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湛身边的人,是好是坏,是忠是奸,都躲不过宋凤林去。
何况还是一个生了魅主心思的小人。
宋凤林从一开始就都知道。
再看沛公离布下这样大的局就为了杀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直到现在,此人还不死心,仍心存歹念。
“挑了他的舌头,免得这厮胡言乱语侮辱了汉王的名声。”宋凤林冷声下令。
“末将亲自执刑!”郭东虎立即上前,抽出腰间匕首,二人压住沛公离,不过眨眼间四周只余下痛苦哀嚎的声音。
宋凤林不会让刘湛背上一丝污名,他会亲自处置这奸邪小人。
“来人,传军医,不能让他死了。”
本是随队以备第一时间救治宋凤林的军医,此时听令上前为这贼子止血。
士兵压着他,军医灌以伤药,一番折腾。
沛公离浑身发抖,此时此刻他才目露绝望,刘湛和宋凤林果然会留下他的命,但等待他的只有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觉得沛公离暗恋刘湛这条线太恶心了,所以没有明着写,只暗戳戳的提示了几次
接下来就是大战了
第132章 带着决意
处理了沛公离,诸将聚拢过来等候汉王安排。
刘湛扫视在场将士,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全军南下!”
之前分兵是因为西戎逃了上十万大军,不能放任不管,如今已经歼灭这支西戎逃军,余下的小股逃兵不足为惧。
至于夺取玉门关也是断绝西戎援兵与汉中内的西戎守军里应外合。
然而经历宋凤林遇袭这件事,刘湛也明悟了一个道理。
这些西戎兵就像肮脏狡猾的老鼠,防不胜防,与其浪费兵力与其周旋,不如全军南下与其主力一决胜负。
当然,沛州和冀州依旧要守。
“回沛州。”刘湛遥望天边的火烧云。“回去送送小满。”
他们这几个从儿童时代就一起的兄弟,谁也没有料到竟是年纪最小的张小满最先离开。
之前因为担心宋凤林的安危,大家也没有时间伤怀,此时悲伤的情绪方喷薄而出。
曹鸣哭得直打嗝,下马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小满啊!”曹壮扶着棺木嗷嗷的喊。“哥哥再也不说你长得像麻杆了,你太他娘的男人了!”
“说好了今年冬天一起回天苍村打猎。”李小连蹲在地上。“你走得太突然了,臭小子!”
那边,宋凤林坚持要留下来,亲卫搬了椅子放在灵堂。
刘湛负手站在灵堂门口,背着光,看不出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张小满是他们几个里面年纪最小的,刘湛还记得当年张婶子第一个站出来给刘家帮助,他们这几个兄弟,不知不觉竟这么多年了。
“汉王,张大人此行没有带官服,入殓的衣裳也没寻到好的衣裳……”亲卫来问。
沛州被西戎烧空了,什么都没有,张小满带的衣裳也被西戎贼子抢了去。
就连这棺木也是用木料现做的,粗糙简陋。
“去取我的龙袍,我来给他穿。”刘湛怎会让小满走得这么没体面,棺木可以回去再换,衣裳却一定要穿最好的。
宋凤林靠坐在椅子上烧纸钱,眼中悲凉。
侍卫很快捧来龙袍,刘湛单手拿过步到棺木前。
“小满,大哥替你穿衣。”
曹壮曹鸣李小连擦了眼泪搭把手,几人没有假手于人,亲手帮张小满梳洗干净换上汉王的龙袍。
最后刘湛亲手为他盖上一面崭新的汉军旗。
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在压抑忍耐中此起彼伏。
盖棺的最后一刻,刘湛扶着棺木对他说。“小满,大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宋凤林低头,落下的泪滴在纸钱上,晕开了水渍。
刘湛郑重承诺。“安心去吧,大哥会替你照顾亲眷,爵位由你儿子继承,今后我们汉军得到荣耀都有你一份。”
几人嗷嗷的哭。
“小满,来生咱们还做兄弟!”
“小满,这辈子有你这兄弟值了!”
兄弟们亲手为小满合上棺木,亲手将棺木抬上马车。
“张大人,属下送你回家了。”赵千户神情严肃翻身上马,手下的两千枪骑兵腰戴白缟神情肃然等在长街上。
“在外的儿郎,魂归故乡了!”李福田悲呛为张小满喊魂。
“路途遥远,跟紧了,我的好兄弟!”曹鸣哭喊。
宋凤林忍着痛起来送到门口,定定的看着这一幕,久久没有回神。
队伍动了起来。
“回家了!”
