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九皱了皱眉,往后缩了缩,“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草民才不稀罕!”
晋王捧着银子正尴尬,手里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晋王,这点银子哪够啊,人家一条人命呢,”闻人赋顺手将银子揣进怀里,“这些也别浪费了,朕就先替你收着了。”
晋王:“……”
之后晋王大战小九姑娘数十回合,使尽浑身解数,掏出全部家产,差点就快把亵裤给当了,还是没能用银子撼动姑娘一颗坚定的心。
而这些金银珠宝无一例外地都被闻人赋收着了。
末了,闻人赋看看他也榨不出什么来了,大手一挥,“朕觉得差不多了。”
晋王眼含热泪,就要磕头谢恩。
“但小九姑娘还没原谅你,剩下的你就去孝敬孝敬皇后吧。”
嗑瓜子一号看客闻人吟:“皇后?”
嗑瓜子二号看客谢期远:“皇后?”
嗑瓜子……啊不对,摸搬砖三号看客陆安乡:“皇、后?”
闻人赋点点头,“送小九姑娘先去丞相府住着吧,晋王记得以后银子往丞相府送。”
晋王瞪大了眼,心里翻江倒海。
皇后?!
丞相府?!
我竟然还要送钱?!!!!!!!
他的质疑三连还没能问出口,便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因为某块板砖先一步到达了他的后脑,并附赠一次刻骨铭心的激吻。
“啊——!!!!!!”
陆安乡听着那一身惨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滑扔错了人。
太监把昏迷不醒的晋王抬了下去,谢期远与闻人吟也以天(怕)色(被)不(砸)早(死)告退,宫殿没了旁人,陆安乡忍下火气,想好好跟闻人赋谈一谈昨日的事情。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陆安乡斟酌了半天,开口道。
闻人赋看了眼他的伤腿,“你就为这件事拖着伤进宫?”
陆安乡以为他还要绕弯子打马虎眼,谁知竟得了这么句话,微微一怔。
“你觉得不妥也没办法,”闻人赋笑了笑,“我自己的情感不是你能控制的。”
陆安乡脸上一红,皱眉,“可是……”
“你会因为我喜欢你而觉得我是个昏君吗?”闻人赋问。
陆安乡愣了愣,说实话,他先前无数次怀疑闻人赋是个不思进取,懒于从政的皇帝,这些日子来他也渐渐明白了,闻人赋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恰恰相反,他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提前做好了布置。
但这世上哪有皇帝和臣子搅在一起的?这不合礼数,不合规矩啊!
“我不需要你回应什么,你大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闻人赋继续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陆安乡拧了拧眉,“你为何如此自满?万一我这辈子都不明白,那岂不是一切都付诸东流?”
“那是自然,”闻人赋冲他眨了眨眼,脸上挂了不正经的笑,“朕天下第一帅,爱卿总有一天会从了朕的。”
陆安乡一看他那贼兮兮的笑就伸手去摸板砖,但理智告诉他,还有事情没问清楚,要忍住。
“我之前就一直想问,有些时候我总感觉你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陆安乡极力忍耐着情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闻人赋叹了口气,惆怅道,“这都被爱卿看出来了啊。”
陆安乡一惊,“你真的知道今后将会发生的事?”
闻人赋摸了摸下巴,“朕呢,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大仙。”
“大仙?!他说了什么?”陆安乡赶紧追问。
“大仙告诉我人生茫茫,须及时行乐……”
陆安乡隐隐感觉这个梦有点走偏了。
“于是呢,大仙就跟朕下了一盘棋,喝了一壶酒,吃了一块糕,唱了一个曲儿,作了一张画……”
话还没说完,一个板砖就蹭着他的脸边飞过,嵌进身后的木架子。
“你这是大仙呢,还是青楼的姑娘啊?”陆安乡挑眉,额角的青筋暴起,“结果呢?最后发生了什么?”
闻人赋简明扼要:“我亲了你一口,然后就醒了。”
刷刷刷三块板砖裹挟着凛冽如刀的戾气,直朝面门而来。
“我他娘的脑子坏了听你讲做了什么鬼梦啊!!!!!!!”
