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沈醉醉的一脸迷糊,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软,几乎要拖到地上,脸贴在虚情的胸膛上,一手虚虚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像全身心的依恋着他一样。
醉了的莫沈醉与平时大不一样,有种少年的“乖”的感觉,
虚情搂抱着莫沈醉就要离开,怀里的人却突然哼哼笑了起来,蹭着虚情的身体想要站起来,无奈身体太软,用不上力,蹭了好几下也没蹭起来。
莫沈醉嘴里发出不满的声音,搭在虚情肩膀上的手往前伸了伸,然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借力想要站起来。
莫沈醉带着毫不掩饰的迷恋,仰起头,张口在虚情下巴上咬了一口,嘿嘿笑了起来:“我……我又做梦了呀!哈,真好,阿……阿情,我喜欢你。”
莫沈醉猫似的伸出舌头在他咬的位置舔了一下:“我喜欢你,我不告诉你。”
莫沈醉呜咽两声,猫崽儿一样想把身体缩成一个球,无奈硬件条件达不到,只能软软的瘫在虚情的臂弯里,声音中带着委屈:“我、我要是姑娘就好了,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呜呜呜……我为什么、嗝,为什么不是姑娘呢?”
虚情呆愣的看着莫沈醉在他怀里撒娇、撒酒疯,酒后吐真言,所以,这是他的……真心话?
虚情世俗观念淡泊,或者说基本上没有,他没想到莫沈醉隐瞒自己感情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莫沈醉还在抱着虚情说真心话,说情话:“我要是姑娘,别人就不敢看低你了,可我是男的呜……两个男的在一起,人家会说的,我、我不想你被说,我害怕,我难受,怕你不开心,难受你难受。
“可我还是好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好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算我是男的,谁要是敢非议你,我就打谁!使劲儿打,打的谁都不敢说,我现在比以前可厉害了呢?阿情,我练武好辛苦,可我喜欢,好喜欢,以后我就能保护你了。”
虚情摸了一下湿漉漉的下巴,低下头看着莫沈醉神色不明:并非自己害怕、介意世人的说法吗?而是担心他,不想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虚情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儿堵,可又有点儿喜欢,这是曾经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生过病,不知道病人的痛苦,从来没有这般深刻体会过情爱的欢喜。
他,也是喜欢莫沈醉的吗?
虚情突然有点儿茫然,这就是喜欢吗?他不知道,不确定。
就在虚情迷茫沉思的时候,莫沈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抱着虚情压到了桌子上,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身下的人,就算是醉了,他也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是他最喜欢的人。
莫沈醉深情的凝望着虚情,但是即便是在他的梦中,他也是克制隐忍的,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最后莫沈醉缓缓低下头,轻轻在虚情的唇上贴了一下。
软软的,带着酒香,只是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亲近,就让莫沈醉喜欢的不得了,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然后,莫沈醉就睡过去了。
虚情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的香甜的人,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莫沈醉散落在后背的长发。
虚情用指尖点了一下自己的唇,心里发软,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他单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搂着莫沈醉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人突然从下面一跃跳上了三楼。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和灯火的光芒,把虚情和莫沈醉笼罩在阴影之下,来人是司音。
司音怒气冲冲的盯着莫沈醉,如果不是还顾及到虚情在场,他怕是要露出尖牙利齿把莫沈醉生吞活剥了。
他刚从妖界回来,第一时间就想看到虚情,于是办完杂事之后,紧赶慢赶了回到了寻艳楼,连休息都没有,他是最独特的,直接就寻着味儿跑了过来。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看见了那么一幕!
远远的看见一人把虚情推倒,亲吻,司音头发都炸了,甚至连力量都没有控制,直接飞奔过来,就要把轻薄虚情的人给一掌呼死,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莫沈醉。
莫沈醉是虚情在意的人,司音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憋死他,尤其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被人抱着亲的虚情没有躲开呢?
司音怒气发不出来,即难受又委屈,憋出一句语气不重的质问:“他为什么亲你?”
虚情下意识看了莫沈醉一眼,停滞了片刻才回道:“他……喝醉了。”
那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允许自己被亲?司音想质问这些话,可是又不敢说,万一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那个答案呢?
司音突然觉得头疼,心口也疼,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他?”
