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烛火打的后院的树叶“噼里啪啦”的作响,清兆回到房间后直接率先跳上床窝在床里侧,把柜子里多余的被子堆在了身子周围,只留下了清之的位置,小心的把被子掀起了一个小角,四下打量了一下,感觉阴森森的不知道会从哪儿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后院的梧桐叶子风吹过影子婆娑,清兆甚至感觉自己身边有人在盯着他,看到自家大师兄还在桌边看剑谱,急的拍了拍床,压抑着声音小声朝着清之说道“师兄快把窗户拴好,别怕,你快来我保护你”
次日,清绯慢悠悠的醒了过来,看着趴在他腰腹上睡得口水直流的清御,伸出一只手挡住了清晨的日光。
...
谢愠叼着根草整个人坐在了高崖上的一颗大树枝上,无聊的敲了一年算盘,谢小少爷天赋过人把魔教的商行开到了全国各地,除了某个跟他一直“抢地盘”的人,想到这就恨恨的把嘴里的草扔了地下,别让我在武林大会看见他,不然非揍他个落花流水,让他知道他这一年不止光经商,拳脚功法也不落下!
周围一阵清风吹过,没人理的谢小少爷拿了片树叶挡了眼上继续懒洋洋的睡着觉。
正午的烈阳直直的打在上方,谢小少爷昏昏沉沉的躺在树杈上,无聊的寻思几天后的武林大会。
“杀了他...”,不远处一伙人拿着刀跑了过来,前面跑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身旁跟着几个护卫,浑身挂了彩,一边厮杀一边喊“保护好少爷”,小少年跑的发冠都掉了,脸上沾满了别人的血,靴子磨的发白全是尘土,却还在努力的跑着。
秦离拼着命往前跑,突然停了下来,身旁的护卫一个一个的被杀,最后剩下的两个人跑到了他的身边护着他,拼命喊他“六皇子快跑,快跑啊!,喊完发现身边的人停住再也没动过。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平阔的地面前方是一处悬崖,小少年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上的血,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两个护卫咬紧牙关,不知道说什么,对视了一眼,向着追过来的人群杀了过去。
站在崖边的小少年听到了身后两声倒地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领队的人见他无路可走,冷冷的笑了一声“小六啊,你什么都没做错,唯一错的就是站错了队,可惜了”,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秦离紧紧的咬着嘴唇,嘴边猩红一片,面向着领队的人一步一步的后退“行缨哥哥不会放过你的”,涨大了眼眶恶狠狠的瞪着朝他走来的人。
绝望的闭上眼睛往后一仰,如断线的鸢,直直的跌落山崖。
首领在崖边站了一会,似乎是有些伤感,片刻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转头带着人便离开了。
小六来生千万莫入帝王家,生死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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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愠等身边完全安静后,从掩身的树叶后面落了下来,嗯?行缨哥哥?
寻了几条崖上结实的藤脉缠成了一股,掂了掂,一头拴在了大树上,另一头拴在了自己身上,顺着山崖上的凸起摸着爬了下去。
深不可见的崖底躺着一个小少年,身下是一大片暗红的血迹,四肢软软的铺在了地上,皆已全断,谢愠伸手摸了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如游丝般微弱,视线看到了他身下厚厚的蒲草跟污水池时,不免也感叹他的命大。
“咔吧..”,谢愠把他身上的骨接好,虚探了下额头,不用触碰就感受到了高温,再不医治估计就真的命丧于此了。
挠了挠头的谢小公子,有些心疼的掏出来一个白玉小瓶,倒出来一颗碧绿的药丸,不舍的塞进了他的嘴里,心里肉痛的在滴血,这可是他爹喊了八个神医,从他出生时就准备的药,珍贵无比,可以说拿给当今皇上都眼馋,别说一口气了,就算半口气都能把人救活了!
