹虫,怪不得三公子如此恨了。
  叶蓁回神过来,卫昭和长孙恪仍在交谈。只不过交谈的内容从适才的愤慨到现在两人正在商量中午吃什么。
  “……把肉剁的碎碎的,就这么夹在大白馒头里,哎呦这个香啊。”
  长孙恪歪歪头:“我以为你不会再喜欢吃馒头了。”
  卫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有些哀怨的看着长孙恪:“你为什么一定要提醒我呢。”
  长孙恪面无表情道:“你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卫昭:……
  展翼适时进来,总觉得堂屋气氛怪怪的。他挠挠头,禀道:“大人,刑部传了消息,着明日升堂审问。”
  望月楼里找出的东西实在叫人难以接受,便是李淮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人皮灯笼搁在案上,就连七月的毒日头都掩盖不住身上的寒冷。
  高海斟酌着说道:“听说当初梅苑案,卫三公子向北燕索赔,将完颜鸿的两个商铺给了三公子,其中一间正紧邻望月楼。那间铺子掌柜总听着夜里有动静,报给了三公子,这才发现了望月楼地下密室。”
  言外之意,北燕商铺经营多年都不曾发觉,三公子的铺子才一开就发现了问题。陆瞻极有可能与北燕有所勾结。
  李淮脸色有些难看:“陆瞻竟有这个胆子!”
  高海见他目光幽冷,但却克制杀意,便知皇上是想高抬轻放,不愿牵连陆相爷。
  他道:“陆大人许是没有,但他手下有。这种事又不需他亲力亲为,他只要一个结果就成了。只是奴才竟不知这世上真有喜好收藏这类东西的人。人皮灯笼挂在房里,就不觉得胆寒么。”
  李淮心里一颤,忙叫内监将灯笼送回刑部去。四处打量这屋子一眼,总觉得毛毛的。
  快步出了屋子,想也不想的就往琼华宫去,走到半路才想起冯贵妃已有五个多月身孕,唯恐沾了晦气殃及子嗣。往东拐是永宁宫,想到淑宁和长乐,又不由得脚下一顿。
  “云华宫还未修缮妥当?”
  李淮颇有些烦躁:“工部的人都干什么吃的,不过一座寝宫竟也拖沓到现在。”
  高海道:“今年各地灾情严重,户部拨不下款……”
  李淮便不问了:“去玉华殿。”
  崔美人暂时被安置在玉华殿。因渭南受灾,崔家又是捐钱又是捐粮,李淮就是看在这些物资的份上也会对崔美人多加宠爱,以免寒了崔家的心。
  得知皇上驾到,崔美人疾步相迎,走得急促,白皙的脸蛋洇出一抹红晕来。鬓上发簪坠着的红宝石一摇一晃,更添几分风韵。
  李淮不由心神一荡……
  事后有内监送来一碗汤,崔美人笑容明媚的喝了下去。可内监却觉得这笑容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大宫女茴香笑着送走内监,转过身便拉下脸,低声说道:“皇上接受我崔家那么多东西,竟要如此防备美人。”
  崔美人冷着一张脸:“崔家不过是皇上用来对付贵族的棋子罢了,做棋子就该有做棋子的觉悟。”
  茴香愤愤道:“会不会是陆大人那件事惹恼了皇上?”
  崔美人摇头:“皇上自然是生气的,但还不至于迁怒。近来朝中为立储之事争吵不休,皇上乏了,想要来个了断,自然不希望我在这时有孕。而作为他的棋子,我们要做的是同他一条心。”
  崔美人晃了晃手里的茶杯,轻笑一声:“皇上的心思一直在大皇子身上。”
  茴香有些不服:“冯贵妃不过商户女,若非皇上抬举,岂有冯家今日。我崔家便是没落了,也是百年的贵族世家。她如何能与美人相提并论。”
  崔美人笑道:“这话咱们自家说说就行了。在宫里,她是仅次皇后的贵妃,我只是个小小美人。皇上宠她,我们就避其锋芒。你也说了,不过是商户女罢了。冯家根基太浅,谢家,萧家,赵家才是我们的大敌。”
  “那皇后呢?有镇国侯在,不会同意此时立储的。”
  “镇国侯同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齐朝堂内乱。”崔美人道:“所以这是一场博弈,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她抚了抚小腹,笑容淡淡的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初入后宫,还是紧跟皇上为好。”


第90章
  谣言传遍盛京城,便是有陆鼎出手压制,也为时已晚。得知今日审陆瞻一案,盛京城的百姓们全都围在刑部衙门外。气势直逼当初梅苑案。
  然此案涉及朝廷命官,并未公开审理。百姓们虽失望,但热情不减,围在府衙外只等听第一手消息。
  前来听审的官员们见府衙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索性调转马车从后门进去。