漫天的纸钱洋洋洒洒。
刘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暴怒,他冲着这氤氲不明的天怒吼。“西戎!!本王誓与你不死不休!”
曹壮曹鸣李小连几人握拳怒吼。“誓与西戎不死不休!”
十四万汉军当天开拔奔赴冀州与主力汇合,刘湛留下张泰宁及其四万部下守沛州。
原定计划在玉门关拦住西戎贼子,现在只需要在沛州拦住南下的西戎兵即可。
经历过这一场生死起落,刘湛是再不敢让宋凤林离开自己身边,自然带着一并前往冀州。
彼时的冀州,汉军两军汇合,近五十万的大军驻扎在城外大营。
原定计划,大军夺下冀州之后会马不停蹄的过白马羌南下,因王后遇袭,汉王离开,大军在此停留等待。
骑兵簇拥着奔跑在最前面的汉王进入大营,十万大军归营。
刘湛翻身下马,又抱下马背上的宋凤林,大步踏入营账。
“传林医典来瞧瞧。”
“不必了。”宋凤林忙喊住他。“军医已经看过,没有伤了骨头不碍事。”
刘湛抚过他脸上的划痕。“那就开点药,你一直在发烧。”
宋凤林握住他的手。“我没事,战事要紧,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大战在即,宋凤林不想成为刘湛的负累,哪怕身体再疼他也强撑着若无其事的说话。
直到刘湛离开营账,宋凤林才浑身脱力的倒在床上。
“王后,微臣来给您诊脉。”林修砚说罢踏进王账,却见宋凤林疼得满头大汗。
“王后?!”
宋凤林睁开眼,示意他看腹部。
林修砚掀开宋凤林的衣服立即脸色大变,但见腰腹处有一大块淤青。
“王后,你这是伤了内腑!”
从悬崖坠下哪能什么事都没有,崴了脚只是小事,这才是宋凤林一直站不起来的原因。
“不要告诉汉王。”宋凤林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敢怠慢,林修砚立即施针用药。
跳下悬崖时,若不是铠甲挡住了树干的冲击,这伤还会更严重。
“王后,臣要给您扎针放血,不然淤积于内会生变。”林修砚一脸凝重。
宋凤林闭眼点头。
这么些年,他与刘湛分治内外,从没有一次拖累刘湛,眼下正是大战的关口,宋凤林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刘湛心中的牵挂。
“告诉侍卫,不能外传……”说完,宋凤林再也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这样重的伤,宋凤林竟一直隐忍着不说,从横山岭到沛州再到冀州,这一路该有多难熬
沛公离想利用他来打击刘湛,宋凤林必不会让沛公离的毒计得逞。
这是他与沛公离的最后一次较量,最后赢的人还会是他!
与此同时,刘湛在大帐召集众将开战前会议。
“禀报汉王!有一股西戎军往白马羌来了!”
战场讯息万变,汉军在冀州停留了数日,西戎王那边必定已经做出应对之策,刘湛也不意外。
“来得正好。”刘湛站起身,眼中具是热烈的战意。“姜长林!本王命你抢占白马羌!”
被点名的姜长林狂喜,立即抱拳领命。“必不辱命!”
