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谢愠只是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观棋,显然早就对秦兆的棋艺了如指掌,必输无疑,如今一落座,直观这场棋只觉得头大无比,头尾都被清哉堵住了,显然是要输,不过他是何人?
谢愠微微一笑,执子落到了棋盘上,秦兆先前还在一旁看,后来他二人下的棋越发诡异了,直觉看不懂后就跑去逗清哉养在院中的那只小鹿了。
小鹿一开始还乐颠颠的跟秦兆玩,但是秦兆不知疲倦,搞得它也累了,俯卧在地下,任秦兆怎么逗它都不肯起来,秦兆正千方百计的逗着小鹿,眼尾扫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谢愠正抱着一块“大石头”笑着朝他走来,秦兆探头向他身后一看,自家师兄正拧着眉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棋局百思不得其解。
“阿兆,走吧,去解石。”
“哦哦”
清哉这院子里有郭家派来的小厮,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去解石,秦兆欣喜的看着眼前那块翠绿,思考着做个什么好。
他手下不停的动作,想给谢愠做个手镯,毕竟谢愠一开始送给他的就是手镯,他想还他一个。
“嘎啵”
秦兆干笑两声:“碎..碎了,这玉也太不结实了。”
谢愠摸摸他的头:“无碍,这里还有呢,你能给我做,我已经很开心了。”
秦兆鼓了鼓嘴:“放心,谢小友,本王定会给你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玉饰!”
“好,我期待你的玉饰。”
在秦兆换着花样又搞碎了几块玉后,郭家派来的小厮已经心疼的扭过脸去走了,就连一直给他加油打气的谢愠都有些不忍直视,眼看着秦兆的手正要伸向最后一块玉后,谢愠急忙出声拦住了他。
“阿兆阿兆,其实...”
秦兆疑惑的看着他,谢愠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话:“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玉镯,玉佩也是可以的...”
秦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明白了后,手下开始动了起来,末了秦兆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碎片,手在残料里扒了扒,找到了一块小小的玉,这玉偏圆形,他把玉的边磨了磨,在中间钻了个小孔,严肃着一张脸递给谢愠。
“我想了想,俗物不适合你的气质,所以这个给你。”
谢愠看着手里那个指甲大小的玉环,一时无言。
秦兆:“我偷偷跟你说,这个玉环,可以看到月亮。”
秦兆把玉环拿过来,高举一只手伸到天上:“你眯起来一只眼,就可以看到月亮哦!”
谢愠看着头顶又大又明的月亮,无奈的眯起来一只眼,透过秦兆戳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小缝艰难的寻找着月亮。
秦兆双眼亮亮的,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这个玉环是不是可以看到月亮!”
谢愠面无表情的拍手,配合道:“哇哦,好厉害的玉环。”
秦兆美滋滋的在玉环上串了根红绳,给谢愠拴在了脖子上,两人“高兴”的回房休息去了。
书房里,清哉点着蜡烛还在苦恼的研究白日里的那局棋,小厮走了进来。
“少爷”
“怎么样了,做出来了什么玉饰?”
小厮难以启齿道:“...您师弟,把整块白玉...都做成了碎片!”
清哉:“......”
“下去吧。”
深夜
秦兆睡的正香,感觉身旁的人似乎起来了往身上套外袍,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谨慎的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
谢愠穿外袍的手顿了顿:“你继续睡,我有点事。”
秦兆:“你人生地不熟,会有什么事,你是不是瞒着我?魔教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
一只拳伸到了秦兆面前,慢慢打开,谢愠修长如玉的手里静静搁置了两枚白色棋子。
“谢愠,你竟然藏子!”
谢愠痛苦的看着他:“阿兆,你前半局下的实在太臭了,我除了藏子别无他法,若一开始就是我跟你师兄下,我也能赢他的,可你实在是...”
秦兆躺下翻身冲墙,声音虚弱:“我累了,你走吧...”
...
谢愠找到清哉的时候,他还在蜡烛下看今日那局棋,桌子上跟地下扔了许多他随手勾勒的纸,显然是在深入研究。
“咳。”
清哉闻声抬头,眼神惊喜:“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说说棋。”
谢愠把手里那两粒棋子搁到了他的桌子上:“说什么,说我藏了你两颗子吗?”
