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都拿不出来还想要治病,还企图讨价还价,能不好笑?
但是他说完的一瞬间就有些后悔了,心里这样想不代表就可以这样说出来,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墨染,见他没什么表示,悄悄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
但下一刻,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声道,好?好什么好,他为什么要这般惧怕一个这么年轻至极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围着面巾的男人,他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模样。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平遥有权有势的公子哥他都见过,不是这个样子,这个男人露出的那双眼睛,太过冷寒,周身威压太重,哪怕是平遥太守,都没有他这般气场。
犹疑从心底升起,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怕无意中得罪了人,以后便吃不了兜着走,可思来想去,平遥实在是没有哪一号的公子哥能和眼前这个男人对上。他甚至想到了这有没有可能是平遥首富易景的儿子之类的。
很快,他又笑自己,这是被吓糊涂了,众所周知,平遥首富易景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哪里来的什么儿子。
墨染冷淡的看着他变了又变的脸色,不难猜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他沉声询问,”在想我是谁?”他轻蔑的笑了笑,“或者,换个说法,在想我爹是谁?”
王管事被他说中了心事,也不好反驳什么,只低头不语,尽量不去看那双带给自己很大压力的眼睛。
“放心,我不是谁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王管事听他这样说,猛的抬起了头,这能信?他别的本事没有,识人的本事可是掌握了个十成十,要不也不能捞到这样一个肥差。
每个前来看病的人,他都会收取银两,最少五十两,多了几百两也有,主要看对方有没有银两,还有想不想治的决心了。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只统筹安排,顺便从中间拿点辛苦钱。
“我就是问问,这收银两的规定是谁定的?还有,收多少的标准在哪里?我想了解下。”
王管事一听,顿时就火了,好家伙,原来不是个有权势的公子哥,是个来没事找事的。
那他今天不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一个教训,他王字倒过来写。
作者有话要说:热知识:王字倒过来写也还是王
第38章 教训
墨染挑眉, 看王管事那精彩纷呈的脸色,简直是有意思,他收了手, 站直了身体。
笼罩在头上的阴影消失了,那股威压也随之消失不见, 王管事以为他识时务, 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所以退开了, 想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可他偏不。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年轻, 稍微一沉下脸,一靠近他,就把他唬住了,那怎么能行。
也不上平遥街上打听打听,谁是爹?
他站了起来, 一身的肥肉也跟着抖了抖,“甭管我收多少银子,大爷我乐意。”
“你不乐意给,可以走啊,没人拦着你。”
“还有,”他伸手指着墨染, “你算哪根葱啊?管这么宽?”
王管事吼完,方才积在心里的那股郁气没了, 他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墨染却是一改先前的沉默,出手快如闪电, 他瞬间捏住了那只指向他的手指,向下狠狠一掰。
王管事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霎时响彻在整个隔离区。
旁人远远的往这里看一眼,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老人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他想拉住墨染,想跟他说没关系,没银两治我们走就行了,他一个老头子,哪里值得要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他这般。
但他站在原地踌着,没敢往墨染跟前凑。
这个相识不过一天的年轻人,拦住了他儿子打向他的手,也一言不发的就一脚踹向他的儿子,更是尽心尽力的带着他看大夫,现在更是在这里,与黑心的管事对峙。
这年轻人身上的那股子气势,生生把他钉在原地,而不是上前去说些废话。
“再指一个我看看?”墨染压低了声音说。
王管事宽宽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不断地抽气,嘶着声音说:”放……放手。”
墨染用了些力,那肥厚的手掌被他掰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王管事叫的更大声了,“啊,,啊,疼。”
“你他娘的……放手。”
“还指吗?”
王管事都快疼的神志不清了,但他这会子还是听清了墨染说的,“不指了,不指了,我就是指我自己也再不用手指你了。”
墨染笑了下,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王管事甩着被他掰得生疼的手,瞬间变了脸色,没了刚才受制于人的怂样,恶狠狠的冲旁边的随从喊道:“都是死人吗?不知道上啊?”
他微微眯着的小眼睛中闪过狠戾,“都给我好好教训下这小子,让他知道一下什么人不能惹。”
原本站在一旁的二十几个随从刹那间围成个圈,把墨染包围在里面。
王管事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手,一边说:“给我废他一只手。”
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活腻了这是。
墨染勾唇,想要他的手啊?那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他身形未动,偏头躲过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的一拳,而后回以狠狠一拳。
男人飞出去的身形,带倒了他身后来不及躲闪的一人,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哭爹喊娘似的叫喊。
其他人见状,也知这人武功厉害,不过在他们看来,再厉害的武功那又怎样,还不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们人多,不信治不了他。
几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攻向了墨染,老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几人围攻墨染,脸部,脖颈,胸膛,后背,下三路,哪里都有即将到来的拳头与腿脚。
老人不由出声,“小心。”
眼看着他们的拳头就要攻击到了实处,他们包围圈中心的人,下一刻就会被他们狠狠一击,呻/吟着吐出血来。
他们的脸上挂着就要得逞的笑意,然而,下一瞬,墨染腾空而起,黑色的衣摆贴着他们的脸庞滑过。
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打到对面的人身上,却来不及收势。
墨染旋身落地,不废吹灰之力的解决掉大半人,还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上还是不上。
王管事坐不住了,他看得快要吐血了,是这人太厉害,还是他的人简直就是一帮饭桶。二十几人围攻一人,竟然被耍得团团转。
“上啊,愣着干什么?”