喂完小少年吃下后,谢愠蹲在一边忍不住的叹气,突然想到了他爹拿着刀架他脖子上“关心”的跟他说,“愠儿,你此生必定有场大劫,这事谁都帮不了你,这药你一定要贴身收好,必要时可救你一命”
谢愠想到此又一阵叹气,似乎觉得他爹的大刀就架在脖子上了,凉凉的,猛然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的人已经醒来在看着他。
摸了摸脖子“你受伤了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下就行”,谢愠看着小少年说道。
“哥哥..”,小少年虚弱的开口朝他喊“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谢愠蹭到他身边,指着自己“好好看看,叫错人了”
小少年炸了眨眼,看着他“是你救了我吗,我以为是我哥哥呢”
瘪了瘪嘴,谢愠去一旁一边拉藤脉一边回他“我可没记得我有个弟弟,我爹可是为我娘“守寡”了十几年了,你那什么哥哥的,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
小少年认真的看着他“哥哥很厉害的,他会来救我的”
仰头看着藤脉,再回头看了一眼躺地下“找哥哥”的人,无奈的摆了摆手,一道黑影身影落下拱手“少教主”。
谢愠指了指崖上,“喏,你把他弄上去,我自己上去”
“是”
趴上山崖的谢愠刚要叹口气,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小少年眼神一亮,惊喜的喊到“是哥哥!哥哥来了,多谢...”
刚要转头道谢的秦离,就看到刚刚身边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想要起身寻找他的秦离,刚一用力就晕了过去,迷迷糊糊的看见远方的人从马上飞身而下扶住了自己,喃喃的叫到“哥哥..”
行缨皱着眉头将秦离缆在怀里,一声命下“找郎中,走”
...
清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家都已经不在房里了,走到昨晚吃饭的地方大家已经在那里吃早膳了。
一碟蟹黄包被推到了面前,附加一个小的沾碟,外带一小碗瘦肉粥青菜粥,抬头看去,就见清之示意他吃饭,宿醉了一晚的清兆“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饭,眼睛四处溜溜的看,咦,阿缨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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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吃完早饭,行腾就按捺不住跑了过了,缠着清兆出去玩,没办法大师兄他根本就不敢对他撒娇!清绯师兄早就跟清御师兄去百战城山林抓“小动物”了,师弟们都跟着巽风师父乖乖回房看书,就剩他没事做了。
清兆正觉得无聊呢,一听出门两眼一亮“走走走”,拉着行腾就往外跑。
一旁安静喝粥的大师兄看着清兆,没有动。清兆恍然大悟一样拍了下自己的头“差点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说完便左手一个大师兄右手一个小师弟出门了。
“重要东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好心情,跟他并排着的行腾真害怕他小师兄的手被一剑切下来,一向冷漠的大师兄却一脸好心情的“顺从”着被拉走了,一直紧张看着大师兄的行腾心里浮现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浑身抖了抖。
就见好心情的大师兄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扫到了他被拉住的手,眼神冷漠,行腾感觉抽出手来,大师兄转头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被清兆拉着往外走。
小师弟什么都好,可惜长了双手。
行腾看了眼自己的手,莫名打了个冷颤,明明是同门师兄弟,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很多余呢?
☆、第七章 岱岳八卦小队
几人这几天将百战城逛了个遍,大包小包堆得放不下,清之雇了个车夫,把他们买的东西先送回到了岱岳。
明日就是武林大会了,巽风严令禁止他们外出,准备次日的比试,清兆无聊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清之合上了手里的剑谱,走到床边,拿着剑谱敲了敲他的脑袋。
清兆把脑袋埋了枕头闷闷出声“干嘛啊师兄”
怕他憋到自己,清之伸手把他拉了出来,清兆懒散起身,盘腿跟他面对面坐着“好无聊啊啊啊...”一阵嚎叫之后又自闭的低下了头。
伸手把他的头“搬”了起来,温声说道“兆兆可知道苍松派的庭松为何那么嚣张吗”
清兆瘪了瘪嘴“不就是那个刺杀我们的人嘛,是有够嚣张的”
一杯水递给清兆,清之继续开口“苍松派帮主苍劲松的夫人白芷是西北白家的大小家,苍劲松本人重男轻女,一直念叨想要个儿子,后来白夫人也确实生了个儿子,就是庭松,但是白夫人就爱跟人唱反调,偏要把庭松打扮成女儿样,庭松也极为听白夫人的话,就这样女儿身到十二岁,苍劲松嫌丢人,所以苍松派都以为苍庭松只是他们门派的二师兄,其实他是铁上钉钉的下任掌门”
清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嘲讽“笑死我了,就庭松那死鱼脸,竟然是个异装癖!!!下次见面我可要好好问候问候“庭小姐”。
笑着笑着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更是一阵爆笑,笑的清之有些纳闷,清兆一边捧着肚子一边跟清之说“师兄我跟你说个秘密,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从小混在丫鬟堆里,绫罗香帕,搽纸抹粉,我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就是个小姑娘,后来他同我一道如厕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竟然是个男的哈哈哈哈...”
