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刘世昌此前或许是不知道,可初次见面的时候,虞玓已然给了他留下了足够的讯息。
  譬如,当初在长安的据点就是被虞玓连根拔起。
  或许虞玓并没有如此表态,可刘世昌必然会这么认为,在他眼中对等的存在只有同为老乡的虞玓。而他在龙岩不得不举事,也正是在虞玓来到泉州后不久的事情,再加上分明漳州被攻下,可偏生就是能活生生从城内挖走了孙思邈……这一桩桩一件件对刘世昌的打击可不算小。
  虞玓不能留。
  而虞玓从孙思邈处得知的些许答案,正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他认为刘世昌或许当真把这当做是正史中的朝代,而带走孙思邈则是为了确保正确的历史得以蔓延,譬如早就应当死去的长孙皇后,譬如早就应当因为谋反而下位悲惨死去的太子李承乾。刘世昌这个人就是过于自大,若非他同孙思邈透露“请”他离开的缘故是为了避免他再进长安,虞玓尚且不会猜到刘世昌自己已有怀疑。
  究竟是历史被改动了……还是说,这其中出现了变故?
  还活着的长孙皇后是变故,还在位的太子李承乾是变故,不该出现的虞玓……更是他所认定的最大变故。
  刘世昌已有所谓拨乱反正的念头,虞玓不过是给他再添了一把柴火。
  手指在颈边摩挲的感觉很舒服,也有点难耐的痒意,李承乾的怒意像是收敛了下来,又像是依旧飘在不可及的云端,他的嗓音透着凉意,“是他猜到的,还是你主动放出去的?”手指搭在脉搏上,那突突的跳动声刺激着人天然的恶意。
  两人在打着哑谜。
  虞玓微合着眼,半晌后说道:“是我放出去的。”程二丁在外跑动的多少与这件事有关。
  谁让刘世昌那满州城留探子的坏习惯犹在?
  而整个泉州要再寻一处,虽然不容易,但是摸清楚了他们的习惯,再在泉州刺史张干的帮助下,要借由此传信,也不算艰难。
  毕竟雁过留痕。
  虞玓道:“您又是怎么猜到这件事的?”
  李承乾的神态有些漠然,他拖长着嗓音说道:“赤乌,你母亲,倒也是个有能为的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在心里咀嚼着这句话。
  当他自己就是怪力乱神的本身,又何处不语?
  虞玓的暗示已经够多了。
  虞玓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尽管他的表情并不怎么能看得出来,可李承乾感受到了那稍稍松懈的平静,“您猜到了,那也是好事。”
  不管是猜到徐芙蓉的来历,还是猜到她的不凡,都没有差别。
  他道:“刘世昌对自己极为自得,不管是他带出来的武器又或者是一开始平顺的经历,都平顺得有些过头,如有天助。”
  虞玓似乎不知道,又像是不在意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石破天惊。
  “要造出这般威力强大的兵器,必然需要开掘矿山,冶炼石头。这么庞大的工程所需要的人力非一日之功。当初泉州彻查了户口帐,近几年流逝的人口远超之前的估算,可这样的动静,难道州城都是死人,非得是我提出来才能察觉到这么大的漏洞吗?”
  他冷声。
  张干不是个徒有虚职的人。
  “赤乌是想说,天助。”李承乾玩味儿地念着这个词。
  虞玓颔首,“一件事情做出来,会被发现,也有可能不会被发现。而刘世昌走得这么顺,便是他不会被发现的可能总是那么大。”
  直到虞玓的到来。
  不然刘世昌现在还在安稳地韬光养晦,慢慢滋长实力。
  现在起兵,并非刘世昌所想。
  其实这其中都掺杂着许多的因果,但是虞玓慢慢地,不着痕迹地,把所有的焦点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刘世昌是奇异的,被天命落笼罩的人。那么赤乌又是什么呢?”
  李承乾似笑非笑,这两句话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极为危险。
  虞玓眨了眨眼,不言。
  片刻后,他道,“可否坐着说话?”
