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那一身犀利清冷被这满园的红梅消融,锋芒被眉梢藏起,垂眸落下了一园的素净来。在那衣袍行走交错中,鬓间簪着的梅花轻轻曳动着,为那俊子秀朗添了几分柔和来。
  宛如有所察觉,他回眸看来,那微合的眼帘沾染着雪,霜白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抖落了些许残暖来,虞玓敛住眼里的一池涟漪,那卷书被他握住抵在束得紧瘦的后背,他随意抬起左手往那台阶上的小楼,遥声道:“诸位请——”
  杜荷等人被他这般邀请,方才回转过来。
  不知不觉,已经看至入神。
  小楼二层角落里摆着不少暖炉,纵是这种凛冽的天气,上了楼再垂下竹帘纱帐,倒也渐渐暖和起来。
  这小楼宽敞,零零散散摆了八条案几来,并着四张宽大的坐具,这面面对坐而来。中间正盛着尊陶瓷壶器,壶高一尺二寸,模样极为圆润古朴,在旁摆了两袋竹矢。
  侍女衣襟暗香,轻柔搁下精美糕点,每一桌案上各有红炉暖酒,端得是安排精致。
  只是有酒无乐无歌舞,也显得单调了些。
  在座八人中,唯独虞玓是吃着茶,他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泡茶,让与他坐在同一坐具上的杜荷有些诧异,“这是何意?”
  眼下吃的茶多是煎煮为主,虞玓这等冲泡之法少有。
  当初在诗会上,黄衫侍女送来的小火炉,其实本意是煎茶。
  虞玓沉静地说道:“如此,当不破坏原有的滋味。”他信手取来闲置的茶杯,从茶盅里倒了茶水与杜荷来。
  杜荷吃了几口,唇齿留香,确实与往常别有不同。
  这宴席因着设宴者虞玓性情寡淡平静的缘故,倒是也走得极为平淡,只聊聊天对对诗来。不过此次宴席诸位为何,赴宴者心中多是有数,总有些是忍不住的。
  萧钺忽而道:“只吃茶酒未免有些无趣,我观这场中设有投壶,可有人愿和我一同比试比试?”虽只有一尊不合古礼,但私下玩乐却也没甚不合适的。
  萧钺的父亲是宋国公萧瑀,虽贞观十年,萧瑀因政见与偏狭被贬出京城,任歧州刺史。可从李世民点萧钺入崇贤馆读书,可看得圣人对萧家还是隐有爱护。
  虞玓敛眉,吃完一盅茶后,平静地说道:“不若就我来罢。”
  萧钺一身华服,模样看来高大俊朗,听得虞玓这般说话,便露出笑来,“与二郎比试,自当是我之幸。”
  虞玓少参与宴会,故而还从未有人与他戏耍比试过。一听要行投壶之礼,登时就热闹了起来,杜荷自请担任司射主持,而与会者有会琴瑟者,笑着拦下弹奏《狸首》的乐事来。
  投壶需得是在《狸首》弹奏时,循着音律而投掷,比试中,也须有司射来做判。
  杜荷亲自量了距离,确保虞玓与萧钺距离陶壶有二矢半后,这才捡了计数的“算”来,再望向那正抱琴的学子。
  那学子一笑,抬手起弹。
  琴声悠悠中,虞玓与萧钺互相作揖行礼。
  虞玓淡声说道:“三郎不若先请?”
  萧钺在家中排行为三。
  萧钺挑眉,朗声笑道:“却之不恭。”
  萧钺为红,虞玓为绿。
  他身材高大,接过侍女递来的竹矢,凝神望着二矢半外的陶壶,握住竹矢的头部比划了两下,就这么轻巧地投掷出去,美妙的弧度划过后,那竹矢投入了陶壶中。
  “好!”
  围观的宾客拍手称道。
  萧钺作揖望向虞玓,该他了。
  虞玓回礼,起身自侍女手中接过竹矢,望向那已有一只竹矢的陶壶,眼眸微落,像是有些游神般的模样。
  他捏着竹矢的方式却与常人不同,不在头而在尾,这种姿势反而会因头重脚轻而阻力更大。萧钺正蹙眉,就见虞玓右胳膊抬起,手腕微颤,那竹矢就投掷出去,如同流星般滑逝的速度跌落在陶壶中。
  “妙哉!”
  纵然是捏着“算”的司射杜荷都忍不住称好。
  他笑道:“我观今日,怕是棋逢敌手!”萧钺的本事他们早就知悉,却没想到虞玓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怕是私底下在箭术上颇有建树。
  萧钺在琴声中接过竹矢,挑眉笑道:“结果如何,倒也未可知。不过这比试总归得有个彩头才好,只输家吃酒,总归落入寻常了。”
  虞玓淡淡地说道:“以三郎之见,当如何?”
