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古代架空]——BY:非天夜翔

作者:非天夜翔  录入:03-16

  老者说:“我的弟子放出去,你不管。”
  “不管。”松华望向溪水,依旧是那冷冰冰的模样,“但你若出手,我就得管了。当初大家约好了规矩,怎么趁我们一走,你们就乱来呢?”
  老者说:“那么,我这就回去了。”
  “慢走,”松华缓缓道,“不送了。”
  老者退后半步,缓缓转身,但就在转身瞬间,松华扬起手腕,轻轻一抖。
  所有人同时大喊,退后。
  老者咽喉被刺穿,绕指柔钉在了他的后颈上,透出三分剑刃,他犹如牲畜般死在一个小女孩的剑下,竟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三名弟子霎时胆寒,不住后退。
  松华却没有追击下去,面无表情道:“剑不要了,送你们了。”
  没有人敢为血月收尸,余人纷纷退后。
  老者双眼圆睁,不相信自己竟是死在这么一个荒山野岭之中,死亡说来就来,他半身躺在溪水中,咽喉内漂散出红色的血液,犹如汇入溪流的绸带。
  松华淡然起身,在树林中一闪,消失了。


第155章 不眠夜
  “追兵好像散了。”姜恒抬头看天。
  他与界圭走了一整天, 离开了山涧,界圭摘了点初夏的脆桃予他吃,两人勉强填饱肚子, 姜恒开始找村落。
  “当心点, ”界圭说, “现在全天下都在追杀你, 盛况当真是空前绝后。”
  这是确实地与全天下为敌了,郢、代、郑、梁、雍, 每一国都想杀他。姜恒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活成了天下之敌。
  如果哪天他死了, 天下人一定都很高兴。
  傍晚时, 姜恒终于看见了一个村落,那里有不少从安阳逃出来的百姓, 一场大战后,他们或是往郑国跑, 或是往尚未沦陷的梁国东边各小城镇跑。
  他先安顿了界圭,再简单打听消息, 得知十二岁的小梁王被放走了, 现在进了崤关。郑军正在重整军队,集结梁军,多半想为梁复国。
  百姓的逃难也带来了许多物资, 其中有姜恒最需要的药物,以及可用来易容的芋艿。他先为界圭疗伤,将他血肉分离的手敷药再包起来, 界圭先是失血再落水,发起了高烧,姜恒又熬了两剂猛药, 给他灌下去,帮他退烧。
  “你能撑住,”姜恒说,“好好休息。”
  界圭就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一般,全身汗水湿透,在床上呻吟不止。姜恒则开始用芋艿做面胶,加入硝与矾,供易容之用。
  后半夜,界圭的烧总算退下来了。
  “我为什么要管耿渊的儿子?”界圭显然做了许多梦,醒来后朝姜恒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说。
  又发痴了。姜恒心想。
  “对啊,你为什么要管耿渊的儿子,”姜恒说,“你和他非亲非故。来,给你敷个脸看看效果。”
  界圭一动不动,躺着任凭姜恒施为,说:“咱们走吧,别管你哥了。”
  姜恒说:“你自己走吧,我也是耿渊的儿子。”
  界圭勉力一笑,说:“我倒是忘了。”
  “不仅是你,”姜恒说,“很多人都忘了。”
  他在黄河边的那句话,仿佛提醒了所有人,他姜恒也是会与人同归于尽的,当他在这世上,最后一点眷恋被夺走的时候。
  玉璧关那一剑,汁琮想必已好了伤疤忘了痛。
  安阳城南,大牢中。
  耿曙出了一身汗,奇迹般地活过来了,他的双眼又能看见了,视线正在一点点地回来。内伤之处仍在隐隐作痛,但他抬头望向天窗的栅栏,心道也许能逃出去。
  但屈分早知他本事,铁了心不给他送吃的,更没有水。
  耿曙嗓子火辣辣地疼,他需要喝点水,再填饱肚子,否则哪怕伤势愈合,依旧没有力气。
  外头全是守卫,他也没有武器,与此同时,他听见远方军队调动的声音。
  要打起来了?耿曙心想,姜恒不知道去了何处,现在应当是安全的,就怕血月一路尾随。
  安阳的另一场战争一触即发,短短一个月中,这座千年古都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密集的战乱。
  但今天,郢军还不打算强攻北城,至少不是现在。满城百姓全部站到了山道街的房顶上,从四面八方惊惧地看着这一幕。
  数万郢军卷地而来,在南城排开阵势,雍军则从城北越过王宫,与郢军遥遥相对,双方呈僵持之势,以梁都要道飞星街为界。
  屈分与项余策马,全身武铠,不疾不徐,来到街前。
  汁琮、汁绫与曾宇,则在雍军一方排众而出,与郢军遥遥对峙。汁琮对两天前发生的事,完全无法朝将士们交代,更无法向妹妹交代。他还在等,等血月带回姜恒的人头。
  但眼下有外敌,必须先御外敌。
  “雍王陛下,”屈分朗声道,“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汁琮冷冷道,“孤王不记得有什么承诺。”
  屈分笑了起来,说:“话说,你们没发现,自己人里少了一个?”
