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甲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竹下寺中一老翁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录入:02-24

  轩辕曜一边与他笑闹,心中暗暗算了算,缓缓道:“今日是朕在临淮,与你在县衙相遇的日子。”
  贺熙华眼底均是笑意,点了点头。
  “朕一时忘了,”轩辕曜垂下眼睑,“如今想来,竟像是上辈子的事一般。”
  贺熙华轻声道:“对陛下而言,临淮一遭犹如渡劫……”
  “朕知道你的意思,与其说是渡劫,不如说是重活一次,你这碗面,可算是生辰面了。”轩辕曜如同品味珍馐般将面用了,“这面朕很欢喜,以后每年今日,你都为朕做罢。”
  贺熙华浅浅一笑,“遵旨。”
  轩辕曜这才携了他手往龙榻上去,诸位宫人只见皇帝在贺大人这般的端方君子耳边说了些什么,贺大人立时面红耳赤,皇帝犹嫌不足,竟在贺大人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后者几乎羞死过去,皇帝才悻悻地将众人尽数打发走。
  起居注官打了个哈欠,祖传的起居注上写下,“青玄二年四月十六,帝幸后于清思殿。”
  还有半刻,便是子时。
  月光如水,洒在贺熙华的面上,亦如梦幻泡影。
  轩辕曜沉迷地看着,从前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脑中盘旋,他见过无可奈何的生之苦,无依无靠的老之苦,无计可施的病之苦,无千待万的死之苦,无以自解的求不得之苦,无能为力的爱别离之苦,无间是非的怨憎会之苦,无休无了的五取蕴之苦。
  纵然他是真龙,在这无边苦海里,也无以自渡。
  贺熙华许是累坏了,睡得极熟,轩辕曜看着他,忽而想起当年在临淮水灾时,贺熙华在县学安抚学子们曾引用的维摩诘经里火中生莲华的典。
  就算这人世如无间地狱,但凡心怀仁心、手持仁术,无边业火中也能生出莲花。
  他靠着贺熙华,合上了眼,很快睡熟过去。
  梦里朱颜熙曜,心头莲华怒放。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啦 正文结束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中间的时候特别忙 写的不是特别好 大家担待
  会有番外掉落 大家想看什么?


第113章 番外一上:我本闺中一钗裙
  转眼已是青玄五年,看似政通人和,四海承平。
  然而但凡人活着,便有忧惧烦恼,贵如轩辕曜,亦不能例外。
  这日,贺熙华放衙回宫,就见轩辕曜苦着脸坐在静室,翻阅着一卷卷画册。好奇心起,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长安闺秀的画册,或手执团扇、或凭窗读书,或放纸鸢、或荡秋千。
  人人都天姿国色,也人人都大同小异。
  “看够了?”轩辕曜的俊脸忽而贴近,在贺熙华面颊啄了一下。
  贺熙华如今面皮也已厚到当着众宫人的面被“轻薄”亦能面不改色,只是瞥他一眼,“上次兄长已有些恼了,怕是不会再……”
  “不是贺云升。”轩辕曜按了按眉心,“前两日国公又入宫了。”
  赵暲早已致仕,为避嫌对朝事从不多言,那么他进宫,也唯有一事相求。
  贺熙华也愁苦起来,“他还未放弃?”
  “赵之灿也真是绝,从前只是不给他兄长面子,后来竟连国公府都懒得回,直接住在衙门里,之前求了朕好几次,想要接着外放,”轩辕曜叹了声,“可国公和赵之焕好不容易借了朕的手将他诓回长安,如何还能让他走?说什么君父同科,天下也唯有朕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务必让朕再为他张罗一门好亲才罢休。”
  贺熙华失笑,“你上回张罗的……”
  轩辕曜尴尬道:“这些都是赵家相中的,让朕再掌掌眼。你是中宫皇后,外命妇归你管,不如还是你定夺吧。”
  贺熙华只瞥了一眼,便将那些卷轴递还给他,迟疑道:“朝野风传,陛下还未听闻?”
  轩辕曜茫然,“既然是你们私下议论,哪里那么容易传到朕的耳朵里来。”
  “赵家二郎怕是……用不着这些名门闺秀了。”
  “什么!”轩辕曜震惊道,“你的意思是,他不举了?”
  贺熙华被他气笑了,“我的好陛下,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朕不是欲求不满嘛,”轩辕曜摸了摸鼻子,随即恍然大悟,“难不成他断袖了?”
