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向晚鲤鱼疯

作者:向晚鲤鱼疯  录入:03-01


此话一出,顾邵不由脱口一句:“好。”

李隐舟这话,看似平淡,实则把自己推到了道德高地上,若惩罚因做善事而破戒、甚至甘愿因此受罚的人,那便有违纪念介之推的本意了,反而是舍本逐末,叫人笑话了。

那幕僚见陆康沉默不语,知道妥当了,才推波助澜道:“这小叫花说得真诚,禁火本是个形式,效仿介之推老先生的品格才是最要紧的,少主他们行为虽然违背规矩,但本心,却和介之推同出一脉啊!”

陆康仰首阖目,神色沉痛:“其实老夫也时常心想,禁火一月,究竟是顺了民意,还是,寒

了民心。”

顾邵想起方才所见老妪的惨状,心酸涌上心头,也顾不得挨不挨骂,大着胆子回道:“若是介之推魂兮尚在,知道因为他,贫民百姓不得热饮热食,连药都吃不上,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吧?”

陆逊撩开衣袍,直挺挺地跪下,沉声道:“先贤往圣,常哀民生之多艰,而后世却以纪念之名,行怠慢民生之事。逊以为,禁火一月不是纪念,而是陋习,望太守公革除沉腐,以奠先贤。”

他起了这个头,在场诸人纷纷跟随着跪下,附和着:“请太守公明断。”

陆康缓缓睁开双眼,老迈昏花的眼中已有果毅的决断。

“拟文书,庐江城废除禁火令,所以百姓皆可用火饮热。另起草奏折,将此事呈递给圣上,请推之到各地。”

他沉吟片刻,目光遥望庐江城冰蓝的天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愿明年寒食节,天下再无寒士。”

——

如此棘手的事情,竟然这么轻易迎刃而解,顾邵头一次在和外祖父的交锋中赢得认同,心情跌宕不已。

他掰着李隐舟的肩膀,欣赏之情溢于言表:“阿隐,不,李先生,你那番话,是从何处想来的?真是听来平淡,品之越发有味啊!”

“呃,少主过誉了。”李隐舟在心里默默感谢医学生的每个升学的阶段都要考毛概,毕竟批判形式主义,咱们国家的巨人是有一套丰富的理论的。

他不过取其一瓢,就足够让人清醒一回。

况且,如果不是遇到陆康这样心系苍生,兼济天下的好官,再有道理的话也不过是耳边风罢了。

“还有阿言,往日你是最规行矩步的,今天可真叫我大开眼界了!”顾邵恨不能将方才的场景复刻十次,“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你那一跪,比千金还珍贵呢!”

“你只顾自己,一点不担心阿香吗?还不快去孙府看看他。”连一贯好性的陆逊都被他撩得烦了,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开。

顾邵这才想起事情的起源,忙将李隐舟拉扯上马车,朝陆逊匆匆告别:“好兄长,你且留着陪太守公拟奏折,我和阿隐先去孙府瞧瞧。”

就连陆逊也唯有无可奈何地一笑,这时候倒想起他是兄长了。

待马蹄带着飞尘远远离去,他才转过身去,面视潜藏于阴影中的人,轻声道:“这事你办的很妥当,有劳。”

13、第 13 章

摒除禁火令的公文虽还未发布出去,但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在陆康的默许下口耳相传出去了,好消息像涟漪般扩散开去,庐江城晦暗的夜色重新被星火烛光映亮。

这些烛光又如灯塔,把黑夜中的光明传递给更远的乡野,将满城的寒意驱散开去。

不过此事还不算完,顾邵与李隐舟还得一块上孙府请罪。

虽未明说,但他们偷溜出去是为了谁,陆康心里清楚,庐江大大小小的世家新贵也都多少有些分明,所幸没惹出什么祸事,还算做了件造福百姓的善举,孙夫人也不至于为难他们。

但该到的礼节还是得到,早上撒的谎总得有个交代。

奔劳的一天在滚滚车轮碾过青石板的有律声音中迎来暮色,静立檐上的寒鸦抖落漆黑羽毛,忽然尖鸣一声,四方空荡的回音将落日余晖拉扯得更加绵长。

偌大的孙府在这一刻竟显得有些空旷森冷。

印象中,孙策是被周瑜邀至庐江,只是暂住了一段时日,但这个历史上一笔带过的暂时就可长可短,兴许是一年半载,兴许下个月就是分离。

李隐舟看着满脸兴奋,急切地想找孙尚香倾诉的顾邵,突然也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

他虽然没有孙权陆逊那样少年老成,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早慧,能在四面八方的联军一起以正义的名号追击董卓的时候,用“豺狼争肉”四个字一针见血地概括如今天下的局面,顾邵将来绝也不应是池中之物。

