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古代架空]——BY:小妖

作者:小妖  录入:04-08
  《阮郎归》作者:小妖
  文案:
  林佩啊林佩,我多唤你,便觉开心了。
  结局BE


第1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1)
  吴盛把阮当归告到皇上那儿去了,还给阮当归安了个响当当的罪名:藐视朝廷命官。
  怎么个藐视法呢,嗯,阮当归把吴家三代单传的命根子吴世年给揍了,这可不得了啊,吴世年是谁,没听过,没听过就对了,可他爷爷飞将军吴忠的名号谁没听过,丝毫不夸张来说,这名字就是随风吹到边塞去,也能把那些边陲小国吓得瑟瑟发抖。
  吴家世代为将,满门精忠之士,吴世年他爹吴盛虽不及他爷吴忠那般震耳欲聋的名气,但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更别提前年与青漪一战,斩下敌国国主首级,逼得青漪割城求和,签下三十年不战之协议。
  真是好风光地为国争了口气。
  不过他儿子很顺利地把他为国争的那口气给放了,按吴世年的原话说:“爹,我这不是怕您给膨胀了嘛。”
  偏偏吴家三代单传,到了吴世年这一辈,盛世到了,四海平安,除了几个没眼色的小国偶尔捣乱,一切都顺心地不得了,吴家觉得家中人丁零落,都是在战场上杀人太多,犯了煞气,吴盛夫人就生了一个儿子,肚子就再没动静了,于是一大家子人就狠劲地宠溺着这唯一的小公子。
  搞得吴世年很是膨胀,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知道我谁吗?知道我爹谁吗?知道我爷谁吗?”
  这发自灵魂的三句问话,往往如灵丹妙药,十六年来没有医不好的顽疾。
  偏偏碰到了阮当归。
  吴世年的家世有多好,阮当归的家世就有多差,吴世年同旁人比优越,阮当归同旁人比惨。
  阮当归打小没了爹,只跟着他娘改嫁,六岁他娘也没了,改嫁的那夫家人心狠,十岁那年便将他赶了出去,他就一直流浪着,偷鸡摸狗什么事都做过,结果前不久,有个白面无须,自称咱家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自称是宫里的人,说要接他入宫。
  彼时阮当归正从人家包子铺偷了两包子,被人放狗咬了三条街,好不容易甩掉了狗,蹲在墙角正准备享用他胜利的果实,他顶着宛如鸡窝般的头发,头也未抬,只蹦出两个字:“不去。”
  陈公公笑脸迎了一半,尴尬地不上不下,他捏着嗓子说:“公子啊,你是没去过宫里,这天下都是当今陛下的,陛下住的皇宫,可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阮当归没理会他,陈公公转了转眼珠:“那宫里可有数不清的山珍海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话音刚落,少年抬起头,一张满是污垢的脸上,亮起一双饿狼般光芒的眼睛,他希翼地问道:“真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得多少天没洗脸啊,陈公公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后生生止住想要掩鼻的手,笑容僵硬:“咱家还能骗你不成。”
  “管饱?”少年立马追问,嘴上的笑意放大。
  陈公公点点头,下一刻便看到少年起身,将手上的两个包子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去,然后把手上的油往同样褴褛且脏到几乎看不清颜色的衣衫上抹去,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这是唯一干净的地方。
  “那还等什么,走呗。”少年说话老道且油嘴滑舌。
  先没走成,要真这副尊容见到圣驾,难不保皇上扔给他一个惊扰之罪,要洗澡,要洗澡,要洗澡,陈公公御前侍奉,深谙重要之事道三遍,他暗地里给阮当归伺候在前的小太监下了死命令,给小太监狠狠地搓,非得搓掉一层皮后,才肯让人出来。
  屋子里不久便响起了阮当归的哭嚎之声,响彻云霄,惊起一树飞鸟,陈公公坐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正悠悠品着香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2)
  少年穿着一身白衣,衣上绣有青竹,他披着半湿漉漉的长发,未束发正冠,一张脸竟是惊为天人地好看,眉目俊郎,春日缱绻,他的眼中尚是赤子,干净又急迫。
  陈义忽然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想要接他入宫。
  阮当归的母亲是皇上林暮舟的义妹,皇上早些年还是亲王时,尚是少年心性,也曾带着自己的亲信微服出访,走过大江南北,途中遇到阮当归他娘安子然,几番交谈甚好,便结为兄妹,一起走过千山万水,惩恶扬善,好不潇洒。
  后来先帝病急,林暮舟匆匆回宫,本以为还有相见之时,谁料先帝病逝,留下圣旨,让当初尚是亲王的林暮舟当了皇上,宫里几度变天,然后一晃十五年,他竟再也没有出过宫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接阮当归进宫,据说是皇上夜里做梦,义妹魂魄归来,托此重任,皇上国务繁重,抽不开身,这才让他匆匆南下,凭着当年留下的一块玉佩,寻人而来。
  那块玉佩被当了,当在永安当铺里,十两银子,真不知是当铺不识货,还是当东西的人真失了急,总归他顺着这条线索,花了小半个月,才摸到已经沦落成乞丐模样的阮当归身上。
  陈公公第一次见阮当归,踌躇地问他名字,阮当归毫不犹豫地回答:“李二狗。”
  陈公公:“李……二狗?”
