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向晚鲤鱼疯

作者:向晚鲤鱼疯  录入:03-01


小兵犹没懂其中关窍,讪讪地仰头盯着李先生。

李隐舟将手中羽箭掼进他无措的怀中:“你带着这些证物,只管这样告诉你主子,他自然知道怎么呈报陛下。”

这边刚交代完毕。

远处负责截断这场伏击的弓箭手已收了兵甲,迅速集齐。

小兵仍记挂着此行的使命,有些犹豫不决地看向李隐舟:“这是先生的……”

李隐舟以残袖慢慢擦拭手中血泥,目光淡扫过含笑不语的少年,只道:“放心,是朋友。”

……

剑门关内,春雷一滚,丝雨如愁地沾上蓑衣,溅起濛濛的轻烟,又哀怨地笼在人的眉间。

刘备坐于太子刘禅的病榻旁,见病中少年双颊绯红,整个人已烧得形销骨立,无数脓疮挤满在凸起的颧骨旁,使之浑没有半点少年的生气,连半点旧日的模样也看不出来了。

他不由深皱了眉,目光冷沉地落在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身上。

对于刘禅,他实在寄予厚望,却不想苍天无眼,令他蒙受这样的病痛。关羽的死已令他痛彻心扉,若亲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向青天,不折不怨。

麋照消息先行,已“请”来了李隐舟,正在一路渡江南下,这倒是算是连日阴雨中难得的好消息。

紧随其后的,便是魏大臣司马懿刺杀安乡侯曹植未果的消息。

一次兵临相府做出血洗之姿,一次是尾随其行意欲痛下杀手,新旧两笔账一起算,就算是魏帝曹丕也不能一味偏私了。

令人玩味的是,曹丕虽因此不得不剥了司马懿督军的官职,将此职暂时安给父亲的养子曹真,却将司马懿又升任为尚书右仆射,加任侍中,将他本已近乎一人之下的地位又拔高了一筹。

刘备有些压抑的目光转向身侧:“军师如何看?”

诸葛亮已年近四十,清癯的脸上已见得丝缕皱纹,但仍比刘备年轻太多。此刻他也将视线落在了魏地的来信上,坦然随意地微微摇头。

“昔年江陵战后,孙权也曾提周郎为偏将军,却未给他都督的实权,魏帝此举,不过效仿前人耳。”

明升暗迁不过古来帝王用惯的路数,找了个篓子将兵权一削,即便聪明如司马懿,恐怕短时期之内难以翻身了。

刘备不置可否地:“可周郎很快就被复用。”

诸葛亮从容地颔首:“那是因为吴乏人可用,鲁肃固然精明老道,但其筹谋终归不对孙权的胃口,唯有锐意进取的周郎深合其意。而今曹丕初立为帝,恐怕正欲安心休养,司马懿这样目光远大的人不是他想要的,更不一定能被他掌控。所以他选择了曹真,曹真,毕竟算是曹家人。”

再厉害的棋子,不受桎梏便只能成为权柄下的威胁。

不管曹丕如何掩饰用心,此举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刘备更在意的是,揭发者正是曹植本人,而这位仁义的安乡侯素来没有这样的心计,更不见得有如此气魄,此刻竟能精准果决地痛击敌手七寸关要,少不得有高人在其背后指点划策。

令司马懿吃了这个哑巴亏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麋照的信上未提及此事。

但偏是在李隐舟出现在魏的关头,他并不信有如此巧合。

目光沉沉落下,穿过那密缝的竹简,刘备看见自己的亲子在病中痛苦地揪着眉,他素来有些嫌弃这孩子的蠢笨,如今却莫名地有些心揪——若是他聪明一点,清醒一些,能说出痛在何处病起何方,或许那一派蜀中的巫医也能有用武之地,不至于病入膏肓,令他不得不着人搜寻隐匿民间多年的李隐舟。

“陛下勿忧。”诸葛亮低低劝慰,“昔年曹操身患顽疾,在他手中都能延寿十余年,想来那李先生是有些办法的,太子必将逢凶化吉。”

想起与自己厮杀半生的老对手,刘备也不免地抚了抚额,神情更显伤怀:“你一说,孤又想起昔年二弟在曹营之中,无论曹操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为之效力,不知他们在九泉相逢,是否会论起孤这个孤家寡人。”

说到伤心处,他混浊泛黄的眼膜微微烁动:“……还好,孤还有三弟,他在阆中整兵,不知过得怎样。”

诸葛亮静静听着,并不插嘴多言。

此刻的刘备只不过需要一个沉默的听众,无人能插足他们三兄弟起于微时的深切感情。

即便是他。

刘备略感伤片刻,迅速地收拾起心怀,眼神在侵昏的暮光中逐渐冷沉下来:“吕蒙杀了二弟,孤便要整个吴地为他陪葬!”

