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但无论是什么,宁衍都没放在心上。

他肆意惯了,别说在这巴掌大小的小地方,便是在宗庙,在他母亲的灵前,他都少有遮掩心意的时候。

景湛曾说过他为人看似宽和,骨子里却傲,寻常时候一副敬天敬地敬祖宗的模样,若是真心里有了盘算,那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

“你这样不行。”彼时景湛手里拿着一张平安符,欲言又止道:“你心里得有个忌讳,不要你深信不疑,但你起码要敬畏一些。”

宁衍跟宁怀瑾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又抬头往神像处看了一眼。

描摹得威武端庄的神像仿佛也被他的目光灼伤,看起来倒不如进来时那样庄严了。

宁衍的目光扫过旁边略矮的那尊神像,眼神在他手中的功过账上一扫而过,轻飘飘地收了回来。

——我平生功过,荒唐与否,倒也不必他人来评说,宁衍想,忌不忌讳的,无非大家互相给个面子就是了。

倒是宁怀瑾被宁衍这下胡闹吓得不轻,临到出门时眉头还是紧皱的,看起来心情颇为不佳。

宁衍顺手丢了两块银锭子在善缘桌上,留下一句“无名氏”,便紧忙加紧了脚步,追上了宁怀瑾。

“怎么生气了。”宁衍啧了一声,调笑道:“除夕可不能生气,否则来年一年都不得展颜,实在很不划算。”

宁怀瑾没被他糊弄过去,拉着他走出城隍庙,三拐两拐地挑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低声道:“陛下,实在不是我非要守着规矩,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宁衍打断了。

宁衍拉住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了一下,拉到唇边呵了口热气。

“来拜神的人那么多,我怕你一人的愿望不作数,被人漏了去。”宁衍低声说:“咱们两个人一起说,多一个人多份力,城隍爷总该重视些了——平平安安,是不是,嗯?”

宁怀瑾一噎,满腹的规矩体统也卡在了半空中,说不出口了。

“你……”半晌后,宁怀瑾低低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啊……”

“笑一笑。”宁衍似乎对这件事很固执,笑着说:“皇叔笑一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宁怀瑾虽没立马就笑出来,但还是颇给面子地问道:“什么地方?”

宁衍冲他眨了眨眼,拉紧了宁怀瑾的手,笑着说:“到了就知道了。”

宁衍说着,拉着宁怀瑾出了小巷,四处看了看,辨别了一下方位,然后忽而笑道:“怀瑾可真会找地方,从咱们这过去也不远了。”

宁怀瑾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细问,便被宁衍扯着,又汇入了人群里。

过了子时,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些许,宁衍拉着宁怀瑾左拐右拐,渐渐离开了灯市,开始往民居小巷里走。

秦六和十里不知什么时候适时地隐去了行迹,不再像寻常小厮一样跟在他们身后,而是干起了影卫的老本行,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怀瑾虽对南阳府的路不太熟,但他方向感却不错,走了一会儿便觉着,这似乎不像是回城里的路。

果不其然,又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宁衍领着他从小路出来,竟然走到了东城门的守军营地。

除夕夜,军队不当值的兵士也能分上半碗酒,凑在一起寻个乐子。宁衍没惊动任何人,只是拿着腰牌给站岗的哨兵略看了看,便挑了条僻静的小路,登上了东城的城墙。

“这是做什么?”宁怀瑾疑惑地道:“南阳不是前线,城墙上不设守卫,哪怕是要暗访,也得过了十五啊。”

“谁说要暗访了。”宁衍哭笑不得,拉着宁怀瑾走上了城墙。

南阳城中灯火通明,外头的郊区山林倒是漆黑一片,少见灯火。

一明一暗在城墙处拉开界限,宁衍松开宁怀瑾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这短短两步的距离使他脱离了城中那样的暖色的灯火,整个人莫名变得萧索起来。

宁怀瑾搞不清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也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之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出现在他眼前来。

宁衍在临近城外的那侧站定,像是在暗暗下定什么决心。

——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宁怀瑾突然想。

“皇叔。”宁衍忽然开口道:“你看。”

宁衍半侧过身来,他眼角略微下弯,伸手指向了城外。

宁怀瑾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外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哨向,紧接着十好几簇烟花炸上天幕,瞬间散成了漫天流火。