但李隐舟思前想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段历史里听过这个名字。

而他心心念念的小青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搬离庐江城了。

事业爱情两不丰收,李隐舟在心里默默同情一把这个孩子,这仨小孩总是一块行动的,怎么就你成了庐江版仲永呢?

顾邵丝毫没注意到李隐舟略带怜悯的目光,一心沉浸在为小青梅排除万险的成就感里,拉着李隐舟的手,快步地穿廊入室,想赶紧和孙母致了歉,便可以找孙尚香说说话了。

他怀揣着一半的兴奋,一般的忐忑,却没想到压根没见着孙夫人本人。

“老夫人说,虽然被你们期瞒

一回,但你们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小娘,她原该谢谢你们,但今日少主身子有恙,她牵挂了一日,如今正.念佛祈祷,也不打扰你们和小娘说话了。”

听了老仆的话,顾邵大为感动,更松了一口气:“夫人果然明理,邵也就不叨扰夫人清净了。”

旋即侧目瞟向李隐舟,提溜的眼珠子催促他快敷衍两句,赶紧去瞧孙尚香。

李隐舟却听出了话里的端倪。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虽然经常吵架,但这几个孩子之间的感情甚笃,总是聚头行动,而且今早上孙权还打算和他一块出去,以孙夫人的智慧,不可能没察觉出孙权是在装病,又谈何牵挂?

唯独孙权被扣了下来,要说这只是巧合,没有一点故意,那未免太低估孙夫人的谋算了。

她心知肚明,独拦下了孙权,事成,是孙尚香受益,事情败露,也不至于牵扯孙权,无论结果怎样,孙家不会吃半点亏。

这会一两句糊弄的谎话,还让顾邵以为她大度讲理,若不是李隐舟心思成熟,这事倒真被孙夫人一手遮盖过去了。

“请转告夫人不必牵挂。”李隐舟笑道,“张先生说过,小时候多得风寒,长大了反而会比常人康健,夫人如此多虑,过度呵护,或许反而会折了少主的福分。”

听到李隐舟一语双关的话语,老仆和蔼可亲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旋即如春水破冰似地化开:“张先生果然是神医,教出来的徒弟也是机灵过人,老奴会把你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夫人的。”

顾邵听不出这二人打的什么机锋,却也隐约觉察出不对味,正想开口问询,便见孙权昂首阔步走了过来。

“你去母亲身边伺候吧,我有话要问他。”事情已经落定,孙权索性咳嗽都懒得假装了,左右都是百年的狐狸,谁还能糊弄谁不成?

老仆人自然不去揭穿他,赔着笑告了退。

孙权冷着脸对顾邵道,生硬地撵人走:“小妹闷得无聊,你去陪她玩。”

“啧。”顾邵心情正好,也懒得气他的无礼,随口拈来几句刻薄的话回敬回去,“难怪阿香只当孙策是她兄长呢,起码孙小将军还千里赶了回来,不像某人,净会耍嘴上功夫,可没办半点实事。”

这话偏偏精准戳到孙权的痛处。

在这个年龄,他的名字还不是孙仲谋,而是孙坚的儿子,孙策的弟弟,父兄显赫的光辉既是他可以信赖的保护色,也是他隐隐想挣脱的一层缚茧。

李隐舟看出他正不痛快,赶紧上前阻止顾邵的作死行为:“既然少主有话问我,你就先去找阿香吧,禁火令才刚废除,今天的药也不知道吃没吃上,你快去问问。”

毕竟这位孙家二少主才是将来几十年的江东之主,想要在庐江城里安稳地混下去,最好还是别得罪他,否则以这位将来睚眦必报的个性,少不得要把童年的刻薄以成年人的凉薄奉还回去。

顾邵虽然爱和孙权对杠,但毕竟不是仇人,话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后悔太过伤人,李隐舟给了个台阶,他也就顺势往下爬。

“那我去看阿香,你们两个要说什么悄悄话就赶紧说吧。”