  汁琮朗声道:“有话就说,不惯与你们南人嘻嘻哈哈地打机锋,若没有话说,就请回罢。”
  汁绫脸色发黑,欲言又止。
  屈分又道:“好罢!大伙儿就开门见山罢!都是蛮夷,自该按蛮夷的规矩来。”
  “自比蛮夷的,”汁琮说,“天下也就只有你们这一家而已,又想用什么来要挟孤王?”
  “你的儿子在我们的手上。”屈分说,“你想不想要他的命?”
  众雍军顿时大哗,所有人都听说了两天前那场变故,却不知为何汁琮要下手对付王子汁淼,消息传来传去,最后大伙儿都当成了谣言。
  没想到郢人竟是这么不要脸,竟是堂而皇之,拿雍国王子的生命来要挟他们!
  汁琮没有回答,汁绫却冷冷道:“你们想要什么?”
  屈分说:“马上带着你们的人,撤出安阳。把金玺交出来,都好几天了,快马加鞭,总该到了罢!回你的玉璧关去!有机会,咱们再切磋了!”
  雍军顿时群情汹涌,悲愤无比,看着屈分。
  汁琮却道:“儿子?什么儿子?我儿子在落雁城,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儿子?”
  屈分也没想到,汁琮竟是比他更不要脸,当即脸色一变。不久前,汁琮在宫内正殿里见面时,还亲口朝他说“我两个儿子,一个在落雁,另一个就在你的面前”这等话。如今竟是转身就翻脸不认了?
  屈分也不与他争辩,冷笑道:“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在这里把他处死了!”
  “那就有劳你了。”汁琮言下之意,竟是毫不在乎,又吩咐道:“明天我们一定前来观礼!摆驾!回宫!”
  屈分:“……”
  雍军一瞬间竟走了个干干净净,屈分的算盘就此落空。
  项余则漫不经心地抛着手里一枚桃花,桃花被风吹往自己的方向,这几天里刮着西北风。
  屈分看了一眼项余,项余道:“你自己说的,这下不好收拾了。”
  “他本来也得死。”屈分怒气冲冲道,继而纵马离开。
  姜恒还不知道自己只剩下一天时间,但事情急迫,他心里是清楚的。
  他在村落前买了两匹马,换上郢军的装束,眼望海东青飞去的方向,与界圭快马加鞭,赶回安阳城。
  等我……姜恒在心里反复道,哥,一定要等我。
  与此同时,雍军大营内近乎群情汹涌,接近哗变,士兵们纷纷请命出战,要救回本国王子。安阳内,大战一触即发,郢、雍双方死死把守着南北城,并架上了强弩。
  耿曙浴血奋战,奋勇当先为雍国夺下安阳的那天,一切仍历历在目。他几乎拼尽性命,赌
  上一切,带领雍军走向胜利。父亲是雍国的国士,儿子则是雍国的英雄,耿家为雍国付出了太多。
  怎么能让他屈辱地死在敌人手中?
  汁绫在军帐中系上腿绑带,换上一身夜行劲装。汁琮前来巡视,看了眼自己的军队。这场面他很熟悉——当年传出耿渊死讯之夜,军中亦弥漫着这隐忍不发的情绪,一模一样。
  “你要去哪儿?”汁琮来到汁绫军帐中,屏退旁人,沉声道。
  “我以为你会派人去救他。”汁绫说。
  “你疯了?”汁琮冷漠地说,“十万郢军驻扎在城南,你想带三千人去偷营?今夜他们不会防备?”
  汁绫怒吼道:“否则你要让他死?!他就算不是你的亲儿子,也是耿渊的后人!你有胆去朝雍国的士兵说?说他背叛了你!你不打算救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死!”
  汁琮没有朝汁绫再解释,他也无法解释。
  “把公主看好,”汁琮朝曾宇吩咐道,“哪儿也不能让她去。”
  汁绫蓦然提剑,起身,兄长却早有准备,军营里刹那大乱,汁琮被汁绫狠狠揍了一拳,揍出营帐外。
  “陛下——!”
