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帝王[古代架空]——BY:青色兔子

作者:青色兔子  录入:04-12

  曹昂听皇帝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想象着当时皇帝的模样,道:“那应该是臣还未进宫之时吧?”
  “是吗?”刘协歪头想了一想,道:“朕记不清了。不过你同子柏(淳于阳字)他们进宫,应该也是很早的。早在关东盟军之前……”因为他在曹操等人离开洛阳之前,就召集了还在洛阳的西园八校尉,要他们送儿子入宫。他想到这里,问道:“你父亲怨朕吗?”
  曹昂微愣,看向皇帝,不太明白他在问的意思,“什么?”
  刘协也歪头看向曹昂,道:“当初朕强行将你留下来。”
  当初曹操离开洛阳后,曾经派手下要偷偷接曹昂离开的。
  曹昂笑道:“这有什么好怨陛下的?更何况如今看来,臣父倒是要感激陛下当日的举动。”
  刘协垂眸,道:“日前朕要你写信给你父亲,要他散尽家中良田,他也不怨吗?”
  自从杨彪给弘农郡去信,要族人处理家中万顷良田之后,朝中消息灵通的人都隐约知道了。当朝尚书令散尽家中良田,就是一个很明确的风向标。朝臣当中有敏感度高,且舍得身外之物的,也已经暗中动手,或者真的处理家中田地;或者把明面上的田地转入暗处,由亲信等人持有。但大多数人终归还是俗人,哪怕是朝中的大员,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就舍弃祖上累世的基业,许多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一面舍不得自家的祖产,一面战战兢兢看着朝廷下一步的动向。
  曹昂在外处理细务更多,接触的人也更多。他本人又有笑面公子之称,纵然公务上冷静清正,但为人是温和亲切的。所以一时间就有许多人或是写信,或是请托,总之问到曹昂这里来,要要谈一谈皇帝的态度——尚书令杨彪处理弘农郡万顷良田之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往曹昂处探消息的人一向很多,这点刘协也清楚。所以刘协有时候也会利用这一点,通过曹昂往底下释放自己的态度,既能先摸一摸底下人的反应,也能左右局势,让事态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发展。比如说在分田改制这件事情上,刘协就交待曹昂,要他往亲近之人处,透一透底。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曹昂的父亲,冀州牧曹操。
  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如果朝廷下令,摆明车马说要分田改制,那么地方上的豪强大族会联合起来拼死反抗。但若是通过曹昂这些近臣,向外释放上意,那么接到消息的人就会认为自己拿到了机密,他们会尽快利用这些消息保护自己的利益,同时也就站到了皇帝所希望的立场上去。
  比如尚书令杨彪,比如冀州牧曹操,也比如接到曹昂信后紧急处理了族中田地的其它人……他们在大多数豪强大族还在观望的时候,已经处理了手上的田地,换成了在随后的改革中朝廷允许保留的金银之物,他们最大程度保全了自己的利益,而且也因为放弃了田地,在随后的分田改制中不会再受到冲击——他们就会从原本最可能的政策反对者,变成皇帝新政的支持者。
  但是像这样的人物,终究是稀少的。杨彪乃是尚书令,曹操乃是天子第一信臣的父亲,而其他接到消息的人,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上,能与曹昂有联系,便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贵族”。
  刘协虽然一心想要连最穷苦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甚至读书识字,但在实践的过程中,却还是不得不包容这个时代某些最顶级的“豪门”。当然与此同时,暗中的消息传开之后,凡是愿意就此割舍大量田地的豪强大族,便可以认为是自愿追随了中央,这也是他们的机缘。而在经过这一波之后,仍是不为所动,又或者观望等机会的豪强大族,便已经眼睁睁看着这最后的机会溜走。
  此时听了皇帝的问话,曹昂抬眸道:“臣父很高兴。”
  “高兴?”刘协难掩疑惑之色。
  曹昂轻声道:“其实臣的父亲一直都希望自己能为陛下、为汉室做更多事情,只是从前伏于袁绍帐下,不好擅动。等到陛下驾临官渡,转瞬之间消灭了袁氏,臣父总觉得未能出尽全力。所以他其实也一直在等机会,向陛下尽忠……”
  刘协恍然。其实曹操年轻的时候,还真是有点理想主义的,曾经想要刺杀宦官张让,事情不成逃走之后,仗着父祖的关系才保住了性命。人的野心是一点一点起来的。现下他十年就收复了天下,曹操没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就没了后面那些想法,倒真是大汉能臣了。他有些感慨,亦轻声叹道:“朕从前倒是没能体察子脩父亲这番忠心……”
  曹昂笑道:“要对陛下尽忠的臣子如此之多,陛下又何须格外留心其中一个?”
