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死对头给我冲喜/公子他只病不娇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以墨醅酒

作者:以墨醅酒  录入:05-03

  顾斋自从从城内追出来之后,一双眼睛就未离开过褚楚,那个背影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实在太神似了,坐在城头的样子恍若那人重生。
  他知道这近乎不可能,却还是从城内追出来,哪怕会失望也义无反顾!好了,现在他失望了,绝望了,谁都可能是他,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一个靠自己家世的风流公子怎么可能是一骑当千的天之骄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病秧子!
  带着满心满眼的失望、沮丧,顾斋转头就走,再也不理睬二人。
  看着顾斋的背影走入了城中,褚楚正打算和夏翳解释些什么,却被夏翳制止了,夏翳翻身上马向褚楚伸出了手,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马,我带你去别处。”
  那载着二人的马匹从城门而入,不知奔向何地,从顾斋身边疾驰而过,被失落填满的顾斋抬头看了一眼,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溜走了,而他没有抓住。
  马儿在风沙里弯弯绕绕最拐进了一处商铺后院,夏记茶铺,褚楚当然认得这里,这盘宁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这间茶铺当是夏翳家族的产业。
  夏翳翻身下马,又搭手护着褚楚下马。
  褚楚随他从后院进了铺子后宅的一间私密的房间,这间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没有商贾的市井俗气,大到房间的墙漆颜色小到暗格上的一个摆件都是清一色的茶色。
  “鸣笙哥哥一句话也没问我,就把我带到这等私密的地方来,就如此放心一个刚识的外人?”褚楚在房间里转悠了许久,欣赏着房间里的布置陈设。
  “非也,并非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外人,我信的是一个会叫我‘鸣笙哥哥’的人。”夏翳望向他。
  褚楚的思绪飘飞,想起上一世还是陶姜时,他父母早亡,儿时凄苦流浪,起初总能从好心人那里讨到吃食,好歹能活下来;后来陵国天灾发得越来越频,环境一年比一年恶劣,百姓们的日子都过得艰难,那一年便是从未有过的严冬,像他这样的乞儿更是难活,他已经许久都未讨到一粒米了,直到那天,他终于敲开了一扇门,那是个穿茶色圆领的小男孩,看着比他大一两岁模样。
  男孩子衣着干净整洁,目光澄澈,以至于他都不敢像以往讨吃食那样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只颤颤的说:“哥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快要饿死了。”
  男孩儿亮亮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朝门内跑去,片刻后把一个布裹递到他面前,里面叠着两块不算新鲜的梅饼,又递了他一只水囊。
  男孩说:“现在已经过了饭时了,我们家也没有别的多余的吃食,只有这两块梅饼,先给你吃,明日午后你再来。”
  那梅饼的滋味他已经记不得了,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第二天他准时,去了那家铺子,这一次小男孩给了他半碗稀粥,之后的每一天,男孩都会故意偷剩下半份吃食给他。
  男孩出生于世代茶商,父母常年在外行商,虽然陵国每况日下,唯独商贾富足,吃穿从来未亏待他,还给男孩私下里聘了教书夫子,也算是陵国里比较富裕的家庭了,男孩每次课后总会找机会溜出家门,因为他知道小乞儿一定就在他家附近,然后把夫子课上教给他的东西手舞足蹈的复述给他,教他认字习字。
  陶姜永远记得,那个干干净净给过他一饭之恩的小哥哥告诉他:“小乞儿,我的名字叫做夏翳,小字鸣笙,这个小字是夫子给我取的,别人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你要是记不住就记住一首《四气诗》。”男孩儿学着夫子那样囫囵转着小脑袋念到:“衡若首春华,无楸当夏翳。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1】
  从那以后,每次再见到他,陶姜总会乐呵呵的一口一个“鸣笙哥哥\"的唤着他。
  可惜陵国越来越衰败,周边的很多国家都虎视眈眈,夏翳的父母担心再让儿子待在陵国恐生变故,打算将夏翳接去他们在的国家。
  那时已经是小少年的夏翳给陶姜指了条明路,说陵国恐有征战,国主一定会再次招募兵士,到时候他可以去试试,至少在军队里能保证他吃得饱、穿得暖。
  他走后,夏记店铺还在,他和掌柜打过招呼了,陶姜若是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掌柜,如果想写信给他,也可以把信函交托给掌柜。
  夏翳离开后的第二年,果不其然国主招了兵,陶姜也报了名,但招兵的兵头看不起这样瘦弱的小乞丐,给他赶出去好几次,陶姜没有心灰,每日就缠着兵头,兵头被缠得烦了,就把他收了进来,转头就扔到了火头营,陶姜不在乎是在哪儿,只要有一口饭、有地儿住,在哪都是好的,火头营更好,那是他八辈子都想待得地方,他只在饥寒交迫的梦里见过那么多食物,如山珍海味,似满汉全席。