  手抵在李承乾的胸膛上轻轻推了推,“我累了。
  这听起来是一句循规蹈矩的请求,如果不是他反客为主拉住了李承乾的手。李承乾竟也是随他去,被带到坐具上一同坐下。
  虞玓在南安的住所称得上简陋,在兼任了县官一职后他并没有顺势搬过去,而是依旧在这方小院子住着。这屋看起来甚至窄小,放得下这张坐具与书桌,就已经算是满满当当。
  虞玓松开手去斟茶,垂下的眉眼落满了暗淡的烛光,他看着一时倒是有些可惜。
  该是再亮些才更为合适。
  “您不是已经猜到了阿娘的奇异,我阿耶也是因此才得以活下来。出现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命数,怕就是其中的问题罢。”他坦然淡定的模样好似当真不在意了。
  李承乾握住他推过来的茶杯,眼下这茶水已经凉透,吃起来还有些苦涩,回甘倒是没有,还留有点不知味的难捱。
  “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李承乾俊美的面容有一半掩盖在阴影里,虞玓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许久后浅浅笑起来,微弯的眉眼也就这般柔和下来,透着些许难得的亲昵,“是您告诉我的呀。”就算是书中笔下的人物,也是能掌握自己的命数的。
  这也正是虞玓在察觉到刘世昌异样后,能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联系在一处的原因。
  “信念是会被击破的。”虞玓轻且慢地说道,“先是知道不只是他一个独特的存在,那必然成功的念头就会消散一分。等他开始认为必须除掉我才能成功之后,就是再一次的跌落下滑。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不尽相同,却并非完全不同。”
  世上有天道吗?
  虞玓在知道一切后曾想着。
  后来他不想了。
  不论有与无,正如太子殿下所说的那般,能主宰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他今夜神神叨叨说的这般多话,也不畏惧太子会因为他胡言乱语而砍杀他,更像是在急切地灌输着什么,尽管在说话的时候虞玓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如今的李承乾却总是能察觉到他那些微妙的不与人言道的变化。
  屋舍内仿佛就这么安静下来。
  良久,李承乾叹息,缓缓说道:“赤乌怎么不说,你做了这么一番功夫,废了这么大的劲头,把刘世昌的视线重新凝聚在你身上,只是为了掩盖一件事情。”
  “你怎么不说,你是为了谁在如此布局?”
  李承乾冷声低斥,一语道破!
  把刘世昌重新吸引到南安,让刘世昌认定虞玓不得不除,做一些暧昧不明的手脚,暗地缓慢布局……虞玓这一桩桩一件件所为究竟是何?
  非死不可的人,并非虞玓和刘世昌。
  从一开始,就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新电脑到了,码了一章,换了电脑好不熟悉Orz
  新电脑到手了,最近日更到完结,如果没做到完结后一周我在评论抽个妹子打100r!再断更我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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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县衙内似乎有些骚动,程二丁出去的动静吵醒了正在小憩的白霜,她哄着将醒未醒的女儿,有些不安的情绪在心头涌动。最近程二丁越发稳重老沉,被郎君所倚重更是好事一桩。可白霜总觉得程二丁心头像是担着什么事情一般,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偶尔走神的时间却更多。
  他出去的次数逐渐增多,而这次是到昨日才回。
  白霜等到了程二丁回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程二丁困惑地皱眉,“是方主簿,他让县衙内空闲的役丁等全都在外头候着,说是郎君的院中若是有任何异样的动静,就立刻冲进去。”
  白霜的眉头微挑,先是诧异地听着这番话,顷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对程二丁说道:“主簿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程二丁点头:“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神情。”惊慌失措不说,满头大汗的惊骇感就像是刚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刚刚的叫声……”
  白霜蹙眉,“我睡着的那会,是不是院中传来了一声吼叫?”
  “不过是大山公子惯有的……”程二丁起初不以为意,不过话说到一半脸色骤变,看了眼白霜就闪身出去。
  白霜倒是没有程二丁那么焦急,无论如何这么些年过来,她相信大山公子不会伤害郎君。
  只是究竟是出了何事,才会有这般模样?
