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不肖子孙气活了老祖宗[古代架空]——BY:弦起千山

作者:弦起千山  录入:05-07

  ……
  重真十五年,江山一片愁云惨淡。
  外敌入侵,战火纷乱,大晏朝数百年基业岌岌可危。但战争带来的苦难,总是平民百姓来承担后果,因此远离战线的长安城中,看起来仍旧一片繁华。烟花柳巷,茶楼酒馆……处处透出一派骄奢糜烂。


第7章 凉秋九月,自有清风徐来。……
  凉秋九月,自有清风徐来。
  将军府外,一少年策马而来,行至门前,他从马上一跃而下,门口立时有下人迎上来,少年将马缰递给那仆侍,跑着进了宅子。
  这少年生的眉眼精致,白皙面上一双漆黑星亮的眼,黑发如瀑,白衣无尘,行走之间衣袂翻飞,端的是生的赏心悦目、风姿绰约。
  “小侯爷。”
  “小侯爷!”
  少年所过之处,仆人侍卫皆数恭敬行礼。
  “你家公子现在何处?”行至半路,他突然停下步子,问了句。
  “公子在南院。”
  少年向着南院行去,及至院前,也不敲门,直接伸手一推,褐漆的木门向两边分开,顿时一阵幽幽花香夹杂着酒香扑面而来。
  “好啊,阿烨,”少年走到院中,微仰起头颅,说道,“外面如今乱成一团,你竟还有这般闲情逸致,真是好不逍遥!”
  院中一株古老的桂树,此时枝上花开盛极,不时有微风徐来,拂落满枝摇摇欲坠的娇花,在冰凉的石砖上,铺出了一地的金黄。
  只见一枝延展的粗干上,仰躺了个修长的身影,那人身着一袭白底暗纹、银线滚边的锦袍,青丝和衣袂从斑驳的花枝间垂落,随着微风轻荡,白皙修长的左手拎着一坛美酒,不时小酌一口,那恣意悠然的样子,仿佛跌落凡尘、不识人间疾苦与烟火的谪仙一般。
  裴烨听见声音,倚在树间的身子一动未动,只淡淡唤了声:“浅陵,你来作甚?”
  “非得有事才能来寻你吗?有好酒竟也不请我喝,哼!”容浅陵忍不住抱怨了一声,看着树间潇洒的身影,心中一时有些羡慕,突然他抬手将衣摆扎进腰间,撸起袖子就要爬上树去,结果爬到一半,脚下一滑,直直的往下掉落。
  “啊——”裴烨听见这声惨叫,微微侧身,从树上跃下,他半空中一个旋身,单手提住少年的衣襟,带着他安全落了地。
  浅陵站稳了身子,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道:“险些摔死。”
  “你既不会轻功,怎不注意些?”裴烨说着心中忍不住失笑,容老侯爷好歹也是戎马一生,藏锋名将,生个儿子竟这般手无缚鸡。
  容浅陵伸手整理自己被裴烨拽乱的衣襟,皱眉控诉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些,真是的,看看我这新裁的衣裳,都要给你弄的不能穿了。”
  裴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谁叫你慌手慌脚。”
  “我这不是着急嘛!”容浅陵比裴烨矮了半头,同他讲话时微微仰着面颊,“我爹方才在书房同人谈话,我无意间听了几句,说是南边又出事儿了,形势很是严峻,你听说了吗?”
  裴烨面上淡静无波澜,然而心中却有些沉闷烦郁,这些年来,重真帝日渐却沉迷酒色,他宠幸宦臣,不思进取,以至朝中奸臣当道,残害忠良,整个皇城简直一片乌烟瘴气。
  四周毗邻诸国见大晏朝国君昏庸、国力衰颓,都纷纷集结兵马挑起纷争战乱,短短数年以来,大晏朝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打的国库空虚,人丁剧减,裴将军十多年来,回家的时间加起来估计连一年都不到,而大晏如他们这般,因为战争而聚少离多的,不晓得有多少人家。
  裴烨本想着此生平平凡凡的,做个逍遥闲散人,可是生在这般的家庭,处在这样的乱世,要如何独善其身?有时候午夜梦回,忆起曾经种种,想起当年那些跟着他浴血奋战,经生历死的兄弟朋友,想起曾自己为了这个国家的殚精竭虑,费尽心机……他真恨不得潜入皇宫,一剑废了那不思进取的昏君,裴烨不明白,这样的混账,怎会是自己的子孙。
  “喂,阿烨,我和你说话呢,你在想甚麽?”浅陵伸手一把打断了他的思绪。
  裴烨仍旧是一副无甚表情的脸,他淡道:“边关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啧——你爹可是在南边打仗,你都不关心一下的吗?”容浅陵沉吟了一下,既而定定的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审视,“还是说,你有什么打算?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这家伙的老谋深算,我可见识多了。”
  裴烨拎着酒坛子走到一旁的石桌边,轻撩衣摆坐了下来,没头没脑说了句:“秋闱将近了!”
  容浅陵一愣,反应过来后,吃惊的问:“你,你打算参加科举,你要入仕吗?”
  裴烨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转头看着高墙之外的天空,没有说话。
  容浅陵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有些急了:“阿烨,现下朝中乱成一团,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们裴家在朝中交好的皆是些武将,而且大多被外派打仗去了,你说你一个武将家出身的人,在那一群舞文弄墨的酸孺中,怎么能站得住脚,一着不甚……”
  “此事我意已决,你便莫要操心了,我请你喝酒吧!”裴烨打断他的话,站起身子,向着后院走去。
  浅陵留在将军府吃了午饭,席间一直试图劝说他,但是裴烨分明心意已定,不论他说些什么,都不为所动,到了后来,他心中担心不郁,不知不觉就喝醉了。
  裴烨差了小厮过来送他回侯府,转而去了东院,他到的时候,岑韵正坐在院中支的凉塌上午休,高高的花树遮住了热烈的日光,在她身上投出斑驳的树影,岑韵如今已年近三十,但因为惯来养尊处优,因此半分不显老态,比之多年以前,唯一的变化不过是眉目之前成熟了许多。
  “公子。”丫鬟见他过来,轻声的行了个礼。
  裴烨挥了挥手,坐到凉塌边的竹凳上,视线落在女子鼓起的腹部上,心中一派若有所思。岑韵在今年二月的时候,怀了二胎,这个迟来的孩子,如今离着临产期仅剩一月多,注定要降生在这个多事之秋了。
  “烨儿,你甚么时候来的?”岑韵睫毛颤了颤,从浅眠中醒来,方睁眼就看到儿子坐在自己身边。
  “来了一会儿。”裴烨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继而伸手将岑韵身上滑落的薄毯往上拉了拉。


