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了账本,容攸思索了一会。
“府中的生意暂时停了吧,这几日多弄些现银,顺便收拾下出行需要带的行李。”容攸一一吩咐了下去。
玉书虽然不知少爷这样做是何用意,但依旧照办了下去。
等玉书走开,容攸在府中四处走了走,每走过一处都要停下来仔细打量几眼。
“也不知道,这次是凶是吉。”
容攸为家人准备后路,赫连桢也没闲着,托宁晴和皇后时不时在太后面前说些男子与男子之间的事情,潜移默化希望对两人坦白的时候能够有所帮助。
因为这事宁晴可就忙起来了,宫里宣王府两头跑,恨不得每天都出宫一趟。
“平常也不见你这样,怎么最近越发喜欢往外跑了,要不是你一直在我这,还以为你私会范斯了呢。”容攸站在院落里,也没穿回王妃的穿戴,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手执毛笔,一手背在身后,一气呵成,纸面跃然多了几个字。
“写的真好!”宁晴凑过去看了看,赞美道。
“比你三皇兄还差不少。”容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算三皇兄看了,也会说你写的比他好的。”宁晴想着赫连桢平时对容攸的样子,估计要是他在这指不定怎么夸呢。
摇摇头,容攸放下笔让人收了这些。
“还没说你怎么老往宫外跑呢。”
“我宫里几个教习嬷嬷烦的很,整日教我这个,让我背那个,偷个懒就忙不迭的去向母后告状,还是宫外自在啊。”宁晴抱着团儿给他顺着毛说道。
“三皇嫂你当时住在宫里的日子,也有教习嬷嬷教你这些吧?”宁晴盯着容攸,想想明明是个男子却要被一些女戒之类的,还要学习各种规矩,真是不容易。
“三皇嫂你是怎么熬过来啊。”宁晴想想她读的那么多书这几日都全忘光了,脑袋里塞着的都是女训女戒,头都疼了。
“宁晴姑姑,娘亲我们去抓鱼吧。”小风意现在也只喊容攸娘亲了,按辈分喊宁晴便是姑姑了。
容攸蹲着把小风意脸上沾着糕点碎屑擦擦干净。
“你个小东西怎么也想着抓鱼了?是不是听修儿说的?”修儿昨儿来了王府,估计和小风意说了他们去捉鱼的事,弄的小风意也想去了。
“捉鱼?听起来挺有趣,三皇嫂我们也去玩玩呗,顺便叫上六皇兄,他最近都闷在府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宁晴只当是因为太后要给六皇兄选正妃,所以六皇兄有些不大高兴,至于真正的内情却是不知道的。
想着赫连钰这样也不是办法,宁晴说的也对,不如叫上赫连钰带去出去散散心。
带着小风意,容攸去了御书房和赫连桢说了一声,便让下人去备了马车。
府门马车,小风意抱着团儿爬了上来,赫连桢眯着眼盯着风意怀中的团儿,明显对它不满。
“爹爹,猫都喜欢吃鱼的,那一定也会抓鱼吧。”小风意这么想着,所以就把团儿带着了。
团儿会不会抓鱼赫连桢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团儿肯定会抓他。
果然趁着小风意不注意的时候,团儿就跳了下来,往赫连桢腿上跳过去。
赫连桢眼疾手快,提着团儿的两条短腿扔给了宁晴。
“替皇兄好好看着它。”
“怎么团儿总和皇兄你过不去。”宁晴憋着笑,捏着团儿的爪子上的肉垫,惹得团儿舒服的呜呜叫了几声,“你看除了皇兄你,团儿和我们多要好。”
赫连桢冷哼一声,瞥了眼团儿,团儿顿时张牙舞爪的对着赫连桢龇了龇牙。
记仇的赫连桢在陪他们抓鱼的时候,站在了火堆的旁边,专盯着团儿不准它偷吃,最后团儿馋的只能在火堆周围转圈。
等容攸提着刚捉到的鱼过来时,就瞧见赫连桢用一条小毛鱼引诱着团儿,最后把一根狗尾巴草塞进了团儿嘴里。
“小心被风意看到你小孩子心性。”容攸走了过去,坐在赫连桢身边,替他们烤起了鱼。
几人来到了京城周边的一个村庄附近,靠着山脚,依山傍水。溪水清冽,能够清楚的看见水中的肥鱼。
景致好,看在眼里心情也舒畅,赫连钰站在溪水边,看起来振作了不少。
“三皇嫂你是不是见过何大人的女儿?”赫连钰丢了个石头进水里,正好搅和了正在捉鱼的宁晴,惹来宁晴的怒视。
“哪个何大人??”容攸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
“就是那个特别瘦的长史。”听赫连钰这么一说容攸想起来了,宫宴上见过两面。
“三皇嫂你觉得她品性如何?”
