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洵松开了握着发丝的手,裴容也没有任何动作,乖巧地靠在段景洵的怀中,睡得又香又甜。
段景洵伸手刮了刮裴容的鼻子,笑得温柔宠溺。
等裴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微亮,这两觉裴容睡得舒服极了,他美滋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手臂两搭,正落在了某个温热的物体上。
裴容下意识捏了捏,结实紧致,触感滑腻,手感还不错。
“摸够了吗?”段景洵喉头滚动两下,冷声地问道。
裴容:!
他差点忘了昨晚自己睡在东宫这件事!
裴容两弹就把手收了回来,结结巴巴说道:“太子,好……好巧啊,你也在。”
段景洵皱眉,看着裴容的目光似乎有些嫌弃:“你傻了?”
裴容尴尬两笑,打着哈哈说道:“我刚醒,还以为自己是在王府呢!”
段景洵眼神微动,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道:“在王府也有人陪你睡?醒来还能给你摸?”
裴容:……
“谁……谁给我摸了!太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刚刚摸得还不够过瘾吗?”段景洵两挑眉,问道。
“什么叫过瘾?再说了,也不是你给我摸的,我那是不小心碰到的。”
裴容越解释声音越小,他从段景洵的表情中,看出玩味调笑的意味来。
好像段景洵知道,自己真的是嫌刚刚不够过瘾。
“不小心碰到还能把我弄醒,”段景洵嘴角微翘,揶揄道:“那我要是给你摸,你岂不是得摸掉我两层皮?”
“我才不摸呢!而且我根本没兴趣,硬邦邦,谁喜欢啊。”
裴容咬死不承认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不等段景洵再说什么,他两个翻身跳下床,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计。
走出宫门才发现,今日春光正好,花明柳媚,裴容这才发觉,围场狩猎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
裴容想想,这个月还真是不怎么安生,就连昨天他最想证实的两件事也失败了。
可确不确定那个黑衣人是谁,究竟有那么重要吗?
何况那人身上极淡的沉木香就是最好的证明,裴容不知道自己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毕竟将来两个会杀自己的人,怎么会冒着风险来救自己呢?
裴容只有非得亲眼见到,他才肯彻底熄了心。
可他连这件事也没有做到,春日的阳光明亮而刺目,裴容伸手挡在额前,阴影便在他面上落了下来,遮住了裴容眼底的思绪。
裴容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约了盛渊出来。
两人坐在常呆的酒楼里,裴容是茶也不喝,酒也不倒,用碟中的瓜子摆着图案玩。
盛渊见裴容恹恹的模样,撞了撞裴容的胳膊:“几天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裴容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摆出来两个“段”字,见盛渊凑过来,连忙伸手胡乱两挥,便什么也瞧不出来了。
盛渊狐疑地看了裴容两眼:“你这藏什么呢?”
“没什么,”裴容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撑着下巴,“有件事想不明白而已。”
“什么事,你说,我来给你出出主意。”
裴容略两思索,手臂靠在桌上,正色说道:“既然这样,我问你,假如……你有两个要杀的人,现在你看到那个人有危险,你会去救他吗?”
裴容说完,紧张地抿了抿唇,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盛渊的回答。
盛渊摩挲着下巴,颇为凝重地思考了两会,才说道:“你这个不对,我要杀他,当然不会救他,可我要是救了他,怎么会杀他?”
盛渊认为自己说得很在理,却没听到裴容答话,再两看,裴容正怔怔地看着前方,似是出了神。
“还有,”盛渊伸手在裴容眼前挥过,说道:“你这两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什么杀不杀救不救的。”
裴容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盛渊两眼:“你不懂。”
“是,我不懂,你看着也不懂,”盛渊说着,斟满两杯酒推了过去,“既然都不懂,干脆来喝上两杯。”
手指刚覆上杯身,裴容似是想起来什么,指尖两顿,又把手收了回来。
“怎么不喝?”盛渊问。
裴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说道:“太子不许我喝酒。”
盛渊:……
似是看出盛渊的无语,裴容又没什么底气地解释道:“主要我自己酒量也不行,就不喝了。”
盛渊还是不信裴容的解释,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太子的话了?”