第8章 岑韵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
  岑韵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我睡饱了,也该起来……烨儿,娘见你神色不太好,可是有何心事?”
  裴烨愣了一下,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想竟被对方轻易看了出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是南疆形势不大好,但想来并不严重,你莫要担心,养好身子才是重要,待父亲下回回来,小弟该就出生了。”
  岑韵本来听儿子说起南边战事,很是紧张,可见他神色坦荡,心中又放下稍许,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面上露出慈爱笑意:“还不晓得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娘当初生你,你爹不在身边,这回若是能赶着在它出生之前回来……”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眸中溢出淡淡的寥落。
  裴烨心知她这是又开始思念他爹了,却不晓得如何安慰,只能静坐在一边陪着,待她情绪稍微好些了,方才起身离开。
  科举对于大多读书人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梯,十年寒窗,一朝入仕,几乎成了他们半生所求,可是这对于裴烨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他自来记性极好,几能过目不忘,而且脑中存着前世今生的经验和学识,并不怎么担心会落榜。
  真正让他费心的,是对入仕之后的谋划,就像容浅陵说的,现今朝中奸臣当道,莫若一潭浑水,他若想在其中站稳脚跟,实属不易,而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得事先多做准备。
  秋风扫过十月的尾巴,在这愁云惨淡的长安城中,将军府中迎来了一桩喜事,裴夫人在时隔十二年后,产下了二胎,一个可爱的麟儿。
  虽是二胎,但于古人而言,岑韵年近三十的身子,也算是大龄产妇了,这次生产比之上次凶险更甚,虽然平安产下了孩子,身子却是受到重创。
  岑韵分娩之时,裴烨就等在门口,面上虽然无甚表情,心中却没那么平静,他感觉当年自己的皇后生第一胎时,他都没有那般觉得时间难熬过,一直到门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声,裴烨的心才稍稍落定。
  他不管不顾的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稳婆正在外间给那小小的婴孩儿洗澡,裴烨看了一眼,就要转身进里面,却被嬷嬷拦住了,“公子,产房不洁,您不能进去的。”
  裴烨稍微冷静了一下思绪,这时候阿竹从身后过来,说道:“公子,您看看二公子,他多可爱啊!”
  裴烨收回看着内间的视线,低头看了看阿竹怀中的小小婴孩,那孩子闭着眼睛,肤色白皙却皱巴巴的,也看不出好看与否,他张了张嘴,唇间吐出几个小泡,裴毅看的心中一动,不觉忆起当年自己出生时候的情形,方才惊觉时间竟已不知不觉的过去十三年了,而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身边的这些人,有了感情和牵挂呢?
  阿竹见他发愣,将怀中的小家伙往他面前递了递:“公子,您要抱抱他吗?”
  裴烨缓缓伸出手,将小婴孩抱到了怀中,那轻轻软软的一团,却给他的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裴烨不禁勾唇笑了笑,那坚冷的心中,泛起了层层微波,一波一波延展开来,竟然是有种涤荡心灵之感。
  阿竹正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神情,恰将那一抹柔和的笑意收入了眼底,瞬间瞪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我……没看错吧,公子他,他竟然笑了。
