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平沙万里尽是月

作者:平沙万里尽是月  录入:02-13

  铃萝恨恨道:“又是晴雪社那些贱人,诬赖嫁祸最有一套,自家最不干净还敢出来把脏水往外泼。楚地来的阴险狡诈,暗害大爷二爷不是一两回了,从前只敢悄悄的使绊子,如今在朝廷上掌了权,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嫁祸。亏咱们当年还说大爷二爷亲弟弟不在身边,又来了个异姓弟弟就当是亲弟弟一样的。没想到他狼子野心,做下这么多恶事,咱们与他不共戴天!”
  “姐姐,现在外头都说三爷可怜,被人拿出来顶包,就为了遮掩大爷二爷的丑事。”
  “怎么又牵扯到大爷?”铃萝神色变得更差了。
  “哎,以前那些不堪的言论就不提了,更有说二爷吃禁药就是为了在后宫寻欢作乐,所以开府多年还时常流连宫中。当年去白帝城就是被大爷发现他与妃嫔纠葛不清,一气之下断了兄弟情分,发配到西南思过。更有说二爷去江南是冲着美人戏子去的,人人都知道他爱听戏,真有人当回事在传。”
  偷食禁药,狎戏妃嫔,龙阳断袖,不敬兄长,栽赃兄弟……种种污名一股脑泼下来,真真是塌天的大祸!
  铃萝与众人道:“二爷的名声要护住,但咱们自个儿也不能倒了。姐妹们,大爷二爷都是心志坚定之人,绝不会因为凭空污蔑之事生分,他们出身皇家相互扶持,这么多年,依旧不离不弃那是深信对方为人的。这份情,旁人不懂,可咱们心中清楚,挺过这段日子,不怕没有将来。”
  有人动容,有人叹气,有人愤恨,还有人默默放下书卷离开了桐音斋。
  铃萝这几日忙的睡不着觉,除了连夜写了辟谣的文章四处张贴,更动用了书斋的影响联系各方文人还有戏园子里的当红相公将二爷的善举编写成戏词四处传唱。可京城之人日子奢靡更爱风流韵事,管你怎么体察民情,为民请命都抵不过才子佳人的故事来的有趣。
  桐音斋把从前写二爷在沂州赈灾的戏折子翻出来让各处园子先唱着,自个掏钱包场子,也吸引了不少人来看,但也就不温不火,又有人拿二爷斩官的事嘀咕,但好多小老百姓觉得就应该斩贪官,看着解气。桐音斋把暗访的情节给摘了,换了斩贪官的情节来,果然看客多了许多,举着拳头喊杀得好。
  因为二爷的传闻引起千层浪,各茶馆都开始讲起了二爷的评传,绕着弯往那风流事上引。一些戏园子看着别家园子排了沂州斩官的折子有些热度,于是也琢磨着怎么弄点人来自家花银子。
  也就又过了七八日的功夫,京城中最大的戏园子梨香苑排了一出新戏,说的是唐明皇登基后观《兰陵王入阵曲》斥责其“非正声”命天下禁演。实则是唐明皇登基前梦中见兰陵王音容兼美,于是与他有一段情史。兰陵王说自己要托胎蜀地不能再与他相会,唐明皇不舍,恨他薄情,从此再听不得兰陵王三个字,所以登基后禁了此曲。唐明皇后遇寿王妃杨氏,发现其容貌情态与兰陵王相似,又出生蜀地,认定了是转世轮回,也顾不得伦常一定要纳她为妃,谱写了一段凄美佳话。
  此戏一出,京城轰动,谁人都知唐明皇兰陵王代指何人,又有那史实相接,这半虚半实之间最是引人遐想。观戏之人趋之若鹜,梨香苑的门槛都叫人踏平了。
  随之而来的事却出人意料,二爷的传闻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官府就出动大批官兵封了所有戏园茶馆书斋,说是稽查□□曲剧书册。一时间,戏子墨客人人自危。
  徐府的侧门被连夜敲开,徐大小姐一身劲装带着人把门外的长衫先生扶进府内,那人朝徐小姐行了礼,徐小姐也赶紧回礼道:“先生不必言谢,早些歇了,外头有晚生在。”那先生也就不再客气,微微点头,随着下人去了偏院休息。
  京兆尹府很快就解封了京中戏园茶馆,只不许再演隐喻当朝的戏曲,但独独封了桐音斋不提解禁一事。
  官府这番动作十分古怪,若说是为了维护皇室名声,却也没发公函辟谣,更没抓什么人;若说是稽查□□曲目书册,这桐音斋文墨一贯清澄,不该封的。只此书斋长有话本子涉及男风尤其爱隐喻大爷二爷之情,我朝官面上是忌讳的,所以众人推断是宫里发了话要彻查封禁。
  京城中大爷二爷情断之闻越发盛行,再加上桐音斋迟迟不肯解禁,桐音斋的容巾们心急如焚。
  京兆尹府内,司法参军捧着一只漆木盒仔细端详,看着做工精细实乃上品。一个司务前来汇报:“回大人,那几个女子又捧了文书跪在府衙外求开桐音斋。”
  那司法参军摆摆手道:“无需管她们,再过几日就散了。”
  “是。”
  京兆尹府外,铃萝已经带人来了三天,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桐音斋的容巾被抄了家,每日到府衙门口看热闹的闲人围了一圈,都看着这些容巾都能喊些什么说辞。
  “你们听说了吗?前两日这些容巾在府门口唱《铡美案》,闹得好大的动静。”