仔细回想起来,容攸只记得何大人的女儿何绣沁知书达理,看着是个温婉的女子,便按照自己的感想说道。
“行吧,那就她了。”赫连钰说完卷着裤脚就下了水帮小风意捉鱼去了。
“什么就是他?”容攸疑惑的看向赫连桢。
“未来的黎王妃。”
赫连桢闻着容攸手上烤鱼散发的香气伸着脑袋凑了过去,容攸无奈的摇摇头,撒了些调料递给了赫连桢。
继续烤着鱼,赫连桢伸了只手过来,手指捏着一块鲜嫩的鱼肉,容攸张嘴吞了下去,还故意舔了舔赫连桢的指尖,朝他挑了挑眉。
“希望在床上攸儿也能这么主动勾引本王。”赫连桢伸手替容攸摸掉嘴角的油渍说道。
听着小风意和宁晴嬉闹的声音,两人暂时忘掉了所有的烦恼。
两日后。
皇上不愧是皇上,静妃的事哪怕心里再不顺畅,也不会影响到平时的决断,把几本难处理的奏折处理掉后,赫连瞿想起了三弟的事。
因为宁晴将要出嫁,赫连钰又答应迎娶何长史的女儿何绣沁为王妃,两件喜事让太后近来心情都不错,赫连瞿觉得现在正是个好时机,让人送了封密信捎去了宣王府。
收到赫连瞿的迷信,容攸要准备的事也都准备好了,两人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从宣王府门口到上马车,到进宫,最后一直走到太后宫门前,都没有松开。
“你别紧张。”站在太后宫门前,容攸发现自己异常的冷静,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压迫感,容攸看向赫连桢见他不安的看着自己,于是安抚道。
“好。”赫连桢深吸了一口气抱住了容攸。
半响后,赫连桢牵着容攸走进了殿里。
“前几日还见你俩闹变扭,现在黏糊得的连到哀家这都般样子。”太后见两人牵着手,总算放心了。
皇后知道两人打算在今日坦白,刚来没多久,正说话间宁晴也匆忙赶了过来,宫女进来通报了。
“今儿又不用喝药,怎么一个两个的这么勤快的往哀家着来。”太后嘴上这么说,语气却十分高兴。
“平时宁晴也经常来看母后的呀。”一进门就听见太后这么说,宁晴急忙反驳道。
“你那是天天为了逃避教习嬷嬷,别当哀家不晓得你的小心思。”太后一句话就戳穿了宁晴的小算盘。
宁晴变着法的哄太后开心,皇后也一改往日不多话,配合着宁晴哄太后。
一下午太后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见时候差不多了,赫连桢忽然和容攸走上前跪了下来。
“儿臣有事要和母后坦白。”
太后愣了愣,也不知两人要说什么。
“你们都先下去吧。”屏退了伺候的宫女们,屋子里只剩下皇后和宁晴。
“请大皇嫂,皇妹一同留下。”赫连桢对着原本就没打算走只是装装样子的皇后和宁晴说道。
见赫连桢和容攸有格外严肃,太后也好奇。
“说吧,要和哀家坦白什么?”
“母后,此事关系重大,儿臣已经派人去请了皇兄。”赫连桢话音刚落,赫连瞿就到了。
“怎么都在这?三皇弟你和三弟媳有什么事要说?”赫连瞿扫过殿里的人,假装疑惑的问道。
人都齐了,是时候坦白了。
“母后,还记得晚宴上,濛国使臣的话吗?”赫连桢看向太后。
“哀家记得。”太后下意识看向容攸。
“其实濛国使臣说的都是事实,是真话。”赫连桢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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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二更)
太后宫外守着的宫女太监们,只听见一声摔碎茶盏的声音,随后便听见太后让人滚的声音。
宫女太监们知道里面呆着的只有皇上,皇后,宁晴公主还有宣王和宣王妃,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让其中一个滚出去,于是纷纷竖起耳朵听着,只是都不敢抬头看去。
“咯吱”一声门开了,宣王妃顶着额头上的一抹红色,从殿里走了出来。
没有说什么,宫女太监们只看见宣王妃一人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宣王殿下也没有追出去,等宣王妃离开了太后宫里,大家心里都很疑惑,平时太后很喜欢宣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太后居然让宣王妃滚,而且连一向宠爱宣王妃的宣王殿下都没陪着出来。
正当大家这么想的时候,宣王殿下就从殿里出来了,宫女太监们急忙又低下头。
赫连桢哪有空在乎这群宫女太监们在做什么,急忙问着太后宫里守门的侍卫。
“宣王妃往哪走了!”