  亲卫们忙冲上前去,汁琮擦了下眼角的血,缓慢起身,朝曾宇道:“送她回玉璧关,让她冷静。”
  曾宇不敢动手,亲卫却纷纷上前,将汁绫架回了帐内。
  “传令全军,”汁琮离开军营时,朝曾宇吩咐道,“按说我的去通报。”
  曾宇答道:“是。”
  汁琮沉声道:“汁淼落败被擒之时,便已留下遗言。不要救他,请麾下的弟兄们、将士们看着他死,铭记这一天,永远不要忘记,来日再替他复仇。”
  曾宇没有回答,汁琮又道:“人生漫长,谁无一死?他早已清楚自己的结局,他的英魂会护佑大雍,来日,在江州王宫再会。”
  曾宇沉默不语,汁琮说:“记清楚了么?”
  曾宇答道:“记清楚了。”
  “去罢。”汁琮吩咐道,同时按了下眼角,汁绫那一招打得实在太狠了,令他眼眶一阵阵地隐隐作痛。
  帮死人说话是他向来最擅长的,得不到的人,只能杀掉。虽不得不杀,最后这一刻,也要让他死得有意义。
  汁琮始终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从生到死所做的一切,都在彰显这个价值。耿曙必须物尽其用,发挥他的余光余热,鼓舞大雍的士气,借着这哀兵之力,他足够调动起全军复仇的信念,来日一举攻破江州,这很好。
  汁琮站在正殿前,心里说:你的儿子不懂事,背叛了我,现在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在天上团聚了。
  消息从万夫长以下,传千人队,再传百人队,传十人队传五人队,一夜间传遍了全军,八万人彻夜不眠。
  安阳最后留驻的百姓,在这一夜争先恐后地离开了王都,只因他们的家园,明天将会迎来空前绝后的一场大战,铁蹄之下,恐怕再无人能幸存。他们犹如潮水般卷向南门,项余手下的军队则兑现对姜恒的承诺,打开了城门,任他们自由离去。
  于是整个安阳,如今只剩郢军与雍军,等待着明天将耿曙公开处刑后,双方不死不休的决战。


第156章 诉悲歌
  夤夜, 郢军动用了有史以来至为严密的守备,时刻提防着雍军拼死前来劫人。
  “最后问你一句,淼殿下。”屈分与项余来到大牢, 面朝耿曙。
  项余认真说:“太子殿下决定, 看在彼此的情谊上,最后给你一次选择,你可以自己选一种死法。”
  屈分看了眼项余, 他没有接到这道命令,但不要紧, 人都要死了,如何处死, 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叫聂海。”耿曙淡淡道,背靠监牢的墙壁坐着, 望向死牢外的夜色。
  项余说:“说罢, 你想怎么死?”
  “烧死我罢。”耿曙想了想, 按着项余先前的吩咐答道。
  屈分说:“烧死可是相当痛苦。”
  耿曙说:“我喜欢火, 烧死我的时候, 让我面朝南方,我想看着南边。”
  屈分怀疑地看了眼项余,项余点头示意照做就是。
  “我陪他喝杯酒, ”项余朝屈分说, “一场朋友, 你们都出去罢。明日我不观刑, 不想看着他死。”
  屈分想了想,让你俩独处又如何?还能挖地道跑了不成?他自然很清楚,项余不想担这个责任,也好, 反正功劳都在自己身上。
  屈分离开了大牢,吩咐侍卫长:“严加看守,注意那只鹰。”
  近五千人围在地牢外,筑成人墙,彻夜强弩不离手,哪怕项余将人犯偷偷放走,这厮也将插翅难飞。
  “给他一个火刑架。”屈分又吩咐道。
  郢军带着铜柱与铁链,涌到飞星街正中央,一街之隔即是雍军的防线,四面屋宇已被拆得干干净净,腾出近千步的空地。
  郢军在街道正中钉上铜柱,铁链叮当作响,远方则渐渐地传来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是城北,雍军大营中不知何处先响起的歌声。月亮笼罩着一层光晕,此夜,八万雍人彻夜不眠,歌声一起,当即一传十,十传百,回荡在安阳的月夜里。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郢军士兵听到歌声,动作一顿。
  “快点!”监工催促道。
  众人将一个又一个的柴捆扔在铜柱下,堆成了一座小山,浇上火油。
  城外,姜恒与界圭悄无声息,翻身下马。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界圭一手挡住姜恒,两人抬头往城内望去。
  郢军的部队都集中到了城中,南门守卫反而十分空虚,全是撤出城的百姓。
  “有人在唱歌,”界圭说,“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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