  “好好的唱这出做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半个月前桐音斋在欢宜苑搭设戏台与民同乐,带动一众商户趁此经营,这是京城里国丧后头一回唱这么大的戏,城中一日的税款竟比得上元宵灯会,这连朝廷都惊动了。内阁为此褒奖京兆尹府体察民情,以民为本。可这才半个月京兆尹府就查抄了牵头办桐音纪的桐音斋,那些容巾们就用这戏暗讽京兆尹府是陈世美,忘恩负义。”
  “哎哟,这几个姑娘怎么敢和官老爷硬碰,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嗐,你们不知道这桐音斋背后有人,在京城办了那么久没被查封那是有贵人保着,碰不得。”
  “不单单是桐音斋,那几个有头有脸的诗社背后也有贵人,所以京兆尹府很少干涉她们行事,怕得罪人。”
  “那这回怎么动了桐音斋的门面?”
  “我瞧着就是宫里知道了这事,亲自来断这情了。”
  “宫里若是出手,这些容巾还敢在这闹吗?早悄无声息的没了。怕是其他家的势力趁着风头搞这家吧。”
  “梨花那家?”
  “不能吧,他们家被人坑的那么惨,哪有功夫掺和这些事。”
  “旁的我不知道,就前段时间那无名新戏是真绝,可惜不让演了,好像就是桐音斋的先生写的本子。”
  “不怕是乱编的戏文,就怕真有那么段事儿,假托了戏名儿,真真是奇诡轶事,引人遐想啊。”


第94章 逢险情御妹救场 隐时局公主解困
  铃萝跪在府前,边上的容巾拉了铃萝到一旁说话。她把文书交给边上的姐妹,自己到一个角落和那容巾说话。
  “你查到什么了?”
  “咱们这次被人盯上无非是那出戏,梨香苑的戏本子那样细致完备,不像是刚刚写出来的词,明明不是咱们斋给的,可除了咱们先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能耐。”
  “那你找到先生了吗?”
  “在徐府里藏着,现在风头紧,谁也不见,我实在是问不到缘故。”
  铃萝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是先生的文笔,可他为何要这样做?梨香苑怎么说?”
  “我探问了许久,梨香苑只说是外人递进来的本子,看着能挣银子才排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这回查封桐音斋背后的势力和梨花家的关系是跑不掉的,我不信他三爷干干净净。”
  “这实在没法查,拿不出实据。但有一件事我这偶然查到了,姐姐,当时唱无名戏的时候,是牡丹家那里去报得信。”
  “倾国社?”铃萝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想不到她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前脚帮着她们处理了梨花的事,现在就拆我们的台,可恶至极。”
  铃萝捏紧缥色面巾,摔了胳膊又回到人群中跪下。铃萝才接过文书,就有几个容巾挤过人群到她们身边说话。
  “妹妹还在这跪着呢,何苦如此?”
  铃萝抬头正看见钟女君在说话,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责问道:“我们虽不是一家,但都心疼大爷,没有你这样做事的,竟去府衙告密!”
  钟女君见铃萝还是那副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摇着头笑道:“妹妹,那样的戏词是在污损大爷名声,姐姐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大爷好。”
  姚女君也上前说道:“铃姐姐,我与钟姐姐都商量好了,只要你们别再写些秽乱的话本子,撤了桐音斋的名目,来我这或是去钟姐姐那都是一样的,咱们还是姐妹。”
  “呸,痴心妄想!”铃萝骂道。她拿手指点着两个人道:“我们家一贯自成一派,从不做人附庸,更不会弃了名目江山易主。”
  她二人听到了一个厌弃的字,都皱着眉互相看了一眼。
  钟女君道:“姐姐确实不满那戏词,说的也只是戏园子的不好,可真没有让官府查封你们桐音斋的事。咱们也都知道谁最不想大爷二爷好,铃妹妹先别管那书斋的事,给大爷二爷正名才是真的。”
  铃萝冷冷看了她们一眼,有事就拿她们当急先锋,无事就去官府举报查抄,要夺回桐音斋都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现下真是四面楚歌了。
  徐府内,偏院内屋门外,徐大小姐换了身白袍儒生的打扮躬身施礼。
  “先生,晚生再请拜见。”
  “小姐不必再问,吾实不可言。”
  “晚生寝食难安,只求明示。否则晚生真不知该如何坚持。”
  “信则有,不信则无。小姐若再问,吾只得离去,另寻出路。”
  徐大小姐忍住神色的愁苦,还是问道:“晚生最后再问一句,那无名戏词可是先生所作?”
