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古代架空]——BY:长生千叶

作者:长生千叶  录入:02-26

  祁律坐起身来,一坐起来,蚕丝的被子便滑落了下去,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凉丝丝的,低头一看,好嘛,竟如此“坦诚”?
  祁律昨日热晕了过去,医官让祁太傅注意散热,天子特意取了蚕丝的被子过来,因此也没有给他换上衣裳,如今变成了这副坦诚的模样。
  祁律赶紧拽紧被子,四周一看,衣裳放在一边,整齐的叠着,他连忙悄声下榻,抓起自己的衣裳赶紧套上。祁律心想幸好幸好,天子没在这里,否则又要尴尬了。
  祁律随便的套上衣裳,把外袍抱在怀里,都没来得及穿上,悄无声息的往殿外摸去,他刚一出内间,赫然看到天子竟然躺在外间上夜的小榻上。
  其实天子燕歇之时,是需要寺人和宫女上夜的,外殿也有一些小榻,是供人小歇的,不过姬林燕歇的时候一般不让人在殿中,小榻自然就空置了。
  昨日晚上,祁律睡下之后,姬林一直守着,一直到午夜,姬林要变成小土狗,这才来到外间的小榻躺下来。
  天子身材高大,蜷缩在小榻上,那模样真是又俊美又可爱,让祁律恨不能上去轻薄一番天子。
  只不过……如今时机不对,祁律还记着昨天自己出丑的场景,赶紧抱着衣裳,轻手轻脚,熟门熟路的逃跑了。
  “吱……呀……”祁律轻轻推开寝殿的大门,从门缝溜出去,然后又“吱——呀——”轻轻的将门缝掩上,本以为神不知过不觉,哪知道刚刚一回头,“嗬!”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寺人和宫女已经在殿外伺候了。
  寺人看到祁律出来,连忙说:“祁太傅,您的身子没事儿了罢?”
  祁律干笑一声,寺人十分关心的说:“哎呦喂,祁太傅您不知道,昨夜您是被天子给抱回来的,天子抱着您呦,那叫一个着急,把医官全都找来了!”
  祁律怎么不知道?他当时是醒着的,泡温泉又没喝温泉,自然不会断片儿,记得是清清楚楚。
  祁律打着哈哈,赶紧便跑了。
  祁律一口气跑回自己下榻的屋舍,果不其然,一进去就遇到了獳羊肩,獳羊肩三番两次的见到太傅抱着衣衫跑回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因此没甚么可意外,反而说:“太傅,要沐浴么?”
  祁律一听,后背发凉,立刻说:“为、为何要沐浴?”
  祁律上次抱着衣衫跑回来,就要沐浴,因着那时候他醉酒和天子做了不可名状之事。这次抱着衣衫跑回来,则是因着昨夜晕倒在热汤里,本质是不一样的,但都是抱着衣衫跑回来。
  獳羊肩这么一说,祁律没来由脸皮子发烫。獳羊肩是无心的,但祁律还是觉得自己被小绵羊调侃了,说话都没来由打了一个磕巴。
  獳羊肩有些奇怪,歪头看了看祁律,祁律禁不住獳羊肩审视的目光,明明自己和天子甚么也没发生,却莫名心虚的很,赶紧让獳羊肩出去,借口自己还想再睡一会子。
  獳羊肩离开之后,祁律把自己摔在榻上,便听到“叩叩”的敲门声,不是旁人,便是那个乱出主意的公孙滑。
  祁律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了公孙滑,公孙滑听了之后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一张美艳的脸都憋红了,祁律觉得自己真是有本事儿,能把美人儿逗得花枝乱颤,只不过这笑容若不是“嘲笑”便更好了。
  公孙滑笑得眼泪都冒出来,说:“昨日夜里,滑听闻天子抱着太傅进入寝殿,还以为太傅的手段高明,哪成想……”
  “不要笑了。”祁律头疼不已,用被子蒙住自己,说:“太傅想静静,别问太傅静静是谁……”
  祁律趴在榻上,感觉到公孙滑深深的恶意,他刚想要自我反省一下,獳羊肩去而复返,说:“太傅,薛公子来了。”
  祁律有些奇怪,这一大早上的,薛魏过来做什么?若是祁律没有记错的话,薛魏从今日起,可是要到容居的身边,给他做三个月的小臣,怎么还有空闲跑到自己这里来?
  祁律便让獳羊肩请薛魏进来,薛魏很快进来,恭敬的作礼,说:“魏见过祁太傅。”
  祁律又恢复了一派高深莫测的太傅模样,面容十分温和,说:“不知薛公子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薛魏拱手说:“不瞒太傅,其实魏今日来,是来给容相传话的。”
  原是如此,薛魏今日一早,已经去容居那里报道了,也就是说,薛魏现在是容居手下的一个小臣了,要对容居言听计从。
  这一大早上的,容居已经开始“找不痛快”,他给薛魏出了一个难题,当然这个难题也是针对祁律的。
  薛魏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说:“这么一大早上劳烦太傅,魏心中也着实惭愧,只是那容居,一定要太傅为他做早膳。”
  祁律答应了容居,在他生病的这段时间内照顾他的饮食,如今时辰还早,不过再过一会子便是早膳时间,容居这不就来出难题了么?