几人一咬牙,提着拳就冲了过来,没有丝毫的章法可言,墨染有一个算一个,通通一脚踹过去。
人数多又怎样,不在一个层次的武力,就是碾压。
这些人也就是护院水平,会些拳脚功夫,在墨染看来,和一点武功也不会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被一招解决的。墨染活动了下手腕,他转过身,朝王管事走过来。
王管事瘫在椅子上,刚才这人一脚踹飞一个对他而言,太过于玄幻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要不怎么二十多个人打一个人还打不过呢。
墨染越发的近了,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响,这一步一步,都像踩在王管事的心上,被踩在脚下的雪就像他被□□的心。
“别……别过来啊。”王管事现在才有些怕了,他摆着手,毫无意义的说道。
墨染无视着他的动作,他一把拽住王管事的头发,把他拖了出来。
“哎呦……”
墨染将他的头狠狠的向桌子撞去。
“咚”的一声,撞了个瓷实。
老人在一旁看得都牙疼,他挤着眉,笑了。
叫你嚣张,还不是被收拾。
王管事顿觉天旋地转,他翻着眼睛,撇着嘴求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错了。”
墨染没说话,抓着他的头又来了一次。
王管事觉得再来一次自个就要死了,他哆嗦着手,摸了一把脑门,一看,满手的红。
“血……”
他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墨染撇了撇嘴,真没意思,这么不禁玩,才撞了两下,就晕了啊。
他提着王管事,转过身,离他们不远处现在围满了人,那一阵阵的痛呼声,让他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自发的向这边围了过来。
一来便看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王管事面如菜色,被人提在手里揍,他们别提多开心了。
“有水吗?”墨染说。
“有有有。”
围观的群众飞快的去提来一桶水,冬天嘛,条件不好,没有热水,只有混着冰碴子的冷水。
墨染把王管事扔在地上,一桶冷水全部浇在了他的身上。
王管事抖着身子,生生的被被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那双跟寒潭一样冰冷的眼睛。
他打着哆嗦,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墨染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不是说要我的手吗?怎么?”他拍打着王管事的脸,“现在不要了?”
王管事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他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惹上这么一尊大神呢。
“不不不,我不要你的手。”
他求着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墨染笑了,他低着声音,注视着他的眼睛,颇为认真的说:“那我也要你的手好不好?”
他歪了下头,“你要我的一只手,我要你两只手,”他眨了眨眼,“不过分吧?”
王管家张大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还没有表态的时候,墨染出手,捏着他的手腕,卸了他的腕骨。
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不会改变他会要了他两只手的结果。
钻心的痛直冲脑海,王管事在身体做出反应前,惨叫出声。
围观的群众拍手称快,那群躺在地上的打手也不敢动,深怕引起墨染的注意,再把他们的腕骨也给卸了。
另一只手的腕骨也被卸了下来,王管事被丢在地上,鼻涕口水留了一地,墨染饶有兴致的听着他嚎叫,偶尔瞥去两眼嫌弃之色。
等他哭喊够了,没力气再嚎的时候,墨染伸腿,踢了踢他的身体。
“现在肯说了吗?”
王管事躺在地上装死,以为他卸了自己的手腕,这事就算完了,可墨染用行动告诉他,还没完。
一切又绕回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他问自己收银两是谁规定的。
墨染等了一会儿,看他依然躺在地上,没有动作,冷笑一声,刚要把他提起来,就看见王管事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一骨碌爬起来。
墨染扫他一眼,抱着手臂,身体向后靠在桌子上。
“说。”
王管事这回真的是被收拾怕了,一五一十的说了,其间只要墨染看他一眼,他便抖着身子,又要哭出来了。
墨染冷着声音,“不准哭。”
一个男人,成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不嫌烦的么?
王管事抽泣一下,止住了哭音。
“上头说意思意思,象征性的收一点银两就可以了,收上来的银子也是用于赈灾,但我……”
他偷偷看墨染一眼,”但我私自定下了收银两的标准,最少是五十两,多的有几百两,我会从中抽取一些……辛苦钱。”
“多少?”
“……一半。”
饶是墨染,也没想到他敢这么贪,一个小小的管事,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动作,上面一定有人默许才是。
他皱着眉,“没了?”
王管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了。”
墨染知道,再让他说下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后面给他撑腰的人,基本不太可能了。
接下来就是要交给官府了。
“既然都承认了,贪污赈灾银两,送到官府,应该的吧?”
墨染站直了身体,朗声道。
“送官府,送官府。”
围观的群众听着自己交的银两全被贪污了去,进了他们管事的口袋,顿时群情激奋了。
有人拿了绳子过来,墨染挑眉,了然的笑了笑,把王管事捆了个结实后,丢给了群众。
群众声势浩大的压着他,到了栅栏外面,被负责把守的官兵给拦了下来,他们离得远,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群众压着王管事的头,王管事灰头土脸的全交代了,最后当兵的一部分人压着王管事去了官府,一部分人留下来安抚这些病患。
老人看着王管事被压着走了,他走到墨染跟前,跟他再一次道谢,然后夸他真的厉害。
墨染摇头说没什么,他把老人送到了先前王管事安排好的地方,走之前他把身上带着的银两全部留给了老人。
老人摆着手,哽咽着,一个劲的推辞,“我不能要,孩子,你收回去。”
墨染捏着他的手,把钱袋子放在他的手心,“老伯,你收着,将来也好有个照料。”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老人老泪纵横,目送着他离开后,捏了捏手中的钱袋,好人有好报啊!
墨染出了帐篷,走了一会儿后,远远的看着那边站着个白色的身影。
他瞪大了眼睛,主子?
他加快了步伐,到最后甚至是用了跑的。
白色的身影越发的清晰,他笑了下。
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他起初的迫切很奇特的,通通化为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