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与君王纠缠是件实在危险的事儿,他和宁衍身份有别,又隔着一层叔侄辈分,若是纠缠到了一起,这段关系是好是坏则要全靠宁衍一颗心系着。

而向来君心难测,若有一日宁衍厌了倦了,或者不得不对现实低头了,那他二人之间又该如何相处。到那时,再多的情爱与执着都要悉数化作宁衍的阻碍,成了他“失败”和“错误”的代名词。

等到那时,两不相见都是好的,若是一个不好,连这偌大的恭亲王府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宁怀瑾当年本不想入这龙虎之局,可他被宁宗源不由分说地扯上了这条路,稀里糊涂地跟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捆在一起,便使得他这条小小的旁支获得了这满府的荣光。

可走蛟入海也并非真龙,宁怀瑾不能不慌。

他在宁衍面前说得大公无私,字字说得都是大局,都是江山,都是宁衍身上应有的帝王体统。

可他没说出口的,还有掩藏在更下层的私心。只是那些私心与“大局”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所以被他和宁衍同时选择性地忽略了。

宁怀瑾自认自己也是个俗人,男儿志在建功立业,哪怕不成,也不能落得个声名尽裂的下场。

宁衍还小,不明白,这世界上若什么事儿都能用光秃秃一条命来当“底价”,那反倒好办得多了。可这世上偏偏就有比姓名和自己更重要的事儿——对宁衍来说是天下,对宁怀瑾来说,则是他这一脉的名声。

这并非迂腐,而是事实。情爱不过是一时的,可满门的名声确实是史书上的白纸黑字,若是描上了黑,便再也抹不下去了。

况且,无论宁衍是不是真的真心,他也不想以男子之身担上一个祸主的名声。

宁怀瑾叹了口气,膝行着向前几步,从隔着香炉的供台一角抽出了一只长条木盒。他将这方木盒放在膝盖上,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卷。

这纸卷在这里放了足有十年,纸张发硬发脆。宁怀瑾慎而又慎地将其展开,垂眼看了一会儿上头的字迹。

这是先帝给他的密旨——

先帝宁宗源,当年托孤时曾有言,令宁怀瑾三十岁之前不得成亲,专心辅佐宁衍。

宁怀瑾知道,这封密旨一式两份,另一份攥在江晓寒手里,若他有一天起了二心,亦或是不曾听从这密旨的吩咐,江晓寒杀了他都使得。

可宁怀瑾瞧着这封密旨,倒觉得有些茫然。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封密旨的缘故,这些年来他从未真正动过成家的念头,以至于现在想想,都觉得这种事离他实在遥远。

这十年来,他一颗心尽数系在宁衍身上,为他忧为他喜,说句殚精竭虑也不为过,早习惯了随着他的心意而动。甚至于哪怕知道宁衍对他怀了不清不楚的心意时,仍是扯不开,切不断似的。

优柔寡断,宁怀瑾自嘲地想。

宁怀瑾将自己那点心绪剖了个底儿朝天,然后沉默了片刻,将这张密旨重新卷上封好,放在了手边。

他又跪了一会儿,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约摸着宁衍已经出了城,眼瞅着快要到宗庙,便缓慢地俯下身去,冲着满目的祖宗牌位行了个礼。

“列祖列宗敬听。”宁怀瑾低声说:“宁衍年幼,虽及冠,却不知世故,心思澄澈。日后若有言行不当之处,当是我教导不利之过。”

“万勿迁怒。”

正文 宫宴

无论是再怎么意义重大的礼节,都躲不开“繁琐劳累”四个大字。

宁衍被折腾了一整个上午,水米未进,顶着沉甸甸的冠冕长袍跪天跪地跪祖宗跪师长,到最后,已经累得没工夫想宁怀瑾来是没来这件事了。

宁衍及冠是件大事儿,满京城中,只要是能出门的宗亲这次几乎悉数到场,除了些说不上话来凑热闹的旁支,嫡系的老王爷也有那么几位。

这本应是个君臣同乐的好日子,只是宗亲那头对宁衍这次的及冠礼颇有微词,按理来说,宁衍亲生的父母不在,便该由亲近的叔伯们替他及冠。虽说由师长代劳也不是不可,可京中宗亲具在,从哪里不能扒拉出一个血缘亲近的叔伯,非要找个外人来替。

