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当空/师弟你行不行 [金推][古代架空]——BY:不落不落

作者:不落不落  录入:05-10

  也就是正玄山上有内奸?看黑衣人这么笃定,这个内奸应该已经跟顾羿接触过了。
  柳道非把笔一掷,毛笔在宣纸上滚了两圈,濡染了一张好画,但柳道非没有去管,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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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出现的尸体在正玄山炸开了锅,江湖上想上文渊阁的不少,估计是哪个不要命的愣头青想来文渊阁试试运气,结果被正玄山某个扫地僧解决了。正玄山内部高手如云,常常不被管教,平日里只修道,哪怕杀了刺客也不会声张,杀完人该修道就继续修道。
  这是个很完美的解释,但是百里玉峰不太信,这事儿有很多疑点,最大的问题是这人像是个刺客。尸体身材短小,怀中揣了一把匕首,衣领里缝着一粒毒药,大概是准备任务失败后自杀身亡。
  敢不要命来正玄山刺杀?刺杀目标是谁?顾羿?
  顾羿来之前,在正玄山从未见过刺客,他来了之后发生了很多变化,像是一条外来鱼进了池塘,把这池水搅和的天翻地覆。百里玉峰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陆陆续续出现的三个刺客,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必须要等掌教王升儒出关后再从长计议。与此同时也找人盯紧了顾羿,一时间顾羿住着的苍溪院里新来了不少道童。
  顾羿没机会再兴风作浪,他受伤了。
  江湖规矩进了门派拜了师父,过往学的那些招式能记得,外门内功不能留,别说是正玄山,江湖上的小门派也不许留,被发现了都一律逐出师门处置。他跟王道长修正玄山心法的时候就应该把自家的顾家心法给忘了,但他舍不得。
  一个人只能有一套根基,顾羿不舍得毁掉之前的修为,强行修炼正玄山的功夫,内息早就紊乱,如今报应来了。
  顾羿在屋内盘腿打坐,背诵清心诀企图达到内在平静,可惜两股真气在身体里流转,相互冲突,像是一家屋子里进了两位夫人,天天吵架砸桌子,顾羿的经脉肺腑没有一处是好的。
  顾羿吐了口鲜血,掌心中的血迹发黑,已经郁结多时,今日这事儿根本躲不过去。
  “呃!”顾羿揪住自己胸口,心脏像是被人勒住,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原本想要自己熬过去,现在看来,假如他熬不过去,那就只有一个死字。
  他知道今天不可能扛得住,最好的办法是去回心观找王道长,一位内力深厚宗师级别的人能帮他梳理经脉。
  他下了床了,扶着桌子走了两步右脚一歪,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倒下去,桌椅板凳被他拽着倒了一地。
  他快死了。
  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他大仇未报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努力蜷缩着身体,好像回到了灭门那一夜,鲜血好像从地缝里涌出来,蛇一样缠绕他,让他越来越呼吸不畅。顾羿只能想想自己的仇人。
  顾家刀宗门前有奇门遁甲阵,极乐十三陵不费丝毫功夫一夜之间闯进刀宗,是因为顾家内部出了奸细。顾天青是他家管家,父亲待他如同亲兄弟,顾天青为了钱财背叛顾家,把消息卖给了极乐十三陵,导致顾家满门被灭。
  而顾天青偷走了顾家刀谱和顾家春秋刀,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顾羿猜这次的杀手不是幕后主顾企图斩草除根,而是顾天青,他本来出卖了老东家以为全家被灭也无人找他报仇,可惜留了顾羿这个种,在江湖上做事要做绝,要么不做,要么一个种都别留。顾天青日日夜夜生在恐惧中,以为顾羿会找他报仇,在顾羿羽翼未丰之前想先下手为强。
  顾羿找不到杀他全家真正的仇人,却想找到顾天青这个叛徒,他曾经对着父母英灵发誓,一定要让顾天青偿命,现在看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顾羿撕了袖子咬在嘴里,他改主意了,去找王道长能捡回一条命,但被驱逐下山他一定会死。他离开正玄山就像是一只离开庇护的小羊,迟早会被隐藏在暗处的恶狼撕咬殆尽。
  不能去。
  顾羿咬了咬牙,嘴里一股铁锈味儿,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呼吸全然变了奏,心脏疼到几乎停止,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双白靴子。
  白靴子既没有镶玉也没有勾线,这就是一双普通不过的白靴,随便找个铺子来买不超过一钱银子,对于顾羿来说却像是救命稻草。
  向上望去,对方穿了一件普通的道袍,薄唇紧抿着,表情很不耐烦,好像在说,你怎么又给我惹麻烦?