直到这一刻,诸葛亮才平静地开口:“陛下,吴已占据长江防线,我们又痛失关羽将军,一时之间恐无人能替,不如留待后日。”

简单一席话,暗藏玄妙。

若单单劝刘备因战局放弃伐吴,未免会拂了这位帝王的脸面,一句“无人能替”已将关羽鼓吹到了极点,又全了刘备对弟弟的悼念,又给了他一个十分合宜的台阶下,几乎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

刘备感受到这位伴随多年的军师言语中的温存与谨慎,一时也软了心坎:“孔明所言极是,是孤老糊涂了,还是继续整军,蓄势以发吧。”

诸葛亮道:“是。”

君臣二人的一席话刚谈到尽头,遥遥便听得一阵洒脱不羁的脚步声漫至殿外。

“陛下,臣领命回来了!”

少年清朗的声音穿过长殿,回着鸣音。

刘备不由得蹙眉:“没有规矩,该当令他从祖母多加管教。”

诸葛亮缓然一笑:“自古英豪出少年,陛下该高兴麋夫人能有这样的孙辈。”

这话隐约又点醒了刘备糜芳临阵背叛、失了江陵一事,只碍着伴随多年的麋夫人及其背后家族,他才不得不容此人逍遥活着。

这麋照倒是个可用之材。

此刻他已顾不得麋家的破烂账,将手一挥:“传。”

一摞声尖锐的声音回荡在重重殿宇中,有些晦暗的视野中,那道熟悉的声音慢慢步来,规矩地停在了他面前三丈开。

隔了冥冥薄暮,他已看不清此人面目,但那黯淡中的一双眼,仍明亮得一如往昔。

刘备静静地看他一眼,勾起一个颇亲切的笑容:“许久不见了,李先生。”

而李隐舟目光从他肩头擦过,平和的眼神骤地沉下,竟是无视刘备的寒暄客套,径直朝着他的背后走去。

两侧持铁戟的士兵立即作势要拦。

刘备眼神一暗,挥手令他们退下。

李隐舟的指腹已搭在了刘禅枯瘦如竹的手腕上,只觉指下脉搏隐然一跃,尺关处如一颗明星独起,心头也跟着不详地一跳,脸色分明地变化了一瞬。

他就这样久久半跪在刘禅的病榻前,许久不语。

麋照明眼见着了他的神情,一伸手将他的手腕扼住:“怎么了,快说!”

“麋照!”

刘备喝令一声,强压着满心的急切,冷冷瞥向李隐舟:“太子如何?”

李隐舟从麋照不甘不愿松下的拳头中抽出手来,目光复杂地落在榻上这个安静忍耐的少年身上。

十余年不见,那个傻傻的、乖巧的孩子,已不复当初的活力,几乎病入膏肓。

他搭下眼帘,难掩遗憾之意:“太子所患,恐怕是血症。”

也即,白血病。

平平的语调,却在众人克制的眼中掀起阵阵波澜。

几乎是同一个刹那,刘备险些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第146章 第 146 章

刘备早料到阿斗罹患的固非常病, 却也委实没有预料病自血起,一时间如蒙雷击,唇角客套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只用一种深得切骨的眼神看向李隐舟, 片刻平复心情, 吐出一字。

“说。”

李隐舟收手回袖:“口舌生疮, 发斑衄血, 神昏谵语,此乃热毒炽盛症候,心悸气短,唇淡口干, 脉数无力, 则为气血两虚。太子兼得血症中两种极端之症,是因病势拖延, 想必是宫中御医以温症用药, 治表不治里,反贻误了病情。”

即便是经师徒三代传教医术, 白血病这样致命又罕见的疾病对于方兴未艾的中医医生而言仍旧是一个未曾领教过的命题, 根据表症对号入座地用温症的方子治疗,或许暂且地将发热的症状压制了下去,但长时间的耗损已将少年的身体拖垮, 而今唯一的办法便只有……

他目光转了一转,落在脸色铁青的刘备面上。

刘备耐心听完他的一席话, 眼神复杂而平静:“孤不谙病症,先生只消告诉孤有没有救。”

他“请”李隐舟来,当然不是为了给儿子验明病因的,见其此刻从容平和的表情, 便知道他必成竹在胸,因而刘备只冷冷起身俯看着他微垂的眉目,接着道:“先生与孤也算是多年的故交,若是太子能转危为安,昔年的旧事孤可以一概不做计较;可若是太子不幸殒命于先生手中,就莫怪孤迁怒你东吴大地,新仇旧恨一块算个分明!”