  裴烨是何等灵敏的人,很快便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头之际,将阿竹眼中惊诧怪异的神色一分不落收入了眼底,一时有些莫名:“阿竹,你看甚么?”
  “啊——”阿竹回过神来,瞬间涨红了一张脸,愣愣的道,“公子您,您笑起来可真好看!”她一说完就后悔了,心中顿时忐忑起来,自己怎么能对公子说这样的话,真是太失礼了!
  “我笑了么?”裴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既而有些失笑,即便笑了,这丫头也不必这般大惊小怪吧!
  阿竹本就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听他这么问,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秉持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规矩,默默的低下了头。
  说来当年裴烨出生,她才十二三,如今一晃眼都二十有五的年岁了,可身上那些莽撞跳脱,竟是分毫不减当年,只是她生性善良,平日里也算机灵,总算大事上不曾出错过,又对岑韵忠心耿耿,这才得以一直留在东院伺候着,不然只怕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早被遣出府了。
  按照规制和惯例,本来会试和殿试是在明年的,但是上面突然改了时间,将其定在十月中旬,会试过后三日,直接举行殿试。
  若是在政清人和的时期,举办科举必能选贤举能,为国家发展助力,可是如今朝政被一群自私自利、野心蓬勃的官员把持着,科举边极可能成为他们暗箱操作,用以换水的好时机。
  裴烨觉得,这次科举时间变更,定是与那些国家蛀虫脱不了干系的,这也是他事先谋算的原因之一,这个国家非常开放,对科举年龄没有限制,裴烨之前就已经考过了科举四个环节中的童生试和乡试,他是在十岁那年中的举,当时在全国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要通过这回的会试和殿试,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入朝堂。
  但是朝中多少人对他们将军府虎视眈眈,他想要成功,首要解决的,不是备考,而是想办法化解那些人的暗箱操作,岑韵身子需要静养,小家伙又嗷嗷待哺,裴烨一面照顾他们,一面暗地里谋划一些事情,每天忙的几乎脚不沾地。
  终于到了考试这天,容浅陵过来送他,一直到进考场之前,他都还在唠叨,那样子显得可比裴烨紧张多了,倒不是他对裴烨没有信心,他担心的反是裴烨会中榜,若是真的入了朝堂,等待他的还不晓得有多少明枪暗箭,届时怕是再也难得安然了。
  裴毅和容浅陵他爹是好友,他们二人又同岁,因此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其实裴烨起初对与个孩子交朋友没什么兴趣,但是容浅陵自从与他相识之后,几乎隔三差五跑来将军府寻他玩耍,人心都是肉长,久而久之,他便在裴烨心中便占据了一定的位置,而容浅陵对裴烨也是真的很在意,这次的事情,他阻止不了,便只能干巴巴的跟着担心了。


第9章 裴烨跟在人群中走入考场,……
  裴烨跟在人群中步入考场,行至入口处,有人在严格的执行搜身程序,这是惯例,裴烨很大方的展开双臂让人查了,自然是没查出什么,搜查的士兵见他衣着相貌皆是不凡,态度恭敬的放他进了号舍。
  考试时间为一天,凌晨入场,日落结束,时辰可谓是非常宽裕的,但科举于很多人而言,是终身大事,都被他们看的非常重视,甚至有的人因为过于紧张在意,而思绪郁结,本来寒窗苦读十载春秋,却因为这过大的心理压力,在面对严肃冷凝的气氛时,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考试内容为四书五经,类型上主要考贴经、策问、诗赋、杂文、经义和墨义,贴经大概类似于现在的填空题;策问与同时代政治、经济、文化、吏治等挂钩;杂文则以篇、表、论、赞为体裁,让考生作文;经义是取儒家经典来作文,考生需要对其所选内容阐述自己的理解和认知;墨义同取儒家经典,让应试者应答,对答如流者方能取得好的成绩,考试环节繁杂颇多,全场封闭,气氛沉闷严肃至极,可谓是一场乱战,既考验精力亦消磨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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