白马羌乃汉中进入中原的唯一山地,从汉中过白马羌便是一马平川的中原,从中原过白马羌便是汉中平坦的黄土高原。
谁能夺下白马羌便抢占了主动权。
于西戎而言,此时正是西戎军士气最高昂的时候,他们灭了中原的皇朝,劫掠了无数的财宝满载而归,西戎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国。
汉军进入汉中,击败了汉中守军,夺下沛州冀州两城。
西戎王虽然恼怒,但是并不觉得是汉军有多么强大。
“中原来的丞相果然靠不住!真是废物!”西戎王正在王账里酒池肉林。
自从灭了中原皇朝,西戎王便自立为新天子,也学着中原皇帝穿龙袍戴黄金冠冕,西戎王十分自得意满。
此番入主中原,他掠夺了巨大了财富,还劫掠了数量众多的年轻男女供自己玩乐。
每一天王账里都不分白天黑夜的开宴会,每一个将军贵族都喝得伶仃大醉。
“天子,末将率兵去把冀州夺回来。”将军逐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主动请命。
西戎大军里的这些将军,没有品级之分,全都是将军的头衔,而他们麾下的兵力则从几千到数万不等。
逐鹰只是一个手下有一万多兵的弱势将军,平日里哪里轮到他说话,此番他见其他将军都醉得不顶事,便主动站出来。
“好。”西戎王举了举酒杯。“朕许你十万兵力。”
逐鹰大喜。
只要打赢了这场仗,他就可以继续率领这十万兵,从此他就不再是末流。
那汉王还有那汉军,逐鹰压根没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此战毫无悬念。
不就是一个龟缩在北疆的小国罢了。
白马羌山地绵延十数里,有官道横穿其中。
官道四周的山不高,都是些起伏的丘陵,不过由于靠近中原雨水充沛,白马羌里的植被很茂盛。
逐鹰的目的是夺回冀州,他压根没想过白马羌会是多么重要的战略要地。
来到白马羌入口,逐鹰想也不想便下令全军穿过去。
西戎人打仗一向没有战术,打什么都群起围之,以人数上的优势和残暴的本性取胜。
因嗜杀不留活口,每过一处都烧光抢光,他们就这样蚕食对手,直到对方根基败坏百姓凋零,自然就败落了。
十万的西戎军进入白马羌后便被山路分割成了长龙。
就在这时箭雨倾盆而下打了西戎军一个措手不及,顷刻间就有大片士兵倒下。
逐鹰怎么也没料到汉军竟有埋伏。
“杀上去!”逐鹰一声令下拥挤在山道里的西戎兵立即冲向山岗。
白马羌的山都不高,不过灌木丛十分茂密,西戎军杀上山只能拨开丛林。
要知道姜长林及其麾下的士兵极其擅长野战,汉军野战兵此时已经跟灌木丛融为一体,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人。
西戎兵才杀上去就被伏击了,一身土绿的汉军野战兵一得手立即钻回灌木丛,后面杀上来的西戎兵便又看不出来哪里有人。
“把树丛砍了!!”逐鹰十分暴躁。
源源不断上山的西戎兵开始用刀砍灌木丛,硬生生开出路来。
然而白马羌不止一个山头,这个山头清出来了,走到下一个山头又有汉军埋伏,就这么沿途埋伏伏击,西戎军阵亡竟超过两万人。
逐鹰越发暴躁,最终他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全部人进山!杀上去!”
“报!西戎全军进入白马羌!”
刘湛骑着马遥望白马羌的山头。
秋高气爽,草木干枯,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季节。
“告诉姜长林,放火烧山。”刘湛眼中具是快意。
得到汉王指示的姜长林立即想起了火烧连营的那个典故,他一砸手,心中懊恼自己居然还要汉王提醒,同时也十分佩服。
逐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汉军竟都退了,大好的形势为什么要退?
难道有诈?逐鹰不傻,直觉告诉他汉军定留有后手。
“全速前进,快点通过!”逐鹰才下令,官道四周的山头便腾起了浓烟。
大火烧得很快,眨眼间就来到了官道四周。
一时西戎军上下炸了锅,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此时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全部拥挤在返回中原方向的道路上。
官道上浓烟密布,头顶的树木全部被引燃,西戎军彼此踩踏,谁都想活命。
然而官道两旁被大火吞噬的树木开始倒塌,这些倒塌的树木压在官道上,成了一个个拦路虎。
汉军一把火将白马羌付之一炬。
最终十万西戎军逃出去的不足三万人,更多是拥挤在官道上,最终被浓烟呛死。
逐鹰也未能幸免。
战情很快传到西戎王账。
“废物!!”西戎王暴怒的拧断了怀中男子的脖子。
他并非心疼那几万人,而是这一把火烧得他面上无光。
其余将军无不满脸嘲讽。
“没有战死在沙场居然被烧死了,这逐鹰应该改名叫蠢材。”
“区区一个小山岗都拿不下来,反被埋伏放火,简直丢尽了我们西戎勇士的脸。”
“陛下,您是战无不胜的天子,何必为了一个小山岗动气,他们要来便来。”
“就是,都怪那天我们都喝醉了,让那蠢材怂恿天子出兵。”
西戎王面色狠厉,幽绿的眼瞳里具是怒火。
原本他以为十万兵马足够将汉军拦下,现在看来这汉王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不管这些将军如何贬低汉军,西戎王心里明镜似的清醒。
若他是傲慢自大的无脑首领,也不会从奴隶一步一步爬升到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