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古代架空]——BY:刘狗花

作者:刘狗花  录入:12-06

  这是清平帝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他和容妃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和容妃特别像。
  他难得地半天会不过神来,下了这道令众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因着他的反常,宴会的后半段,众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待到了时辰,便匆匆散了场。
  清平帝被人扶到了后殿休息,刚坐下身,就让聆福去将薛晏带进来。
  聆福有些踌躇。
  “怎么了?”清平帝扶着额头,见他半天没动静,冷声问道。
  聆福躬身过去,低声劝道:“陛下,您召他做什么呢?”
  清平帝醉酒,脾气也大了几分。
  “怎么,朕做事还要过问你的意见?”
  聆福忙道:“奴才不敢!只是钦天监的大人那日才说过,说近日煞星异动,奴才也是担忧皇上龙体……”
  “那不是没有异动吗?”清平帝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聆福连忙跪下磕头请罪。
  清平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出去吧,去把薛晏带到这儿来。”
  聆福躬着身退了出去,将所有的情绪和算计都藏在了眼底。
  果然,宜婕妤失了手,连带着让钦天监在陛下这儿都失了信誉。
  定要让她赶在年关再做些安排,将钦天监的那个卦象圆回来。聆福心里盘算着。
  清平帝撑着脑袋坐在椅上,没等多久,就等来了自前殿而来的脚步声。他抬起眼,就看薛晏一言不发地跟在聆福身后,默默走到他面前行了礼。
  “平身吧。”清平帝抬了抬手,指了自己下首的位置,示意他坐过去。
  薛晏在那儿落了座。
  宫女上前斟了醒酒茶,清平帝咂了一口,等着薛晏先开口说话。可他坐在那儿,半天不言语,像根木头似的。
  若放在平日里,清平帝定会觉得受了怠慢,定要大小发个脾气的。可他今日醉了酒,又被勾起了对容妃的回忆,此时面对着容妃所生的薛晏,竟头遭生出了非同寻常的耐心。
  “你箭术很不错。”清平帝率先开了口。“燕王教你教得挺好。”
  薛晏道:“父皇谬赞。”
  他冷眼坐在那儿,看着清平帝的醉态。
  清平帝这会儿喝多了酒,半点没有防备,也分毫不加掩饰,将他最真的想法都展现在了脸上。薛晏尤其看不起他这般做派,任凭他在那儿真情流露,薛晏却冷眼旁观着,像在看戏似的。
  在他看来,清平帝这点难得流露出的感情,廉价得可笑。不过因着他是个皇帝,故而还算有点作用。
  这不,旁边那太监,以为自己掩饰得有多好,不还是紧张得额头冒汗么?
  薛晏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唇角。
  前些日子,死士回了情报,说那药是许家弄来,是由许家的下人,借着主子出入宫禁看望宜婕妤时送进去的。
  因着查到了许家,他们还找到了一条颇有意思的密报,一并送给了薛晏。
  钦天监的灵台郎,当年和宜婕妤有些故旧,宜婕妤进宫时,他一路追着马车跟到了宫门口。之后没多久,这人就入朝为官,进了钦天监。
  如今看来,不光是钦天监,就连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是宜婕妤身边的人。
  薛晏淡淡看了聆福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中早已顺藤摸瓜地,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理清了七七八八。
  而座上的清平帝仍在那儿兀自回忆着。
  “燕王当年还是朕的二哥。”他慢条斯理地歪在椅子上,一手搭着扶手,手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年轻时便武艺高强,又擅文章,皇考最喜欢的就是他。只是可惜,天妒英才啊……”
  说到这儿,清平帝顿了顿,将后头的话都收了起来。
  薛晏看见,他惺忪朦胧的醉眼里,泛起了些许锋芒。不过转瞬即逝,他歇了话头,那片刻的锐利就也消失不见了。