  容居让薛魏来传话,告诉祁律自己想要吃甚么滋味儿,点着名的要早膳,薛魏自然尴尬了,虽传话是传达容居的意思,但是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对祁太傅不恭敬。
  经过昨夜天子抱着湿身的太傅狂奔这个事儿,谁不知道太傅是天子的心尖儿宠,若是得罪了祁太傅,便是开罪了天子,哪里会有好果子?
  因着这些,容居也是算准了,才让薛魏过来传话的,一方面难为祁律,一方面难为薛魏,简直一举两得。
  祁律便知道容居是个小作精,不闹腾闹腾,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也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反而很亲和的说:“倒是麻烦薛公子传话了,容相可是点名要食什么?”
  薛魏当真是佩服起祁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祁律的这个气量。薛魏在容居面前也不生气,但薛魏不是真的不生气,而是假的不生气,他知道如果自己生气,容居会更畅快,所以薛魏尽量让自己不生气,用城府掩盖自己的怒意。
  而祁太傅是真的不生气,容居一大早上便要点名吃喝,还让天子眼前的红人祁太傅亲手做汤羹,这放在一般人身上,必定要勃然大怒的,然,祁太傅一点子也没有恼怒的模样。
  祁律自然是不生气的,毕竟他事先已经答应了容居这个小作精,会料理照顾他的饮食,只是做个膳食而已,祁律又善于此道,并没有轻看一点子,为何要生气?再者说了,就小作精那身子骨儿,祁律也不放心旁人照顾,免得小作精不作了,身子骨儿却禁不住高强度的压榨,无法给天子效力,这不是白搭么?
  薛魏立刻说:“容相言,想食鸡子。”
  鸡子就是鸡蛋。
  薛魏果然还有后话,说:“容相还言,这鸡子不能油炸,容相不喜油星太大的吃食,但是水煮的鸡子又有一股子腥气,容相也不喜欢,请太傅不要破坏鸡子的外形,连外壳也不要破坏,却要入味儿,新奇,是容相没食过的味道。”
  公孙滑一听,皱起眉头来,他虽长相美艳,平日里看起来柔弱万千,但一皱起眉来,倒是有一股子奸臣的狠劲儿,幽幽的说:“容相这是点着名的折腾太傅罢?”
  薛魏恨不能跪下来请罪,祁律拦住他下跪的动作,说:“薛公子不必谢罪,这不是薛公子的问题,再者……”
  祁律幽幽一笑,说:“容居这个小作精,绞尽脑汁的想要难为律,律怎么好叫他得逞呢?”
  容居要吃鸡子,但是鸡子不能打破,也不要煎鸡蛋,也不能用油炸,还要入味儿,不吃鸡蛋的腥气,在旁人眼里看起来简直便是一个世纪难题,摆明了没事儿找事儿,但在祁律眼中,简直太小儿科了。
  三个字便能解决容居的难题——茶叶蛋!
  在春秋这个年代,茶叶也叫作苦菜,虽然有茶叶这种食材,但是人们只是把苦菜当做是菜吃,并不用来沏茶泡茶,所以觉得苦菜的味道不是很好,一般贵族都不会食苦菜。
  殊不知茶叶这东西在日后的历史长河中,能制造多少财富。
  祁律便是个喜爱茶叶的人,也研究过很多茶叶的菜色,之前还管天子“借钱”买过很多茶叶,如今便派上了用处,做一道茶叶蛋。
  水煮鸡蛋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容易入味儿,而且很多人嘴巴很叼,吃不了鸡蛋的腥气味儿,觉得蛋黄又干、又刮嗓子,还有股怪味儿,而蛋白和它的颜色一样,没滋没味,吃起来不香。
  茶叶蛋正好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用茶叶入味儿,乃是早餐的佳品,做一锅茶叶蛋可以吃好几天,而且是越泡越入味儿,方便又好吃。
  祁律立刻进了膳房,将茶叶蛋煮上,煮上茶叶蛋之后,又琢磨着做些甚么其他早膳来吃,只吃鸡蛋可不行。
  祁律熬上了一锅白粥,又弄了一些面来,打算再做一道手抓饼。
  手抓饼酥脆焦香,层次分明,不管是早饭还是晚饭,就是当零食吃也好吃,手抓饼和烤冷面那都是当年风靡地铁小吃摊的当红小吃,简直是百吃不厌的类型。
  祁律弄了一些面,便准备做这个手抓饼,就着白粥和茶叶蛋,再弄一些现成的腌小菜,这一顿早饭虽然简单,但绝对令人满足。
  手抓饼也是有诀窍的,想要做成外面卖的那种层次分明,层层酥脆的模样,其实有一个小窍门,便是将面一圈一圈卷起来,弄得好像花圈儿一般,然后再直接赶平,如此一来烙出来的手抓饼便层层分明,稍微一碰,一圈一圈可以直接撕下来,酥脆的掉渣,焦香四溢。