“去年除夕,与你一起看烟火时,我就想着,等到了一切安定的好时候,我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与你说。”宁衍的身影被烟花映得明明暗暗,声音细听还有些微微发颤:“不是被你发现,也不是被谁揭露出来。而是挑个天气明朗的时候,就着一盏清茶也好,暖酒也罢——我亲自告诉你。”

——他真是……宁怀瑾在心里想,他真是太知道怎么动我的心了。

哪怕是宁怀瑾那样坚决地拒绝过,逃避过,但似乎他的“溃败”,从一开始就是命运算好的定数。

当他卸下那层徒劳无功的自欺欺人之后,宁衍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他在无数次“底线”中动摇,然后将这条线一放再放。

“现在是好时候了吗?”宁怀瑾忽然问。

“其实若按我的安排,现在还不是。”宁衍看着宁怀瑾,认真地说:“但现在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是最好的时候了。”

宁衍这句话像是打过许多次腹稿,话说得有些急,听起来紧张非常。

他自己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懊恼地抿了抿唇,干脆放弃纠结这个,向着宁怀瑾走了两步,直走到他面前才肯停下。

宁怀瑾没有后退。

“怀瑾。”宁衍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我——”

城外的烟火还尚未停歇,虽不及去年在宫中的那次阵仗大,却也绚烂非常。

一年过去,看烟火的分明还是这两人,可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算了,宁怀瑾想,顺从本心便好。

于是宁怀瑾伸出手,帮宁衍略整理了下方才跑歪的大氅,将他鬓边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

对宁衍来说,这无疑是种变相的纵容,他眼神亮了一瞬,心口霎时间砰砰直跳。

宁衍咽了口唾沫,伸手盖住了宁怀瑾的眼睛。

“怀瑾,别看我。”他似无奈,又似自嘲般地笑了笑:“你这样看着我,我心跳得很快。”

宁怀瑾没躲也没拒绝,闻言正想开口说自己可以不看,就觉得唇上忽而一凉,似乎是沾到了什么东西。

——宁怀瑾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

因为很快,宁衍就不满足于轻触,他空着的左手环过宁怀瑾的腰,在漫天的落星之间珍重而小心地贴上了宁怀瑾的唇。

正文 前线

除夕那一夜的温情和安宁仿佛是从四面楚歌中硬挤出来的一场梦境,正如烟火般转瞬即逝,让宁衍也有些措手不及。

正月初三那日,前线传来急报,说是安庆府那头终于有了异动,长乐王宁铮点齐了兵将,开始更换安庆府边线诸城的守卫。物资和粮草源源不绝,如游龙入海般没入几座大城。

辎重昼夜赶路的明火绵延而去三百余里,一眼望不到边。

据前线的军情回报,说是其中似乎还有重型的攻城车。

前线的几波探子快马加鞭,一个接一个地奔进南阳府衙的大门,将各类军前急报分别送到了几尊大佛手里。

宁衍只觉得自己还未从除夕夜的安逸和平静中醒过神来,现实的刀风剑雨便又在猝不及防时劈开了这层美梦,使他不得不再一次面对与宁怀瑾的分离。

“我是真不想让你去。”宁衍捏着手里的军报,苦笑道:“年前你去军中时,我虽然也舍不得,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过了个生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宁怀瑾一边套上外衫,一边轻声说:“年前几场仗,虽然拿下了信阳城,但论起阵仗排场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现在可不一样,宁铮明显是发了狠,要与你一较高下了。安庆府虽不及你家底丰厚,但是百八十万的兵马拿出来,也实在不能小觑。此次一去破釜沉舟,你担心我,我明白。”

宁衍本来还没想起这么多来,他只不过是孩子心性作祟起来,还没享受够“得偿所愿”的乐趣,也没趁热打铁地再进一步,于是不想与宁怀瑾分开而已。

可现在被宁怀瑾一提醒,顿时更加闷闷不乐了。

宁怀瑾见他一脸烦闷的模样,不由得抿了抿唇,在铜镜前犹豫了一瞬,暂且搁下大氅,转身走回床边,在床沿处坐下来。

“你若实在舍不得就算了。”宁怀瑾说:“军中不乏有比我资历更深的将领,随便提两个上来历练一下,也未必就不如我。”