  萧钺扬眉,挥手说道:“不若就请二郎为我等解惑如何?”
  看似欢快的场面骤然冷住,在这种不快的寂静中,就连琴声也中断了那么一瞬,听起来带着某种不美妙的撕裂。
  虞玓漫不经心地摩擦着竹面,指腹擦过光滑的侧边,眉梢收敛着犀利锋芒,微弯时,眼眸带有些淡淡的涟漪,“自当如三郎所愿。”
  “好!”
  萧钺喝道,在那琴声漫漫中,他气定神闲,端详片刻后。
  “当——”
  清脆一声响。
  竹矢已然落壶。
  “啪。”
  乃是司射计数的动静。
  “当——”
  二者平。
  萧钺笑,随手捏起一支,复如是。投壶于他,本就是信手而为,如同吃水般简单。
  “当—
  —”
  “当——”
  “当——”
  接连三响后,八竹矢已去七,参宴者的视线皆落在虞玓身上。他从来都是素净寡淡,饶是现在众目睽睽,依旧是平静自如。
  自侍女手中取来竹矢,有客笑,“若是再平,那可就不分胜负了。”
  虞玓敛眉,片刻后颔首,声音微凉,“言之有理。”
  那人还未明了虞玓的意思,却见他已然投掷出手。细看那壶中,虽有响动,却只有七支。
  众人一愣,难不成虞玓失手了?
  再看那萧钺,俊朗脸上的笑意却淡去。
  乐声渐停,抱琴者款款走来,手中正取着一枚尾部涂红的竹矢来。
  原是虞玓所投掷的竹矢,先是轻巧地击中萧钺的红竹矢,在使得那竹矢倒栽弹出去时,擦着壶口的边缘插入壶颈中。
  众人一愣。
  司射杜荷往虞玓处压下一算,片刻后,再压了一算。
  “此局,虞玓胜。”
  庭外有风铮铮撕裂竹帘纱帐,压不住的风雪闯进缝隙,瞬间卷走了楼亭内的温热。冻霜顺着骨架爬至后背,风越发急猛,在侍女匆忙的遮压下依旧如刀,刺得冰凉透体。
  虞玓信手指那投壶,眉梢掩不住的锋芒如那寒霜,“今日莫行那指东话西之举,敞亮些,直言如何?”
  鬓间有梅落,正幽幽跌于靴旁。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四更新get√
  *
  有急事出门一趟,所以今天可能只有这一更,不过明天的更新应该能恢复到早上八点了。这几天真的更新时间乱七八糟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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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前文有个人物bug我回头会修,就是李翼,会全部修成他爹李凤和部分小剧情变动(不会影响任何主线),他之后的戏份会开始下线,所以也不用回头去看。
  如有影响感官非常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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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唇槍舌战自来是文人思辨的利器。
  若是嘴皮子上的功夫没练到家,往往被牵着走的人就是自个。这种感觉萧钺从前少有,今日却是在虞玓身上体验到了这点。
  “……诸士大夫子弟,无不幼年启蒙,读《诗》《礼》《传》等常在多数,其诗书礼仪莫不精通。向来少有贪图仕途经济之辈,皆乃麟凤芝兰!而那面朝黄土,寒窗莽撞之徒,如何能与我等为伍?”
  有那来客愤慨,立于亭中激昂而语。
  虞玓自斟自饮,吃下那香醇的酒液时,连同眉梢都泛红起来。
  想吃茶,那便吃茶。
  此刻想吃酒,那虞玓便吃酒来。
  不去管后头如何,他有时却也随性。
  他斜睨那来客一眼,从容淡定,“晓诗书,通礼仪,有才气。确是风流人物。既瞧不得刀笔寒门之流,亦以俦类为耻,那何须在意某之攻讦?不过是一小儿痴语,放于学子眼中,亦是胡言乱语,何至于此?”
  “虞二郎,你自同出士族,缘何落于泥泞愿与牛马驱使?莫是富贵仕途蒙蔽你的双眼?!”
  虞玓抬手,拎着小酒壶走到他的面前来,挑眉如锋,“做当做之事便是牛马驱使?若你认为为官做事便是如此,若你如此冰清玉洁不贪图仕途,今日归家于父辈请辞,自离那崇贤馆内!凡事……可莫要宽于律己,严以待人。”
  他的嗓音清冷,此言一出,那开口之人语塞。
  在此人看来,这等凭借世家门第出身所走的门路,如何是那需拼搏厮杀的科举能相提并论?!