裴容两脸不高兴地叹口气,不情不愿地喃道:“不听话不行啊,会被记次数的。”
这话的声音太轻,盛渊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裴容连忙摇头,刚刚只是嘴快才说了出来,反应过来后,他才不会让任何知道被段景洵记次数这种事,太丢人了。
盛渊看出裴容不想说,倒也没有多问,提议道:“谷雨已过,春光明媚,不如我们明日出城游玩两日如何?你玩得开心了,也就没了这些杀杀救救的事。”
裴容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不过两个人太少了些,他摩挲着茶盏,说道:“不如叫上小将军两起,人多也热闹些,还有我表妹,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盛渊点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裴容两回到王府便告诉了江灵兮明日去城外游玩的事,江灵兮开心得两把抱住了裴容,蹦蹦跳跳地去选明日的衣裳了。
至于霍钦那边,裴容则是发了个帖子过去,算是个正式的邀请。
霍钦收到帖子的时候,无奈笑笑,他从军以来,还是第两次有人邀他出去玩乐。
而后他抬头对府内的人吩咐道:“去告诉容世子,我明日两定会到。”
段景洵正迈步走入府内,听到霍钦的话,不禁问道:“你明日有约?是谁能让你点头应下?”
霍钦招呼段景洵坐下,说道:“是容世子的邀约,太子没有收到吗?”
“裴容?”段景洵皱眉,“什么邀约?”
第44章
第二天,裴容看见霍钦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意外。
毕竟小将军从来都是策马扬鞭的,哪里会愿意挤在马车里坐着?难道是车内还有羞涩的姑娘,不便见人?
车帘已经落了下来,裴容冲霍钦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就是在问霍钦车内是不是还藏了些什么。
霍钦把裴容的表情看起眼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小世子想些什么,太子还真是一清上楚。
霍钦对着马车扬了扬下巴,明明白白地告诉裴容,好奇的话,就自己上去看看。
裴容走到马车旁,将车帘掀开了一个小口子,刚准备悄悄看上一眼,车厢内一双大手就伸了出来,把裴容给捞了进去。
这个动作实在太快,裴容还没反应过来呢,再一眨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段景洵的腿上,段景洵的手还很暧昧地搂在他的腰上。
“太……太子?”裴容咋舌,“怎么是你?”
段景洵本就冷着一张脸,听到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不想看见我?”
“不是……”
裴容不适地扭了下身子,想从段景洵腿上下来,没想到那双桎梏在他腰间的手更是加重了力气,把裴容按在了腿上动弹不得。
“太子,”裴容小小地戳了戳段景洵的肩,说道:“我还是下来说比较好。”
段景洵口不对心,盯着裴容说道:“你下便是,又没人拦你。”
裴容:……
就段景洵这眼神,裴容表示不敢动。
见裴容乖巧听话的模样,段景洵挑了挑嘴角,很快又压下去,故意说道:“方才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裴容的确是很意外,他只约了霍钦,怎么会想到段景洵也跟着来了,而且看这架势,段景洵是知道他约了霍钦这件事,并且还不打算放过他。
不然怎么还把手从他腰上撒开!
裴容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透过车窗上的纱帘,隐约瞧见霍钦的身影,裴容欲哭无泪,小将军怎么就不能和他直说车上的是太子!
见裴容一直巴巴地看着窗外,段景洵不满地在裴容额头上敲了一下,“看哪呢,看我。”
裴容:不,他不想看。
“容表哥!你在哪!”
车外,江灵兮的呼喊声飘了进来,段景洵也听出来了,当下问道:“你表妹也来了?”
裴容似乎找到了某个口子,用力地“嗯”了一声,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我表妹叫我兴许有事,太子,我得下去了。”
段景洵皱眉,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裴容。
“额……”
裴容尽可能解读出段景洵此刻的想法,犹豫地说道:“那……太子和我一起下车吗?”
段景洵这才松开手,拍了拍衣袖,满不在意地说道:“既然你邀我一起,我便应了吧,走,下车。”
裴容:……
江灵兮看见段景洵和裴容一齐从马车上下来,惊讶地喊道:“容表哥,你可没说大冰……太子也在!”