  顾羿觉得自己魔怔了,他好像看到了师兄。


第11章 走火入魔
  徐云骞本来正靠着桌案看书,此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响声,好像什么东西打翻了。
  按理说顾羿就算是把房子拆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声痛哼,声音不算大,好像闷在喉咙里死死压抑着。徐云骞本想继续看书,可是书上一个字都再也看不下去,总是支着耳朵想听听隔壁的动静。
  徐云骞叹了口气,决定去看看小师弟。
  他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任林少,他最喜欢凑热闹,什么热闹都想去看一看,估计刚听到了动静,但不知道动静哪儿传来的,此时探头探脑的,正在找到底是谁屋里的声响,看到徐云骞吓了一跳,道:“徐师兄。”
  徐云骞点了点头,任林少又问:“你干嘛呢?”
  徐云骞心想顾羿那个人,出什么事儿肯定都不想让人知道,也没说实话,说:“不该管的事别管。”
  这话有点严重,看徐师兄那样就是在发火的边缘,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吃了哪家做的□□,任林少之前见过他发脾气,自知肯定惹不起这位神仙,讨了没趣才道:“那我回去睡觉,师兄早点歇息。”
  任林少一溜烟跑了,徐云骞才推开顾羿的房门。
  顾羿屋里很乱,简直像是被人抢劫了一番,桌子板凳散着,桌上的茶具打翻下来散了一地。而顾羿蜷缩成一团,以徐云骞的视角来看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弓起的背脊紧紧绷着,忍不住抖着,像是某种躲在深山里的小兽。他没有马上过去,本来不想管这无端的麻烦,想到这倒霉的小师弟跟他是同门,又想起师父那句:你多疼疼他。
  有点头疼,徐云骞叹了口气,抬脚跨过了门槛,他哪里知道这一跨进去,他俩这辈子就纠缠在一块儿了。
  他的小师弟躺在一片狼藉里,估计是疼得厉害,小师弟紧紧咬着牙,嘴里叼着一块扯下来的衣料,堵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出声,眼神都散了,但眼睛生的大,这时候显出一点可怜劲儿,像是郝长老后院捡来的那条断了腿的狗。
  徐云骞问:“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是冷的,听不出关切,但也没有那么不耐烦。
  顾羿好像被这一声询问惊了一下,下意识皱眉,狠狠地瞪过来,眼底隐隐有些杀气,“滚。”
  徐云骞从没见过他小师弟露出这种表情,终于不再伪装,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狼,觉得有点意思。其实恨不得真的滚了,但他怕自己一走,明天来直接给顾羿收尸就行。
  他屈尊半蹲下来,想伸手去探一探小师弟的脉息,他还没碰到人,就被一把抓住了手,用的劲儿有点狠了,像是想直接把他拧断。
  “滚!”
  徐云骞一挑眉,心想脾气还挺大,怎么着?救人还得打一架?
  他手腕翻转,没费什么力气就挣脱了顾羿的桎梏,反手将师弟的手腕握住,一手钳住他的两腮,徐云骞压根儿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估计是用了力道大,顾羿的下巴合不上,他本来是死咬着衣袖,现在像是松松含着,因为疼,所以不得不仰望上方的男人,好像是认出了来人,叫:“师兄。”
  这一声师兄叫得黏糊糊的,隐隐约约带着点央求的意思,徐云骞听着头疼,“你能不能老实点?”
  顾羿其实没听到徐云骞在说什么,自顾自说:“别让师父知道。”
  徐云骞猜了个七七八八,一探脉搏就摸出来了,顾羿八成是不舍得废了顾家功法,体内真气两相矛盾走火入魔了。之前徐云骞就提点他,要想在正玄山练功,就要把顾家刀宗的功夫都忘了。徐云骞一点点纠正他用剑,内功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现在想,小师弟一点都不消停,你不看着他,他就能给你翻出花来,出乎意料的难管。
  顾羿全身都是汗,后背都被浸湿了,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衬得他眼睛很黑,“别……别把我送给王道长。”
  说的好像王道长是什么妓/院老/鸨。
  徐云骞算不上什么良善的好人,但对于折腾顾羿也没兴趣,两指扣在他脉门,道:“放松点。”
  顾羿感觉有一股很轻柔的内力顺着经脉注入体内,温和但坚定,一点点拓开他乱七八糟的经脉。顾羿脑子不清醒,看到徐云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安了很多,也不再反抗,任由徐云骞在他经脉中游走,好像要死要活都没关系。
  “师兄。”顾羿又叫了一声。
  徐云骞心狠狠一跳,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他这么一叫,声音黏糊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了春/药。
  “老实点。”徐云骞加大了力道,顾羿脉象不通,里面郁结得厉害,对于能不能给他打通他心里也没谱,额头上都沁出汗来了。
  “师兄。”顾羿好像没听懂徐云骞的威胁,又叫了一遍。
  徐云骞已经懒得去说他,顾羿从头到尾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你……你还没答应我。”顾羿道。
  看来真是心病,这种时候还非要让徐云骞答应,徐云骞问道:“答应什么?”