好容易请走了这尊小佛,李隐舟才松半口气,接着应付显然心情欠佳的孙权。

孙权负手而立,已经略显分明的眉骨隐有傲然之气,挺而薄的鼻锋使他看上去总散布着一层冷意,与总是充斥着热情的孙策相反,孙权就像一块冰,通透而寒冷,就算能一眼看出他的内心,也无人敢伸手去触碰。

他黑中带着碧色的眼眸盯着李隐舟的脸:“你今日在太守府的话已经传遍庐江城了。”

古人没多少娱乐生活,尤其在宁静淡泊的庐江城中,唯一可寻的乐趣大概就是八卦八卦这堆小神童们最近又做了什么惊人的事,李隐舟跟着一起出现在茶余饭后的闲谈里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李隐舟很坦诚地回答:“那不过是我心中所想,刚好瞎猫撞死死耗子,合了太守公的心意。”

这话不是客套,回头想来,陆康与陆逊既是祖孙,又算师徒,一脉相承,不可能真正站到对立面上,就算他没说出那些话,也会有人用别的说辞“逼”陆康废除禁火令。

孙权默认片刻,指节扣着掌心,似在心算:“那你懂《六韬》兵法,认识毒菇,知道解毒治病的法子,也全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吗?”

14、第 14 章

这一遭果然是来发难的。

李隐舟知道自己行事不算谨慎,孙权又一贯多心,何况原主本来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子,他只要去查,轻而易举就可以查出其中的异样。

然而他着实没什么好交代的,异世而来,除了被命运硬塞进怀里的妹妹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若说做的一切为了什么,不过是想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过个安稳日子。

歪着脑袋沉思片刻,在孙权凝然若冰的视线中,李隐舟无奈地叹一口气:“少主读万卷书,我无法相比,但我流浪多年,跟着大人千里颠簸到庐江,路上所看见、听见的,也是少主书上没有的,因此知道些歪门偏方,让少主见笑了。”

这话半真不假,他虽然没有真的流浪,但二十多年的人生履历相加,肯定比一个八岁的孩子见多识广。

孙权沉默地注视着李隐舟黑白分明的圆润眼眸,似乎想要透过那平静无澜的目光,直直探进他的心底。

半响,他无意识拧紧的眉头缓缓松懈下来:“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父兄不在,我便是孙家唯一的主人,必须小心谨慎,处处留意,才能护着一家老小平安无事。”

左右他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这次的发难,试探多过问责。

所以孙权有这样的想法,李隐舟并不意外,但将自己的软肋如此轻易地剥开示人,倒真不像印象中那个薄情寡义的东吴主公了。

李隐舟刚想寻些和软的话安慰安慰难得露出一分脆弱的孙权,却被他打断了话头。

“阿隐。”他无意识地摩拭着拇指,冷然的神色下隐有一丝焦虑的情绪泄露出来,“你既然去过那么多地方,有没有听过关于我父兄的传闻?在军营以外的地方,老百姓都是怎么看待我们孙家的?”

李隐舟微微一怔。

历史的剪影与面前故作镇定的倔强脸庞重叠起来,构成一个更加立体、更加真实的人像。

李隐舟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傲慢的、冷肃的小少年,其实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一个非常孤独的孩子。

陆逊虽然寄人篱下,却被陆康以毕生心血培育,顾邵客居庐

江城,本也是顾家最矜贵的少主人,他们二人都是名正言顺的世家大族继承人,而在旁人眼中,孙权不过是一个新起的军/阀的后人,今日轰轰烈烈,明日或许就大厦倾塌。

这乱世浮沉中,孙家的船开得再多再远,都不比不上江东百年贵族们枝叶参天、盘根错节的深厚势力。

越是亲厚的小伙伴,越容易生出攀比的心情,何况这次他们以身犯险,独他孙权却被安安全全地扣在家里,隐于表面和平下的细细裂纹翕张开,尖锐细碎的棱角刺痛了少年的心。

他没有办法将这种情绪宣泄在顾邵和陆逊的面前,甚至连个说心里话的人也没有。

于是如无根浮萍的李隐舟成了他唯一能捏在手中的人物,他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一个正面的回答,哪怕是鼓励的,谄媚的,甚至是欺骗的。

瞬间的沉默,心头百转千回,不管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此刻的他还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自己这条性命能捡回来,也脱不开孙家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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