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宁衍心中疑窦顿起,不由得回过头,狐疑地看了宁怀瑾一眼。

然而恭亲王没接收到他探究的目光,他已经自顾自地向外侧的那张榻走去,将手中的铺盖卷放在了上头。

紧接着,宁衍就见他也不拆开那铺盖,而是伸手在被褥缝隙里掏了掏,掏出了两个拳头大小的什么东西拿在手里,转过身向宁衍走来。

宁怀瑾离得近了,宁衍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的汤婆子,和一个用木塞塞紧的小陶壶。

宁怀瑾把这两样东西在手里掂了掂,转而递给宁衍。

那汤婆子有些旧了,黄铜掐出的纹路缝隙里有些许铜锈绿色还没有洗净,宁衍下意识接在手里拢了一把,发现正是热的。

宫里的手炉都会在外头包一层厚厚的布套,而宁衍手里的小汤婆子却没有这个待遇,热水在里头哗哗响了两声,摸起来有些烫。

宁衍将这只汤婆子攥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忽然道:“皇叔,后军真的丢了帐子?”

宁怀瑾:“……”

恭亲王沉默了一瞬,实话实说道:“其实没有。”

宁衍扑哧一笑,说:“皇叔怎么这么快就承认了。”

“陛下问了。”宁怀瑾说:“若撒谎,则是欺君之罪。”

“皇叔惯会钻空子。”宁衍半真不假地说:“仿佛方才糊弄我,便不算欺君一样。”

宁怀瑾无奈地笑了笑,说:“陛下说得对。”

帐子里提前被炭火烘过,现在还残留着一点温暖干燥的味道。行军中所用的黑炭不比宫中的银丝碳,烧起来总归会有炭火味道,闻起来像是烧焦的干柴,有些呛口。

宁衍又掂了掂手里的汤婆子,走到自己那张榻旁坐下,将这两样东西放在自己膝盖上。

“其实皇叔不必这样。”宁衍说:“行军打仗,吃点苦是应该的,我若是觉得忍不了了,自会管伙头军那边要火。”

“但陛下真的会说吗?”宁怀瑾反问道。

宁衍一噎。

这些日子以来,宁怀瑾闲来无事时也想了想,为什么宁衍就非得执意要亲征。若说是为了功绩,他今年才十六岁,年纪轻轻,想要建功立业还有的是时间。若说是为了皇家颜面,怕宁铮是嫡系皇亲不好处置,大不了下令将他活捉了押回京城,日后圈在府中,也能落个宽待手足的好名声。

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宁怀瑾看着宁衍跟将士们同吃同睡,开路行军,倒是慢慢地想明白了一些。

——宁衍似乎也是想“证明”自己。

少年人的意气是个很神奇的东西,锐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闯一闯。但有时候也会显得过于“较真”,仿佛非得用一种最直接最明显的方式,才能证明自己并不比人差一样。

所以哪怕是宁衍身上余毒未清,哪怕是他从没带兵出过征,没走过这样“艰苦”的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在兵将们面前显出半分疲态来。

宁怀瑾没法劝他,因为这确实是让宁衍在军中立威的好时机。既然已经出来吃了这个苦,那就总要让这个苦吃得更有用才行。

但这不妨碍宁怀瑾私下里给宁衍填补些小东西,让他过得更舒服点。

归根结底,在宁怀瑾面前,宁衍是不需要靠逞强和吃苦来树立威信的。

果不其然,宁衍张了张口,没好意思睁眼说瞎话,说出那句“会”来。

“那就行了。”宁怀瑾说:“臣今晚给陛下添床被子,若是还不舒服,明晚再寻摸个火炉来。”

宁衍垂着头坐在床沿处,像个乖乖听训的孩子,闻言点了点头。

他将膝盖上那只小陶壶拿起来,问道:“那这个是什么?”

