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
此刻,温家的别院里,温西庭披着狐裘大衣,看着满天的雪飘散,他轻轻折下一束梅花,鬼使神差的,他微微低头,梅花便贴在他的唇上,凉凉的。
他站在雪中,面前是苍茫一片,他思绪万千,竟不察天渐渐黑了。
明天就正月初一了,该怎么办?
忽然,一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还是这么瘦?”对方不满的问。
“嗯?”
我瘦怪我咯?温西庭一脸无辜。
“没什么。还有两个时辰,要守岁吗?”
“啊?哦。”温西庭“嗯”了一声,随即又“嗯?”
什么情况?我在这站了多久?
我……好像没吃饭……
难怪他刚才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瘦。
完了。
我要凉了。
不对啊,吃一顿饭就能胖吗!
温西庭怂不拉几的摸了摸肚子,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的看着江泽枫。
“咕——”
江泽枫:“……”好吧,你赢了。
温西庭瞅了瞅江泽枫的脸,正好和江泽枫戏谑的眼神对上。
“咕咚!”
江泽枫:“……”
温西庭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江泽枫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殿下……”
“嗯?”江泽枫笑了笑,不再逗弄他,“走吧,用膳去。”
“嗯!快走快走!”温西庭迫不及待的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赶紧推着一脸笑意的江泽枫走了。
“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温西庭嘴里叼着一个鸡腿,蹦蹦跳跳的跟着江泽枫往外走。
“吧唧吧唧……”
“你怎么跟个小老鼠一样。还喜欢穿白衣服。你看,这不弄脏了?”
“那怎么办?”温西庭嘴里塞满了吃的,声音含糊不清。“现在在你府上,太子府和温府还是挺远的。”
“……”江泽枫故作头疼样,装模作样的略微思考了一下,“要不……穿我的?”
“咳咳咳”,温西庭猛地呛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一脸幽怨的看着面前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
远处的景逸脚下一滑,差点没从屋顶上摔下来:“……”为什么殿下要叫我守在这……
温西庭一脸懵逼的站在屏风后面,透过屏风看着江泽枫翻着匿大的衣柜。
这要翻到猴年马月啊!
绝望包裹着温西庭,他正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扔到了他的头上。
温西庭:???
“衣服。”江泽枫一脸笑意,“怎么?要我过来帮你穿?”
“流氓!”
“快点吧。我不进来。”
温西庭竖直了耳朵,听到江泽枫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才满意的松了口气,瞅了瞅江泽枫扔给他的衣服。
我……
温西庭差点飙出一句市井粗话。
江泽枫是把从里到外的衣服都给他了?
黑色的?
大过年的穿黑色?
嗯……
真喜庆。
算了,不管了,他还想去看看烟火呢。
温西庭咬牙切齿的换上了衣服。
屋顶上,江泽枫瞅着快倒下的温西庭,轻轻推了他一把,把他推醒。“好了,该醒醒了。”
“五,四,三,二,……”这是风悦国的习俗,民间在这晚基本上都会守岁,然后一起倒数,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一!”
“砰——砰——砰——”烟火也随之而来,绚烂璀璨。
“哇哦!”温西庭不禁赞叹。
星空下,屋檐上,一个背影宽大,一个瘦小可爱,两人靠在一起,面前是熙攘人群,是星光灿烂。
待烟火结束,江泽枫带着早已迷迷瞪瞪的温西庭偷偷摸摸的溜进了皇宫。
那个原本荒废了的东宫早已恢复原样,富丽堂皇。
江泽枫轻轻放下温西庭,点了香薰,离去之前,回头又留恋的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可是我不后悔。”江泽枫轻轻的呢喃。
他在那束梅花上涂了少量的迷药,鸡腿里放了少量催化迷药发作的药物,还给他穿了夜行衣。
但是,他不后悔。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他这个储君,就该换了。
一出东宫,便有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朝他单膝下跪。
“殿下,皇宫周围要加强守卫吗?”
“人手够吗?”
“殿下,阁主说援兵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但是要正月初二赶回来还是有点困难。”阁主就是风零落。
“那就算了。”江泽枫轻轻的吐了口气。
“是。”
江泽枫再次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
再见,也可能再也不见。
天子本薄情,奈何有良人。
良人不逢时,悲苦两世深。
白茶也清欢,等风也等你。
可怜这一世,天子遇良人。
奈何缘太浅,辜负命中郎。
对不起,也……谢谢你。
江泽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门内,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温西庭此刻却悠悠转醒,他笑了笑,凄凉又无可奈何。
你以为……
我不知道吗?
就这么丢下我?
不可能!
虽然之前江泽枫发现,温西庭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训练更加拼命了,对他好像更放纵了,但是他也不会想到,他低估了温西庭对他的感情之深。
温西庭好歹也是个小将军。
他轻手轻脚的翻下床,又轻轻的打了个响指,一个黑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主子?”
“躺到床上去。”
“啥?”黑影吓得歪了歪身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那个被迷药弄晕了的温西庭。”温西庭声音冷漠,“你,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
“好。”
温西庭跨出东宫,和江泽枫一样,回头看了看毫不知觉的守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不就是被贬吗,有什么好留恋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何景臣给他下的套。
他散播出来的是正月初二,其实,这场好戏,出演在正月初一。
这天下,必定要乱。
除夕夜和正月初一这天,皇帝会照例请一些大臣来皇宫参加年宴,美其名曰——唠家常。
今年,温大将军温安,方丞相方文,
唐尚书唐海等人还有他们的家眷。
亓安帝除夕那天的早上就把他们请到皇宫了,温西庭自然与江泽枫去了。
至于唐初温和方萧离,这两人一见面就和孙悟空大闹天庭一样,吵吵嚷嚷的不知去哪儿打闹去了。具体情况请听前方记者为你报道:(嘿嘿,皮一下很开心。)
唐初温(震惊):“怎么是你?!”