  长孙恪将卫昭送到后门转身就要走,卫昭还在苦口相劝:“你是南府监司,这案子可是咱俩联手破获的,你真不去?回头功劳可要落到刑部头上了。”
  长孙恪一脸不屑道:“我需要那点儿功劳?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卫昭认真的看着长孙恪,得出一个结论:“你不喜欢公开场合。”
  长孙恪没说话,一把将他推进去,转身就走。
  卫昭扒着门巴望着长孙恪的背影,莫名有些心酸。他眨眨眼,揉了把脸,扯了扯嘴角,换上标准的社交笑脸,抬步往公堂去。
  此案主审依旧是蔡俨,另有监察院及各部官员陪审。卫昭挑眉扫了一圈,陪审阵容有小半都是明显的陆相一派。要知道单凭他们收集到的证据,足以震撼朝堂,不说九卿会审,也不该像今日这样安排。陆瞻所犯之罪就是死上十回八回都不足为过。由此可见,皇上并不想此案牵连太多。
  卫昭与众位同僚团团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蔡俨和周大爷相携而来,一眼便看到卫昭,不由得眼皮直狂跳。
  蔡俨笑着扯了扯嘴角:“卫大人不是正在查樊楼案么,怎么有时间光顾刑部衙门了。”
  卫昭起身行礼:“两案有些牵扯,更何况望月楼也是下官的人偶然发现并侦查出来的,下官对此案多少有些了解,因此沈大人便指派下官前来陪审。”
  说完又朝周大爷行了一礼:“周世叔。”
  卫昭私下告知周大爷周言失踪与陆瞻有关,因此周大爷从皇上那里要了个陪审名额。
  周大爷看了眼卫昭,微微颔首,便走到座位上坐好。
  蔡俨端坐公堂上,见诸位都已到齐,这才一拍惊堂木,喝道:“带人犯上堂。”
  此案移交刑部后,陆瞻便被提到刑部大狱。蔡俨隐约明白皇上透出的意思,只着人盯着陆瞻,并未刑讯。所以陆瞻只是看起来有些萎靡。
  他看到端坐一旁的卫昭,麻木的双眸瞬间阴鸷。卫昭抬头坦荡荡的迎上陆瞻的目光,笑的十分灿烂。
  看卫昭刺目的笑颜,再想想那夜在别苑看到儿子已经僵硬冰冷的尸体,陆瞻目眦欲裂。他恨不得就鱼死网破,豁出这张老脸,豁出儿子的清誉,将卫昭曾被掳到别苑的事公诸于众,让镇国侯府名声尽毁。
  但想到崔氏说霍姨娘有孕,他再有滔天恨意也只能忍着。为了陆家,更为了他能有子嗣传承。
  卫昭欣赏了一会儿陆瞻青白交加的脸色便收回视线,垂眸不语。
  “陆瞻,有人状告你参与少女拐卖案,你可有辩驳?”
  外面的事情陆瞻通过崔氏也知晓一二。其实最开始做这门生意只是单纯的从各地掳来妙龄少女加以□□,再贿赂给各部官员以求便宜行事。但齐国对拐卖人口律法严苛,他不想事情暴露,便将紧邻望月楼的绸缎庄也纳入名下。
  只是没想到那绸缎庄是北燕设在盛京的暗桩,他做的事一直就在北燕细作眼皮子底下,派去的大掌柜一早就被北燕控制了。
  为了顺利往齐国高层官员家中安插人手,北燕没有打草惊蛇,反而还会替望月楼遮掩几分。双方就在陆瞻单方面不知情的情况下保持着诡异的合作。
  那时有人找上门来与陆瞻谈生意,要从他手里买卖女子。他还纳闷是哪里露了消息。起初他是犹豫的,但架不住对方给的酬劳太高。
  他叫人查了那人来历,说是福州来的客商。拐卖女子的生意最早便是从福州开始,路途遥远,露了蛛丝马迹也不是不可能。几番思虑之下,他答应了。动用了陆鼎开出的那条线路,借着倒卖瓷器绸缎,将这些女子运往各地。也从那人手里买进许多。利欲熏心之下,陆瞻头脑一热,竟将生意做到其他国家去。
  那会儿他虽掌着生意,但大部分的钱都是给陆鼎办事用的,算下来他手头确实不算宽裕。所以才大着胆子做成了这事儿。不仅北燕,就连南梁东越都有涉及。
  陆瞻虽然贪财好色,但却不会做通敌卖国之事。待梅苑案发,回春堂被封,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有被发现的风险。梅苑案结束,绸缎庄被北燕作为赔礼赔给了卫昭,陆瞻脸色瞬间惨白。
  现在想想,梅苑案发,北燕完颜鸿布置的暗桩被一一拔除。若望月楼暴露,那么他之前安插到官员家中的探子也会被发现,损失惨重。但当日情况紧急,再加上卫昭盯着回春堂时不自觉的会注意到绸缎庄,完颜鸿跑去城西,卫昭很快便怀疑绸缎庄背后的势力。
  但完颜祯并不知道望月楼的秘密。他一心想削弱完颜鸿的势力,所以在卫昭提起索要铺面时,他才狠心将这间铺子赔给卫昭。可想而知,完颜鸿心里有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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