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一早就守在了门外,得了传召进来后,替余丰宝检查了伤口,果然伤口裂开了。
余丰宝轻声道:“皇上,别看了,怪吓人的。”
可谢承安却坚持,“宝儿,朕要看,朕要记得这道伤口一辈子,这是宝儿为了朕生孩子所留下的。”他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指尖亲了亲。
从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余丰宝觉得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他对着谢承安笑了笑。
“皇上,我有些饿了。”
谢承安忙对着身后的宫人们喊道:“快,去将熬好的汤端来。”
太医替余丰宝处理完伤口,又交代了些调养事宜便退下了,谢承安端着碗,亲自喂余丰宝。
只是他堂堂太子,如今又是皇上,哪里做过这样的细活,再加上又有些紧张和激动,舀了一勺子汤就往余丰宝嘴边送,“宝儿乖,要多吃一点,这样身体才能好的快些。”
余丰宝也没在意,唇刚碰到勺子就被烫到了。
谢承安手一抖,汤就洒了出去,弄的一团糟。
“宝儿,对不起,朕不是有意的。”
他慌乱的解释着,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余丰宝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我没事,这种事让宫人做就是了,皇上不是还要忙着接待南疆的使臣吗?”
“那些都是小事,眼下你和孩子才最重要。”
谢承安这一次学乖了,自己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含在嘴里,覆在了余丰宝的唇上,缓缓的将汤渡了过去。
“宝儿,这汤好喝吗?”
余丰宝红着脸点头。
谢承安尝到了甜头,愣是将一碗汤以这样的方式喂了余丰宝喝下,然后又喂了他吃了小半碗的肉粥,乐此不疲,余丰宝最后只能以困了为借口,打发他去看两个孩子,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谢承安一直守在床边等余丰宝睡着了,才起身去了偏殿。
刚一进偏殿就见乳母和宫人正忙着给两个孩子换尿芥子,谢承安看着两个小人儿,心中感慨万千,燃起了熊熊的为人父的责任感。
他朗声喝道:“朕来!”
宫人们皆都面面相觑,可是见谢承安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皆都退到了一旁。
换尿芥子这种事,看起来简单,做起了却难。
更何况还是两个孩子。
谢承安撸起衣袖,手忙脚乱的将旧的的尿芥子给松开,顿时就被吓到了,一个尿了,一个拉了,他强忍着想要退缩的冲动,不停的安慰自己,毕竟是他和宝儿的孩子,不脏的,不臭的......
两个孩子光着腿在床上乱蹬着。
一旁的乳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道:“皇上,虽说着屋子里烧了地龙,可小孩子身体弱,您得快这些,免得皇子和公主受了凉......”
谢承安忙得满头大汗,终于在乳母的教导下将尿芥子换好了。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细细问了关于婴孩的喂养的一些问题,听完之后才觉得养一个小孩真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了。
一点都不比面对那些文臣武将,批折子处理政事要来的容易。
这一顿忙活,再出偏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谢承安又去正殿陪着余丰宝用了晚膳,用完晚膳,又细心的替余丰宝擦了身子,待到忙完躺下的时候,只觉像是打了一天的仗似的。
“皇上,如今孩子平安落地,也该给孩子们起名字了吧?”
余丰宝躺在他的怀里,细细的说着话。
谢承安猛地一拍脑门,“前头一心只顾着你怀孕生产一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宝儿,你说起什么名字好呢?”
余丰宝伸手握着他的衣襟。
“你是孩子的父亲,又是皇上,起名的这事听你的。”
谢承安握着他的手,沉吟了片刻,“姐姐就叫谢清婉,弟弟就叫谢清朗,如何?”
......
一月时间,匆匆已过。
余丰宝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虽说偶尔动作大的时候会隐隐作痛,但是已经不影响他看孩子了,谢承安知道拦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婴孩长的很快,不过月余的时间已经长大了一圈。
余丰宝拿着拨浪鼓在要床前逗着两个孩子,身后的九殿下一会儿伸头看看这个,一会儿伸手摸摸那个,忙得不可开交,他嘟囔着道:“清婉,清朗,你们都是乖宝宝,要叫我九皇叔的,叫啊?”
“孩子们还小还不会说话呢,等长大了,就.......”