  贺熙华叹了声,“是也不是。”
  “和谁?”轩辕曜瞬间精神了。
  “你们那科的榜眼马不疑。”
  轩辕曜先是惊讶,随即了悟,“马不疑?确实眉清目秀,万万未想到,咱们这科前三甲竟然全都有龙阳之癖。”
  贺熙华苦笑,还不待说什么,就闻守良通禀,“吏部尚书贺熙朝求见。”
  轩辕曜看了看日头,“宣贺熙朝,正好时辰不早了,顺便摆膳吧。”
  也算是自家人,贺熙朝也不复平日拘谨,用了没两筷子,便道:“马不疑之事,臣去查了,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如何处置?”轩辕曜失笑,“朕自己都娶了男后,哪里有脸面去处置人家?援引旧例罢了,上次赵之灿的喜酒,朕算是闯席,那酒也吃的颇为晦气,此番让他风光大婚,朕为他补上。”
  贺熙朝的面色瞬间一言难尽,“看来陛下尚且不知。”
  “赵之灿并非断袖,马不疑亦非男子。”
  轩辕曜愣在当场,随即面色沉静下来,迟迟不再言语。
  饶是大小贺都与他再熟稔不过,此时也拿不准他心意,只沉默用膳。
  过了许久,轩辕曜才缓缓开口,“云升,你如何看?”
  贺熙朝早有预备,“当前知晓者不多,可人人均群情激奋,不少人均说马不疑欺君罔上,应当斩首示众,还有人说赵之灿有意包庇,应当以共犯论处。”
  “朕问你如何看。”
  贺熙朝摇头,“此事事涉颍川国公府,臣不敢妄加议论。不过马不疑科举入仕时,赵之灿对其底细一无所知,亦是被蒙蔽的苦主,后来帮着遮掩,最多算是知情不报,论一个共犯,臣以为太过了。”
  “皇后。”轩辕曜看贺熙华。
  他冲龄践祚,亲政也有五年之久,如今已做了快二十年皇帝,不由也沾染上了神神道道的毛病,若非必须,绝不轻易表明态度。
  贺熙华笑了笑,“女榜眼有罪,那么男皇后有没有罪?”
  轩辕曜神色一松,“梓童果然与朕心意相通!此事先不着急定论,朕还想亲自审审马不疑,熙朝,你把吏部马不疑的存档调来。”
  却见贺熙朝神色森冷,“若是姑息,臣以为大大不妥。”
  “姑息往往是养奸的,若马不疑有过于朝廷,有罪于社稷,是个奸佞,那朕二话不说,直接让你们活剐了她,”轩辕曜扬声道,“可若是她克己奉公、兢兢业业,比大半男子做的还好,你说朕若是杀她……”
  “也罢,”轩辕曜起身,“皇后是在此小憩,还是要跟着朕去提审马不疑?”
  贺熙华想了想,“陛下的意思,臣清楚了,臣请出宫一趟。”
  轩辕曜笑道:“正是,国公那边很需要你去说和说和。”
  他又对贺熙朝道:“女扮男装也算不得什么滔天大罪,云升兄还是勿要太古板了。”
  孰料他话音未落,贺熙朝便淡淡道:“提审嫌犯并非臣职司,臣请告退。”
  说罢,也不待轩辕曜应允,便干脆拂袖而去了。
  “他许久没发这么大脾气了吧。”轩辕曜疑惑道,“方才朕说错什么了?”
  贺熙华蹙眉,摇头道:“他应不是有意顶撞陛下,回头我自会提点他。”
  “这倒是无妨,他这般朕很欣喜,好歹有些活人气。”轩辕曜让宦官为自己更衣,“朕去大理寺,你去了国公府,先告诉赵之灿,就说不管如何,全凭心意便是,朕自会为他撑腰。”
  帝后二人兵分两路,贺熙华去国公府安抚老国公、为赵之灿说话不表,轩辕曜先去了大理寺,待马不疑被传唤出来,先上上下下打量她半炷香的功夫,方慨叹道:“七年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察觉,不愧是朕的同科榜眼。”
  马不疑低垂着头,并不言语,惨白面容上满是坚毅。
  轩辕曜温声道:“朕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能说一句话,若你能说服朕,朕不介意为你开万代之先河。”
  马不疑颤了颤,抬眼看着轩辕曜,黝黑的眼中似有泪光,“天启律、玄启律哪一条说过,女子不能科举?凭自己的本事考中了,为何不能为官?女子难道就一定低人一等么?”


第114章 番外一下:谁说女子不如男
  当轩辕曜与马不疑在大理寺监牢中同科喜相逢时,贺熙华正在永兴坊颍川国公府的园中,与赵暲对坐饮酒,已为副相的赵之焕站在其父身后随侍。
  “殿下为我那不肖子亲临舍下,老臣不胜感激。”赵暲虽这么说,可面色阴沉,实在看不出半分喜色。
  贺熙华低头笑笑,“不瞒国公,此番我也是奉圣命而来。”
  轩辕曜自己连中三元,在唱名时重登庙堂,因了这缘故,对同科举子颇讲义气,又因赵之灿温良忠厚,对他格外青眼。二人均喜楚地名酒武陵春,满朝文武就数赵之灿得赐贡酒最多。
  “是么?”赵之焕欠了欠身,“敢问陛下有何圣裁?”