“是粗制的烧刀子。”宁怀瑾说:“管伙头他们要来的,臣已经事先尝过了。若陛下觉得冷,喝一小口会好受很多。”

“是酒?”宁衍愣了愣,然后低头看了看那小陶壶,将其搁在了小几上。

“本来确实是应该过问一下陛下的身子能否饮酒,可惜程大夫跟着谢将军他们一道,离得太远了。”宁怀瑾看宁衍这样,以为他是担心,连忙道:“不过这么一小壶,陛下省着点喝个三五天,应当没什么。”

“不是。”宁衍知道他误会了,连忙笑了笑,说:“皇叔不知道,我先前发过誓,以后不再喝酒了。”

“不喝酒了?”宁怀瑾觉得有些奇怪,一年下来,宁衍宫内光大宴就不止一次两次,怎么忽然说起不喝酒了。

“喝酒误事。”宁衍意有所指地说:“我已经误过一次了,深以为戒,不敢再犯。”

宁怀瑾先是一愣,紧接着才猛然反应过来,宁衍说的是那件“事”。

宁衍不提,宁怀瑾几乎要忘记了。但随着宁衍话音将落,宁怀瑾才骤然发觉,当初在京郊的猎场中,他和宁衍不欢而散的那天晚上,跟现在的此情此景极其相似。

当时宁衍裹了一身厚厚的大氅,手里攥着个凉掉的手炉,昏昏沉沉地依靠在榻边,将他当成了梦中的影子,然后——

宁怀瑾下意识舔了下唇。

宁衍轻轻笑了一声。

宁衍像是个临时起意的老猎人,在发觉宁怀瑾没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过后,他反倒伸长了双腿,带着一点微妙的“破罐子破摔”味道,笑着看着宁怀瑾。

恭亲王太久没被这锅热水煮过,一下子烫得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就想伸手就拿那壶挑起话头的“罪魁祸首”。

“既然陛下不喝。”宁怀瑾说:“那臣就——”

宁衍眼疾手快,抢在宁怀瑾的手伸过来之前捞走了那壶酒。

“怎么?”宁衍挑了挑眉,问道:“皇叔给我的东西,还要拿回去?”

正文 风雨欲来

宁怀瑾跟宁衍同住一处的事儿,在军营里算不上秘密。

宁衍这次亲征,为了不显得太过娇贵,都是在军营里跟将士们同吃同睡。除了出征那天多带了个玲珑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连晚膳也是从伙房的大锅饭里分出来,由伙头兵送去营帐里的。

“今天还是一样送两份饭菜去陛下的帐子吗?”

一个年纪稍大的年轻伙兵捧了满满一捆柴火从营地外回来,将手里的木柴捆往烧菜的篝火旁一扔,顺势坐在了上头。

“还跟前两天一样,把王爷的也一并送过去?”他问。

“嗯,是,刚才禁卫来吩咐过了。”另一个年长些的男人说着瞅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给年轻人留出了个半个上风口的位置,免得他被烟呛了。

这样的大锅饭烧起来火不能停,烟呛起来也厉害,不能在营帐里烧,只能就着篝火在空地上烧。里头的炖菜一滚起来,那香味满营里都能闻见。

那年轻人往前凑了凑,然后从身下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来,用脚踩折了,丢进了燃得正旺的火堆里。

“李哥。”年轻人用胳膊肘拐了拐中年人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你说……这陛下和王爷放着好好的宽帐子不住,干嘛非得像咱们似的挤在一起睡。”

李守成瞥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那谁知道,说不准陛下就是想体验一下君民同乐的感觉呢。”

“跟王爷一块住可体会不着啥。”年轻人说着撇了撇嘴,又捡了根粗树枝咔嚓踩断:“陛下那帐子睡两个人可绰绰有余。”

“你想让陛下跟你一样睡那大通铺?”李守成嗤笑一声,揶揄道:“先不说陛下千金贵体,就你,你还有那胆子?”

“——还是算了。”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想象一下,就觉得浑身一个激灵,怎么想怎么起鸡皮疙瘩。

“不过咱们陛下岁数不大,脾气倒挺好的。”年轻人说:“最开始咱们将军点咱们跟左军的时候,我还担心过呢。”

“担心什么?”李守成反问。

“担心陛下不好伺候呗。”年轻人说。

跟着宁衍的这路左军大多也是步兵,很多都是从谢家军中分出来的。这些人常年跟着谢珏戍守边城,还是头一次见着“天子”长什么样,平日里总难免偷摸地多看宁衍几眼,心里揣测几分。

“好不好伺候,也轮不到咱们伺候。”李守成用木柴拨了拨火,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气,说道:“你就好好做你的饭,等上了战场,好好杀你的敌,别总盯着陛下门口那一亩三分地看。”

年轻人连讨了两个没趣,说不下去,便干脆闭了嘴,站起来走进身后的帐子拿了食盒,装了饭菜往大帐那头送过去。

宁衍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中后方,周遭有禁军护卫,等闲人等不得擅入。

年轻人在伙头军里算得上相貌端正的,给宁衍送了几回饭,也知道规矩,到了禁军的卡哨处便不再往前走,只站在外头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过了片刻,大帐旁边搭出的小帐里掀帘走出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他走到年轻人面前,冲着他伸出手,说:“给我吧。”

年轻人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一边将食盒放在他手里,一边随口道:“昨天好像不是你?”

