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暖了,日光明媚,宫中却暗潮涌动。
如意花了两日去布置好了,回来禀报厉贵妃。厉贵妃唇角勾了勾,站了起身,道:“皇上那里记得通知一下。”说罢便带了人,前去往苏妃的储秀宫。
苏妃因小产,正在自己宫里静心休养,不想这日祸从天降。
苏妃听传厉贵妃驾到,不由心里一咯噔,不知厉贵妃在此时来做什么。但碍于身份,只得起身接驾。
“参见贵妃娘娘。”
“妹妹。”厉贵妃虚扶了她一下,“你身子不好,不用如此多礼。”
苏妃随着她的动作站了起身,一双大眼瞧着厉贵妃。厉贵妃看她神色苍白,两眼无光,不由抓了她的手,假意惊道:“哎呀,妹妹这些日子还未恢复过来么?瞧这小脸白的,不得了呢。”
“正在慢慢调理,姐姐不用担心。”苏妃虚弱地笑了下,将厉贵妃迎至暖阁,道:“不知姐姐今日前来找妹妹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妹妹么?”厉贵妃一边扶着她走,一边道:“姐姐想妹妹了,自然就来了。本应早点来探望妹妹的,然而年前事忙,过了年,又犯了头痛病,不是这啊就是那的,总也不得空,所以拖到了今日才来,妹妹不要怪罪才是。”
“姐姐统领后宫,事务繁忙,妹妹怎敢怪罪,”苏妃细声细语地道:“姐姐今日能来看望妹妹,便是有心了。妹妹心里感激不尽。”
“妹妹能体谅姐姐就好。”厉贵妃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往后啊,咱们姐妹仍是要时常走动,相亲相爱,莫生分了才是。”
“姐姐说的是。”苏妃嘴角一抹苍白的笑。
厉贵妃和苏妃各自坐到床榻,宫人上了茶,苏妃向厉贵妃道:“姐姐请喝茶。”
厉贵妃点了点头,伸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如今天气明媚,春暖花开,妹妹何不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厉贵妃喝完茶,将茶杯放回床榻上的小几,向苏妃道。
“妹妹不是不想出去,只因外面风大,身子又犯懒……”苏妃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是身不由己。
“今儿风不大,披件衣裳也使得。”厉贵妃道:“整日的在宫里,都闷坏了。正好本宫也有兴致,妹妹陪姐姐出去走走如何?让人拿件衣裳来吧。”
苏妃见如此说,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少不得陪她走一趟,便唤贴身宫女:“小晴,去拿件衣裳来。”
“是,娘娘。”小晴应声去了。
早有晓事的宫女拿了衣裳过来,递给了小晴,小晴接过,不疑有他,到苏妃面前,轻声道:“娘娘,衣裳拿来了,披上吧。”那是一件红色的斗篷,折叠得整整齐齐。
苏妃看了一眼,应了一声,便站了起身。小晴将斗篷抖开,正要给苏妃披上,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斗篷里掉了出来,那眼尖的都瞧见了。小晴和苏妃一个顾着披衣裳,一个顾着想事情,都没留意。
那东西直掉在了厉贵妃面前,厉贵妃坐在床榻上看到,一副惊讶的样子,惊呼道:“啊,这是什么掉下来了?”
这一声惊呼,把苏妃和小晴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大家一起看向地面上的东西。
旁边的如意见状,忙弯腰去捡,看到那东西时,抬眼看了苏妃一眼,脸上神情尤为严肃。苏妃看到那东西心里一咯噔,又见如意看她,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如意躬着身将东西呈给了厉贵妃,“娘娘,您看。”
厉贵妃接过,那是一个白色的布偶人,布偶人正面写了“厉南风”三个字,背面写了生辰八字,布偶人的头上扎满了银针,跟个刺猬似的。
厉贵妃一见,不由拽紧了布偶人,冷冷地看向苏妃,“妹妹,这东西可是你宫里的?”
“不……”苏妃惊恐万分,拼命摇头,她见到那东西的一瞬,心都凉了。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宫里的!
“呵,好哇,”厉贵妃语带嘲讽地道:“就说本宫怎么忽然犯起头痛病来了,原来是苏妃娘娘的杰作!”
“不,这不是我的……”苏妃脸色苍白,心跳如擂,无力地辩驳着。她看向小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惶急地道:“小晴,这,这东西哪来的?”