  “谁家给孩子起这名?”陈公公不信。
  “贱名好养活呗。”阮当归坐在潮湿的小巷角落里,嘻嘻哈哈的模样,“这世道都这样,我还认识个名叫刘铁蛋的人,改天给您介绍介绍?”
  “这块玉佩你认得不?”陈公公不想与他扯皮,直接亮出手中洁白无瑕的玉佩。
  阮当归的神情滞住了,他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陈公公说:“咱家问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这玉佩便给你了。”
  “当真?”阮当归看他。
  “当真。”陈公公说。
  些许沉默之后。
  “我叫阮当归。”少年终于开口,“当归不归的归。”
  阮当归就这样从温柔的江南来到了京城,入了宫,皇上的子嗣很少,除了夭折的大皇子,三皇子外,至今只有皇后刘氏所生的太子林清惜,同贵妃张氏所生的四皇子林清言,太子聪慧,整日在书房读书,不喜与人交之。倒是四皇子林清言,明明比阮当归还要小两岁,又是个内敛性子,却也不知怎么了,没多少时日,就与阮当归形影不离。
  这次揍吴世年,林清言也有份,阮当归把人拉巷子里揍,林清言在巷子外头把风。


第3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3)
  吴盛只字未提林清言,他也没胆子向皇上告皇子的状,所以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扔在阮当归身上,说阮当归恣意妄为,不知礼数,实在野蛮。皇上闻此,沉默片刻问道:“世年可有伤?”
  吴盛的面子上很是尴尬,他低着头:“谢皇上关心……臣之子并无大碍。”
  他实在说不出自家那个败家子让阮当归揍了一顿后又扒了上衣,扔在小巷子口不敢出来,最后扑到他娘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事情。
  怂,太他娘的怂了。
  有时候,吴盛会怀疑吴世年是不是自个的儿子,世人常道虎父无犬子,但到了他这,怎么就偏偏成这样。
  皇上思量一下才开口:“既然无大碍,便让阮玖禁足半月,以示惩戒。”
  才半月……吴盛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小孩子家,不打不相识,兴许以后没准还能交为好友。”皇上打开折子,淡淡一笑。
  吴盛见皇上虽明显护着阮当归,只得弯下腰,憋屈地回了句:“皇上所言极是。”
  于是阮当归被禁足了。
  翌日的早读之时,阮当归也没有来,李太傅李冉拿着戒尺考察昨日布置的作业,若是往常,阮当归的手能被太傅的戒尺给敲肿,整个书房里都响彻他高入云霄的嚎叫。
  李太傅手中的戒尺,打过的人多不胜数,那是先皇赐的,专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智不勇之人,就连当今皇上的手,年幼时也被打过。
  如今太傅老了,前年本就想告老还乡,皇上不舍,硬生生留住,给安排了个给皇子授业解惑的闲职,李老太傅素以严厉著称,朝中新一派暗地里喊他老顽固。
  阮当归给李太傅起了个外号,叫做李胡子,原因无他,李太傅但凡提问亦或用戒尺揍人之前,总爱捏捏他苍白的胡须。
  此刻,李太傅一张脸依旧严肃,他开口问:“阮玖怎么没来?”