明明是个联络宗亲的好时候,偏偏小孩子不懂事儿,白白砸在手里。

京中就是张错综复杂的织网,各人站在上头,身上都缠了千百根丝线,将自己与旁人缠在一起,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京中深不见底的水中站得稳一般。

不光臣子,就连各皇室宗亲也是如此,甭管亲缘深厚与否,似乎只要沾亲带故,有些拐弯抹角能碰到的交情,便要绑在一块,用以显得声势浩大。

可宁衍像是这张网中的异类,他身上也绑着数不清的丝线,可他没有像旁人那样被这些线越缠越紧,而是将那些丝线的尽头都握在他自己手里,用或不用,收紧或松开,他似乎都不怎么在乎一样。

他没有母亲教养,又幼年丧父,对于京中这些叔伯的印象极其浅薄,别说熟悉,早些年连见一面都得何文庭在后头提醒着才能对上号。

宁衍心中仿佛没有那根“亲缘”连接的线,这东西对他来说,比起凡人天性,更像是一个没有具象过的符号,他清楚地知道这玩意就连在自己和那些人中间,却怎么也生不出亲近之心。

除了宁怀瑾能勉强沾上些“亲缘”的边外,宁衍对于其他宗亲其实并不亲近。宁衍心中明白,那些是他的亲属,是这世界上除了宁宗源外其他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他敬重他们,却也仅此而已。

有时候宁衍会想,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如此蔑视亲缘,才会对宁怀瑾起了那样不仁不义的心思。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是另一回事,比起这些名义上的宗亲,他倒更愿意亲近江晓寒这种近臣。

宁衍是个异类,宗亲们也不是傻子,就像是池塘里的鱼群,光凭着气息就能察觉鱼群中的异族。

宁衍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接收不到他们的信号,亦或是接收到也不屑回应,这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儿。

宗亲们大多想着他年轻,又是皇帝,有脾气也有底气,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看不见,逢年过节地在一起乐呵乐呵,促进下感情也就算了。

只是旁的宗亲也就罢了,九王爷宁宗泽可是宁衍嫡亲的叔叔,宁衍绕过他寻了江晓寒及冠,像是凭空在打他的脸。

宁宗泽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岁数大了也没见心智有多成熟,该任性还是任性,黑着脸在现场陪了两个时辰,实在是受不了旁人似有若无飘过来的眼神,干脆装了个晕,从宁衍的及冠礼上中途退场了。

这对宁衍来说不是件大事儿,宁怀瑾不来,这礼节对他来说便失了一半展示的意义。何况他成人与否,日后是否能独当一面顶天立地,也不靠着一桩典仪来证明。

宁衍全程乖巧得像是个提线木偶,顺着太常寺一唱三叹的流程走完了繁琐的礼节。

江晓寒替他束发及冠,景湛今日也换了一身仙风道骨的纯色长袍,乖巧地站在颜清身后替自己师父撑场子。

春日里日头烈,宁衍这一身祭服繁琐沉重,沉甸甸地穿了一上午,等到好容易挨到回宫时,他的内衫都湿透了一大半。

宁怀瑾最终还是没来,宁衍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怅然,何文庭来报时他已经累得狠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摆了摆手,便扶着何文庭的手上了车,什么都没有说。

在回京的路上,路过外城时,宁衍伸手撩开了一侧车帘,向外看了看。

天子出巡,为了防止有刺客行不轨之心,这条路已经提前被禁军刷过一遍了,现在跪在道路两侧的都是身家干净的百姓,一条路鸦雀无声,偶尔见到几个孩童,也是被大人捂着嘴按在地上,生怕幼童不懂事,吵闹出声来冲撞了“贵人”。

宁衍从车内望去,只能瞧见那些人的几乎伏在地上的脊背。他们被或绸缎或麻布的衣料包裹着,跪得比郊外那些耕田都整齐,一眼望过去都瞧不出谁是谁,只有脆弱的后颈因跪伏的姿势微微凸起。

禁军每隔五米设一人,持刀配剑地站在路边,随时严防死守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宁衍忽而觉得很无趣。

他前几年不怎么忙的时候,其实时常会偷溜出宫来外城转转。有时候兴致起来,甚至连宁怀瑾都不会告诉,只带着自己的影卫和随从,趁着夜色出来转上两圈,收获满手的小玩意再回宫。