“回禀王爷宣王妃往宫门方向走了。”侍卫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宣王殿下如此情绪失控的样子,不敢磨蹭,立刻答着。
容攸感觉不到额头的疼痛,也不在乎周围宫女们看见他这个样子的想法,耳边一直萦绕着太后让他滚出京城的话。
“攸儿!”赫连桢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了容攸。
“走,去太医院。”赫连桢看着容攸额头上被太后用茶杯砸出的印记已经红里泛着青紫,心疼不已。
“攸儿,冷静些。母后只是一时气急,说的气话。”赫连桢不顾两人还在宫里,把容攸抱在了怀里。
闻着熟悉的气息,容攸渐渐恢复了冷静,刚才是他被太后的怒气惊着了,想象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皇后宁晴皇上知道真相后都是默默接受,让他纵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面对太后的怒火时依旧心慌了。
“……没事了,我好了。”容攸闷闷的声音从赫连桢怀里响起。
“让胡大夫替我瞧瞧就行了,不用劳烦太医院的太医。”容攸劝着看见赫连桢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继续劝着,“万一有多嘴的传到太后耳里也不好,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生事端,你看就只是有淤痕而已,我头也不晕,没事的。”
容攸拉着赫连桢的胳膊,往宫外走去。
“胡大夫的医术你还信不过。”
赫连桢伸手碰了碰容攸的额头,见他疼的倒吸了口凉气,紧攥着容攸的手腕快步往宫外走去,恨不得能让胡大夫飞过来。
此时太后宫中。
“反了他这是,哀家不给他去他还偏偏追出去了!”太后怒急攻心,气喘不上,捂着胸口喊着。
“母后你消消气,三皇嫂头上红了一片,三皇兄只是担心。”宁晴给太后顺着背,劝抚着。
“三什么皇嫂!一介男子,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哀家都没治罪于他!”太后越想越气,桢儿居然瞒着他娶了个男子,还带着他堂而皇之的在身边伺候,参加宫宴,招摇撞市,差一点还有损了他们大朝天威,“瞿儿!下旨,赐死这个勾引桢儿的下作坯子!”
“母后这可万万不可啊,你也看到三弟对他的喜爱,要是真赐死了他,以三弟的倔强性子,指不定会做出怎样的事!到时候传入天下人的耳中,就难办了。”赫连瞿一听急忙阻止太后的念头。
“不死也让他滚!下旨让他永世不准入京!”太后一想到居然宠信了许久的儿媳居然是个男子,就气极了容攸。
这下任由赫连瞿,皇后宁晴怎样劝说,太后就是铁了心,无奈赫连瞿只好拟旨。
等胡大夫给容攸看完额头上的伤后,圣旨就到了。
“罪民接旨。”容攸接过圣旨,看见赫连桢隐忍的眼神,急忙拉住了他,“别冲动。”
“起码太后没有诛九族,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再说这才一日,来日方长,别急。”容攸主动抱着赫连桢,两人相依着,对方便是彼此的支撑。
接了圣旨,容攸也不能多耽搁,索性他之前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该收的东西都收了,只要辆马车便好了。
赫连瞿这圣旨完全是按照太后意思来的,只是他仅仅写了让容攸一人离开京城,并未说还包括容攸的父亲弟弟,这也是在母后未消气时,他最大程度之下能帮容攸和三弟的了。
祁青当着马夫送王妃离京。
等到城门外时,柳无忧已经在等着容攸了。
容攸望着迟迟不肯离去的赫连桢劝到。
“回去吧,我和无忧就住在徽州,离京城很近的。”
赫连桢静静看着容攸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难不成你还想送我去徽州吗?”容攸难得还有心情说笑,只是刚说完,他就顿了顿,惊讶的看向赫连桢,“你不会是想……”
“圣旨里没说我不准离京。”配合着赫连桢,祁青拿出王爷的行李出来,给容攸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那风意呢?”
“风烛送她进宫给皇后照看着。”不由分说赫连桢又把容攸拉回了马车上。
柳无忧原本想站得远点让两人能够多说说话,可这么一等,却发现容攸居然又上了马车,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马车就往别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