余丰宝的话头戛然而止,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惊恐的身子,他低头看向摇篮里的孩子。
两个孩子皆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巴开合着,可是却没有声音。
余丰宝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面上的高兴的表情,可是就是听不到声音,连“嗯嗯啊啊”这样的声音都没有,他顿时就慌了,险些摔倒在地。
九殿下忙问,“皇嫂你怎么了啊?”
余丰宝摇了摇头,起身往养心殿跑去。
谢承安才将批好折子,一抬头就见到了气喘吁吁闯进来的余丰宝,他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忍不住埋怨道:“怎的跑这样的急?你身上的伤才好,要是裂开了可如何是好?”
余丰宝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皇上,咱们的孩子,是不是不会说话?”
谢承安愣了一下,抚着他的背,安慰道:“宝儿,你别怕,江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朕已经发了皇榜,想来很快就可以治好孩子们的。”
余丰宝早已吓的六神无主,撑着水濛濛的眼睛看着他。
“真的吗?”
谢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朕一定会治好他们的。”
余丰宝想都不敢想,要是他的孩子不会说话,那可怎么办啊?只要一想到此,双腿一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谢承安扶着他坐下,低声安慰着。
就在此时,有小太监躬身进来。
“启禀皇上,外头戎呈族使臣求见。”
谢承安此时哪里有心情见他,冷声道:“不见!”
小太监又道:“回皇上的话,使臣说此事事关皇子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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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养心殿。
殿中安静极了, 使臣恭敬的立在堂下,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余丰宝浑身颤抖着坐在谢承安的身边,谢承安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让他稍稍缓了些, 他极力的坐的端正,强压下内心的冲动, 不能让别国使臣看了笑话。
谢承安自然知道使臣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略顿了顿开口道:“你既看到了朕贴出去的皇榜,想来也是有信心能治好朕的一双儿女。只一样你若是真的能治好朕的孩子们, 只要朕在位一日, 你们戎呈族就是我大周最真诚的盟友, 倘若你治不好, 朕就摘了你的脑袋,然后再领兵踏平你的部族。”
使臣迫于他的威势,跪下行礼道。
“皇上请息怒, 此事下官若帮不上忙, 只怕这世上也没几人能帮得了了。”
他说的笃定,余丰宝忍不住身体前倾, 要不是谢承安拉着他, 只怕他就要跑到使臣跟前去问了, “果真?”
使臣的目光落在了余丰宝的面上, 他细细的打量着。
谢承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宝儿看, 忍不住咳了一声, 可使臣却跟没听见似的, 自顾自的道:“皇上与凤后同床共枕多日, 可曾发现凤后身上有何特别的印记?”
谢承安冷哼了一声,旁的不敢说,宝儿身上有多少根毫毛他都是知道的, 更别提什么印记了。
他正欲开口说话,又闭了嘴,反问道:“你为何这样问?”
使臣抚着额下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南疆原本十三部,现今只有十二部,下官瞧着凤后的姿容样貌,再加上又是男儿之身产子,就可以断定凤后乃是南疆被灭族的千夷族后人。”
一听到千夷族,谢承安的后背瞬间绷紧了。
这一点跟他事先的调查是一致的,他敛了敛神色,“继续说!”
使臣又道:“多年前,千夷族不知何故一夜灭族,自此南疆只剩十二部,南疆与大周不同,各部之间都有各自供奉的巫神,而千夷族供奉的乃是掌管生育的巫神,要论千夷族为何被灭族,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与千夷族对立多年的千禾族,千禾族供奉的乃是蛊神,他们认为天地由阴阳而生,而男人可以产子的千夷族在他们眼中就是异族,就是异端,两族的积怨已久,年年争战不断,只是千夷族人口稀少,比不得千禾族人口众多.......”
使臣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可这些余丰宝都不在乎,他只想治好他的孩子。
“为何我们的孩子从一出生开始就不会出声?”
使臣面色有些发白,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诅咒!”
诅咒?
谢承安拧着眉头,他听过玄之又玄的巫蛊之术,还是头一次听到诅咒这个说法,“那你可知如何解开这个诅咒?”