从三年前开始,宵禁制度便被取了,天子脚下,京师重地,无论何事都是繁荣一片,叫卖声和琐碎的人声交杂在一起,混着客栈里随时随地飘出来的饭菜香,热闹又温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街上还是那些人,却沉闷得跟空无一人的宗庙没什么两样。

宁衍兴致缺缺地放下了车帘,靠回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他被折腾了一个上午还没完,回宫后还有晚宴等着他。

生在皇家就是这点不太好,甭管是什么年节或是大礼,只要寻着点由头,便得“君臣相亲”一番,哪怕再累都得守着那点帝王威严,省的被人看轻了去。

宁宗泽似乎心气儿不顺,要装病装到底,下午的时候差人来回话,说是老王爷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起来,晚宴要辞了,实在遗憾云云。

宁衍正半靠在软榻上见缝插针地小憩,闻言眼都没睁,似笑非笑地说了堆场面话,叫何文庭送了一大堆东西,就把人打发走了。

“陛下。”何文庭一边给他收拢晚宴要换的衣服,一边劝道:“老王爷年岁大了,您也让着点他,否则宗亲那边对您该有怨言了。”

“我就算对永安王千般好万般好,他该怨我也还是怨我。”宁衍笑了笑:“他放不下九江,可不得防着我呢。”

宁衍说完,便闭着眼睛摩挲了一把,从小几上摸过一只蜜饯塞进嘴里,争分夺秒地脑袋一歪,歇神去了。

他主意正,何文庭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替他将身边那扇窗合上了。

宁衍这一觉歇得不怎么样,他心里装着事儿,睡也睡不沉,难得躺了半个时辰,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梦里过的。

他身为帝王,日常惯会保持清醒,哪怕在梦里也一样,总有一道底线守着,不肯放任自己沉沦。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穿梭来去的时候,那股抽离感和茫然感反倒更加厉害。他在梦中一会儿见着了宁怀瑾,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见着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妃,只还没等说上两句话,又莫名被宁宗源叫去考了半天学问,醒来时比睡着前还要累。

何文庭守着更漏的时间叫他,唤了两三声才见他睁开了眼睛。

“陛下。”何文庭说:“得往宫宴去了。”

“唔……”宁衍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摸索着将胸口的小貂拎了下去,百般不情愿地从榻上坐起来。

何文庭也不管他是真醒了还是假醒了,反正见怪不怪地拿过外袍给他套上。宁衍今天刚及冠,束发的时候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颇为不习惯。

今日晚宴的排场与除夕差不多,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宫。

宁衍先前看过舒秋雨给他的礼仪单子,光舞乐表演便有足足三大页。

饶是宁衍再怎么不愿意坐在这吃宴,也知道今日不能善了,非得把该客套的都挨个客套个够才行。

他心累地叹了口气,示意何文庭给他再给他倒杯“酒”。

不过还好,今日日子特殊,连历来不爱应酬的年轻国师也得从国师府出来,不情不愿地陪着陛下一起饮宴。

许是人骨子里都有点恶劣性子,宁衍一想到有人陪他一块有难同当,就觉得这口气儿顺当多了。

小陛下年纪不大,演技颇好,被一整圈敬下来,竟没人发现他喝的不是酒。

宁衍不耐烦一直应酬假笑,喝了两轮便借“茶”装醉,拧着眉头,光明正大地斜靠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点心,反应慢半拍似的。

宁衍也确实累了,他耷拉着眼皮,收拢着思绪养神,只听着丝竹管弦之声,顺路也听听旁人闲聊。

他在这种嘈杂而细密的声响中昏昏欲睡,眼瞅着便要放空思绪时,忽而听得下头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声,琴乐也慢了半拍。

“陛下。”宁衍忽而听见阮茵说。

宁衍睁开眼睛,下意识向左手边看去,只见阮茵今日穿了身玫红色的精致宫装,正慈爱地冲他笑着。

宁衍下意识觉得那笑容有些怪异——那笑容看着又慈爱又热切,可出现在阮茵脸上,就实在显得太过了些。

——最近阮茵有什么动作吗,宁衍忽而想。

“今日是陛下及冠的大日子,从今往后,陛下便长大成人了。”阮茵笑着说。

——似乎没有啊,宁衍迟疑地想。

“母后要送你一份礼,贺你及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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