“不行。”宁衍一口回绝,态度十分坚定:“这算什么事,你既然出来了,少说要攒几个军功,才不白跑这一趟。”

宁衍靠着床头的软枕,右手手腕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两指间松松地拢着一页军报,眉宇间虽然还有不舍之意,但说出的话却坚决。

“现下还未完全开打,正是你在军中树立威信的好时机,我不能耽误你。”宁衍说:“以后日子还长着,总不能每次只要我舍不得你,就能便把你拘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那成什么了。”

宁衍说完,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一样,三下两下将手里的军报折起来,推着宁怀瑾的肩膀从床上下来,将他系到一半的外衫拢好系紧。

“按军报上的消息,三哥这次恐怕是把老底都掀出来了。”宁衍说:“安庆府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是赢是输,接下来的半年内总会有个消息。”

“知道。”宁怀瑾说:“我先前与昭明商量过了,想要进安庆府,除了水路之外,长江也是个好口子,若实在陆军打不出个名堂,便挑些好手,看看能否与江南两府两路夹击。”

宁衍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是个办法……但西北调来的兵士从未打过水仗,不好说能否受得了江面颠簸。若不是不得已,也不必用这样风险甚大的法子。”

宁怀瑾闻言点了点头,自然应了一声是。

“你们带兵回前线后,我会再往京中发一道明旨,像永安王借兵。”宁衍说:“这次只借十万。”

“这么快?”宁怀瑾拧起眉,颇有些不赞同:“年前刚刚才从口头上许了他好处,若现在就下旨,他恐怕能反应过来这是陛下的陷阱。若他恼羞成怒,倒向宁铮可怎么是好?”

“怀瑾不必担心,就算是我出尔反尔,他也没法把暗地里的勾当翻出来明说,否则岂不是自砸脚面。”宁衍笑了笑,说:“再说,大家都不是傻子,许多事互相心知肚明也就算了。就算是他对我心有不满,为了十拿九稳,也不会在这么早的时间站队——他必定会等到我大势已去,再从战场上捞点残羹冷炙,用以对新帝‘邀功’。”

宁衍说着,暗暗放低了些声音,嘱咐道:“所以,怀瑾务必要记得,等到上了战场,要先在正面输三哥几仗。”

宁衍略顿了顿,补充道:“也不必太多,两三仗足矣,只要不将信阳输出去,其他的任凭怀瑾运作吧。”

宁怀瑾与他于公于私间相互扶持了这些年,自然一听就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嗯了一声,紧接着劝说道:“……小心些尺度,可别真将这尊两朝封王推到对面去了。”

宁衍拍了拍宁怀瑾肩膀上落下的一点浮灰,低声说:“我知道。”

他的神情还是有些低落,宁怀瑾似是被他感染,也觉得离别难捱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主动伸手去抱了抱他。

“陛下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必定旗开得胜。”宁怀瑾说:“最多八个月,这仗也就打完了。”

“确实。”宁衍强颜欢笑道:“我有怀瑾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宁怀瑾被他逗笑了,打趣道:“陛下这话可别往我头上扔,倒不如换给昭明,好像更加合适。”

“那怎么能一样。”宁衍说道:“昭明一人可抵敌军千万,怀瑾嘛……只够护着我就行了。”

宁怀瑾扑哧一笑。

“好了。”宁衍打趣了几句,略略觉得轻松了一些,接着说道:“这些军报也送了一份到昭明手中,我估摸着,过了午时他便能来辞行——算算也没几个时辰了。”

“我没什么可多嘱咐的,论智谋也好,谨慎也罢,皇叔都不需要我多说。我只说一句……”宁衍顿了顿,认真地道:“记得咱们除夕夜在城隍庙许的愿——平安,好不好。”

“好。”宁怀瑾郑重地道。

宁怀瑾说着,似乎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但很快他就下定了什么决心,微微倾身,用唇在宁衍的唇角碰了碰。
推书 20234-01-26 :公公,你有了![古代》:简介:(入库时间2021-01-26) 晋江2021-01-13完结咸丰初年,宗室子弟辅国公载钺从紫禁城带回一位漂亮的太监耿圆,让其侍奉左右。个性活泼的耿圆深得载钺的宠爱,然而身为太监的他竟是一半女儿身,因为二人关系“暧昧”,引起家里人的不满,耿圆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