  “子脩这话说的,”刘协笑道:“倒像是做过皇帝一样。”很会站在皇帝的视角去看事情,想问题。
  曹昂不接这话,说一个臣子像是做过皇帝,已经是有些不正经的玩笑了,又道:“不知道陛下是想先做哪一件事情——是先车驾东归洛阳呢?还是先行分田改制?”
  刘协明知他是不接自己的玩笑话,偏要笑道:“子脩这么会体察朕心,不如来说一说,你若是朕,会先做哪一件事情?”他也想听一听从曹昂的视角来看,究竟怎么做才是最妥当,也最彻底的。
  曹昂一看皇帝面上的笑容,便知道这是皇帝的恶趣味犯了,躲是躲不过去的,无奈叹了一声,道:“如今户调所收,比从前多了三成;吴地所出,又倍于冀州。前有尚书令散尽族中田地,后又有臣奉命泄露机密于诸君。天下机敏者,其实已能猜知陛下用意。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先行分田改制,待到尘埃落定,再车驾东归,抚定天下,一切……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刘协仔细听了,道:“子脩还是仁厚。”
  曹昂便知皇帝行事与他相反,是要先归于洛阳,再分田改制,不禁微微一愣。
  刘协眯起双眼,收了方才谈笑之色,透出一丝危险寒意,道:“要什么新的开始?分田改制,杀尽天下吸血虫,自然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微微侧脸,看向曹昂,忽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道:“你知道怎么杀虫子才最快吗?自然是放一点温暖的光出来,将他们拢作一团,这才好一把火燎死。”
  曹昂明白过来,车驾东归洛阳,就是皇帝放出的那一点麻痹人心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可能会很晚见,所以早睡的小伙伴们不妨周六早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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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建安七年春, 长乐宫中万年长公主刘清手持拨浪鼓,逗已经近两岁的刘炎过来。
  当初刘清生下孩子之后,得到了皇帝的包容, 借着感而有孕的故事, 将这孩子留在长乐宫中,因父亲姓甚名谁不为外人所知, 索性就跟随母亲,由皇帝起名为“炎”。
  刘协为孩子起名刘炎, 一来是从“火”字, 与曹昂的孩子曹烨相类;二来也是希望气候变冷的脚步能慢一些,“火”多一些, 北方温暖一些。
  刘炎未满两岁, 但自己走路已经很稳了, 快走几步扑上来, 捉住了母亲手中的拨浪鼓。
  “小殿下, 看这边……”一旁的蔡琰又转动起手中的响铃。
  刘炎捣腾着两根小短腿, 又咯咯笑着往蔡琰处跑去。
  待到玩累了, 刘清慈爱得给刘炎抹着额上汗渍, 柔声道:“咱们就要回洛阳了。炎儿可知道洛阳在哪里吗?”
  刘炎一个两岁小儿,此刻却响亮道:“孩儿知道!洛阳在西边!”
  蔡琰笑道:“小殿下说得真好。”这都是因为她们素日念叨回洛阳之事,刘炎听在耳中, 偶尔蹦出一句来, 惹得周围大人都颇为欣慰,此后变成了逗弄的故事。
  忽然听到细碎的铃铛声。
  刘清与蔡琰便都知道是甄宓那只白猫儿来了。
  因猫儿行走本来是悄无声息的,但长乐宫中有了年纪尚小的刘炎,而有时候又寻不到这猫儿,所以给这猫儿颈间系上了铃铛, 走动时发出声音,叫人有所准备,也方便找寻。
  此时听到猫铃铛响,刘清便想起甄宓来,对蔡琰道:“从前皇帝将这甄氏送来的时候,说是三年为期,到时候再由这甄氏选是跟了曹家二公子还是跟了袁家二公子。如今数一数年岁,也已满三年了,但那袁家二公子从吴地出海之后,一直未有消息。她此时就算出宫,大约也只能往曹家去。不知道她要如何行事。”
  蔡琰道:“陛下虽是好意要甄氏自行选择,但她处境到底艰难。”
  “我也是这般想。虽然咱们是不在乎的,但照甄氏自己想去,恐怕还不如她一根绳儿勒死了自己。所以我原本想着,她自己心里有了主意,透个口风,到时候咱们跟陛下说一声,旨意从上面下去,也就免了她为难。”刘清望着在不远处由宫人牵着玩耍的刘炎,口中漫不经心道:“她前几日来我这里,坐了片刻,说是给我送过节的帕子,但我瞧着她像是有些心事,只是到底没有开口。”她无奈一笑,道:“我是个直爽性情,其实最好相处的。只是外头人都不知道,先听见我这万年长公主的名号,就不敢亲近了。我要是开口问甄氏,反倒是要吓着她。就劳烦蔡先生你私下探一探她口风……其实照着曹子脩的脾性看,他的二弟应当也错不了,甄氏归于曹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刘清与蔡琰已是多年密友,私下说话随意许多。