  在诸多世家子弟眼中,要么是不屑于科举刀笔,自认无需经济仕途;要么是自持身份,认为行那诗书礼仪之道者,无不是芝兰玉树之辈,万不能被那些面朝黄土驱使牛马的粗俗凡夫所玷污……这两种想法或别有不同,却一同形成今日之偏颇。
  虞玓敛眉,便是有些无趣了。
  萧钺漫步而出,抬手挡住了旁人要出口的话语,“分明你我是一家,缘何至此?”
  虞玓抬眸望向萧钺。
  萧钺出身乃是兰陵萧氏,与会稽虞氏同出江南,乃是自前朝遗留至今的士族大家。虽未有山东士族那般门第高贵,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世家。
  虞玓淡漠地开口,“三郎,莫要忘了我的出身。”
  萧钺微怔,先是思及永兴县公,随即才想到往日京城长安内的诸多传闻。听闻虞家二郎自幼流落在外,乃是在两年前方才归家。
  虞玓信步走来,指尖拎着的小酒壶一晃一晃,“君以为,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世家之天下?
  “圣人之天下?”
  虞玓立定,站在萧钺的面前来,直直望着萧钺的眼来,“皆是错。
  “这天下,是百姓之天下!”
  他双指并拢,遥遥指着院外墙,声虽轻,意却重,“秦王政自名‘始皇’,欲其天下千千年,万万年!君不见今日之天下,却是李氏皇朝!可这百姓,八百年前如此,八百年后亦如此!
  “高坐殿堂却耻于落地,张口闭口便是诗书礼仪,某看孔孟圣人却不会收那等心里修德,独吃自疴之徒!”
  虞玓环视亭内,一字一顿地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理,无需某来教吧?”
  杜荷掩面。
  今日之筵席,还未过半,就已然落败。
  他踌躇片刻,心知虞玓乃诡辩之思,分明今日欲说的是他抨击世家士族此事,却三言两语被带到士族与寒门的矛盾上来……其根源虽在,却是常年被忽略。
  不,正如虞玓所言,不是备受忽略,乃是这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法子,其根本依旧是会动摇他们的利益,故而哪怕不利之流盛行,却也少有去更改的举措。
  如那科举能走行卷者,必定有些家底。而能登堂入门,真的使得行卷被朝官大儒所看中,再上那行卷榜者,则必然是那些出身门第上乘亦或是声名远扬的学子……而这两者,都万不是寒门所能触碰。
  从伊始便是不公,在掀开遮羞布后,如何能让贫寒学子平愤?
  虞玓其实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
  杜荷打了个激灵。
  他突然想到一个更为深远的影响。
  从来太子殿下的身侧皆是杜荷与赵节陪伴左右,再有那汉王李元昌,可自此事始,本该是太子最中坚力量之一的杜荷却从未接到太子殿下的任何暗喻。而今日……杜荷环顾四周,李凤没来,赵节亦如此。
  他们两人与虞玓的私交不错,为何今日不曾出现?
  杜荷的手紧握成拳,垂下的眼眸有些艰涩,一个若隐若现的猜测已然浮现。
  世家世家……
  等等……他猛地抬头,望向那亭中正与萧钺激辩的虞玓。若一切正如杜荷所猜测的那般,他与太子殿下竟有此默契?
  分明身在两处,却如一同行事!
  在这可道是寻常的一日里,尚书省内却也忙得不可开交。
  礼部与吏部是其中最为忙碌,两部来往奔走的小吏与捧着文书的官员络绎不绝,两部尚书侍郎与于志宁、孔颖达等大儒激烈辩驳了整一月,正是为了拿出这科举的新章程来。
  紧急修改的稿书在地上凌乱成卷,一捧一捧的卷轴被抬出来,各个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这些世人以为的大儒甚至恨不得撸着袖子上,在学问中的辩论从来都不是如外人以为的文雅。
  待六日后,在那常朝上,两部尚书总算是抬出了初拟的章程来。礼部考糊名,废除行卷榜这两件最急需的事情已经初步定下。
  圣人看完新章程后,但笑不语,只让身边的內侍把章程递给太子。
  太子殿下接过,俊秀的面容平静看完后,只淡淡说道:“不够。”
  圣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太子,笑着说道:“高明认为还差了些什么?”
  太子轻笑着说道:“儿臣以为,至少得再添一笔,凡卷糊名后,需再有一轮。有那通晓笔墨之吏者重新誊抄卷面,考官最终能拿到手里的试卷,便是基本能不被任何人左右的试卷了。”
推书 20234-11-21 :那一只小飞天儿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11-21) 晋江2019-02-03完结总书评数:1491 当前被收藏数:1238“很久以前,东洲大陆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人们整年很辛苦的做活,却依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鹭子知道,就是没钱买糖果子!”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