  “倒是你母妃。”清平帝又看向薛晏,接着说道。“你回宫这么些日子,也常去她宫里拜一拜她的牌位。”
  薛晏道:“儿臣遵旨。”
  清平帝看着他,片刻之后,难得地叹了口气。
  也全是命。他喝醉了酒,难免感性,斜倚在椅子上想。若不是这孩子这般命格,怎么会与自己父子离心呢?如今对自己半点不亲近,想来也有几分可怜。
  他这幅情态,让旁边的聆福如临大敌,倒是薛晏,心中泛起了冷笑。
  喝多了酒的人,最容易被感情操控,平日里的算计,全会教醉意麻痹掉。他这会儿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不过借着醉意,自己感动自己,待到明日酒醒了,就都做不得数了。
  若真信了他这幅情态,才是真的有病。
  薛晏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只等着清平帝赶紧发完那些没用的感慨,好将他放回去。
  许久之后,清平帝终于觉得乏了。他抬了抬手,聆福便会意,忙上前来,将他扶了起来。
  “朕还未曾问你,你今日夺了魁,想要什么奖赏?”清平帝问道。
  薛晏抬眼看向他,心道,今日在这里磋磨了半天功夫,也还算有点用处。
  清平帝在那儿自顾自地接着说:“你宫中缺什么物件,或想要朕什么恩典,都可大胆说出来。朕难得考校你一次,再珍贵的物事,都是你当得起的。”
  他这话,多半是由那股对容妃的怀念激起的,难免有几分大话的成分,不过看向薛晏时,目光倒是难得地有几分真诚。
  这孩子可怜,自己分出些皇恩来,给他些赏赐,也是应该的。想必这孩子会知道自己的苦衷,也定能感恩戴德。
  薛晏冲他端正地一揖,想也没想,便平静地开了口。
  “儿臣没什么想要的,只想同父皇求一盏灯。”
  清平帝的施舍,他压根不屑一顾,也懒得开口要。他想要的,自己会去取,不用谁给,也没人拦得住。
  他想要的,不过一盏平平无奇,但有个人特别喜欢的灯罢了。
  ——
  君怀琅夜里提前回了鸣鸾宫,想到清平帝刻意将薛晏留下来,心下总有些忐忑。
  他看清平帝的神情,并不像动怒,反而难得地和蔼,想必是没什么大事。
  但是,他比较担心薛晏。
  薛晏同旁人不同。他寡言少语,又不懂什么圆滑世故,身上又背着个骇人的命格。本来清平帝就忌惮他是个煞星,即便今日和蔼了几分,也难保不会又被薛晏激怒,让他惹祸上身。
  君怀琅回到东侧殿以后,本想等薛晏回来问问情况。
  可他迟迟未归,君怀琅今日又吃了点酒,渐渐地酒意上头,便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就是第二天的清早了。
  他起身,就见周遭一片太平安静,窗外阳光明媚,还能听见廊下那只画眉的叫声。
  “五殿下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拂衣伺候着他净面时,他问道。
  拂衣道:“奴才也不知,想来五殿下回来得晚了些吧。”
  君怀琅皱了皱眉,净完了面,就起身,让拂衣伺候他穿好衣袍,要先去趟西偏殿。
  “少爷还是用完了膳再去吧?”拂衣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劝道。“五殿下虽说回来的晚些,不过昨夜也没什么动静,向来是没有大事的。”
  君怀琅却摇了摇头:“还是看一眼吧。”
  他是知道薛晏的。若放在别人身上,确实不用担心,可若是薛晏,就不一样了。
  他无论碰到什么事,何时言语过?即便昨夜他被清平帝打了板子,夜里回来,他也会是一声不响的。
  这么想着,君怀琅心里越发有些没底。他匆匆换好衣袍,裹上斗篷,便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片阳光灿烂。
  冬日里的雪洁白晶莹,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将红墙碧瓦衬得尤为明媚。
  而他的廊下,悬着一抹剔透晶莹的浅绿,君怀琅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剔透又晶莹,阳光照在上头,亮晶晶地泛着光。上头的丝丝绿色,剔透又鲜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远远看去,竹影摇曳。
  是昨天晚上,他惊鸿一瞥,在长春楼门口看到的那盏琉璃宫灯。


第45章
  西侧殿门口空无一人。君怀琅敲了敲门, 里头却没人应声。
  一大早的,能到哪里去?
