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兄弟又怎么样,到关键时候不还是识时务的来讨好本公子。
因着陆世主动给他抛了橄榄枝,他也乐得给他面子,出列作揖道,“少卿大人,在下姓朱名子建,户部朱尚书的儿子。”
说到这顿了一下,朱子建得意洋洋的看了萧冼王武一眼,说,“今日和友人一起去云良阁吃饭,吃饭到一半意见相左。”
朱子建看向王武,笑道,“于是开了个小玩笑,结果就被萧都尉拖着当街打了一顿,我等属实冤枉啊。”
看着王武青青紫紫的脸,陆世对这个玩笑的好笑程度不置可否,“朱公子所说本侯知道了。”
视线转到萧冼和王武身上,“你们俩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冼早憋了一肚子火,得了话急吼吼分辨,“是这个东西让人围殴王武,被我巡街的时候碰上了,不仅不听制止,还要连我一起打,我自然不能吃这个亏,就打回去了。”
陆世:“……”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萧冼。
伸手打住萧冼还要继续的喋喋不休,陆世问王武,“本侯听到现在,萧都尉和朱公子打起来说到底还是因为王公子,王公子没话要说吗?”
王武被点到名,能睁开的那只眼里带着愧疚愤恨和伤心,正要开口。
朱子建横插一嘴,不满道,“少卿大人,萧都尉打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就这么判了就是了,何必多生枝节。”
“朱公子此言差矣,本官虽然任职时日不长,但这么多天跟着寺丞寺正耳濡目染,也明白了断案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刨根溯源,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姑息一个恶人。”
“还是说,”陆世眯着眼睛,语音加重,“朱公子在教本侯做事?”
“少卿!”朱子建还欲再说。
陆世拍落惊堂木,堂内瞬间安静,他神情肃穆,对王武道,“王武,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武在朱子建凶狠的眼神中出列,拱手恨恨道,“今日朱公子约了饭局,在下赴约前往,谁知喝了些酒后,这些人就开始轻贱人,在下不忿,分辨了几句,谁知道他们就开始动手,若不是萧都尉出手,在下今天怕不是就要死在玄武大街上了。”
旁观的人堆一阵混乱噪杂,讶异事情的转变。
“哦?”陆世转头看向朱子建,“这倒是和朱公子的话有出入了呢。”
【作者有话说:朱子建:看见没,少卿站我。
萧冼:你看清楚。
(端午假期第二天也要同样快乐吼~】
第9章 杀人了啊!
朱子建见局势逆转,暗道不妙。
“朱公子方才不是说开了个玩笑吗,本侯倒是不知道什么玩笑会让王公子乐到鼻青脸肿。”
“什么玩笑!”王武没忍住抢先出口,“陆世,他们是在折辱小桃红!”
“大胆!公堂之上不允许直呼大人名讳!”寺正喝住他。
“这关小桃妹妹什么事儿?”陆世举起手制止寺正,有些疑惑。
打从“小桃妹妹”四个字落地,朱子建就知道自己今天彻底跑不了了,陆世居然和妓子兄妹相称。
王武剜了朱子建一眼,娓娓道来。
王武在跟着王郡守回京都之后,朱子建做主在云良阁拢了个饭局,说是给他接风。
别人一番好意,王武也不好推脱,当天捯饬了一下欣欣然赴约。
本来饭桌上吃吃喝喝挺热闹的,谁知道朱公子二两黄汤下肚,拽着端菜的小丫鬟开始动手动脚。
王武看不过去,让他别这么欺负小姑娘。
结果惹得满桌人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朱子建更是直接道,“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小姑娘,怕不是咱们王公子瞧见这个小丫鬟想到自己在望江城的姘头了吧。”
话落,一桌人心照不宣的桀桀直笑,眼神下流。
王武气的站起身就要干架,但是想到了王郡守正在升职的紧要关头,咬紧牙关,压下怒火,想着眼不见为净,就要离席走人。
朱子建酒气上头,那能容他如此下自己面子,晃悠悠的堵住门口,“这就要走了?王公子这是不给兄弟们面子啊?”
“朱公子,诸位,”王武还算保留着一丝理智,对他们拱手致歉道,“在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儿没做,先走一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谁还有吃饭的心思,王武将将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饭桌上传来一句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他听见的话,“不过就是个千人骑的货色,瞧给他宝贝的样儿。”
嗡,王武脑中的理智轰然倒塌,等他反应过来,拳头已经狠狠砸向了说话的那个人了。
险险的被旁边的人抓住了手腕,才没真正的砸上去。
差点被打的那个惊魂不定,又怒又觉得没脸,气咻咻的冲朱子建嚷嚷,“朱公子,在下几个今天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来给个山沟里出来的接风,如今不识抬举就算了,还动上手了?”
