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向晚鲤鱼疯

作者:向晚鲤鱼疯  录入:03-01


话到此处,他突然警醒地收了声,将昔年的旧事守在心中。

当初那一箭是为践行自己的诺言,然而错信李隐舟的是他,引狼入室又纵其远去的也是他,他自问无愧于心,但却偏偏有愧于人,愧于筹谋多年的父亲,愧于千万烈火中的亡灵。

李隐舟反问:“君夜访丞相时,是否想过会得罪他呢?”

世子争夺的关头,逆其意气请以退兵,虽可彰显仁心,再进一步便要触及逆鳞。

他知道曹植请命并不是为了讨好曹操。

当然也不会因此害怕得罪他。

被他这样明知故道地反问一句,曹植也知道事情无法简单解决。

唯有无奈一笑。

“我们虽然想法相同,可惜,你是吴人,而我是汉人。”

……

一番说服无果,曹植也不多留。

目送他离开之后,便闻一道笑音缓缓入耳。

“子建以君子之礼待先生,先生却处处算计着他。”那声音一面笑,一面自暗中走来,那双阴鸷的眼不适阳光似的微眯缝起来,“丝毫不觉愧疚吗?”

李隐舟看了他一眼。

这人一身鹤氅羽衣,眉目是斯文雅致,瘦而有致的手指摇了羽扇,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却有种浮夸过头的精致。

若不是早闻此人大名,又亲眼见识过其韬光养晦后的真面目,李隐舟或许当真被他精致的演技骗过去了。

但司马懿已不想再演了。

十年磨一剑,便是铁杵也磨成了针,如何还能再收敛锋芒?

他停下步伐,微侧过眼眸看那没为一点的背影:“可惜他昔年那一箭了。”

果然未能瞒过此人。

但司马懿也从未想过凭借那点小小的忤逆就能扳倒曹植,十年以来引而不发,为的就是等到今天决胜的良机。

李隐舟也看那渐行渐远的人,唇畔冷气成雾:“子建同样以礼仪待兄长,你又为何事事挑唆他们兄弟二人?”

司马懿将羽扇一摊:“人活于世,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耳。子建已有了杨公相持,懿无奈呀。”

“这就是了。”李隐舟抬头一笑,唇畔浅浅的弧度被白气遮得隐约,“不进则退,某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两人虽数载未曾盟面,但针锋一对、你来我往,已将对方的底盘都摸了个门清。

难得他亲自出场,李隐舟可不相信司马懿只是来和他聊个天的。

果见其眉眼一弯,笑得狐狸似的:“懿虽然侍候少主多年,可少主并不深懂懿的心,唯有和李先生说上几句话还算得趣,若先生因此事而去,懿实在惋惜啊。”

言外之意,他还有手段可以留李隐舟一命。

谏言退兵这样有风险得罪人的坏事故意留给曹植去做,救他性命的好处他司马懿拿,这人绝对是算盘成精了。

李隐舟把眉一挑:“哦?”

司马懿眨一眨眼:“懿只要先生一句话罢了。”

李隐舟也不急于拒绝:“说来听听。”

见他如此上道,司马懿不再装腔作势,蹲下身往他耳边一贴——

“只要先生告诉懿,那里诈援救了吴主的,是哪一位英豪。”

只要两个字,就能换一条命。

他须掌握孙权的底牌,而对这人而言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消息罢了。

这可是天大的便宜。

对方果然道:“他的名字……”

司马懿自觉罕有如此厚道的时候,几乎克制不住微笑的唇,侧耳等待着李隐舟继续说下去。

温凉的气息扑在耳上。

小小的声音,像分享着秘密的孩子。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当真信了司马懿的鬼话,只怕他第一个就会翻脸。

李隐舟没轻易开口,司马懿也并无那么天真,他只需要耐心地等候——他已经等候十年,不差这几个月。

可魏军却不能再等。

数万大军每一日的军需用度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对战机的等候时时刻刻都在消磨着军心与战意,上至曹氏兄弟,下至每个小兵,都在茫茫的雪天里暗暗琢磨着前方的路。

次日,雪停。

晴光破晓,天地苍白,一轮旭日透过低压的云层露出一抹赤金的光华。

化雪天,却比落雪的天更冷了些。

李隐舟被羁押在深深的营帐里头,只闻融雪一滴一滴从帐角落下。漫漫的时光中,忽听得匆匆的脚步声在耳畔一闪而逝,接着便是一道急切的声音——

“快,将他们和旁人隔开,不要把病气渡过他人!”