“娘娘,奴,奴婢不知道啊……”小晴也是一脸惊恐茫然。
厉贵妃却不容得她,“还敢狡辩!在你宫里发现的,不是你的是谁的?你不知宫中禁止邪\术吗,你怎么敢?苏芷媚,你好大的胆子!”
厉贵妃的话掷地有声,仿佛一记重锤狠狠锤在苏妃的身上,那小产过后虚弱的身子几乎承受不住,摇摇欲坠起来。
就在此时,宫外高呼:“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都丢到井里去,人也丢到井里去……咳咳,科普一下,这宫里的井水不是用来喝的,宫里人都喝的纯天然山泉水。井水就用来打扫之类,那井水也不敢喝呀,谁知道死过多少人在里面,想想就阔怕~溜了溜了
第49章
苏妃一听皇上来了,不知是庆幸还是惊恐,双腿一瘫软,忽的跌倒在地。
“娘娘!”小晴连忙去扶她。
皇帝进来了,众人跪倒接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厉贵妃也在,不由道:“南风,你怎的也在?”
“皇上,”厉贵妃一见到皇上,当即哭诉道:“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在旁的苏妃一听,顿时汗如雨下,只听皇上道:“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如意扶着厉贵妃起身,厉贵妃将手上的布偶人呈给皇帝,“皇上,您请看。”
皇帝看到那东西,顿时色变,“这是怎么回事?”出口的语气十分森严冷硬。
“这是苏妃妹妹宫里发现的,”厉贵妃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臣妾前些日子头疼得要命,原来全是这东西在作怪,皇上,您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帝一听,不由看向苏妃,问:“苏妃,这是你宫里的东西?”
“不,不是的,皇上,”苏妃一见问,又吓得瘫软下去,小晴扶都扶不住,两个干脆一起跪倒,苏妃虚弱地辩解,“不是我的,皇上,真的不是我的……”
苏妃的辩解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妹妹怎会不知道呢?”厉贵妃看向她,无情地指责,“若非事有凑巧,本宫还不知被妹妹诅咒了呢!妹妹真是好样的!为了争宠,这样下三滥的招数都使了出来!——皇上,宫中不是明令禁止厌胜之术么,苏妃她怎么敢!”
厉贵妃言辞凿凿,苏妃一听那话好似要将她天诛地灭一般,惊恐得身子都抖了起来,眼前阵阵发花,头昏脑涨,全身冒冷汗。苏妃毕竟年轻,不如厉贵妃老辣,遇事无法沉着冷静,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娘娘,”小晴小心扶着她,以防她摔倒下去。
苏妃无法自证,无力辩白,干脆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娘娘!”小晴见她晕倒,仓惶地叫着,“娘娘!皇上,娘娘晕倒了……”
皇帝见了,到底怜她小产不久,想上前去,又碍于厉贵妃在跟前,只得气闷地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到床上去!”
厉贵妃见苏妃晕了,倒也止了声,只冷眼旁观着。反正皇上是要给她一个说法的,如今苏妃既然晕了,她也不好咄咄相逼,免得惹皇上厌烦。
“宣太医!”皇帝扔下这一句,跟着进去了。
厉贵妃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皇上出来,不由冷哼了声,将那布偶人扔给了太监总管,带了自己人自回宫去了。
太监总管接着这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冷汗直冒,也不知皇上要怎么处置。
皇帝跟着进去,看苏妃躺在床上,容颜憔悴,亦知她这些日子过得不易,怜惜是怜惜,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太医来了,诊了脉,说是情绪过于激动、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厥。给她施了针,又开了药方。宫人们便依着药方抓药煎药去了。
皇帝看了苏妃好一会儿,暗叹了口气,出得外间来。太监总管见着皇上,一时也不知如何,他手上的那个东西都快被他的手汗湿了。
皇帝见着太监总管手上的东西,头都大了。
“你还拿着它干什么,赶紧找个地方处置了。”皇帝不耐烦地道。
“皇上,”太监总管为难地道:“这要如何处置,上面写着贵妃娘娘的名讳呢……”
“什么如何处置?如何处置还用朕教你吗?烧了!拿去烧了!真是混账!”
