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古代架空]——BY:止宁

作者:止宁  录入:03-05

??他惊疑不定,正待细看,那两江总制已经仰头一倒,一杯酒便进了肚子。
??他盯着他一会儿,见他没再往这边看来了,仿佛方才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一般,李元朗心有余悸,又生了几分不满,微微眯着眼睛,缓缓坐了下来。
??不多时,一脸行色匆匆的李元悯进来了,当他踏进大殿的那一刻,大殿内的喧哗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元悯一下子便看见了那个位于末位的高大男子,脚步微微一滞,又继续往殿内走去,他已经没心思去想什么,只看着太子那黑沉的脸面,心间剧烈跳动着,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今日,御林军团团围住了客栈,二话不说,便闯入他的居室一把扯他起来,恼得倪英当场拔剑,险些一场恶战,还是他好言好语与那御林军副使说了些软话,这才化了这场干戈,也等不及收拾什么,连忙匆匆跟着御林军进宫了。
??他心下不安,却是双手一抬,恭恭敬敬地叩地一拜,“参见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一个酒盏迎面扑来,李元悯没有躲,闭着眼睛生生受了,额角一阵激痛,冰冷的酒液洒得头脸皆是。
??李元悯连擦都不能擦,愈是谦卑地低伏下身子:“殿下息怒!”
??“息怒?”太子冷哼一声:“广安王好大的架子,竟连本宫也叫不动了!”
??李元悯暗忖他的随行们决计没有糊涂到妄自推了太子命令的地步,他又是何其机敏,知道自己定是着了谁的道,只是以太子如今的性子,这会儿根本便不是解释的时候,只会火上加油。
??当下诚惶诚恐,脊背愈发低微:“臣弟惶恐,许是下人无知未及通报,误了这厢……还望太子殿下轻饶。”
??太子面色犹自暗沉,指了指杯子,一旁的太侍会意,随即满上,为李元悯递上杯盏。
??李元干下巴一抬,喜怒不辨的声音传来:“去与国主大人赔罪。”
??李元悯看着手上那杯,心间一紧,以他如今的身子,如何能喝这样的一杯,面上不由带上了犹豫,心间快速过了些说辞。
??倒是满脸惊艳之色的也先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抖着一身的软肉步下踏跺,亲自上前取了他手上的酒杯:“赔什么罪?倒是显得本君里外不是人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元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眼睛微微一眯,低声道:“可算把广安王盼来了!”
??一旁的李元朗闻言举杯站了起来,笑道:“国主大人当真是体恤咱们广安王。”
??继而对太子拱手:“臣弟有一建议,既是国主大人不计较,太子殿下不若做一回人情,让广安王陪同国主吃酒,也好尽了我朝的地主之谊。”
??李元干鼻子哼声,摆了摆手,算是同意了来。
??左相赵构在下首冷汗直流,此举自是大大不妥,那广安王虽微末不足道,但好歹是入了牒的皇子,岂可如侍伎一般伺酒,然而太子已是双目红赤,脑袋微晃,显是醉意颇高,其余百官更是面面相觑,自不敢在这当头说什么,当然,不乏也有循机看热闹的,目光炙热地盯着那殿中纤细的美人。
??而猊烈恍若丝毫不关心大殿发生之事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见太子应了,李元朗嘴唇浮起笑意,当即又收了,面色略带了些严肃,看着李元悯:“今次算是你走运,太子殿下与国主大人皆不与你计较,还不去侍酒?”
??李元悯抬眸看了一眼李元朗,八年了,对方的样貌改变了良多,但那双时不时吐着毒信的眼神,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他看了半晌,轻声道:“是。”
??他慢慢踏上踏跺,坐到了也先身边,刚刚坐定,便能感觉到也先往自己这便靠近了来,李元悯甚至可以闻到他粗重浊臭的呼吸喷在自己周身,溺水之感油然而生。
??也先已是喝高了,毫不顾忌瞧着他的侧脸,百爪挠心,啧啧称奇:“世上当真还有与咱们瓦剌明珠一般的美色,北安当真是……人杰地灵呐!”
??太子笑了,搂着那瓦剌美人,目中醉意沉沉,他凑了过去,半真半假玩笑道:“可惜,这广安王不是个女子,若是,本宫便做一回人情,送于国主为妃了。”
??也先一愣,目中更是火热,又瞧了一眼身边默默倒酒的美人,亦是半真半假道:“可惜是个男人了!”