  林清惜坐在位置上,一张脸如画中仙一般,他听闻此话后,眼眸微抬,而后垂下,似乎毫不在意。
  林清言毕恭毕敬地站起来,他穿着淡蓝色长衫,此刻太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颇为紧张:“回太傅,父皇昨儿下令让阮玖禁足半月。”
  “他又闯祸了?”太傅皱眉。
  这个又字用得微妙,林清言没有说话,太傅让他坐下。
  好不容易下了早课,林清言正捣鼓他的东西,李太傅却喊他名字,林清言慌慌张张站起来,李太傅皱眉:“你将今日学业教于阮玖,足可以禁,功课不可落。”
  林清言赶忙点头。
  待太傅走后,林清言又继续收拾东西,林清惜瞧见,是些许吃食,什么桂花糕,枣泥酥之类,林清言见林清惜看过来,脸上微红,小声喊一句:“二哥。”
  “拿这些作甚?”林清惜声音冷清,他素来不爱食甜,他不爱那股甜腻味。
  “阿玖要吃的。”林清言解释道,“我去看看他,顺便给他带过去。”
  林清惜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他已听闻阮当归揍了吴将军的独子吴世年,他虽比林清言年长一岁,性子却比这个弟弟沉稳许多,他喜静,阮当归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吵,很吵,吵得他不自觉想要退避三舍,阮当归第一次同林清惜说话,在书房外,隔着一扇窗,他笑得一脸灿烂,一双眼眸宛若琥珀,他很不要脸地对林清惜道:“你就是林清惜?我叫阮当归,今十四,比你还大一岁,按道理,你该叫我一声哥哥。”
  真不知死活,林清惜想,上一个被他叫做哥哥的人,埋在地下十年有余,怕已是黄土一柸了。
  他当时就觉得,阮当归是个不安分的主,这宫里的宁静日子,怕是要被打破了。
  如今看来果真没错,他这才来了没多久,大大小小惹了多少祸。
  “你倒同他亲近。”林清惜思及此,轻描淡写一句。
  林清言尴尬地笑着:“阿玖挺好的。”
  看着林清言离去的背影,林清惜实在没想出阮当归好在何处,也不知他这弟弟怎么就找了阮当归的道。


第4章 京城霸王吴世年(1)
  阮当归自接回来时,便住在宫里头,本是于理不合,皇上却说阮当归的娘安子然如同自己的亲妹妹,她的孩子便相当于自己的亲外甥,他甚至私底下让阮当归喊他舅舅。
  阮当归混迹街市这么些年,懂得观人眼色,嘴巴又甜,他很大方地喊着那个身穿黄袍,高高在上的林暮舟一声舅舅。
  偌大的宫殿里,向来冰冷的皇上,眼中波澜,似乎陷入过往鲜衣怒马的岁月,他嗡动嘴唇,似乎想要呢喃出某个放在心底已经泛黄的名字,但他只是轻轻闭上眼,等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
  阮当归对于自己亲娘的印象早已模糊,只隐约记得,娘亲临窗而坐,日光从外面洒进来,娘亲正在为他缝补衣裳,那根银针在娘亲灵活修长的手指上来回穿插,年幼的他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在吃。
  “好吃吗?”娘亲问他。
  小阮玖睁着大大的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于是娘亲温柔地笑了,用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回忆的味道是甜的,冰糖葫芦的糖衣那般,只是待到余味散去,却能尝出一抹苦涩来,所以阮当归嗜甜,他觉得甜食吃多了,能压下心中一切的苦。
  林清言来的时候,阮当归背对着他,坐在长廊之上,一条腿担在廊上,另一条腿悬在半空中,悠哉悠哉地晃啊晃。
  “阿玖。”林清言朝他喊道,“我来看你了。”
  阮当归回头,一瞧见林清言,刷地从廊上一跃而下,朝林清言跑过来,胳膊一下子就搭在林清言肩膀:“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可无聊死了。”
  阮当归独居宫中一处,眼下他无所事事,又不能出去,便躲在长廊下乘凉。
  林清言比阮当归矮半个头,他晃了晃身子,举起手中的食盒笑了起来:“我给你带了糕点。”
  阮当归接过林清言带来的糕点,迫不及待地拿起桂花糕吃了一口,然后满足地道:“还是你那的糕点好吃。”
  阮当归自从尝过林清言宫里的糕点之后,就开始喜欢从他那儿蹭吃起来,按他的话说,林清言那的糕点甜而不腻,实在让人贪口。
  两人坐在长廊上,林清言瞧见不远处的树下绑着一个秋千,那是阮当归今早闲来无事做的。
  林清言想去玩,但又不好意思说,他摸了摸鼻子,规规矩矩地坐着,而后想起李太傅的叮嘱,赶忙对阮当归道:“对了,太傅还让我把今日的早课授予你,功课也要按时做完,太傅说了,功课耽搁不得。”
  阮当归正惬意地吃着桂花糕,闻此眼睛瞬间睁大,正想说话,却一口呛了起来,然后开始咳嗽起来。
  待他咳嗽地眼角都发红了,眼泪都出来了,他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有没有搞错,本以为禁足了就不用去上早课,这李胡子也太狠了些,他就不能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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