清之看着他高兴,也陪着他笑。
远处正坐在桌边穿着罗裙描眉画黛的虞美打了个喷嚏,一旁的丫鬟用帕子捂着嘴娇声笑道“公子够好看了,再化怕是迷得张侍郎的儿子眼都不眨了”
虞美揉了揉鼻子,把螺黛恨恨的拍在了桌子上“死鬼,一天到晚让我“抛头露面”,自己却在外面潇洒快活”
...
清兆笑完之后,情绪隐隐有些低落,清之见状就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兆兆可知当年风头正盛的苍鹰阁为何突然解散吗”
清兆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听说当时也是武林大会,苍鹰阁阁主放弃了资格赶回帮派,第二日就宣布了解散”
抬手一指隔壁,清之低声对着清兆说道“那是你四师兄干的”
“啊?”
清兆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压低了声音问清之“这是为何”
“你清御师兄跟你清绯师兄当年下山游历,恰逢苍鹰阁内门高手都去参加了武林大会,清御见他们帮后山囚了满山的鹰,苍鹰阁每位弟子都会用鹰毛制作大氅,他见满山的鹰死的死残的残,便把他们全部放生了,那苍鹰阁阁主听到消息就赶回来,正好看见满头的鹰飞走了,怒火攻心气的杀了看守弟子直接解散了苍鹰阁”
“啧啧,清御师兄真是个人物啊”
见小师弟来了兴趣,清之继续说“当年江南有一门派,全是女子,掌门金凤更是罕见的女中豪杰,之前四国混战,各大门派应朝廷号令入战场,巽风师父当年更是一剑在手神采奕奕,金凤掌门对他心生爱慕,但是当年巽风师父是偷偷爱慕着他的小师妹坎水峰主的,所以拒绝了金凤掌门,后来在一次大战中,金凤掌门替巽风师父挡了一刀,身陨了,巽风师父有愧于她,便一直孤寂于此”
清兆托着腮想了想“师兄,那你说坎水峰主喜欢巽风师父吗?
清之默了一下,“应当..是喜欢的,坎水峰主一生也未婚嫁,只是大家都放不下所以...”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清兆想到话本里的情情爱爱,再联系到巽风师父跟坎水师父,不免有些伤感。
“兆兆可知道山下城北打更的樵夫为何突然消失吗”
“师兄!小点声”清兆跳下床把窗户关上,小声的朝他说“我听卖馄饨的老头说,八成是打更的时候撞鬼了”
“是因为他打错了更,而且那天阴天,城内又不许养鸡,导致第二天众人都晚了一个时辰才出门,怕被人怪罪,便畏罪潜逃了”
“啊,就这样啊,吓死我了”
“师兄那你可知道为何周府的胖小姐好不容易觅得良人却第二日就被人退婚吗”
“周小姐为了漂亮的嫁给心上人,婚前三个月便拼命节食减肥,但是他的心上人却独爱胖女子,见周小姐瘦下来,便不喜欢她了”
“肤浅!”
“那那,南街阿婆的鞋垫为何总是突然消失不见”
“南街阿婆是官宦人家出身,后来家境败落,但是心高气傲,为了自家的小孙子可以好好读书,便纳了鞋垫偷偷出去卖,不想让别人知道了同情她”
“南街阿婆真慈爱啊..”
“那丞相府为何有狐狸精作祟呢”
清之顿了顿,难言道“丞相公子有些特殊癖好,经常异装约见一些相熟的公子喝酒作诗到深夜,周围的人经常见丞相府深夜灯火通明还有酒盏击撞,弹拉乐器之声,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出了丞相府有狐狸精作祟的事情”
清兆忍着笑,继续问他“那为何皇宫西城墙上有一片黑色泥垢”
“似乎...是因为当朝小王爷为了整蛊二皇子,用制作□□的方法把仙草粉混上水藏在了西城大门,等二皇子的车辇走过去下车的时候,就点燃芯捻,把二皇子炸了一身灰,据说之后好几日二皇子都称病闭门不出,而西城墙的涂抹材料跟仙草粉相冲,一直摸不掉它,重建城墙又有风险,便一直留着那墙黑印,所以之后其他国的来使跟大臣进皇宫都是从东门入”
清兆忍不住了,把自己埋在被子,两肩一耸一耸的,哼哧哼哧的笑,笑完钻出头来。
“师兄那城北羽林卫为何突然换岗,西街大娘的母鸡为何不下蛋,馄饨店老头从来不买肉怎么包的大肉馅馄饨...”
清之一边听着一边给他解答,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二人的影子隐隐绰绰的映在了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