轰——

春雷一炸。

青紫色的急电迅速划过天幕,将黑沉的视野照得雪亮,也在这一刻将刘备老来嶙峋的面容勾勒出冷酷尖锐的弧度。

李隐舟的眼膜在这一瞬明而复暗,眸光闪动,轻道:“某有一方,或可一试,不过九死一生,只看太子命数如何了。”

诸葛亮适时地出言调和:“九死一生也胜过必死无疑,还请先生指教。”

窗外的风泼着雨染上窗栏,摧着满屋的灯火摇曳一动,众人的视线屏息无声地落在病榻前的李隐舟身上,只等他给出什么绝世妙方。

李隐舟垂首端看病中的少年,眼睫一眨已无半分异样的神色,只道:“某只消四味药,砒/霜、轻粉、牛黄、蟾酥,蟾酥一味某可自备,其余还请陛下立即搜来。”

除却新加的一味牛黄,这方子竟与昔年给曹操治疗头疾的秘方是一模一样的!

而又除了这一味牛黄,其余的三种药材都是剧毒之毒,足以毙命。

曹操用药十年,所用的方子再怎么机密也保守不住,刘备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看似自残的毒方竟是李隐舟为其续命的玄妙之在,而终有用在自己儿子头上的一日。

可曹操毕竟已死,究竟是毒、是药,只有眼前这人可说了算。

刘备深阖双眼,无数刀光剑影自眼前掠过,最终只留下一道跌撞求步的幼小身影,在他磨去了一切血性与冲动的人生中一步步踉跄笨拙地跟上来。

“麋照。”他缓缓吞吐一口气,末了道,“去办。”

……

随着雷鸣过耳,雨刷一声笼上了邺城的街角,溅起濛濛的水汽,似一重轻烟笼上新柳。

司马懿立于聚散不定的湖波前,看漆黑如绸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心头也似一阵风雨扫过的狼狈。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而他偏偏疏漏了汉中蜀帝这一支奇袭的势力,不仅上百私卫尽歼堤岸,还被对方反咬一口,坐了个暗杀安乡侯的罪名!

新帝对他正怀忌惮,借此举削了他的兵权,犹如肋上剔肉,虽动不了他的根基,但也令其元气大伤、阵痛不已。

“司马公。”陪他看雨的下属已等了许久,此刻终于战战兢兢一抹额上的雨水,回报道,“已打探到了,那吴狗如今正在蜀中成都,是为蜀太子的病情。若是让他治好了那刘阿斗的病,蜀吴之间的芥蒂又少了一重,或许将借机重修故盟,合力抗魏。”

重修故盟。

合力抗魏。

好一笔泯灭恩仇的生死账!

司马懿看着那雨,良久不语。

那下属被兜头的雨点砸着,也不敢多舌。

天边又划过一道银亮的闪电,山川遽然地显露出深邃沉重的轮廓,司马懿的目光平平落在上面,汹涌的心潮却是霎时平复了下来。

“孤暂且势微,不能立即发兵讨吴。可惜……”他缓缓地转过脸来,一双戾气冲煞的眼已尽归平静,如注的雨水顺着削薄阴鸷的鼻峰淌下,划过那淡淡勾起的唇角,更显出冷峭的棱角。

而他语调平平无波,仿佛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说至“可惜”二字,笑容愈发森寒。

“可惜,孤虽不能亲自动手,有的是办法令他们狗咬狗。今天的这笔账,就让蜀汉帝替孤讨回来吧。”

……

仲春的雨绵绵不绝、洋洋洒洒,云雾缭绕的险峻山林中,偶可听见窸窣聒噪的脚步声,三两成群的士兵带着网兜在近水的野地中捕捞着什么,惊惊起沿岸一片蛙声。

“呱——呱——”

“去去去,提远些。”麋照瞅着铁锹勾起的网兜里聒噪不休的丑陋生物,厌弃地龇起牙,挥手令那士兵赶紧拿去清洗处理。

等人走远,他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残液,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端立一旁的先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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