虚情沉默着没回答,但是他这个样子就好像默认一样。
司音想发怒,却发不出来,堵的他难受。
最后,他说:“你能不喜欢他吗?”喜欢我可以吗?“他只是凡人,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到时候你该怎么办?”你会有多难受。
有些话,司音不敢说,自从虚情救了他帮了他之后,他就一直暗暗恋慕着这个美丽、耀眼又强大的少主,可是从来不敢说出爱慕之意、一直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现在却被另一个人抢走了。
司音是在虚情准备出来找莫沈醉的时候才知道他这么一个存在的,但是他根本没在意,不过一个凡人,况且虚情出来时也说过,不过是见见昔日旧友。
虚情第一次发现司音对他感情上的异样:“你……”
司音带着野性俊美的脸满是坚毅:“我喜欢你!”他说着瞄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莫沈醉,单方面发出了决战邀请,“我要和他公平竞争!”
虚情:“……”
强大的妖突然想到了凡人总是挂在嘴边的“心累”一词。
“司音,你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恋人之间喜欢吗?”虚情搂抱着莫沈醉走出两步,整个人沐浴在了月光下,冷白的皮肤仿佛在月光下发光,他看着司音说道,“你先好好想一想。”
“我……”司音迫不及待就想说“我对你的感情当然是那种喜欢”,但是想到小时候有一次他抱着虚情笑哈哈的说喜欢的时候,副教主在一旁对着两个孩子和教主调侃,“小音年龄比小虚情大,倒是却把他当成兄长依恋。”
司音小时候遭受亲人的冷漠、诅咒和挨打,受过其他许多人的欺负,小小年纪就遭受了许多磨难,因此他时常幻想着自己如果有一个兄长能站出来保护他就好了,帮他打跑那些欺负他的人,就像曾经有一次他见到的,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兄弟,弟弟受了欺负,兄长跑出来像个英雄一样保护了弟弟。
当时他羡慕极了,所以当虚情出来保护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把那漂亮的孩子与幻想中的兄长的位置重合了。
但是,那只是小时候,对兄长的依恋和敬慕,经过发酵,现在他对虚情的感情已经是恋人,甚至是夫妻之间的爱了。
于是,司音跟在虚情身后:“少主,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我都有机会,我比他命长,就算你喜欢他,我也会等他……之后,我总会有机会的,我这么高,这么壮,身材这么好,少主会喜欢上我的。”
前面走着的虚情突然笑出声:“是,你很好。”
司音高兴了。
果然,少主是喜欢的还是他这高大威猛身体模样的人的。
第24章 古琴嗜血
司音跟在虚情身后,高大健硕的身体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看着被虚情抱在怀里的莫沈醉嗤笑一声,扬了扬头,眼神睥睨,有着一股子野性的味道。
露出的喉结格外性感,如此给人安全感的男人格外迷人,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莫名的又让人觉出娇憨。
司音心道:这个叫莫沈醉的一点儿都不男人,喝那么丁点儿酒就醉的浑身骨头都软了,还让他家少主抱着,丢人!
虚情搂抱着莫沈醉出了寻艳楼,司音看似乖巧的跟在后面,实则神游天外、胡思乱想。
三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突然一道悠扬的琴声传来,琴音缥缈,恍若仙乐。
司音朝着天空抬头望去,只见遥远的街道尽头,一座古老的高塔矗立,巨大的银月高挂天空,映照出高塔顶尖之上一位白衣飘飘如仙的身影。
白衣身影盘腿坐于塔沿,古琴放置于腿上,琴声便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
司音望着那声影张了张嘴:“傅……堂主?”天狼妖的视力非凡人所能及,即使相隔如此之远的距离,司音也能看清楚高塔之上那人堪称漂亮的美貌,然而那人眉眼冷漠,气质淡然,身如修竹,让人无法对他升起丝毫亵渎之心。
他与虚情是不同的,虚情精致、俊美,甚至他的魅力不分男女,然而现在还是未长大的小妖崽儿,那人却是带着成熟的魅力,致命,有着让人看不见的危险。
司音猛然对上那双冷漠睥睨的眼睛,不知为何耳朵尖开始发烫,讷讷道:“少主,你师父来了。”
弹琴的白衣身影正是天圣教音律堂堂主,傅清衍。
傅清衍琴技天下第一,当年一首琴曲天下绝响,即便了相隔多年的今日,也依旧有人在追寻当年的曲子,试图找出讯息还原,只不过至今无人能做到。
那些人不是没想过找傅清衍,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傅清衍身为天圣教音律堂堂主一职,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他是教虚情弹琴的师父,虚情对他格外敬重,因此司音也对这位看起来清冷漂亮的人尊重不已。
当然,除此之外,傅清衍音、灵双修者的身份也是让司音尊重的原因之一,毕竟天狼妖骨子里还是崇拜强者的。
司音挠挠头发:“这位怎么来了?”
