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
顾如霜的手轻颤了下,点头应是。
赢正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皇后,方才定北王来宫里与朕商议,打算将府上的魏侧妃提为继王妃,不知皇后觉得如何?”
顾如霜看向赢正景,“承君对此事没有意见,但承君觉得这世子之位,非黎瑾莫属。”
“哦?”赢正景挑了挑眉,“皇后此话何解?众所周知,如今黎瑾的身子已经废了,能不能活着长大谁也不知道。”
多年夫妻,虽算不上情深,但赢正景还是对顾如霜性子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顾如霜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
顾如霜不答反问,“回皇上,承君觉得战乱始终有一天会结束,到时候皇上又该如何做?”
“……”
赢正景听罢,沉默了。
顾如霜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赢正景怎会理解不了,此刻的沉默正是在思考。
顾如霜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等着赢正景的答案。
莫约过了好一会儿,赢正景才说道,“皇后说的在理,定北王世子之位,黎瑾确实在适合不过。”
“皇上英明。”
顾如霜虚弱的轻笑了下。
赢正景拍了下顾如霜的肩膀,“也是多亏皇后提醒,对了,朕还要去处理大臣们的奏折,就先走一步,皇后注意休息,别太/操/劳了。”
顾如霜低下头,“是,承君恭送皇上。”
一直到赢正景的身影彻底消失,知秋才郁闷道,“皇后殿下,皇上去的那个方向分明是淳妃……”
“无碍。”顾如霜不甚在意的摇头,“只是本宫那傻妹妹啊,还是太天真,以为自己是黎世允的心上人,却不知,黎世允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她。”
顾如霜当初已经跟顾如岚说过,黎世允不是良配,奈何那时候的顾如岚已经迷恋上黎世允,根本听不进去,甚至还朝顾如霜下跪,逼得顾如霜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
在顾如霜看来黎世允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皇后殿下,定北王妃的事已经过去,您……”
“本宫不过是感慨罢了。”顾如霜打断知秋的话,缓缓下了床。
“皇后殿下,小心着凉。”
知秋知晓顾如霜的脾气,连忙拿起一件披风给顾如霜披上,不敢出言阻拦。
顾如霜面无表情的走到门边,淡然道,“知秋,等岚儿的丧事结束,你去定北王府传本宫懿旨,就说本宫要见黎瑾。”
“是,皇后殿下。”
第11章
几天之后,定北王府。
因时间紧迫,顾如岚的出殡/日/被安排在黎世允要离开京城的前一天,但该有的排场以及送丧乐师并没有少,随葬的金银首饰,珠宝瓷器等更是多不胜数,且样样都是精品。而这一切都是刚登上王妃之位的魏诗婉所为。
魏诗婉的贤名,也逐渐在京城广为流传。
“王妃,三公子来了。”
被安排暗中留意黎瑾动向的小桃,一见到穿着孝服的黎瑾踏入灵堂,就立刻跑到魏诗婉身边禀告。
魏诗婉点头,“好,你去忙别的事。”
“是,王妃。”
小桃连忙退了下。
“娘……”
黎瑾心情复杂的缓缓走进来,抬头看着自己今生缘分已尽的母亲的牌位,百般滋味在心头。
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前,黎瑾是个孤儿,什么都要靠自己。顾如岚的存在,可说是让黎瑾体会了回母爱。
虽然这份母爱很短暂,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黎瑾都一直将顾如岚记在心中。
黎瑾的名字没有按字辈,也是顾如岚力排众议所为,里面包含了顾如岚对黎瑾的美好祝愿。
魏诗婉走到黎瑾身旁,“瑾儿,你来了,平安怎么不在?不行,等会我要好好说说平安才是,你身子骨还没好,又是他的主子,他这做奴才的居然不好好照顾你。”
“平安被我安排去办其他事。”黎瑾风轻云淡的回了一句。
黎瑾来之前,支开了平安。
因为上一世的魏诗婉,就是趁机发难,直接将平安打了个半死不活。
“这样啊。”魏诗婉笑了笑,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瑾儿,你现在的身子骨不好,就平安一个下人我怕伺候不周,不如……”
“此事不劳烦继王妃。”黎瑾打断道,“平安一个足以,我不喜人多。”
魏诗婉本想妥协,不过,不经意间看了眼门口时,改变了注意,继续劝说道,“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怕瑾儿你万一出了事,平安又不在身边,该如何是好?你是先王妃唯一的孩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出事,不然我怎么对得住先王妃的在天之灵?”