使臣想了想继续道:“众所周知南疆盛行巫蛊之术,各族之间虽然巫术不尽相同,但却都是大同小异,殊途同归,想要解开诅咒,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下咒之人。”
余丰宝忍不住问道。
“如何找出下咒之人?”
使臣面露难色,“诅咒阴狠毒辣,大多会以自身为引,献祭给巫神,若是皇上的孩子不能说话发声,那下咒之人定也不能发声,至于如何寻找,下官建议皇上可以去与千夷族有仇怨的千禾族找一找。”
谢承安比之余丰宝要冷静许多。
“这就是使臣给朕想的法子?一段毫无实质意义的故事?”
使臣也知道这点信息不足以打动谢承安,于是行礼道:“戎呈族作为南疆最大的部族,愿意为大周皇帝提供最大的帮助,直至帮住皇上找出最后的下咒之人。”
谢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使臣既然有这份心,朕投桃报李,互市一事朕应下了,至于细节上的事,朕会派专门的官员与你对接。”
使臣谢了恩,便退下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余丰宝拉着谢承安的手道:“皇上,这一次我一定亲自去一趟南疆,不光是为了孩子们,我也想找到我的根。”
谢承安将人拥进了怀里。
“好,朕陪你去。朕答应过你,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
......
三个月后。
花苗镇,是戎呈族跟千禾族交界的一个小镇。
镇子虽不大,却异常的繁荣,来往行人如织,南疆地处南方,气候湿热,虽说已经到了秋日里,可是正午时候还是热的要命。
一袭月白衣裳的余丰宝拿着手在脸旁扇了扇,如雪的肌肤上因为挂着汗珠,而显得有几分绯红,谢承安看的有些痴了,甚至连下马车都忘了。
直到马车外传来店家催促的声音。
“哎,我说你们是住店还是打尖啊?要是不住店也不吃饭,就赶紧走开,这么大的马车挡在店门口,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一袭黑色锦袍的谢承安撩开了马车的车帘,扔出了一锭银子。
“住店。”
店小二得了银子,脸上乐开了一朵花,“得勒,您二位快里面请。得亏你们来的早,正巧还剩下最后一间上房,您要是再来迟半步,甭说下房,就连杂物间都没得住了。”
谢承安率先下车,又搀着余丰宝下了车。
南疆多山,多丘陵,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过是个穷酸小镇罢了,竟也这般热闹?谢承安狐疑的问道:“如此说来倒是我们运气好了?”
店小二一见两人的气度和样貌,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穿白衣的容颜俊俏,穿黑衣的气质冷冽,他们这种地方寻常连见一个绝色的都难,如今却凭空出现了两个,叫他怎么能不惊讶,他打小就在客栈里帮忙,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绝色之人呢。
谢承安不喜欢店小二看着余丰宝的眼光,下意识的将人挡在了身后,声音也不由低沉了几分。
“还不赶紧带路?”
店小二嘿嘿的笑了起来,侧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极其热情的解释道:“咱们这花庙镇,平日里也没这么热闹,也就三两个行脚商人罢了,可今年不同,千禾族三年一度的蛊神节就要到了,这不南疆各部的人都想来凑个热闹嘛.......”
两人刚一进客栈,所有人的目光皆都望了过来。
谢承安宣誓主权似的,将余丰宝揽进了怀里,然后并肩往楼上走去,楼道原本就狭窄,余丰宝几乎要窝在了谢承安的怀里,两人才得以通行。
全然没留意到在那么多双欣羡的眼睛里藏着一双别有用心的目光。
店小二将热水送来之后,便一脸好奇的退下了。
余丰宝得知使臣的消息后恨不得立刻就出发来南疆,可谢承安舍不得,又是发怒,又是诱哄,这才哄得余丰宝答应等伤好了再出发。
一路上两人忙着赶路,可谓是星夜兼程,马不停蹄,为的就是想要快点解决下咒之人,也好让孩子们可以健康长大。
“宝儿,一路上辛苦了,朕...为夫伺候你沐浴吧。”
谢承安笑的意味深长,眸子里有着深深的光亮。
余丰宝一心记挂着孩子们,哪里有心思想其他的,坐在桌旁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睡觉了没有?吃饱了没有?有没有想我我们?他们还那么小,我却不能在他们身边陪着他们,照顾他们,我真是个失败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