方萧离(一脸无辜):“为什么不能是我?”
唐初温(咬牙切齿):“上次的账还没算呢,我要扒了你的皮!”
方萧离(堪堪躲过唐初温的一拳):“救命啊!你是唐家大小姐,你要优雅!优雅!”
唐初温(正在气头上):“就算我是大小姐,那我也要揍你!你个挨千刀的!”
方萧离(左躲右闪):“救命啊!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唐初温(瞪大了眼睛):“你……”
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离开了殿堂。
亓安帝笑着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这两孩子啊。”
唐海:“……”
方文:“……”
到了东宫附近,他俩才停下来。
方萧离悄咪咪的说:“阁主,这里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不用装了。”
风零落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装了!我是真的想揍你!怂不拉几的,别人一问你就把我给卖了。”
方萧离狗腿子一般的笑了笑,“那不是……我看太子殿下像个好人嘛?”
“哎,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风零落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敲了他脑门一下。
“哎呦!”方萧离冷不丁的被敲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瞅了她一眼,“你干嘛?”
“赏你个板栗吃。”风零落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同为穿越者,你怎么那么傻?还能当个副阁主?”
方萧离:“不准人身攻击啊。”
“行行行。”
“准备好了吗?”风零落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能抗的住那群人的吗?”
“那是自然!你别瞧不起我!”
“哦,是吗?”
……
今年的年宴不知为何,方念蝉觉得有些古怪,亓安帝也不说,她也不想问,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有种不祥的预感。
方念蝉只能看见江安亓的上/半/身在动。
这是……怎么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抿了口酒,突然,她觉得她的下/半/身开始变得僵硬。
是毒!
谁这么大胆?
她正思索着,温安突然大笑起来。
“江安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温安笑得阴狠,“不枉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
“你!”亓安帝愣住了,过了那么多年的安逸生活,这天,还是来了。
“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年把我和我爹从刀剑下救了下来?”温安抽出匕首。
“没有。”
“哈哈哈哈,你为何要救我?!”温安脸上的笑愈发疯狂。
“我……”江安亓懵了,救人也有错?
他当年找过大夫,那个大夫,叫什么来着?哦哦哦对,叫……何景臣。
那个何景臣说,温安有心病,可能会复发。
江安亓的全身都渐渐僵硬起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安玩弄着匕首,走到他面前,他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着匕首插到他的心口。
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他早就拟好了圣旨,待他死后,便传位给江泽枫,他早早的就把江泽枫待到朝廷上,教他处理政务,教他皇帝该如何当。
只是,他挺舍不得他的妻子,舍不得他的儿子,舍不得他的女儿,舍不得他的……儿媳妇。
他闭上了眼睛。
“噗呲!”匕首插进了血肉,江安亓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他不敢置信的睁开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念蝉捂着腹部,那把匕首,插在她的腹部,她痛苦不堪,而温安在边上疯狂的大笑。
“啊——”江安亓在心中疯狂的大吼。
温安!!!
我此生,与你势不两立!
江泽枫匆匆赶来,却只看到了这副场景。
怒火焚烧了他的理智,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已经疯癫了的温安面前。
“咚,咚,咚。”
“噗嗤——”锋利的剑芒划破了黑夜,几滴血溅到了江泽枫的脸上。
“咚!”温安霎时没了声息,倒下了 。
他喂给了父母解药。
他看着江安亓爬到奄奄一息的方念蝉身旁,哭着喊她不要睡。
江泽枫忍着泪,看着一排大夫从他经过,急急忙忙的把方念蝉抬走。
他全身都已经冰冷,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瓶刚才从温府那里夺来的解药。
爹,娘,对不起,是儿臣来晚了……
第13章
江泽枫安顿好两人,冲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温安笑了笑。
那笑,阴狠又冷漠。
“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让你活的好好的。然后再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感,受。”
说罢,江泽枫就走了。
今天,必定不太平。
御花园里,高手如云,风尘席卷,风零落和方萧离吃力的在其中移动。
路过的温西庭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双墨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他蒙上黑布,翻身越进了这场打斗中。
风零落率先察觉到了温西庭的帮助。
“谢……谢阁下。”
温西庭没出声,只是继续出手。
他移动的极快,对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西庭飞快的移动到他面前,然后一招致命。
温西庭的招式,招招致命,见血封喉,速度极快。
风零落甚至只能看到他的残影。
……
这场内乱因为某些缘故平息的极快。
只是……方念蝉受到重伤,昏迷不醒。
“大夫,什么样了?”江安亓看见他出来,急忙上前询问,却看见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腹部受伤,血是止住了,但要苏醒过来,还是有点困难。”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江安亓不停的摇头呢喃。
“陛下!切勿伤心难过,要是患了心病怎么办,百姓还需要您!”
“不!我只要她醒过来!还要什么天下?我当天子是我能决定的吗?!我宁愿不要这天下,我只要她活着!”
“陛下……”
“算了。”江安亓摇了摇头,“从现在开始,太子就是你们的陛下。”
“陛下,这……恐怕不妥吧。”
“还有什么不妥?朕意已决。从现在开始,朕就是太上皇了。”江安亓揉了揉太阳穴,“走吧,走吧,我累了。”
“是。”
亓安二十八年初,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江泽枫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大臣,那双蓝眸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甚至连焦距都没有。
“去把温安给我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