黎世允进门,恰好听到魏诗婉与黎瑾的对话,也赞同魏诗婉的话,“瑾儿,你母亲说得对,就算你再不喜人多,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这样吧,明个儿王妃你安排两个新人去瑾儿的院子里伺候。”
“是,王爷。”
魏诗婉点头应是,黎瑾院子添人的事已是势在必行。
“是。”
黎瑾知道此事不能继续,只得应是。
这段小插曲不久,王府里的其他侍妾,庶子庶女以及魏诗婉的孩子也纷纷来到灵堂,就是甚少露面的祖母魏蓉也来了。
这魏蓉不但是黎世允的母亲,也是魏诗婉的姑母。
“母亲。”
“见过祖母(太夫人)。”
包括黎世允在内的众人,在魏蓉进来的刹那,连声请安。
“好好,都起来吧,一家人不用那么多礼。”魏蓉在魏诗婉的搀扶下,坐在了黎世允旁边,“深儿那小顽皮呢?”
黎彦深听到魏蓉叫自己,连忙小跑过去,微红着小脸替自己辩解,“祖母,深儿在这,还有深儿很乖,一点都不顽皮。”
“是是,我们深儿长大了。”
魏蓉慈祥的伸手轻揉了下黎彦深的脑袋,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黎瑾。
黎瑾似乎也习惯了魏蓉的无视,并未放在心上。
“祖母,嫣儿也在,祖母不能只疼哥哥。”魏诗婉的女儿黎若嫣气鼓鼓的跑了上来,对着魏蓉撒娇。
“怎么会?祖母一视同仁。”魏蓉伸出手,也揉了下黎若嫣,显然,对于黎若嫣这个孙女也是喜欢得紧。
黎若嫣示威似的,瞥了眼黎瑾。
可惜。
黎若嫣的挑衅注定落空,黎瑾压根不在意。但黎世允的其他子嗣就不这么想了,都不约而同的对黎彦深以及黎若嫣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黎世允开口前,魏诗婉率先善解人意的提醒魏蓉,“母亲,瑾儿还在。”
提及黎瑾,魏蓉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不过,那表情不过是一瞬间,魏蓉很快就隐藏好,装出关心的模样问道,“早前听说瑾儿伤了身子,现在可好些?”
黎瑾往前一步,拱手道,“多谢祖母关心,孙儿已无大碍。”
“嗯。”
魏蓉点了点头,再次冷漠黎瑾,转而对黎彦深嘘寒问暖。
魏蓉从顾如岚进门那天开始,就很不喜顾如岚,但碍于顾如岚背后有皇后撑腰,才不敢做得太过。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顾如岚死了,黎瑾身子废了,她的侄女魏诗婉也顺利坐上王妃的位置,黎彦深也迟早会成为世子,她根本不用在顾忌黎瑾。
魏蓉忽地问道,“诗婉,老身听说,这些天深儿的性子沉稳了不少,还主动跟府里的夫子学习?”
黎彦深抢先回道,“祖母当然是真的。”
“哦?那深儿告诉祖母,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魏蓉话语间充满溺爱以及骄傲。
“因为深儿已经不小,不想让祖母,父王,还有母亲为深儿的不懂事烦心。”
“好……好好好好……”
魏蓉因黎彦深的话大喜,连声说好。
从前黎彦深调皮时,魏蓉就偏爱黎彦深,现在看到黎彦深这么懂事,就更加喜欢了,甚至还打算在顾如岚的丧事结束后,跟黎世允提一提世子之位的事。
黎世允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他想得比魏蓉多,虽有意动,但还是打算等下次回京述职在做打算,“深儿,身为男儿郎,说出的话就该持之以恒,切不可半途而废。”
忽地,林忠快步走了进来,回禀道,“王爷,有圣旨。”
“圣旨?”黎世允疑惑的挑了挑眉。
这时候怎么会有圣旨来?
“是的,王爷。”林忠点头,“是皇上身边的杨公公。”
杨绍川?
黎世允瞳孔一缩,随即扫了眼在场的众人,“都随本王出去接旨。”
“是,王爷。”
魏蓉疑惑道,“世允,这时候怎么会有圣旨来?”