  君怀琅四下环顾了一圈,看进宝也不在,隐隐就有些担心。他甚至开始懊恼, 昨日该在长春楼门口等一等, 待到薛晏出来, 再同他一起回宫的。
  “你去问问, 五殿下和进宝一早上哪里去了。”君怀琅吩咐拂衣道。
  拂衣连忙应声, 转身就要去找郑广德。
  不过刚一转身,他便惊喜地道:“少爷,五殿下回来了。”
  君怀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薛晏从殿后的庭院往这边走。
  大冬天的, 他只穿了身单薄的劲装,衣袖笼在护腕之中,长发扎高,看起来利落又锋锐,像把出鞘的好刀,带着一股慑人的锐气。
  待走近了,君怀琅看见,薛晏额头上覆了一层薄汗, 喘息也有些重, 想必是刚从后头练武回来。进宝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后, 手里捧着他的外袍,殷勤利落得很。
  君怀琅一愣, 紧接着不由得懊恼了起来。
  真是刚睡醒,连脑子都糊涂了。薛晏每日是要练武的,自己怎么就忘记了,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地要找人。
  “怎么了?”薛晏在他身侧站定,问道。
  离得近了,君怀琅能感觉到薛晏身上散发出的蓬勃热气。分明是数九寒天,他一身单衣,却仍像个热源似的。
  君怀琅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让了让。
  “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担心你昨夜出事,一大早就来看看,这种话,君怀琅是羞于说出口的。
  他顿了顿,总算找到了个借口:“就是刚才恰好出门,在门口看到了一盏灯,就想过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是哪来的。”
  可话刚出口,便有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嗡鸣,从他的腹腔发出,落在了二人的耳朵里。
  ……确有些尴尬了。
  昨天夜里赴宴,君怀琅没吃多少东西,都是在正襟危坐地喝酒。睡了一夜,他早就腹中空空了,只是睁眼还迷迷糊糊的时候,担心薛晏出事,就将那饥饿抛在脑后了。
  却不想在这时给自己寻了个难堪。
  方才他还说,是恰好出门看到的灯,可谁会饿着肚子恰好出门?这细微的一声,立时让他的掩饰不攻自破了。
  向来尊贵又精致的世子殿下哪里受过这等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想佯装没听到那声腹鸣,打算告辞就走,快些回去用早膳。
  “那我便……”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薛晏轻轻的一声笑。
  半点没有嘲笑的意思,轻描淡写的一声,带着几分了然,以及一些隐约的宠溺。
  君怀琅看过去,恰好对上了一双蕴着笑的眼。
  也不知是不是君怀琅的错觉,他总觉得那眼神又深又炽热,明明是笑的,却像是要将人按住生吞活剥了似的,让他心底泛起了几分麻酥酥的怯意。
  君怀琅只觉是自己想多了。
  接着,他便听薛晏淡淡道:“不知,许是父皇看你喜欢,特意赏给你的吧。”
  那眼神,隐约又像染上了几分调侃和逗弄。
  君怀琅将信将疑的一愣:“……不会吧?”
  自己不过是在长春楼门口停下看了几眼,怎么会让皇上知道,又特意将灯赏给自己呢?
  薛晏扫了一眼他有点发懵的神情,唇角微微一勾。
  “那就是那盏灯也喜欢你,同你看对了眼,自来找你了。”
  说完,他转身推开门,侧过身,让君怀琅先进,一看就是要邀他一起用早膳。
  君怀琅这才后知后觉地听出,这人分明是在逗自己。什么皇上赏的、自己飞来的,将自己当小孩子逗弄呢?
  君怀琅看向他,就见他面上的笑意和戏谑丝毫不加掩饰。
  薛晏向来没什么表情,这会儿露出的笑容也浅浅淡淡的,带着几分懒散,看起来蔫坏蔫坏的。
  君怀琅从没见过他这般幼稚又恶劣的模样。但顿时,他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坚定的想法。
  那盏灯,一定是薛晏送给自己的。
  ——
  小年夜的家宴在宫中来说,不过是新年的一个开端罢了。
  自这一日起,宫中便日胜一日地热闹,皇子们也不必再去上课。君怀琅每日留在鸣鸾宫中,就有了大把的时间,陪着淑妃和君令欢准备那些过年用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同时,他还有其他东西要准备。
  从君令欢有了自己的住所开始,每年到了除夕,君怀琅都要给她包一只红包放在枕下。除了压岁钱之外,里头还会给她装些别致的小礼物,一并压在她的枕头下面。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往年他住在家里,可以随意进出国公府,送给妹妹的礼物都是他自己出去寻来的。但今年住在宫中,他无处可去,只好从淑妃给他置办的仓库里给君令欢挑。
  不过他给君令欢送了好几年礼物,早就摸清了君令欢的喜好。淑妃送他的东西又多又杂,君怀琅从里头翻捡出了一只精巧别致的珠花,恰巧能装进红包中。
  不过就在他要从仓库出去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少爷?”见他停下沉思,拂衣跟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就见君怀琅沉吟片刻,道:“我是不是该给五殿下也包一个?”
  毕竟今年,鸣鸾宫可不止君令欢一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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