  *
  “想什么呢?莫不是从城头上摔下来摔傻了。”夏翳伸手在他眼前笔画,把眼前走神儿的人唤回来。
  “只是看到茶铺里的摆设,一时想起儿时罢了,没想到你我再见却已隔世。”
  褚楚撇嘴,挑了簸箕里夏翳最爱的那款茶饼,就开始泡起来,他先茶饼碾碎,待碾成碎末,置于茶盏中,以沸水点冲。
  他的手法很是独到,先注入少量的沸水将碎末调成膏,继之量茶注汤,边注边用茶笼击拂。【2】
  “你真的是小姜儿?”夏翳看着他熟稔的操作,百分百确信,那是他教给他的泡茶手法,但又满心里都是好奇。
  “我真是,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试了试温度,他把小瓷盏托着往前一递,示意夏翳品一品。
  夏翳先是置于鼻下轻轻嗅了嗅那茶香,接着细细抿了一口,只觉得温度适宜,唇齿留香,他道:“好茶,泡茶手法也是极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师父夸人,连带自己也一起夸。”褚楚也乐了。
  夏翳一边品着褚楚泡的茶,说话声却带着一丝哽咽:“你可知我为何这个时候来到陵国?”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是小花把消息递给你了,可我不大明白你为何这副打扮。”褚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说。
  夏翳此时是背对着褚楚,褚楚不大看得清楚他的神色,他低头看了看,知道褚楚已经察觉了衣服里裹着的银丝细甲,思索片刻后道:“如今世道不太平,我一介商人既然淘到了这等好东西,自然就物尽其用,防范一二,你若喜欢我下次想法子淘一件金丝的送你,有这东西你也安全点。”
  褚楚连连摆手,如今他已经不是战场上的大将军了,既然不直面厮杀,再好的软甲于他无用,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人保护着。
  夏翳转身又说:“这些年我虽与你亦常通书信,可始终比不得柴涟时刻在你身边与你亲近,我担心他是太思念你而被有心人利用,辨不出真假,我不允许有人借你的名义肆意妄为,这才快马来了盘宁。”他痴痴的望着褚楚喝茶的样子,“你知道吗,来时我还在犹豫,我怕最后发现不是你,可不来看一眼我不甘心,没想到,真的是你,庆幸上天把你还了回来。”
  褚楚也喃喃道:“是啊,庆幸上天把我还回来了。”让我可以把未尽的事都做完,他没有把话说完。
  “我本来想着这一遭回来还去你的坟冢祭拜的,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不必再去了。”夏翳说。
  褚楚问到:“我的坟冢?”
  夏翳点点头说:“当时川陵还在对战,声名赫赫的瓮舒将军却突然就暴毙了,柴将军不知如何是好,但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不能让敌军知道,知你我私交甚好,于是便私下把你的‘原身’托付给了我去安葬,我便私自做主将你安葬在了‘草堂寺’。”
  褚楚释然道:“原来是那里,亦好,幸得暮鼓晨钟长伴。”
  夏翳惋惜说:“你如今来了陵国,当去看看,也算是同过去做个了结,只是……前段时间瓮舒已逝的消息陵国上下已知,想必国主已将瓮舒将军墓冢的所在公诸于世,怕给你招来祸端我如今不能陪你前去。”
  褚楚道:“无妨,我一个人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更妥当。”
  如今的他,亦不想把前人都卷入是是非非之中了,只希望他们都随陶瓮舒的逝去而脱离尘嚣。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南朝宋时期王微的《四气诗》。
【2】点茶手法描写部分参考了历史上宋代点茶步骤,谢绝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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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褚: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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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褚楚收拾好,借故以单独受邀去救命恩人的茶铺喝茶阻止了旺喜等人的跟随,第二天清早就被夏翳安排的马车接走了。
  褚楚在茶铺换了一身素净白裳,重新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马车由夏翳安排的护卫驾着,载着褚楚在城中兜兜转转最终从北门出了盘宁城,朝着草堂寺进发。
  从盘宁去草堂寺并不算远,马车不做停留大概三个时辰就能到,虽然起初在城中耽搁了许久,到达草堂寺的时候并不算晚,褚楚从马车上下来,吩咐护卫就在寺外候着,自己一个人朝着那绿瓦灰砖走去。
  传闻草堂寺位于草堂山的北麓,古时有高僧居于此,苫草为堂翻译佛经,由此得名草堂寺。而草堂寺的北院有古井,林茂竹秀,清幽静雅,古井常有白气升腾缭绕,实谓奇景【1】,褚楚前世曾在此借宿,也曾观赏,视为最爱。
  想着那奇景,褚楚跨进了寺门,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是个白髯的年迈老者。
  老者问他:“恕老朽冒昧,小公子可是来祭瓮舒将军的?”