  祁律做好手抓饼,将茶叶蛋盛出来,又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并没有立刻端着送过去,而是让獳羊肩先给天子送去一份,这才又装了一份,装在承槃里,端着往容居下榻的屋舍去了。
  因着如今的容居是“半归降”的状态,所以门口的虎贲军撤离了一般,但是没有完全撤离,容居的活动范围还是受到约束的,只有屋舍和门外花园这一段路程。
  祁律端着承槃来到容居的屋舍之时,容居竟然还没有晨起,懒洋洋的歪在榻上,室户挂着帐帘子,室内没有一丝光线,衬托出一股慵懒的气息。
  容居在锦被中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条条的从榻上起身,里衣的带子都给蹭开了,半露着香肩。容居的样貌很普通,可是他身材非常好,一股子风流的气息扑面而来。
  薛魏随着祁律走进来,便看到容居这幅模样,而祁太傅一点子也不避讳,十分坦然的直视着容居。
  容居幽幽一笑,说:“太傅,怎么,看上了容居的身子么?”
  祁律淡淡的说:“律只是在想……容相若是再懒一会子,这手抓饼怕是冷了,便失去了滋味儿。”
  容居口中“啧”了一声,将自己的衣裳拽起来,老老实实的起身,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子焦香的味道,说不出来的喷香。只不过是一只饼子而已,容居甚么样的饼子没食过,却从未闻过如此焦香四溢的饼子,当真有些好奇。
  容居洗漱之后,也没有换衣裳,直接懒散的坐在席上便准备用早膳。
  他先检查了祁律做的茶叶蛋。茶叶蛋的颜色仿佛是在鱼露中浸泡了一般,但是闻着没有鱼露的腥味儿,容居审视了一番茶叶蛋,不知怎么做的,祁律笑眯眯的说:“容相可检查清楚了?这茶叶蛋可比容相要漂亮多了。”
  容居被祁律撅了一下,说:“光是好看可不行,还要美味,不是么?”
  容居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薛魏,态度傲慢极了,昂着下巴说:“不长眼睛么?等着我来剥壳?”
  薛魏额角的青筋蹦了两下,不过还是很恭敬的给容居把鸡蛋剥壳,规规矩矩的放在碟子里。
  一碗白粥,一张手抓饼,还有一只茶叶蛋,一小承槃的腌小菜,这早膳对于容相来说,可谓是清淡至极了,毕竟容居高居徐国国相,虽徐国并不算太强大,但是贫富分化同样严重,容居的一顿早膳不知道能做多少人的口粮。
  容居看着这简简单单的几样,眼神甚是不屑,他捏起小匕,舀了一勺白粥,轻轻的吹凉,慢慢放入口中。
  平凡无奇的白粥入口绵软顺滑,竟是比一般的白粥香醇很多,还带着一股子的米香味儿,一口下肚暖洋洋的,驱走了初秋清晨的凉意,竟然十足开胃。
  容居有些惊讶,当即又咬了一口茶叶蛋,鸡子的味道和淡淡的茶香混合在一起,一点子也不腥气,蛋白又弹又滑,蛋黄又嫩又香,无论是咸味还是香味都无比的恰到好处。
  容居更是惊讶,但是他没说话,立刻又品尝了一口手抓饼,手抓饼里面什么也没有卷,毕竟容居刚刚中毒,还是要食的清淡一些为好,但那饼香的味道简直不容小觑,一咬酥脆掉渣,这种主食愣是能让容居白嘴一口气全吃了。
  薛魏清楚容居的性子,他摆明了难为祁太傅,还以为容居吃一口后,便会找各种各样的茬子说难吃,哪知道容居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复又吃了一口,紧跟着便是一口接一口。
  容居身材纤细,身为徐国贵胄之首,那用膳的动作是高贵又不失做作,而且容居是个小作精,简直做作到了极点,而容居吃起祁律的早膳,那是把做作都丢到了一边儿。
  他这些日子在牢中关着,也没吃什么好东西,之前吃过祁律做的疙瘩汤已经惊为天人,如今好不容易吃到了不是汤水的吃食,立刻便敞开了吃,一口气全都食了。
  薛魏目瞪口呆的看着容居一口气食了一大张手抓饼,用手背抹抹嘴巴上的油,很豪爽的将最后一口茶叶蛋塞进嘴里,又端起白粥的小豆,一口气全都喝了,“嘭!”将空掉的小豆撂在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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