??“哈哈男人……”太子醉态沉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乐,“非也,非也!”
??他晃着脑袋凑了过去,说了些什么,也先目色登时亮了许多。
??“竟是本君孤陋寡闻了!”
??或许是杯中之物的缘故,又或许他们根本不必在乎旁人,二人毫无顾忌谈论着这种既非男人又非女人的人种。
??李元悯垂着眼眸,他死死稳住了自己颤抖的手,只当自己是个死物一般,为也先满上了酒。
??也先接过,目光如舌一般在他身上流连了一圈,赤红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本君有一事好奇,不知广安王能否答疑解惑。”
??太子豪爽一挥手:“国主但请问,本宫保他知无不言!”
??也先嘿嘿一笑,醉醺醺靠近了去,浊臭的呼吸更是喷在李元悯脸上,他问:“你们双性之人,用哪个便溺?”
??此话一出,不仅是北安百官,便是瓦剌使团们也皆是面色一变,众人更是屏了息,皆低着头,偌大的宫殿内竟是悄无声息。
??李元悯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脆弱如摇摇欲坠一般,他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掐住了大腿,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忍不下去也要忍。
??他已不是前世那个活不下去依然可以一了百了的人了,他背负了那么多人的前途命运,再难也得忍。
??——可太难了!
??他绝望地想,他重活一世有何意义,这样难,这样的难!又自缚手脚平白担负上这样多人的人生,连上一世轻松的自戕都做不到。
??何其之难!
??“哪个?”也先追问,那肥腻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臂,叫李元悯几乎要尖叫出来。
??他可以感知到下面无数的目光黏在他脸上,他们仿佛也在窥探他的答案,那些目光幻化成实体,粘腻地裹挟住了他。
??哪个?
??哪个?
??……
??绷到了极限,李元悯脑际霎时一片空白。
??他突然又想起了上辈子刀锋割在脸上的感觉,剧烈的疼痛,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是病态地感受到了一丝快感,若不是着实疼痛难忍,他甚至想补上一刀割去那个器官。
??快速,决然,一刀下去,狠狠切割,极度的疼痛与极度的快意齐齐迸发,混着鲜红,裹挟了全部。
??李元悯身子打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哆嗦。
??他心间蓦地一凛,激动地想,不,如果重新选择,他会先割去那个带给他一辈子厄运的畸形部位,如果还能忍受那份痛的话,他还可以再去划脸,对,就是这样!他激动地安排着。
??时下,他什么也听不到了,脑际热胀,轰轰作响,一遍遍回味记忆中那剧痛间夹杂的快感,迷茫的脸上生了些奇异的光芒来。
??所有的一切便要远离脑际之时,耳畔一声尖利的声音击碎了这片白光。
??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一把推开桌案,朝着殿前走了来。
??猊烈赤红着眼睛,似喝醉酒了一般走上前,几个太侍忙下来阻他,可却被他三两下推开了来,未及太子开口斥骂,他砰的一声拍在也先桌上。
??众人齐齐被吓了一跳。
??猊烈舔着牙,打了个酒嗝:“听说瓦剌第一勇士良哈多亦在此次进京的使团中……”
??他像是喝醉了一般晃着身子,目光炙热地紧盯着他:“不知末将是否有幸当场切磋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我挺痛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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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李元朗心念一动,?忙站起来呵斥,“放肆!”
??正待喊人来拿下,也先抬了手阻止他,他上上下下扫了几眼那高大壮硕的青年,?油光满面的虬髯脸上起了兴致,?他早便闻听北安这名膂力过人的神勇悍将,?瓦剌人尚武,?对着力量有着天生的至高推崇,?此刻见他主动提出来切磋,心间自是痒痒,?当下兴致勃勃站了起来,?抬手扣在胸上,?朝着太子遥遥一鞠。
??“本君早便听闻北安有一虎将,悍猛过人,?能以一敌百,太子殿下不如给本君一个机会开开眼界,?让咱们瓦剌的第一勇士良哈多与他切磋一场,如何?”
??良哈多闻言一愣,?忙站了起来,同样鞠了个大礼,面上带了笑:“若有此等机会,当真是不胜荣幸。”
??太子见二人如此热情,自不好拂了他们的意愿,只不满地瞧了猊烈一眼:“既是国主这般说,?便随了你的愿,不过切磋而已,点到即止便可,?切不可鲁莽。”
??猊烈拜首称是,他的目光似是无意一般掠过也先身边之人,但见他神色恍惚,像是感受不到外界一般。
??他心下剧烈跳了几下,恨不得当下上前一把将人抢到怀里,然而面上仍自无异,展臂朝着良哈多一举,作邀约状:“请!”