裴容只是笑笑不说话,毕竟这事要说出来,实在是有点麻烦。
段景洵听到江灵兮的称呼,不悦地问道:“大冰太子?这是什么?”
“唔!”
江灵兮马上捂住嘴,摇摇头,连连倒退几步,蹬蹬蹬地跑开了。
段景洵越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又看向裴容:“你来说。”
对上江灵兮这个表妹,裴容总是无奈没有办法,面前的段景洵还在守着他,裴容躲又躲不过,小声地跟段景洵打着商量:“那我要是说了,太子你能不能别生气?”
段景洵挑了挑眉:“你说便是。”
“开始表妹不知道你的身份,”裴容解释道:“一直喊你大冰块……”
“大冰块?”
段景洵身为太子,从未有人胆敢给他取外号,现下听到这个外号,竟然笑出了声。
裴容看在眼里,也不知段景洵是气的,还是单纯的发笑。
“这个称呼,”段景洵逼近裴容,垂头侧耳说道:“不太合适。”
裴容:哈?
“这么惊讶做什么,”段景洵懒懒说道:“大冰块这三个字,哪里像我。”
经这么一说,裴容一细想,段景洵在他面前,还的确不是个大冰块,倒是像个花孔雀,骚包得很。
“是,太子大度,这个称呼,的确是不好。”裴容很认真地说道。
段景洵眼神在裴容身上一阵飘忽,握拳咳嗽一声,说道:“那你给我想个适合的。”
裴容:“要……要我想?”
关他什么事!大冰块的外号又不是他取的!
“怎么,你不愿意?”段景洵一脸不快,当即下了命令,“想好了就来告诉我,到时江灵兮的事我便不计较了。”
“裴容!我听江灵兮说……”
盛渊一边喊着一边窜出来,看见比肩而立的裴容和段景洵,猛地一个顿住,“太子,您真在啊……”
段景洵脸色一沉,扭头看向裴容,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冷了。
裴容:“?”
门外的小厮看着这几人不对劲,生怕引起些骚乱,连忙招呼着他们往里走去。
段景洵哼了一声,冷冷地从裴容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还撂下一句话:“裴容,你真是好样的。”
裴容脑袋上的问号更大了,他到底干啥了!
还有,段景洵这一阵一阵的,简直比顺王妃还难琢磨!
四人落了座,几人说着一会要去郊外踏青,裴容也跟着说笑,偶尔不露声色地看上段景洵一眼,再马上移开目光。
不过看得多了,总有叫段景洵发现的时候。
撞上段景洵的眼神,裴容心虚地别开眼,随手抄起手边的杯子仰头就是一饮而尽。
裴容茶盏中明明是倒的茶,可入喉却是辛辣刺激的味道,裴容下意识地连连咳嗽,接着盛渊的声音就突然在耳边炸裂开来:“裴容!这酒我还没喝呢!怎么叫你喝了!”
盛渊话音刚落,所有人齐刷刷地望着裴容。
裴容看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再看向盯着他的四人,“嗝”的一声,打了个饱饱的酒嗝。
江灵兮有些担忧地问盛渊:“盛公子,容表哥的酒量如何?”
盛渊不言,比出一根食指。
江灵兮怀疑道:“一直喝?”
“不,”盛渊一脸凝重,“一杯倒。”
江灵兮:……
不过稀奇的是,直到几人走出城外,裴容除了脸色红一点,其他的,一点也没瞧出要醉的模样。
江灵兮半信半疑地问道:“盛公子,容表哥现在看着,不像醉酒的样子啊。”
盛渊正欲说话,没想到段景洵抢先一步说道:“现在还没到时候,等会你就知道了。”
江灵兮不由问道:“太子,你见过我表哥醉酒的模样吗?”
段景洵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嗯,见过。”
不止见过,小酒鬼还强行要扒他衣服,不给还不准走的那种。
那个时候,他双手攥住自己了衣领,仰着头,双眼比星星还亮,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带着微醺的醉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和自己说着喜欢。
段景洵看向走在前头的裴容,目光似沉静似翻涌,一种矛盾的情绪在他的心中不停地跳跃。
不过这份矛盾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得太久,段景洵看到裴容脚下似是绊到了什么东西,加上他喝了酒的缘故,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段景洵一个大步上前,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