那少年似乎不善言谈,只匆匆撂下一句“昨日不是我当值”便转过身,飞也似地向大帐走去了。

年轻人挠了挠脑袋,心说这陛下年纪不大,身边的禁卫也一个比一个小,他送饭这些天过来,已经见着好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了,也不知道带这么多半大孩子出门打仗,够不够敌军一口吃的。

十里也不知道年轻人心里已经把他看成了京城里那些花拳绣腿的世家少爷,他进门时,宁衍的书案前空荡荡的,奏折随意地摊开放在桌案上,毛笔搁在一旁,上面的墨汁还没干。

宁衍的帐子里被一张简陋的屏风分成了两部分,细薄的绢布上映出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影。宁衍伏在矮榻的床头上,宁怀瑾的半个影子跟他重叠着,不晓得在做什么。

十里的目光只在屏风上一掠而过,便很快低下了头,他们影卫规矩甚严,平日里不许直视君颜,十里虽然现在身上披着一张禁军的“皮”,但习惯还是难以磨灭。

紧接着,十里就听见宁衍短促地痛嘶了一声,随即问了声是谁。

十里愣了一瞬,才想起来应该先通传一声。影卫与内侍习惯不同,他这么多年在阮茵那也没受过心腹待遇的训练,对这个总是不太适应。

“陛下,是——”十里打了个磕绊,一时不知道怎么自称,只能在“影卫”和“禁军”中折了个中,说道:“是奴才。伙房送了晚膳来,还有方才中军传来的消息,奴才一并拿来了。”

宁衍听出了十里的声音,闻言嗯了一声,正想支起身来,就被宁怀瑾按住了。

“臣去拿吧。”宁怀瑾说。

他说着扯过旁边的外衫披在宁衍身上,擦了擦手上残余的药膏,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宁怀瑾的眼神落在十里脸上,短暂地愣神了一瞬,随即才恢复正常,从他手里接过了食盒和传信的竹筒。

十里像是还没习惯怎么在不必伪装身份的情况下跟人接触,生硬地行了个礼,连告退都没记得说,就逃也似地走了。

“……这都换了第三张脸了。”宁怀瑾拎着食盒走回屏风后,无奈地说:“倒也不至于,在军中有什么值当这样小心。”

“他们影卫,这样习惯了。”宁衍已经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正抖落着里衣准备往身上套,闻言笑道:“那明儿一早我叫他别换了。”

“也没什么。”宁怀瑾只是随口一说,倒也没想怎样,于是说道:“随他去吧——怎么穿上衣服了,不揉了?”

宁衍亲征的决定做得仓促,宫中一时间没找出适合他身量的甲给他穿。宁衍现在身上这套还是兵部临时赶出来的,虽然形制合适,但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难免顾忌不到。

宁衍骑马赶了这些天的路,旁的都还能忍,就是做肩甲后头的一块甲片总是磨着肩骨,几日下来磨红了一大片。

自从那日恭亲王自己“送上门”来之后,小陛下重新变得娇气起来,每天晚上总要见缝插针地抓着宁怀瑾给他揉一揉。

“好多了。”宁衍系上衣带,说:“不是有中军的消息吗,拿来我看看。”

宁怀瑾将食盒放在一旁,把手里捏着的竹筒递给他。

“前天昭明来信时,便说已经抵达南阳了。”宁怀瑾说:“今天又传信,大约是来说南阳情况的。”

宁怀瑾猜的不错,但谢珏到了南阳后却没在第一时间顺利进城,而是直接跟宁衍派来的先锋军在南阳近郊对上了一次。

对方约莫有个两三千人,人数不多,分成小股骚扰行军部队,而且并不恋战,发现势头不对便撤退了。

不仅如此,宁铮到底是早有准备,发觉南阳一时半刻拿不下来,便不去跟他使劲,转而围剿了周围几座小城。谢珏抵达南阳的时候,南阳周遭的六座小城已经被宁铮吃下大半,只剩下唐河和邓川两县还没被宁铮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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