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古代架空]——BY:长生千叶

作者:长生千叶  录入:02-26

  没错,就是田螺蛳,祁律找了半响的食材,只差这么一味食材,祁律要做的美味就齐活儿了!
  祁律笑眯眯,十分和气的说:“有劳几位,帮律把这筐田螺蛳清洗干净,泡一泡,吐净沙泥。”
  祁律的面容向来不俗,一双丹凤眼稍微有些吊尾,微微一笑,那笑意仿佛能飞入旁人心坎之中,再加上他如今刚刚受了一番鞭笞之刑,身子骨儿虚弱的很,因此脸色微微泛着惨白,毫无攻击性可言,一笑起来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温和不凌厉,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奇妙感觉。
  “好、好!”奴隶们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祁律一笑起来,自己心中还没来得思考,口头已经满口答应,手头也忙碌起来,不自觉的接过那筐螺蛳,麻利的清洗去了,浑似魔怔了一样。
  陈年的稻米、地道的酸笋、一锅猪肉汤,外加一筐田螺蛳,祁律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还没好么?让本君子等到甚么时候?”
  膳房中热气渐渐蒸腾,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弥漫着,竟然还夹杂着一丝丝陌生的“酸臭”,说不清道不明。
  伴随着嚣张的声音,祭小君子再次踏入膳房,大摇大摆,活脱脱一直摇头摆尾的大公鸡,走进来刚要喝骂,登时捂住口鼻,嫌恶的皱眉说:“甚么味道,如此之臭,实在鄙陋不堪!”
  “咕咚!”他的话音一落,膳夫奴隶们双膝一软,全都吓得不自觉的跪倒在在地,以头抢地,瑟瑟发抖的不敢抬头,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吭声。
  唯独祁律手中捧着一个木质托槃,上面摆着一个平日里盛汤羹的大海碗,热腾腾的气息一缕缕的从海碗中冒出来,浓郁而“怪异”。说香,它冒着一丝丝酸臭,说臭,但又回味无穷。一般人是不喜欢去闻臭气的,但是这个味道偏生就有让你闻了第一次,想再闻第二次,仔仔细细的闻个明白的奇怪魔力,一层层时而浓郁,时而辛辣的香味,层层叠叠,层次分明,不停的回味在这只其貌不扬的大海碗中。
  祁律苍白羸弱的面容平静如水,淡淡的回答:“回君子,此菜色名唤……螺蛳粉。”
  “螺蛳粉!?”祭小君子瞪着祁律手中的海碗,汤头发褐,闻着辛辣刺激,让本就日渐热辣的暮春更添一丝燥热,祭小君子嫌弃至极,冷笑说:“好啊!你这小吏,竟敢欺瞒本君子,你所谓的螺蛳粉中根本便没有本君子要求的稻米!”
  祁律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说:“君子所言差矣,君子事前要求,稻米不得见外形,因此律特将稻米浸泡磨浆,煮成米线,米线虽不见稻米外形,亦有稻米清香甘甜,反而比稻米更加弹韧丝滑。”
  祁律看了一眼热腾腾的螺蛳粉,又补充说:“而这螺蛳粉的汤头,未用淳熬、淳毋、炮豚、炮牂、渍熬、捣珍、肝膋等等之法,律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决计是君子从未食过之滋味,请君子放心。”
  祭小君子听着祁律说的头头是道,脸色慢慢发发青,一点点的绿起来,仿佛他才是那口青铜大鼎。
  “哼哼!”祭小君子轻蔑一笑,说:“就算这甚么甚么粉,的确是用稻米制成,你的汤头也未用八珍之法,的确合乎本君的要求,但是本君子丑话说在前面儿,你这甚么粉若是不和本君胃口,一样亦是死罪!”
  祁律的脸上没有一丝惧怕的神采,反而染上了一丝笑意,因为这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有人说祁律做菜的手艺不好,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祁律淡淡的说:“君子不妨一试,试过之后,要杀要剐,律……悉听尊便。”
  “好大的口气!”祭小君子“啪啪”抚掌二声,但是他并没有去动螺蛳粉,而是推了一把身旁的打手,昂了昂下巴。
  那打手立刻躬身谄媚:“小人为君子试菜!”
  他说着,膳夫奴隶们立刻奉上青铜小豆和一只青铜小匕,匕不是匕首,在这个年代匕是类似于汤匙一样的东西,虽然春秋时期已经出现了“筷子”之类的食器,但是古人们吃饭还是喜欢用手,舀汤羹才会用到匕。
  螺蛳粉热腾腾一大碗,实在太烫,打手用小匕将海碗中的粉和汤拨出一些,盛放在青铜小豆中,乍一问这味道,“怪异”的很,打手险些被熏了一个跟头,壮士断腕一般,皱着眉,蹙着眼睛,把厚厚的嘴唇抿成一线,大义凛然的小小呷了一口螺蛳粉的汤头。
  “嗬——!”