“啊……”朱子建酒喝的多,迷迷瞪瞪的也忘了形,呵斥左右道,“谁能给咱梁公子没脸啊,来人,给本公子把这个不识好歹的拖出去打一顿。”
朱子建的眼睛被酒意冲的睁不开,手指却直直的指向王武。
左右互视了一眼,犹豫着没敢动手,朱子建登时大怒,“你们是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吗,给本公子打!”
左右领了命,推搡着王武把他赶到玄武大街上一顿踢打。
赶巧今天禁军大营的轮值轮到萧冼,他带着一纵小队巡到玄武大街,就看见当街斗殴的场景。
跑近了去阻止,发现还是熟人,萧冼扶着王武,还没来得及问话,后心就挨了一脚,当场带着王武滚倒在地上。
萧少主打小山匪窝里头长大的,来了京都敛了一身悍匪气,被这黑脚一激,一个腾跃翻身就要拔腰间的斧头。
一摸才发现斧头已经换成了禁军统一配置的长直刀。
萧冼嫌弃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刀,收回手,搓了搓掌心,脚下拉开架势,“刚刚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踢了你萧爷爷?!”
朱子建酒还没醒透,闻言抬起脚秀了秀,“就是你朱公子这条健腿。”
后面就是一场混乱的群架,公子哥们儿和禁军小队不分敌我的一顿瞎打。
再后来,有人去报了大理寺,一群人就全被抓起来了。
可是,一个是圣上新提拔当朝新贵和升迁有望的郡守公子,一个是朱尚书的公子,寺正两头犯难,不敢随便处置。
三方人面面相觑,最后寺正没法儿,往上报给了寺丞。
寺丞也一脑门官司,哪敢管这事儿,把几位爷好茶好水的安置妥了,领着寺正扒在大理寺的门口翘首蹲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陆世,指着他来搭救。
王武比手划脚的说完,又啐了朱子建一口,才心满意足接住萧冼递过来的茶水抿了口,闭上了嘴。
陆世坐在上首,捏着惊堂木的手指指节发白,不发一言。
朱子建的头顶冷汗直冒,他瞧着陆世不说话,心里越发没底。
陆世抬头,舔着后槽牙,眯着眼反问他,“姘头?”
朱子建咽了口口水,微微摇头。
陆世放开惊堂木,活动着关节,继续道,“万人骑的货色?嗯?”
朱子建没忍住后退了半步。
陆世站起来,寺正和寺丞同时出声提醒,“少卿大人,于理不合……”
陆世视而不见,脚步坚定下了台阶,慢慢的踱至朱子建的面前站定,“望江城是个山沟沟?”
寺正给左右衙役递了个眼色,衙役轻轻点头,走去合上公堂的门板,在人群的不满声里隔绝了他们意犹未尽的目光。
朱子建喉咙干涩,哑声辩白,“大人听我……”
陆世闭起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嘘,别说话。”
朱子建老老实实闭嘴,脸色发白。
陆世虽然平日里一身人傻还好骗的模样,但那只限于面对顾岑元的时候,情爱之事他是迟钝了点,可这不代表他脑子真就不好使了。
到底是江湖出身,身上平日里不显露的江湖人的煞气全放,气势上压住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还是绰绰有余。
陆世绕着朱子建走了一圈,踢了下朱子建的小腿,“朱公子的这条,健腿?”
朱子建几欲跪倒在地上,他不是怕陆世的身份,他是怕这个疯子把朝堂也当江湖,解决事情的方式就是一拔刀一收刀。
但此时认怂,以后走出去,京都还有哪个能正眼看他。
他鼻翼翕动,竭力保持镇定,开口语句零零碎碎,“少,少卿,我爹是,朱,尚书,大人想清,啊!!!”
陆世被这暗搓搓的警告完全惹毛,直接了当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揍上他的右脸。
朱子建就这么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后方旁听的公子哥就看见陆世手起手落之后朱子建就倒了,当即神色巨变,满脸悚然,抱头劈着嗓子嚎道,“啊!!!杀人,杀人了啊!!!!”