第8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翌日清晨,闻人吟与谢期远的成亲大典如期举行。
满朝文武虽有人心存不满,但在闻人赋微笑的强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两人都是男子,便省去了入洞房这一步,皆在外招待宾客。
怎么说也是王爷成亲,朝中重臣皆到齐,最近被剥削得神情恹恹的晋王以及阴沉沉善于假笑的楚王也在席,除此之外,自然就是晋王口中神神秘秘不知哪儿来的仙人道士。
仙人道士自称姜黎,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袭白衣飘飘,长发白须,拿着个拂尘盘坐在那儿,看也不看一眼面前的菜色,更别提动筷子了。
也不知道闻人赋是不是故意的,陆安乡的席位就在他旁边,他刚落坐的时候还看见这人瞥了他一眼,转头就叨叨着不知叨叨什么。
秉持着来者是客的态度,陆安乡试图摆出热情之态,正巧一道热菜上来,便与他道,“姜大师,这馅儿饼里头裹了白糖和地瓜,烘烤得十分入味,大师可以尝尝。”
道士撑开眼皮扫了一眼,“本人不吃咸饼。”
陆安乡愣了愣,“这饼不咸,是甜口的。”
道士皱了皱眉,“本人不吃咸饼,提了也不吃。”
陆安乡也重复,“这真是甜味儿的,大师可以尝一尝。”
道士不耐烦,声音大了些,“都说了,本人不吃咸饼,提的不提的都不吃!”
陆安乡懵了懵,“什么?”
闻人赋闻声而来,拍了拍他的肩,“他说的是不吃馅儿饼,甜的不甜的都不吃。”
“咸饼?”
“就是馅儿饼。”
“提的?”
“就是甜的。”
陆安乡伸手就想摸砖头,“哪个傻子说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这不是南边来的吗?!口音这么重!”
闻人赋笑眯眯地按下了蠢蠢欲动的陆安乡,转头道,“朕知道这些菜色都入不了大师的眼。”
道士哼哼一声,“本人……”
“所以朕也不准备让大师吃了,”闻人赋干脆地打断了他,“起来吧,朕少了个位置。”
道士懵了懵,指了指正前方空着的上位:“那不是陛下的位置?”
闻人赋抬眼皮瞧了瞧,轻描淡写道,“哦对,不然大师坐那个位置?”
道士:“……”
陆安乡就这么看着道士憋着一张红脸被闻人赋挤走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站在一旁。
这道士不是什么好人,但陆安乡断断没想到闻人赋这么直接地把嫌弃摆在了明面上,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打圆场,只默默垂头饮了口酒。
闻人吟和谢期远正端着酒杯敬酒,看到这一幕,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色。
一旁沉默不语多时的楚王刚要起身过来,眼前却陡然横了个人影。
谢期远端着酒盏,面上是一贯的平淡如常,“末将敬楚王殿下一杯。”
楚王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也端起酒盏,“恭贺谢将军新婚。”
闻人吟悄悄从谢期远背后走过,绕到那道士身边,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
“诶,大师初来乍到,怕是不清楚,皇兄正在追皇嫂呢,大师这位儿占了地,皇兄这才心里不满的。”
道士愣了愣,“皇嫂?”
陆安乡额角青筋一跳,筷子正夹着的馅儿饼“噗——”的一声,馅儿被挤了出来。
闻人赋仿佛没看到他浑身压抑着的怒火,假装偷偷摸摸实则明目张胆地塞给他一个玉坠子,“爱妃,小辈来敬酒了,你快赏点东西啊!”
陆安乡只想把玉坠子塞他嘴里叫他闭嘴,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还是得给圣上点尊严的。
闻人赋见他不语,替他把坠子给了闻人吟,转身拉了凳子坐到他身边,替他把那挤出来的馅儿塞了回去。
陆安乡额角青筋暴跳如雷:“……”
闻人赋塞完,拿筷子夹起来,递到他嘴边,“啊——”
陆安乡抬手抄起袖中藏着的板砖就拍了上去。
场面一度失控得鸡飞狗跳,好在旁边的谢期远拖着晋王暗中周旋,才没让文武百官循着陛下夸张的惊叫声摸过去。
突然啪的一声,有人重重拍响了木桌。
霎时吵闹的场面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向声音的方向投去了视线。
只见道士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吼道,“臣胡体统!”
陆安乡一脸困惑地问闻人赋:“他打麻将呢?胡了?”
闻人赋把脸上的砖头扔开,“他的意思大概是成何体统。”
道士一听这话,急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陆安乡就破口大骂,“听闻你是大兴的丞相?丞相没有丞相的样子,竟拿凶器袭击圣上,这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吗?”
陆安乡懵了懵:“啊?”
“还有大兴的皇帝,竟然要娶一个男人当皇后!这简直是将国事当儿戏!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皇位上!”