  屋中沉吟片刻,便道:“前朝旧闻,只是一折戏罢了,小姐该出戏了。”
  徐大小姐那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拜别先生,抹着泪就往自己屋里奔去。
  她才跑出去没多远,后头丫头喊着:“小姐慢些。”就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徐大小姐抬头一看是大哥哥,撇着嘴,扭脸儿就走。
  “哎,桨乡,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绱舴拦了这妹妹道。
  桨乡瞪了眼道:“你不知道外头怎么拆大爷二爷的情吗?我这里不好了,反倒是随了你的意。”
  绱舴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你这话说的,本来就是兄弟罢了,你们都是胡乱揣测,现在那斋端了就端了,你要是喜欢,再办一个好的就是了。”
  桨乡从丫鬟身上扯过手绢擦泪,越擦哭得越狠。绱舴看着心疼,让丫鬟扶着她去边上的亭子里坐着歇会。
  绱舴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太伤心,等你长大了嫁了好人家就不会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事了。”
  “怎么就有的没的?从前你说的大爷二爷的典故难得都是诓我的?”桨乡红着眼抽泣道。
  绱舴十分为难,在他发现彼薪和流复的事之前,他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就把宫里一些趣事说给桨乡听。谁知那桨乡两年前看了几本桐音斋的书册,对男风之事颇为好奇,连穿衣打扮都和男子一样,听了绱舴偶尔说起彼薪流复的寻常玩闹,一下就认定了这二人的情谊非比寻常,时常缠着绱舴去问。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绱舴也不想多说,偶尔打发桨乡几句只当玩笑。可一年半前绱舴发现彼薪流复关系不可言说,下定决心一定要守住这秘密,于是一改口风,时常在桨乡面前说彼薪流复如何兄友弟恭,没有半分逾矩。
  可绱舴弄不清其中界限,偶尔兜不住的几句话,又惹得桨乡兴奋。可桨乡再去缠他,绱舴只咬死了说彼薪流复没有半点纠葛。桨乡十分聪明,猜到了绱舴是故意不肯说,于是就少去同他说这些了。
  绱舴看着桨乡哭得梨花带雨,哄着道:“没有诓你,但就是兄弟罢了,我也不能乱说啊,再惹了桐音斋的祸。”
  桨乡抹干了泪,怔怔道:“哥哥说的是,我早该出戏了,也许真的是宫里派人封的桐音斋,什么情谊大概都是空的吧。”
  绱舴摸摸鼻子道:“你这样想也挺好,回自个屋里歇着吧。”
  桨乡点点头,定定地道:“我已经看透红尘了,还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吧。”说着扔下绱舴就往自己屋子里去。
  “哎!”
  绱舴冲上去扯着桨乡不让她去,桨乡发了愿现在就要剃了头再不相信世上真情。两个人在院子里闹了起来,桨乡抽了绱舴腰间的刀作势就要绞头发,绱舴慌了神伸着手抱着桨乡的手腕,闭着眼喊道:“别别别,好妹妹,我以前都是诓你的,他俩是真的!”
  “什么?”
  桨乡停下手里的动作,丢下刀,一把扯住绱舴的衣领瞪着眼道:“你仔细说!”
  绱舴喘着粗气,也瞪着眼看着桨乡,脸色的表情十分复杂,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兄妹二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晌,桨乡皱着眉道:“你又耍我?下回你去庵里寻我吧!”
  桨乡说着丢下绱舴就往自个屋里奔,绱舴有气无力的扯住桨乡的袖子,把她拖到近前,遮着嘴贴着她耳朵压着声音嘀咕了几句。
  “啊~~~”桨乡捂着嘴跳着喊了起来。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桨乡扯着绱舴衣袖眉飞色舞地问道。
  绱舴极不情愿的道:“是是是,不光刚刚那话是真的,还有更真的。”
  桨乡几乎晕厥过去,合着手对着上天还愿。她挽住绱舴的手,噘着嘴撒娇求道:“好哥哥,都说到这了,还有什么更真的都告诉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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