正说着,远处那白色的身影就已经从塔上消失了,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司音和虚情面前。
傅清衍墨发如瀑,眉目如画,冷漠的双眸漫不经心的瞥了司音一眼:“怎么,我不能来?”
司音憨笑一声:“当然能来!谁说您不能来了。”说着上前抱过傅清衍怀里的古琴,“我来给您拿着,傅堂主,您是来找少主的吗?”
傅清衍也只是随口一句,不可能和司音计较什么,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虚情身上。
抱着琴的司音心中笑呵呵道:果然用少主转移傅堂主的注意力百试百灵。
傅清衍冰冷的目光落在喝醉的莫沈醉身上片刻,然后才对虚情说道:“不是说只是过来看看吗?”
虚情不敢对师父辩解,只是说道:“很快就会回去了。”
“随你。”傅清衍的态度颇为不在意,他对任何人都是冷漠的,这种性格与他当年经历有关,虚情知道些许关于这位师父的事情,因此在他面前从来不多说,只是作为一位沉默好学的学生跟着他学琴。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虚情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
师徒两人在前,半晌才有一句对话,司音跟在后面百无聊赖,随手拨弄了一下傅清衍的琴,铮铮——两声,像是弹棉花。
司音“嘶”了一声,前方的傅清衍突然回过头来,司音也顾不上手指的疼痛,连忙把犯错的手背在身后,嘿嘿一笑,企图蒙混过关。
傅清衍皱眉看着琴弦上一滴血顺着弦滴落,落在琴面之上,缓缓浸入深黑的古木里。
“把琴给我。”
司音连忙双手奉上。
傅清衍皱眉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血滴,就连琴弦上都已消失无踪,眉头皱的更紧了,此琴是由千年古木制成,是副教主特意寻来送他的,古木并非寻常树木,乃是取自神树之身,有孕养神魂的奇效,因此又称之为养魂木。
此琴对付一些魑魅魍魉颇有奇效,而且还有镇魂之效,他曾抱着此琴回到故土,为曾经惨死的同门亲人安魂,因此对自己这把琴有着格外的感情。
养魂木并不会吸血,为何……傅清衍看着司音百思不得其解。
司音对上傅清衍的眼睛,浑身一震:“傅堂主,我没弄坏你的琴,刚才就是……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
傅清衍收回目光,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若生灵之魂与养魂木契合,养魂木能吸取此生灵之血肉,孕育灵智。
他当然不会用司音的血肉来孕养自己古琴滋生灵智,只不过却对司音保持了些距离,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古琴狂性大发,把这头狼给吃了。
暗戳戳故意慢了几步的司音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看了看,两根手指捻动两下,妖力促发伤口愈合,丝毫不讲究的把皮肤外残留的血迹抹在了袖口上,心道:天下第一琴师的琴果然不同凡响,不过随便拨弄两下,竟然能把他给弄伤了,要知道,以他这皮糙肉厚的程度,寻常刀剑砍都砍不破的。
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意外,虚情也没有注意到,更不会说什么。
傅清衍只是过来看一眼徒弟,当天夜里就回了,反倒是司音对着这位傅堂主多念叨了两句。
醉的人事不省的莫沈醉在第二天早上是被刺眼的太阳叫醒的,他扶着脑袋呻吟一声,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
“头疼?”虚情走过去,“把这碗醒酒汤喝了。”
莫沈醉意外的抬起头:“虚情!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话没说完,他就想起昨夜和虚情喝酒的画面,后面把人压在桌上的记忆模模糊糊,但正是这不清不楚的记忆,让他更加胆颤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