陆安乡一听这话,怒气蹭蹭蹭直接蹿了上来,说他不要紧,说皇帝可不行,瞬间脸一黑,抄起板砖要冲上去,却被人一拉。
闻人赋微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附耳轻声道,“听听他还要说什么。”
道士倒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除了皇帝,还有……”
“你是不是要说还有大兴的亲王?”闻人吟突然打断了他,“上梁不正下梁歪,竟然外嫁给一个将军,还大肆举办成亲大典,不嫌丢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愣得道士好一会儿说不上话。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以什么身份?”闻人吟挑了挑眉,“一个外乡而来的宾客?还是敌国的奸细?”
此言一出,在场哗然。
楚王陡然脸色一白。
“你们这些凡人哪里猜得到?”道士捋了捋胡须,“本人乃能通晓天命之人,夜观星象,看你们大兴命有劫数,特来提点一番!”
“劫数?”闻人吟冷哼一声,“我大兴的天命岂是你这种虚张声势之人能算得出的?”
“信与不信于我何干?”道士不甘示弱道,抬手指向陆安乡,“本人算出的劫数,便是此人,命煞孤星,阴阳相克,迟早断送了大兴的国运!”
围观的群臣纷纷一愣,垂头悄悄窃窃私语起来。
陆安乡被围在正中,听不清周围人的窃语,心里暴躁极了,但仍旧试图压下怒火。
这个所谓的道士从一开始就在针对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人卸任是小事,但道士此举指不定是为了挑拨群臣关系,居心叵测啊。
闻人吟快速与闻人赋交换了个眼神,抬手道,“来人!将此等宵小之徒拖下去斩了!”
说罢,恭候一旁的侍卫即刻冲进了人群,一把押下道士就要带下去。
道士有些慌了,张口便道,“今日不除祸患,改日便有异变,北旱南涝,外敌进军,到时候天灾人祸,想救都救不了……”
“且慢。”闻人赋缓缓出列,出声道,“今天朕的弟弟大喜之日,冲撞了喜气可不好。”
“皇兄,这事儿……”
“啧啧啧,”闻人赋挥手,让侍卫松了他,“朕对你说得很好奇,北旱南涝,外敌进军,这可是你算出来的结果?”
这段是刚刚胡诌的,但道士硬着头皮点头,“自然是。”
“那真是巧了,你帮朕算算,这入侵的外敌是不是——”他伸出手,接过金公公递上的原礼部尚书画像,将反面对着他,“这个名叫夫诸的小国呢?”
道士脸色倏地一白,躲在暗处的楚王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但道士很快便回过了神,面上的错愕只是一瞬而过,煞有介事地捋一捋胡子,“这……改日本人再算算。”
闻人赋突然一笑,满朝文武只觉六月飞雪,汗毛倒竖。
“既然大师这么说了,那朕也急不得,来人!将大师供起来!”闻人赋大袖一挥,对上来的两个太监嘱咐道,“千万记得,大师不吃人食,只饮露水,千万别给大师弄吃的,坏了大师的身子有你们好看。”
太监:“是。”
道士:“!!!!!!!!!”
你们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别点我哑穴别拖我下去啊!别!!!不吃东西会死人的……啊不死仙的!!
日暮西下,殿内宾客渐渐离场,这场成亲大典才算告终。
陆安乡拖着条伤腿让金公公搬了把椅子,坐在闻人赋旁边,掏出了他要报的奏折。
闻人吟很没样子地瘫在地上,有气无力道,“皇兄,下次别让我撑场面了,凶人实在是太累了啊——”
谢期远心疼地把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一边给他剥了个橘子,一瓣一瓣喂给他。
那个道士神神叨叨的,而且骂人很凶,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闻人吟很少这么硬气地撑场面,实在是累坏他了。
闻人赋坐在主位上正把玩着个玉扳指,见状转头扯了扯陆安乡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啊——”
陆安乡扔下要报的奏折,从怀里掏出块板砖,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打人道,“太小了,不够塞。”
闻人赋闻言,啪的一拍桌站了起来,面上带怒,“说什么呢!”
陆安乡一愣,心道,这是生气了?之前这么多年追着他打都没生气,今个儿突然因为这句话生气了?
接着就听他说,“你怎么可以说男人小呢!这是对男人的侮辱!”
闻人吟:“……”
谢期远:“……”
金公公:“……”
陆安乡凌乱了。
闻人赋又道:“什么叫不够塞!明明昨天晚上爱卿很满足!”
“噗——咳咳!”闻人吟被橘子呛住了。
“扑哧——”谢期远把手里的橘子捏爆了。
“哎哟,这次反过来了呀。”金公公捂嘴偷笑。
陆安乡疯了。
反你个大头鬼!正也没正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