  打手登时睁大眼睛,表情极为夸张,吓得一旁的祭小君子吃了一惊,还以为祁律这个小吏胆大包天,竟然在汤中投毒,刚要呵斥,却听打手惊呼:“这……好生美味!小人、小人从未食过如此滋味儿!没想初嗅臭不可闻,但食之犹如甘露!”
  膳夫奴隶们左顾右盼,面面相询,一个个变成了木鸡,扎着手不知错所。陈年的稻米和猪肉汤,还有鄙陋的,君子们看都不看的田螺蛳,是了,外加几根恶臭腌坏了苦笋,若不是打手丢了味觉,怎会说出这种胡话?!
  祭小君子同样不信,“滚开,蠢货竖子!”
  他一把推开打手,自行用小匕舀了一口螺蛳粉的汤头,向口中轻轻一抿……
  奴隶们立刻屏住呼吸,因着在他们眼中,祭小君子吃的螺蛳粉下流鄙陋,这种罪过其实和“投毒”没什么两样了罢,奴隶们是眼看着祁律将几样最为鄙陋的食材组合在一起的,哪能不紧张,可谓是心惊肉跳。
  祭小君子却像是定了格,那反应比起打手,或许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他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纵使祭小君子已经极力想要掩饰“好吃好吃怎么如此好吃”的表情,却还是真真的涂画在了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祭小君子定格了一会儿,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字儿,也不嫌烫,立刻端起青铜大海碗,一手托着,一手用小匕扒拉着米线和酸笋,囫囵吞枣,大有猪八戒吃西瓜的模样,西里呼噜有声的往嘴里塞,好似生怕旁人抢他吃食似的。
  春秋时期没有现代人所吃的辣椒,但是“酸甜苦辣咸”五味,古来有之,老祖宗们吃的辛辣,以姜为首,除姜之外,还有“鸟不踏”,其实也就是越椒,古人称作藙子。藙子的辣味不够刺激,而且采摘制作藙子油也费时费力,所以后期辣椒穿入中国之后,藙子也就慢慢退出了调味界的舞台。
  膳房可是君子家的膳房,想要找一些藙子油简直就是白捡,祁律将螺蛳粉的辣味稍微改良,正巧祭小君子也从未吃过太辣的食物,若是突然太辣,祭小君子也是受不住的,反而坏事。
  这一碗螺蛳粉,香、鲜、辣、酸、咸!
  而且汤头刚熬煮出来,滚烫配合着辛辣,如今虽是暮春,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但是啜上这么一碗螺蛳粉,出一身热汗,正好逼走大雨的湿气,可谓是从胃里爽到头顶,岂不是应了祁律的那句话——正好。
  祭小君子起初只是想要吃一口,然后狠狠把大碗摔在祁律脚边,喝声质问他为何用这种猪食糊弄自己,可是……
  可是当他吃了一口之后,手不是自己的手,口也不是自己的口,不听使唤的将米粉往嘴里扒拉,仿佛没见过世面的流民野人一样,竟转眼间将满满一大碗的螺蛳粉直接吃了个精光,连一点儿烫头也不剩下。
  嘭——
  祭小君子将空荡荡的青铜碗放在案上,打手赶紧递上来蚕丝的方巾,擦了擦嘴巴,祭小君子饭饱之后,这才浑然觉得丢人,“咳!”使劲咳嗽了一声,说:“确……确实还算、能食。”
  祭小君子憋出这几个字来,膳夫奴隶们一听,险些喜极而泣,谁也没想到,凭借着几味极为不起眼的食材,祁律竟然叫大家逃出升天了!
  祭小君子吃过瘾了,脸皮却很疼,本以为稳赢的赌约,如今输了个精光底儿掉,怕是祭小君子出生以来头一次,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君子请留步。”哪知道这时候祁律却“不要命”的开口,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虽不显嚣张,却毫无卑微,说:“君子与律有赌约在先,若是稻米做的好,律不但无罪,反而有赏,如今君子抬爱,对螺蛳粉赞赏有加,不知君子赏些什么?”
  “赏……”祭小君子只觉得一口血堵在嗓子,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食粉太快,全都塞在胃里,不上又不下,硌得胃疼!
  祭小君子气结,一个庖厨间的小吏,竟然管自己讨赏!但也无有办法,毕竟有言在前,“丑话”都说在前头了,若是食言,岂不是打了祭家的脸?
  祭小君子眼珠子乱转,突然抬手胡乱一指,浑不在意的说:“就赏……赏你这条土狗!”