??良哈多朗声一笑,顺势站了起来,唇角渐渐放了下来:“猊将军可得手下留情啊。”
??猊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两者皆是本国一等一的好手,这场交战自是不比平时武斗,但见二人骁勇,打得是不分上下,叫人看得热血上头,心间各为几方暗暗拧了一把劲。
??旁人只看得出来二人打得焦灼,然而处在当中的良哈多却是心惊不已,他虽不至于落了下风,却也全然无法压制住对方半分,如此僵持的局面倒像是对方故意掌控似的。
??看着对方面上的好整以暇,相比起自己的全力以赴才有的轻松之意,良哈多心间愈发心惊肉跳,但觉得对方的气力若沧海一般,探不到底处。
??在心焦之际,对方突然露出了一个破绽,良哈多自是毫不留情攻了过去,那瞬间,他脑中蓦地一震,心道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皮肉击打之声,良哈多闷哼一声,身体骤然向台上飞了出去,但听得砰的一声,那健硕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也先的桌案上,迸溅一地的狼藉,即便太子与也先二人闪躲得及时,也被洒得一身的汤汤水水。
??李元悯更不用说,衣襟溅湿了一大片,他怔怔地往身上一瞧,又看了看眼前,大殿中,那个高大的男人目色血红,沉重地呼吸着,一双利目深深地看着他,李元悯心间一凛,可下一瞬,男人已经移开了目光。
??随行太侍满脸惶恐拿来几方巾帕,为太子殿下掸去身上的脏污,太子面色黑沉,原本他见着麾下的大将如此神勇,在瓦剌人面前大大地挣了脸面,心间快意,然没高兴多久,又遭了他这么不知轻重的一出,自是心头火起。
??下首的左相大人生怕自家外甥酒后失仪,更怕再惹出什么事来传到陛下耳中,不等太子发难,当即对猊烈大声呵斥道:“下手怎如此不分轻重,还不快快向国主大人请罪?”
??猊烈收了势,忙上前朝着也先俯身一拜,“末将多吃了几口黄汤,下手失了力道,还望国主大人见谅。”
??也先酒醒了不少,看着周身的狼藉,满腹气闷,恨不得当场发难,然而手下大将轻易被这般击败,他若是放下脸,未免显得输不起,当下按捺下怒意,面上带了笑,“武人切磋,自有胜负,有何可怪?”
??猊烈状似大为感激,俯下身去:“多谢国主大人体谅。”
??也先咬了咬牙,紧紧拽紧了拳头,暗自瞪了一眼地上犹自揉按胸口的良哈多,心下沉怒。
??因着这场风波,太子也无继续的雅兴,只命人好自安置瓦剌使团,便先行下去换洗安歇。
??大殿内的众人也便相互拜别,各自分头而去。
??***
??冰轮高悬,微风轻抚,生着丝丝寒意。
??李元悯的衣襟斑驳,他身上散发着难闻的酒菜气息,夜风吹拂其上,一身的冰凉。
??他站在闸门不远处,远远望见阿英在城门口那里等候着,不知为何,他心间生了几分怯意,瑟缩地往后退了几步,许久了,才晃晃悠悠从侧门绕了出去。
??月上正中,夜色已很是深沉。
??清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李元悯步行在其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衣袍,眉头皱了皱,旁若无人般地将外衫给除了,黑靴上也是一般污渍,他心间烦恶,俯身摘了,与外衫团在一起,丢到远远的地方。
??看着干干净净的小衣,他心里才舒坦起来,就这般摇摇晃晃地行走在空寂的青石板道上。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跟着他,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远远看着他。
??是猊烈。
??月色下,他眼中只有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影。
??猊烈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亦步亦趋跟着,街道是那样的安静,没有一丝人声,仿佛整个京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眼前之人赤着雪白的足,衣裳单薄,如同一只误了节气破蛹的白蝶,扇着单薄的翅膀,舞动在这清冷的月色下,脆弱到仅凭一阵冷风,便可将他粉身碎骨。
??猊烈心间一悸,疾走几步,跟紧了一点。
??他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时辰,猊烈便如此跟了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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