【作者有话说:朱子建:我爹是尚书!
陆世:我对象是太子!
(嗷!最后一天假期啦,及时行乐】
第10章 殿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顾岑元撇开茶沫,浅啄了一口,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陆世,萧冼,王武。
得,就差个小桃红,不然他都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在百花楼了。
“陆侯爷,”顾岑元满脸诚恳,虚心请教,“您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在处理斗殴案件的时候撸起袖子冲过去把当事人殴打了一顿呢?”
“我没有……”陆世眉眼耷拉,嘴唇蠕动,极小声的辩驳。
“什么?”顾岑元没听清,探头凑近他。
“我没有撸袖子,”陆世抬眼暼了他一眼,竖起一个手指头,笃定道,“且只打了一拳,没有打一顿。”
顾岑元:“……”重点是这个吗?
话说陆世怒火攻心给了朱子建一拳后,公堂内就一下子乱了套。
跟着朱子建一起的几个公子哥歇斯底里的哀嚎,一声塞过一声的高,仿佛叫的小声点,下一个倒下去的就将是自己。
寺正寺丞同时倒抽凉气,手脚抖抖嗖嗖就要撅过去。
门外被赶走的人群听见杀猪一样的鬼叫,敲着门板起哄,要瞧热闹。
十个衙役齐齐上阵顶住才没被推开。
府衙门口闹哄哄的阵势惊动了大理寺卿。
这样不成体统的场景大理寺还是头一遭,派人赶走围观的人群,大理寺卿火冒三丈的带人破门而入。
结果开门就看见直挺挺僵倒在地上的朱尚书的公子和一屋子鬼哭狼叫,上窜下跳,目测已经完成返祖的公子哥们。
寺卿怒发冲冠,吼道,“寺正呢?!寺丞呢?!断的什么案子?!!还有朱公子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这么倒在地上了?!”
回应他的只有满室猴叫猿啼。
眼里冒火,他环顾一周,终于在角落发现自家寺正寺丞鸡仔似的肩并肩靠在一起,可怜巴巴的瑟嗦个不停,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大理寺卿:“……”
他直欲喷火,“少卿呢?!”
“这儿呢。”陆世平淡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语调平稳,姿势安然,在满室混乱中反而显得分外不起眼,难怪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就一直坐在那。
大理寺卿吹胡子瞪眼质问,“你怎么断的案子?!”
陆世心里还是一团糟,闻言烦躁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杀气腾腾,凉如冰碴。
于是大理寺卿积累了一肚子,直奔嗓子眼,只待喷出的怒火,瞬间哑了炮。
陆世此刻能安安稳稳坐下来完全是靠萧冼和王武硬生生拽住。
方才陆少侠一拳下去,直接揍活了自己已经死掉的江湖梦,活动着筋骨就要让在场的公子哥儿们好好感受感受什么是人间正义。
好险被阻止下来,但有力没出使,正憋屈着一股劲儿,大理寺卿这是正好撞枪口上了。
萧冼看着大理寺卿面红耳赤,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模样儿,恻隐之心顿起,安慰道,“您担待点,侯爷他没缓过来呢。”
他是一番好意,可话落在大理寺卿耳朵里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大理寺卿眸中火光熊熊,怎么,警告本官他是侯爷,在大理寺居然还想着拿身份压人?!
大理寺卿名叫施如仁,原是御史台的人,性格刚直不阿,当御史那会儿,成天就盯着文武百官,逮到错处就往上递折子,满京城就没有不被他批过的官,有时候狠起来连皇上都一起参了。
但这都没什么,最出名的还是要数他和礼部侍郎的事儿。
那会儿礼部侍郎还是个小司务,某日因着前一天晚上吃坏了肚子,下了早朝之后急急的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准备解决问题。
结果裤子刚解开,还没蹲下去,背后就伸出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裤子,利落的提上去,贴着他的耳朵沉声道:“大人,如此有碍观瞻。”
吓的那位司务吊着的那口气一松,当场拉在了裤子里。
他看着施如仁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昏了过去,此后缠绵病榻整整一个月。
百官早就深受其苦,经此契机,纷纷上奏,要求夺了他的御史职位。
皇上瞅着堆成山的奏折犯难,当时刚刚参与处理政事的顾岑元提议,“此人性格倔犟,只认死理,不如放至大理寺去断案?”
于是施御史就在大理寺任起来大理寺卿,这么多年以来,历经各种奇难案件,依旧如一颗青杉,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