  徐云骞不是故意玩弄他,是想让顾羿想点事情,稳住心神,很多人走火入魔,一时疏忽放松神智,彻底迷失在识海,第二日心智不健全,下半辈子只能当个痴呆。也就是如此,徐云骞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其实没什么底,害怕把顾羿给弄坏了。
  顾羿沉吟了片刻,竟然真的跟上了徐云骞的思路,说:“别、别告诉师父。”
  “还有呢?”徐云骞鼓励他继续。
  顾羿双眼迷离,脑子越来越不清楚,只能跟着徐云骞的步调走,“也、也别告诉王道长。”
  顾羿说话的步调如同孩童,比平时可爱了不少,这着实取悦人,徐云骞问:“你算是在求我吗?”
  这回顾羿停顿了片刻,皱着眉头,好像是小时候上私塾,被先生叫起来回答问题,答不出来要被打手心,顾羿很慎重,想了很久才道:“求你。”
  徐云骞没说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笑着打量顾羿,这小师弟明儿早起恢复了神智,要是知道昨夜在这儿这样低声下气求自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脸色。


第12章 生病
  第二日一早,詹天歌在院中练剑,他不是入室弟子,周围人都比自己厉害,少年人都要强,清早天还未亮就起来练剑。他手持一把木剑,正在琢磨正玄山的正阳剑法,这是正玄山最基础的一套剑法,入室弟子和外门弟子都能学,据说徐云骞十一岁就参透了,詹天歌都已经十九了,连第三重都没练到。
  咿呀一声——
  詹天歌本来还在琢磨剑法,只听到顾羿那屋传来响动,他还心想小师弟起得也那么早,一扭头就看到了徐云骞推门而出。
  这一下差点把詹天歌吓飞了魂,徐云骞跟顾羿不是不对付吗?怎么大清早从小师弟房门里出来了?徐云骞还穿着昨天那件道袍,衣领上已经有了不少褶皱,徐云骞出了名的爱洁,詹天歌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穿昨夜的衣服。
  这是在小师弟房门里过了夜?
  詹天歌被自己这个猜测给惊呆了,徐师兄去小师弟房里过夜了?徐师兄这样的人竟然会在别处过夜?
  他完完全全愣住了,徐云骞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詹天歌对徐云骞干笑:“徐师兄,早啊。”
  徐云骞朝他点了点头,回了句:“早。”
  这句早,愣是让詹天歌半天没回过神来,徐师兄看样子心情不错,竟然还会回他的话。昨夜在小师弟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心情这般好吗?
  詹天歌拍了拍自己脑门儿,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定是这两日练功过于勤勉,走火入魔了。
  徐云骞走后詹天歌赶忙跑到顾羿房门口,他时常叫顾羿来上早课,能够自由出入小师弟的房门。他刚进去就看到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如同被人打劫了。詹天歌心中骇然,越走越惊,从桌椅板凳一直延续到床上,床柱塌了一根,床幔早就被扯得七零八碎,而顾羿就躺在凌乱的被褥里。
  “小师弟?”詹天歌小心翼翼问。
  “嗯?”顾羿的声音很沙哑,好像被狠狠磨了一遍。
  詹天歌听他声音沙哑,凑近了看,才发现顾羿面色惨白,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可能是发烧了。詹天歌是个小少爷,从小跟着家里的大哥瞎混,男女那事儿他早就尝过了。他自小在京都长大,对于京都流行的分桃断袖风气略知一二,有些权贵喜欢在宅院里养两个美少年。
  徐师兄刚才心情那样好,再看小师弟现在这幅病恹恹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想歪,小师弟该不会被……
  只不过原来徐师兄看着仙风道骨的,原来是这种衣冠禽兽吗?
  詹天歌问:“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顾羿闻言摸了摸自己额头,他是真气混乱,但这事儿不能跟詹天歌说,敷衍道:“风寒了吧。”
  顾羿说话轻飘飘的,好像根本没把风寒放在心上,詹天歌从小是被家里宠大的,生个小病恨不得全府上下都绕着自己转,这时候就生出了些怜惜的意思来,“我给你寻个大夫来。”正玄山有自己的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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