“什么玩意儿!”皇上大发雷霆,骂骂咧咧,太监总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是,咱家遵旨。”
太监总管去了,皇帝仍然气闷,为着要处置苏妃的事,他郁闷得不行。皇帝走到暖阁的床榻坐下,叫来了苏妃的贴身宫女小晴,还有在场的宫女,让她们把事情说清楚。
小晴见皇上亲自询问,有些心慌意乱,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她知道的说了,她知道的也不多。
“朕问你们,那布偶人是打哪儿来的?”
“奴婢不知,只看见是从苏妃娘娘的衣裳里掉下来的……”在场的宫女都如是说。
“那衣裳谁拿来的?”皇帝又问。
“是奴婢拿来的,”一个宫女出声道:“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把衣裳拿出来而已,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宫女生怕皇上怪罪,一个劲求饶。
“行了。”皇帝捏了捏额头,有些头疼。那些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皇上不耐烦的声音,都屏气凝神,不敢吭声。
宫中是明令禁止巫蛊之术的,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储秀宫中出现了布偶人,上面还写着贵妃娘娘的名讳。非同小可。
宫女们个个战战兢兢。眼看大祸将至,不知如何自处。
皇帝心想将苏妃降为才人了结此事,又恐厉南风不会善罢甘休。她要闹将起来,皇帝也头疼。对于厉南风及其母家的势力,皇帝是又痛恨又忌惮。
皇帝在床榻上坐了半晌,沉吟了半晌,莫可奈何,最后吩咐宫人好生照看苏妃,便回自己宫去了。
是夜,皇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对苏妃并非全无情意。心里不愿她下场太过悲惨。可厉南风会放过她么?对于这巫蛊之术,皇帝也不确定是不是苏妃所为,布偶人是在她宫里发现的,铁证如山。说破天了也脱不了干系,她自己的宫人就是人证。
“唉,”皇帝叹息了一声。
男人从背后搂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问:“在烦什么?”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说苏妃会怎样?”
“呵,非得在我面前说你的女人么?”男人佯装不高兴地瞪着他,“皇上,你这样对我有点残忍。”
“朕没心情跟你开玩笑,”皇上不耐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心烦着呢。”
“你就这么舍不得她?”男人凑了上来,从背后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可以不要名分,可你的心,也不完全属于我,这让我很郁闷。”
“你知道我身不由己。”皇帝道:“我本想借苏芷媚平衡厉南风的势力,可如今也不顶用了。那个女人从此更不敢招惹了。”
“你这么忌惮厉南风,我去帮你杀了她如何?”
“不行,她毕竟是我皇儿的生母……”
“皇儿?呵,二皇子吗?”男人嗤笑道:“你确定二皇子是你儿子?长得跟你一点也不像。”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下皇帝是真不高兴了,转过身来瞪着他。
没人乐意自己头顶戴绿帽,尤其是皇帝,更加不能容忍。
偏这人要挑衅他,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我说,二皇子长得跟你一、点、也、不、像。”
“你!”皇帝气得想让他滚,拽了拳头要捶他。
男人抓了他的手腕,轻笑出声,凑了过去,咬住了他的下巴,诱哄着,“别烦了,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
“不要了,今晚别……”皇帝推着人,今晚他实在没那个心情。
“为什么不要,我想要……”想要眼前这个人,想吃掉他,占据他的身心,让他不能去想那些女人。
白天他们要装得无事人一样,只有夜里才能互相拥抱,做些亲密的事。而他却在烦心,多么的浪费时光。
男人不由分说,将人压下,温柔又蛮横,逼着他和他一起共赴那极乐之地。
随着他的动作,皇帝渐渐也得着了乐趣,暂时将那烦心事丢到了一边去。
……
风流一夜过后,翌日皇帝醒来,腰酸腿软,半身瘫痪,他在心里恨恨地将那人骂了百八十遍。
这一日,皇帝是啥也别想干了。
那人八成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下不来床。
太监总管见皇帝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心里也是惴惴,不知皇帝可是生病了。
推开门进去,远远瞧着皇上的龙床,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起了吗?”
“嗯。”皇帝应了声,哑着嗓子对太监总管道:“今日不大舒服……”
“皇上,”太监总管听到他沙哑无比的声音,当即心揪了起来,以为他是染了风寒,忙走近道:“用请太医来看看吗?”
“不用。”皇帝躺在床上应着他,两眼望着明黄的帐顶,感受着某处汨汨流淌。那混账每次都只顾自己爽,爽完了也不帮他收拾干净,丢给他一个烂摊,成心的吧,是不是想看他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