  赵暲叹了声,明明幼时长子性情更为刚烈,幼子乖顺温良,可为何大了,却又是这个幼子两度让他操碎了心。
  贺熙华缓缓道:“陛下对这门亲事并无异议。”
  赵暲和赵之焕都面无表情地看他,最终赵之焕艰难道:“若臣未记错,这马不疑乃是个狱中的钦犯,犯得还是欺君大罪。”
  “可若是从此以后,女官不再限于内宫呢?”贺熙华笑笑,“如果女子也可参加科举,在外朝为官,是否就谈不上欺君罔上?”
  “这!”赵暲眉头紧蹙,“老臣以为这大大的不妥!”
  赵之焕亦摇头不止,“就算是女子以太后皇后之尊摄政,都免不了牝鸡司晨之嫌,若是让女子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朝堂之上……别的不说,朝堂中衙门里男女混杂、日日相对,那岂不是坏了男女大防,人伦尽丧?”
  贺熙华深知此举惊世骇俗,须得徐徐图之,便笑道:“赵相误会了,陛下的意思是在外朝设女举、用女官,将劝课蚕桑、敬老慈幼、婚嫁丧娶等事交由女官主持。”
  “难不成我朝男子都死绝了么?”赵暲依旧板着脸,“当年舜有五人而天下治,武王却有十人。结果孔圣却说‘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以文母太姒之贤,都难登大雅之堂,不能算作治世之臣,何况今日妇人呢?”
  贺熙华摇头笑道:“可亦有商之妇好、汉之班昭、唐之平阳,就说贵府,不也出过在武宗征伐突厥时代为摄政的文昭皇后?还有邓氏篡国时安南叛乱,随夫熊固将军一同守城的赵夫人;文宗时金石之学冠绝当世、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终身未嫁的赵珩县主,他们若是能入朝为官,一展抱负,难道会比哪个男人差么?还是他们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牝鸡司晨?”
  赵暲语塞,半晌苦笑道:“陛下对颍川国公府爱重,臣感激涕零。”
  如他赵家这般久盛不衰、还颇为谨慎的世家,任哪个皇帝都会心生猜忌,如今的天子也不例外,但凡有改制变革之举,几乎次次都让赵家出头,偏偏每次都有让赵家无法退却的缘由。海运时与赵家分利,棉坊让赵之灿主持,再到如今的马不疑。
  “不论是女官之事,还是犬子婚事,臣等均无异议。”
  晚间帝后二人在清思殿碰头,轩辕曜听他说了赵家事,不由频频点头,“朕亦是如此想,赵珩县主仿佛还健在?”
  “虽年过古稀,但身子听闻还硬朗。”贺熙华笑道。
  轩辕曜点头,“皇后不辞劳苦,为朝事来回奔波,朕实在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怎么谢?”贺熙华褪去外衫,穿着中衣在榻上看奏折,“明日再让我辛苦一趟,去一下赵县主府上?”
  轩辕曜腆着脸坐到他身边,将下巴蹭在他肩上,“赵县主如今还在开办女学么?”
  这个赵珩、封号为文昌县主的,也是个人物,出阁前扬言只嫁才学能与自己匹敌的,结果出了个千古绝对,数十年间均无才子能对上,于是便终身未嫁,只与诗书相伴,更开办女学,是长安城内勋贵世家女子心驰神往之所在。
  “若是能请她出山入仕,天下悠悠之口,总能堵住一半。”贺熙华伸手捏了捏他脸,“最起码以她赵氏嫡女,文宗钦赐的县主之尊,不论是士族还是勋贵,都不会置喙半字,只是我并无把握一定能说动她。”
  轩辕曜思索一二,“这样,朕让沈临网开一面,让赵之焕、马不疑和你一同登门。”
  “好,一个自家侄孙,一个女榜眼,胜算又多了几分。”贺熙华眉眼弯弯。
  轩辕曜吻了吻他眼睑,“还有个男皇后你怎么不说?只愿千秋万代后,朕莫要因此事留下骂名。”
  “至少天下女子,都会念着陛下。”贺熙华温言道。
  青玄五年二月,马不疑案三审定谳,帝定其无罪。同年三月,春闱开女科,以文昌县主赵珩为主考,马不疑为副主考,中举女官共五人。于户部外设司农寺,内设蚕桑司,管理织锦棉坊事务,从蚕桑司侍郎马不疑以下,均为女官。于太学内另设女学,并以赵珩为女太常。
  此举震动天下,有御史撞柱而亡,一时间士林沸然。
  谁也没想到,一贯好脾气的皇帝咬了牙不松口。那五个考中的女官,有人被夫家退了婚,有人被父兄赶出家门,但令人惊异的是,纵使这般为天下不容,这五人也无一人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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