有人已经发热了。

这场疫病也本源于魏军,李隐舟对吴军并不太担心,一来两军谨慎地对望,还没有真正交锋,二来他此前所用的肉桂粥,正是以肉桂浓重的气息掩盖其余药材的味道,足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抵挡疫情传播。

于魏营,曹操欲与他拉锯僵持,势必不能透露出消息撼动军心,可在有心之人的操控下,有关时疫爆发的传闻不胫而走、愈演愈烈。

一种恐怖的情绪随着跌撞的脚步在军中蔓延开。

从深闭的窗中唯能看见一线蔚蓝的天,雪擦洗过的大空有种冰川般的纯净寒冽。

这是建安二十余年来,最冷的一个春天。

在火炉面前的杨修,也同样这么想着。

眼前的青年修身如竹,年少的锋锐历岁月磨砺,收敛为一身挺直不屈的傲骨,依旧清正、纯粹。

“公子。”他忍不住再次开口,“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够了,万勿多生事端,丞相未必肯以退兵换来治疫的方子,我们切不能再这个时候当了出头鸟!”

这话已经足够直白,只怕曹植再动恻隐之心,要知一次谏言是忠贞,是正直,是仁慈,而十次就是逆上,是狼子野心!

此前试探中,丞相不愿妥协。

他就已经规劝曹植不要再出言,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地去寻李隐舟,所幸对方态度强硬,两人未能达成什么。

曹植低低地道:“我明白。”

杨修这便松了一口气。

余下对将来的计划还未出口,便听帐外人声渐沸,不知何来的小兵聚拢在一块,乌乌泱泱成一片人海。

他心头咯噔一声,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脑海。

“发生了什么事?”

这才有人通传进来,极低道:“公子夜访曹公的事传了出来,不知是哪个贼子这么没眼色!眼下人心惶惶,都指着公子能说动曹公呢!” ,,

第129章 第 129 章

杨修目光登时沉下。

心头却无端浮起一种莫大的不安。

曹植夜访魏王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所谈的内容也绝不会从魏王身旁流出,何况事关军机、军心,关乎这一战对孙权的胜负, 谁敢冒此大不韪在这个时候出来搅乱浑水?

而能借此获利的, 唯有……

“曹丕。”他冷冷吐出这二字,一切疑惑便迎然而解。

大疫将行、军心大散, 这片狼藉中曹植被这样一手推至风口浪尖。若他不承认夜访丞相、请求退兵, 那便失了军心民望;而若他把此事认下, 则必会令多疑的曹操怀疑其用心不轨、企图逆上。

进退皆错。

曹丕这一招烈火烹油, 可谓兵行险招, 却也险恶至极!

他们到底还是受制于仁义道德, 也因未敢同样地冒险,才平白给了敌手一次先发制人、搏命一击的机会。

心头如江畔的一块礁石, 被心潮一浪接一浪冲击着,令杨修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但他毕竟是杨修,沉浮数年的江湖老手,在危机袭来的霎时便已定出计策以挽狂澜。

“少主!”

他快步行至曹植身旁, 附耳贴上,疾道:“此事乃嫁祸无疑, 尊兄欲借此让您立于两难之境、失去魏王的欢心, 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了。”

窗外又小雪。

北原来客自是见惯风雪, 这样霏霏冷烟倒似见惯的冬景,没什么好稀罕的。

只是南国的雪总湿润些、阴冷些, 更有种刺骨的寒意。

曹植凝神看着这样的雪后湿滑漆黑的路面,片刻不语。

见他并不接话,杨修不得不肃重了语气:“少主!我们不能遂其心意。眼下必须平息谣言、稳定军心,请上报魏王, 立即抓出背后造谣之人,以正军威!”

话到此处,已将利害陈情分明,若是按曹丕布置的选择去选,那么不管怎么选都是自损八百,不若绝地反击,化有为无,反治他曹丕个造谣生事、扰乱军心之罪。

他曹丕敢棋行险招,就别怪他们回以釜底抽薪!