  他说着,手指虚点着膳房门口空地中,大木桩前拴着的一只灰头土脸小土狗……
  ……
  暮春的天气,闷热、郁郁。
  周平王在位五十一年病逝,长孙太子林即位,哪知道就在这光景,竟然这么寸,天现异象荧惑守心,这可是预示着君王驾崩,天下大乱的天象。
  不知是不是荧惑作祟,新王林还未即位,突然昏迷不醒,周王室大乱,太宰黑肩被迫主持大局,挑起监国重担。
  太子林只觉胸口憋闷的厉害,脑海中一片眩晕,浑浑噩噩了良久,终于有了一些气力睁开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顿见几个胆大包天的陌生狂徒围拢着自己,其中一个嚣张者,还大不敬的手指自己。
  “放肆!”太子林低沉怒喝:“寡人乃周室正统,岂容尔不敬!”
  “汪汪!”
  然而太子林一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奶里奶气的叫声。
  祁律顺着祭小君子的指向看过去,就见那只小土狗摇头晃脑,呲着牙,一脸“凶狠”,但因为还是只小奶狗,脑袋有点大,甩着小尾巴狂叫的时候差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小土狗煞有见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祭小君子便是故意的,虽他有言在先,但应了那句话,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抠唆,祭小君子便是个铁公鸡,自然不想给祁律什么好处。
  那土狗还是个小奶狗的模样,浑身灰扑扑,样貌实在太普通了,但因为个头小,有一种虎头虎脑,奶里奶气的感觉,倒是令人可怜儿。
  只可惜……分文不值。
  祁律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尊贵无比”的小土狗上下打量了一番,默默的想,赏一只没什么肉的小土狗,还不如赏一头猪来的实在……


第4章 勾引
  “嗷呜?”
  脏兮兮的小土狗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牵动脖子上的脖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嗓子里不由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疑问。
  睁开眼睛,分明应该是庄严肃穆,恢弘壮阔的周王宫,然而太子林看到的,却是一个肮脏又鄙陋的膳房。
  更有甚者,自己的脖颈竟然被拴在一块巨大的木桩上,被一群奴隶打扮的人围观着。
  “寡人……”太子林喃喃自语了一声:“寡人定还未睡醒。”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然而太子林本该低沉磁性的嗓音,变成了奶声奶气的小土狗叫声……
  祁律就见那呆头呆脑的小土狗使劲闭了闭自己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斥着迷茫,一副云里雾里,懵圈的模样。
  祁律与小土狗就如此对视了一会儿,大眼瞪小眼,祭小君子得意的说:“如何?还不快快承本君子的赏?”
  祭小君子分明是耍无赖,典型的输不起,不想给彩头,所以随手指了一只小土狗,本以为祁律会很失望,哪知道祁律微微一笑,面上没有一点儿失望的神色,很淡然的拱手作礼说:“律多谢君子赏赐。”
  祭小君子这一拳没有打实,就如同耍无赖没有回应,感觉不到半点儿酸爽,反而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在耍无赖,脸面儿瞬间烧烫的厉害,“哼!”了一声,带着手下转身扬长而去。
  祭小君子离开膳房,膳夫奴隶们这才“呼——”狠狠松了一口气,方才祭小君子在的时候,他们仿佛已然忘了如何才能呼气,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险些被自己活活憋死!
  膳夫奴隶们胡乱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低低的感叹:“今日且算是苟活了下去,不知祭小君子明日又要找什么邪茬儿。”
  祁律微微蹙眉,有些奇怪的询问:“小君子每日都来找茬儿?”
  膳夫奴隶们的目光聚集在祁律身上,欲言又止的说:“这……亨人您……您惹怒了小君子,今日的事儿不过是个开场,别说是每日了,以后怕是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啊!”
  祁律更加奇怪,他虽和原主长得一模一样,但祁律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因此并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大体知道自己是个亨人,在祭家“打工”。
  如此一听,原是原本的“祁律”招惹了祭小君子,这才叫祭小君子如此咄咄相逼,而那些膳夫奴隶们,则是被连带着连坐的,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
  祁律听着那几个膳夫奴隶们你一言我一语,大体了解了一些情况。
  祭氏。其实祁律乍一听“祭小君子”的时候,就有点怀疑,别说在现代了,在古代这个祭氏也不常见,历史上最有名的祭氏,就出现在春秋早期,姬姓,祭氏,大名唤作祭足,字仲。
  在春秋战国年代,只有身份地位入流的男子才具备氏,有身份的人称氏不称姓,而直呼大名常被视为无礼,故而被唤作祭仲。
  在春秋五霸还没有成型的春秋早期,要是说起第一霸主,郑国当之无愧,郑庄公寤生乃是实打实的大霸主!郑国“霸”到什么程度?垄断整个周王室的政治,刚刚去世的周平王都要听他的话。有一次周平王觉得郑国的势力太强大,强大到周天子都要看郑国的脸色,于是想要偷偷削弱郑国,削去郑伯“卿士”的官职,改立其他人为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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