  褚楚点点头。
  老人家从自己的竹篮里拿出三支香烛,又从臂弯上取下一只面具一并予他,他仔细看了看,这面具上画着的是只鬼面,画工很粗糙,他之前也有个这样类似的,只不过是青铜质地,比这个纸糊的精巧许多,只在战时戴上用以遮面,起震慑之用。
  老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褚楚的疑惑,老人家说:“瓮舒将军是我们陵国的恩人,他为陵国征战了五年,若不是他陵国五年前就亡了,而川国最后没有攻陵,相信一定也是瓮舒将军的保佑;百姓们得知将军葬在了这草堂寺,都想为将军做些什么,本来我们想时不时过来给将军清一清杂草乱土,可一打听,已经有贵人拜托寺内僧人定期休整将军冢了,于是我们才准备这些香烛,只要有人来祭拜就发给他,也算是一点心意。”
  褚楚举着手中的面具,问老人:“那这个面具是?”
  “哦,这是拙荆她听闻瓮舒将军喜爱戴鬼面,于是四处打听,摹着画了这鬼面一并让我给捎上。”老人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只不过,很多人嫌弃画工粗糙,都不肯要,今日我才送出去两个,在您之前也有一位好心官人收下了。”
  褚楚心间受到触动,自己何德何能竟受百姓爱戴至斯,谢过老人,他将面具戴上,依着老人的指引的位置寻冢而去。
  瓮舒冢设在一处坡上,坡上生着一棵不知生了多少年的古树,树根盘错。
  褚楚缓步往坟冢走,远远的就见一男子立于冢前,头上也带着同样的面具,想必是刚才老人口中那位好心官人。
  只听得那男子自言自语:“这么久才来见将军,实是我的过错。”
  褚楚在心里纳闷,他并不记得自己有相熟至此的人,不应该有人会以这种口气同他说话才对。
  沉默半晌,男子似想起了什么又说:“昨日见到了个与你十分相似之人,差点便错认了,我该明白,你已经故去,那人亦不会是你。”
  男子抱着一坛酒,起了封口,自己大口狠狠灌着,又把剩余的酒水洒在地面上,道:“我一直想有个机会能同你一起畅饮,可惜老天没舍得给我这个机会。”
  说着说着,男子话中竟有了些许哽咽:“世人皆以鬼面红衣形容你,我翻遍了书画,未从书上寻到只字片语,未从画上照见你本来面目,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好奇,面具下的你到底是何模样。”
  这些难以启齿的话就这么说出口,褚楚听得心惊,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前世自己的疯狂追随者吗?
  褚楚思索起来,自己的前世确实对于陵国百姓们来说已经神化了,连刚才那位老者都说是自己的庇佑使得陵国免去了一场战争,或许陶瓮舒在这五年里已经日渐成了陵国百姓的“精神信仰”。
  如此想来,褚楚稍稍有些能够接受并理解了,这个男子恐怕也是接受不了他的离世,有些精神错乱,才会肖想着喝自己一起喝酒,这人能主动来这里祭奠自己,属实不应将人当成不怀好心的“登徒子”,而且自己对外常年都戴着面具,世人有好奇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褚楚打消了对这人的成见,也缓步朝冢前走去。
  “公子也是来祭瓮舒将军的?”褚楚礼貌的问到。
  面前的人身上的酒气已经清晰可闻了,酒气中隐约还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酴醾花香。
  那人抬眼看了看他,眼神中已经略微迷醉,没有答他却自语:“你看这么多人都来祭你,可这有什么用,你已经不能活过来了。”
  褚楚安慰他:“不可这么说,有心来祭将军,将军九泉之下一定会知晓的,而且说不定这会将军已经重新转世投胎了,逝者已矣,兄台理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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