杨修焦急地注视着青年线条锋锐的下颌,等他点头。

曹植默然负手,看雪将漆黑湿冷的路盖上一层霜白,却道:“以杨公所见,是退兵更令丞相不悦,还是战败?”

杨修被他这样兜头反问,一时更急:“自然是战败损失更重,可我们怎么会……”

话到此处,他骤然一停,只觉心跳如擂,刚才那个片刻险些就落入了司马懿精心布置的圈套!

曹植这才看回他,冷道:“我们能瞒住下面的将士,难道还能瞒住敌人的眼耳?只怕孙权此刻已经在筹谋攻城,若我们强压下消息,则军心疑动、病疫蔓延,拿什么与吴军交锋?到时候如若战败……”

余下的话湮入一片肃杀风声之中。

杨修已清醒过来。

当真战败,那罪魁祸首就是曹植这个谎报军情、掩盖时疫之人!

曹丕一党的真正目的,是在将其逼上绝路之时,令其在世子之争间忘记真正的敌手,犯下弥天大错。

“……少主明智。”杨修握着一掌涔涔的汗,半晌才在余悸中回过神来,“若不非少主眼望全局,这一步我们就落入敌人的陷阱了。”

曹植深阖双目。

尸横遍野、流血漂橹,这是李隐舟昨日隐晦的提点,为的是令他将目光落在战事上,而不只是眼前的时疫。

所幸其与曹丕一党,绝非同一路人。

否则以其心智,若不加点破,二人合谋送孙权一城,就真陷他曹植于无法翻身的境地了。

杨修冷静下来:“可我们若不平息谣言,要如何选择?”

是军心,还是君心?

白雪漫天地铺盖起来,曹植在朔风中霍然睁眼:“军心已动,不可再失。”

杨修不由后退一步:“可如此,我们终究输了一着,岂不平白令曹丕等人得志?”

雪越大,天光便越暗。

直到大雪将天地浑然覆住,视野中唯有一片沉寂的山河。

曹植眨下眼睫,沉道:“若这场战事必有一输,我宁可一人独败。”

……

风雪之中,撤兵居巢的消息一程接一程传遍军营。

“当真?”

曹丕一时难克心头悸动,简直无法相信胜利来的如此简单,曹植当真顺杆上爬,做了个愚蠢至极的仁义君子?

司马懿目光沉沉,却未说话。

时疫的消息一旦传出,退兵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曹公可以拿天下赌李隐舟的恻隐之心,可悠悠众人又真愿做筹码么?

曹操毕竟不是热血少年,考量得只会比他们更深、更远。在玩弄人心上,他们终不过是他的门徒罢了。

而曹植只不过做了不讨喜的那个人,蠢则蠢矣,尚未踩到曹操最扎心的痛脚。

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杨修这老儿没顺利上钩,浪费他精心的一场布局。

见司马懿片刻缄默不语,曹丕眼中的兴奋缓缓散去,换成一副克制的谦逊:“仲达又有何见解?”

司马懿自顾自往前踱了几步,仰头迎着茫茫无边的落雪,长呵出一团白气。

“只要未有兵败,魏王恐怕不至于起废弃曹子建的心,既然我们已经做到这一步,就再无与其和解的退路,唯有乘胜追击,将其彻底击垮。”

曹丕忖度片刻,走至他身后。

司马懿从袖中取出一枚羽箭。

许是积年旧物,箭尾翎羽已黯然失色,箭身锈迹斑斑,隐约可瞧出黑沉沉的血迹,唯有箭簇锐利,在光下折出一丝亮意,犹可见其铸造精良、曾带杀意。

曹丕垂眸:“此为……”

司马懿手腕微转,那银亮依旧的箭簇便在他脸上折出一抹肃杀的光。

“这是赤壁一战的遗物,那日血战正是曹公心头忌讳,如今他已然对曹子建起了疑心,此物也该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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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兵的决定一经下达,整个曹营便马不停蹄北往居巢与张辽汇合,仅留了数名机敏的小兵生火点灶假饰人气,丝毫不给城中的孙权反应与追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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