  而且刚才若是白霜抓住了程二丁,倒是也想问问他此前胳膊上的伤势是从何而来的,这在他离开南安前可从未有过。
  窗外强劲的冷风刮过,砰砰的门窗声接连而来。
  屋舍内,猛然扣上的窗扉不过是给这有些僵持冷硬的氛围雪上加霜,燃烛已经到了尽头,摇曳的光火有些看不清楚,阴影下的两人身形相叠在一处,若非那相拥的姿势看起来还有几分亲昵,怕不是要被这气氛冻在当下。
  李承乾生气的时候是带笑的。
  怒意更深,眼眸越亮。
  这下换做虞玓不肯说话。
  李承乾的身高较虞玓高些,把人揽入怀中的姿势倒也能勉强圈在一处。虞玓被揣着,倒也坦然窝着,又恢复了那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模样。
  “赤乌会做梦吗?”
  这句问话突如其来。
  虞玓眨了眨眼,“会。”
  只要不是那个问题,虞玓是有问必答。
  他慢吞吞地说道:“有些时候会梦到一些比真实还要真实些的东西。”说是预兆也好,说是莫名其妙的梦境也罢,总归是有些奇思妙想在里面。世人皆认为梦中多少带有些神秘不可知的内涵,或许便在于其不可控。
  “我也会做梦。”
  李承乾淡淡地开口,“我看到了李泰站在我面前洋洋得意的模样。”
  虞玓挑眉:“这不是魏王会有的姿态。”
  李泰再如何矜傲,在对太子的事情上是保持着谨慎和微妙的态度,万不可能对李承乾有不妥的应对。而以李承乾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梦境?
  这更是某种屈辱。
  “您在做的梦,与霸业有关吗?”
  徐芙蓉很爱和虞玓说一句话,在除去一切的不可能之后剩下来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她说那是一位伟大的侦探家说的话,尽管她从来都没有和虞玓解释清楚过侦探家是什么意思。
  尽管再多么的不可能,可是除去那些怀疑之外的答案,似乎就只有这个。
  他能做梦,难道太子殿下不能?
  今夜关于太子会出现、会这般生气的那些问题的答案就这么悄然出现了。为何太子殿下会察觉虞玓的想法,为何太子会知道有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为何现在这场面僵持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地步……虞玓确实说了谎。
  他千辛万苦做出来的这些事情,除了要引刘世昌过来外,正如李承乾所说,其背后还是有着别的目的和打算。
  主角是故事中天命所归之人,那么这个所谓真正的主角,在这本书中,不应当是李承乾吗?
  关于《大唐年代》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李承乾。那么从一开始,刘世昌需要针对的人,该不死不休的人,合该是李承乾才是!
  李承乾话说至此,虞玓已然没了掩饰的打算。
  此前藏,是没有必要说。
  现在不藏,同样也是没有必要藏着了。
  虞玓平静望着李承乾的眼,语气淡淡地说道:“此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您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纵然您现在能化身出现在这南安,可这须得是在无人察觉的时候,难道您想再弄出来震惊朝野的三月昏迷?木已成舟,船到桥头,您若是要追究我的罪责,那还是劳烦等我活着回来后,再来言道罢。”
  他垂下眼来,神似倦怠,“最迟不过三日,最晚不过七日,刘世昌应当会率人亲至,届时……”
  虞玓冷然道:“还望殿下不要出面!”
  …
  刘世昌勒住马匹,马蹄踩着雨后的道路,留下无法遮掩的痕迹。
  不过天色还是这般暗沉,不多时还是会继续下雨,而这些雨水多少会遮掩住他们的痕迹,让他们免去善后的担忧。
  “主公在担心什么?”
  尽管是在行进军中,徐良并没有随同那些文弱的幕僚坐在马车里,而是跟从着刘世昌骑马而行,他们披着遮雨的器具,在间或的雨势中艰难地走着。
  “徐良,你说我此去,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吗?”
  刘世昌看起来有点迷茫。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从前刘世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管他做什么都从来不需要担忧失败的后果,就像是一直沉迷在自己成功的世界中的孩童总算是清醒过来,第一次看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后心里会有的恐惧感。
  徐良说道:“主公向来是旗开得胜。”
  “不必安慰我。”刘世昌倦倦地说道:“之前还不是灰溜溜地跑了?这一回要是再失利,怕就是真的没剩下多少后路了。”他看起来并不担心自己会死在南安,而是担忧这一次又不能真的杀了虞玓这个碍眼的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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