  蔡琰闻言,也感叹道:“是啊,自董意一去,曹大人多年未续娶……”她有时候想一想,若当初夫妻两个里面,她是早去的那一个,她的夫君可能这么多年不娶新妇吗?一定是不能的。
  在女子来说的寻常事,在男子来说倒是成了难得的有情郎。
  许多年前,当伏寿与董意都还在长乐宫未出阁的时候,皇帝还是常往长乐宫来的,有时候曹昂伴驾同来。那时候刘清见曹昂的机会多一些。而从前蔡琰在皇帝身边为女史,在未央殿中隔了一扇屏风,也时时能听到曹昂的声音,偶尔能见到一面。但是如今董意早亡,伏寿远嫁吴地,皇帝忙于政务鲜少踏足长乐宫,自刘清有孕一事后,蔡琰也再未闻诏入未央宫,从前那等青年男女同在一处,议政读书骑射的场面,是再也少见了。
  刘清感叹道:“不知曹子脩日后续弦,会是哪家的女孩。”她也只能感叹这一句,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因为明白到时候自有皇帝来主张,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了。
  蔡琰也清楚这一点,便转了话题,道:“只听闻说是定了要东归洛阳,却不知在哪一日。”
  刘清笑道:“我也盼着呢。早晚是得等陛下定日子。说来也奇怪,刚来长安的时候,我时时会想起姑母在洛阳的府邸,如今真要回洛阳了,我却又舍不下这长乐宫了。”她提到姑母阳安大长公主,想到这人如今还幽居宫中,也不知道回到洛阳之后皇帝会怎么安排,不禁心中暗叹。
  蔡琰道:“听说陛下已经派了宫人先往洛阳去洒扫宫室了,想来咱们动身之日也不远了……”她顿了顿,想起当初刚来长安时做得那场逼真噩梦,如今看来,倒真是一场梦了,“现下天下归附,百姓安居,以后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她顺着刘清的目光,也看向不远处在宫人陪同下玩耍的刘炎,微笑道:“咱们经过的动荡流离,小殿下这辈人再不需经受了。”
  “是啊。”刘清仰头,恰见春日晴空上飞过一排南来的大雁,不禁弯眉一笑,虽已为人母,笑起来时犹有几分少女时的神采,是没有经受过琐碎生活磋磨的长公主殿下无疑了。
  皇帝同意迁都回洛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
  地方上的豪强大族得知这则消息后,都松了口气,舒舒服服过了年,准备在建安七年赏赏春光。毕竟,既然圣驾要回洛阳,这前前后后,不也需要去祭祖告天,安抚民心吗?在朝廷回到洛阳之前,皇帝应该是没有什么大动作了。他们可以暂且放下心来。
  冀州邺城,助农曹尚书陆逊正在府中向曹丕等随行的尚书郎教授最新的指令,“咱们来此近二年,教导县乡民众识字明理,就是为了最后这一道旨意‘耕者有其田’。什么叫做‘耕者有其田’呢?当初《孟子·滕文公上》说:‘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百姓要有自己耕种的土地,才会思想稳定,社会才有秩序。若是百姓都没有自己的产业,没有稳定的生活,那么什么乱事儿都可能做出来,到时候礼坏乐崩,损害的是天下人。所以我们一定要认识到‘耕者有其田’的重要性。你们是身上的担子是很重的,要把这道理讲给乡民听,确保来的助农曹学员能听懂,而且回去之后还能讲给他们的父老听。你们给学员讲的时候,要通俗易懂得来讲,具体方法这二年来大家应该都清楚了……”
  曹丕在下面听着,心中恍然大悟。他们虽然是尚书郎,但这来自皇帝的最后一道旨意,是只有陆尚书才知道的。他前阵子就听生母身边的人传话,说父亲处理了乡间的良田,心里就有些犯嘀咕。曹丕是经历过当初吴地分田改制的,他虽然不能直接去问父亲,也不能接触到最顶级的机密,但是拼凑身边的信息,也能有所猜想。直到今日听了陆逊教授的旨意,曹丕才明白过来,想必父亲是早已得了消息,就不知道这消息是皇帝透漏给父亲的,还是长兄透漏给父亲的。陛下既然连他们这些助农曹的尚书郎事先都瞒着,大约不会主动提前透露给他父亲知晓,那么只可能是长兄透漏给父亲的——陛下知道吗?长兄对陛下的忠心之下,其实也是留了私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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