黎世允安抚道,“儿子也不知道,母亲,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皇上这时候来圣旨,肯定有用意。”
“嗯。”
第12章
杨绍川毕恭毕敬的捧着圣旨,走入定北王府,“圣旨到,黎瑾接旨。”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不约而同的傻愣住,完全搞不懂为什么杨绍川喊黎瑾接旨,而不是身为定北王的黎世允。
“黎瑾接旨。”
黎瑾冷静的跪下接旨。
众人见状,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一同跪下。
杨绍川点点头,随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定北王黎世允之三子黎瑾,谦虚有礼……封汝为世子。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周围全是难以置信的人不同,黎瑾从容的谢恩,接过杨绍川递来的圣旨。
上一世。
这一幕也发生了,但不同的是那时候黎瑾刚大病初愈,脚步虚浮,平安又被魏诗婉打成重伤根本起不来,故而,没人搀扶的黎瑾刚接圣旨就一时脚步不稳,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一跤,生生成了笑话。
杨绍川道喜,“恭喜了,世子。”
有了这道圣旨,只要黎瑾的身子不出什么意外,不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这世子之位便稳如泰山。
黎瑾礼貌道,“有劳杨公公。”
林忠连忙上前道,“杨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去内里喝杯茶?”
“客气了,咱家还要回去给皇上复命,就不多扰了。”杨绍川朝黎世允等人行了一礼,便领着一同前来侍卫离开。
随着杨绍川的离去,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似乎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他身子不是废了吗?怎么还能做世子?”黎若嫣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这番话,瞬间打破平静。
“嫣儿,不要胡说。”
魏诗婉低声喊了下黎若嫣的名字,示意其不要说话。
“娘,女儿不是胡说,这是事实啊。”
黎若嫣不满的嘟了嘟嘴,同时,用满怀恶意的眼神盯着黎瑾。
“诗婉,童言无忌,你不必对嫣儿这么严厉。”魏蓉往左边走了几步,故意来到黎瑾身侧,冷声道,“再说了,嫣儿说得没错,想必这一切都是宫里那位做的吧,也只有那位有那么大的‘本事’。”
魏蓉口中的那位,指的正是当今王后顾如霜。
魏蓉快气死了。
本来魏蓉已经想好等会儿就跟黎世允提让黎彦深做世子的事,没想到,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黎世允的面色也黑如锅底,当场一言不发的走掉。
“是,母亲。”
魏诗婉不敢逆魏蓉的话,点头应是。
实际上。
在杨绍川宣读完封黎瑾为世子的那一瞬间,魏诗婉已暗暗攥紧拳头,就是指甲镶嵌到肉里,也未觉得痛。
果然,还是死了才是最好的。
魏诗婉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暗芒。
“祖母若觉得圣旨不妥,可进宫问皇上缘由。”黎瑾对上魏蓉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孙儿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给老身站住。”魏蓉被黎瑾这番话点燃了怒火,“小小年纪,谁教你这么给老身说话?”
“孙儿只是为祖母解惑罢了。”
“你这叫解惑?”
魏蓉气得睁大了眼睛。
“是。”
黎瑾气死人不偿命的点头应是。
“你……”
负责侍候魏蓉的嬷嬷,在魏蓉出声训斥黎瑾前,提醒道,“老夫人,皇后殿下身边的侍双知秋来了。”
因顾如岚还在世时,顾如霜时常有让知秋带东西来王府,王府的老人对知秋的长相并不陌生。
知秋进来了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对黎瑾道,“奴双奉皇后殿下懿旨,带定北王世子黎瑾进宫。世子,请。”
“好。”
黎瑾点点头,与知秋一同离去。
“岂有此理,这黎瑾……”
“母亲慎言。”魏诗婉压下心中的怒意,在魏蓉耳边小声道,“隔墙有耳,若母亲说了什么被皇上知道,就麻烦了。”
经魏诗婉这么一提,魏蓉幡然醒悟,顿时冷汗直冒。
诗婉说得对,我要是说些不好听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不就成了不服圣旨了吗?
“母亲,深儿方才说想您听他背龙文鞭影呢。”
黎彦深在魏诗婉暗示下,也走过来道,“是啊祖母,孙儿想你听听孙儿背的怎么。”
魏蓉吃了一惊,“深儿已经学到龙文鞭影?”
魏诗婉微笑的点头应是。
黎若嫣也道,“祖母,是真的,哥哥可厉害了。”
“好,老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