清哉难以置信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堆废纸,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棋盘,又看了看快要燃尽的烛火,最后视线移到了谢愠脸上。
“抱歉师兄,我不这么做,阿兆就没有好石头可以用了。”
清哉气到破功:“有好石头有什么用!他有一双好手吗!”,清哉气急之余像是想到了什么,欣喜道:“既然如此,白日那局应当是我赢你!”
谢愠双手抱臂扫过棋盘:“未必。”
“来,我们二人再下一局,你若赢了我就原谅你今日藏子之事!”
“可以。”
半个时辰后,清哉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棋盘:“谢愠,你不会又藏子了吧?”
“没有。”
清哉不可置信:“没道理啊,你竟会赢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输过了!”
谢愠害羞的笑了笑:“怕师兄不原谅我,只能赢了师兄。”
“....也罢也罢。”
清哉无力挥手:“今日阿兆没做成什么玉饰,明日再送你们一块,让郭家的伙计帮忙做一个。”
“不用,阿兆已经给我做好了。”
“哦?”
谢愠原地转了一圈,清哉问道:“哪儿呢?”
“这!”
一块小指甲大小的玉环被谢愠举到了清哉眼前,后者干笑一声。
“这,这烛火太暗了,我竟一时没看清,说实话,要不是上面有根红绳,我还当那是你沾了颗饭粒呢!”
谢愠指指棋盘问了出来:“师兄可知这盘棋输在了哪儿里?”
清哉好奇的看着他:“哦?哪儿里?”
谢愠推门而出,边走边说:“阿兆等我睡觉该等久了...”,身后的清哉全然不顾君子形象生气的大喊。
“谢愠!!”
两人只在清哉这里住了几日,便将他屋后面的竹笋刨了,鹿逗蔫了,水缸里的鲤鱼也半死不活的,最终被清哉“扫地出门”,三人正站在门口道别的时候,暗卫急匆匆的跪在他们面前。
“不好了,行相被人杀了!!”
“什么?!”
...
最近收获了民间赞美的秦楚缨走路都是飘着的,行风看在眼里也欣喜,他心里的这个结可算是解开了,行风这几日对他越发的好,下朝之后就去御膳房学厨艺,终于做好了两菜一汤等秦楚缨回来。
“这什么味啊,怎么一股糊...忽然飘来的香味!”秦楚缨吸着气往里走,在看到行风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生生把话转了个弯。
“楚缨,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特意做了饭菜来犒劳你。”
“这...怎么好劳烦您呢,吩咐御膳房做就好了。”
秦楚缨看了看桌子上的两菜一汤外加一碗米饭,米饭看起来白白嫩嫩,吃起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行风:“御膳房做的跟我亲手做的肯定不一样,楚缨,别只扒饭,尝尝我炒的菜。”
一筷子小青菜被放到了秦楚缨碗里,他看了看被“玷污”了的白米饭,拿筷子把青菜裹进米饭里,狠扒了一口入嘴。
呕。
“好吃,好吃,我的丞相大人厨艺越发精进了!”
行风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在,充满爱意的看着他:“多吃点,明日午膳我再给你做。”
“好,丞相大人说什么都好!”
第二日上朝,秦楚缨特意拖长了上朝的时间,挨到快用午膳时才让百官散去,他眼明手快的点了个官员跟他去偏殿谈事情,行风便随着散朝的人一起往外走。
“行大人,行大人!”
行风闻声停顿,身后跑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赫然是南大人。
“南大人唤风有何要事相商?”
南大人体型庞大,小跑两步便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
“不是要事不是要事,是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南大人请说。”
南大人擦擦汗:“下官小女娇生惯养,心中爱慕南大人,听到行大人要跟王上成亲的消息日日痛苦以泪洗面,非说要见行大人,下官跟她兄长百般劝阻不得,无奈之下只能来求行大人见小女一面,以绝了她的念想。”
行风:“令爱的兄长?”
南大人:“说起来犬子,行大人应该也认识,犬子跟行大人系出同门。”
行风:“同门?”
南大人:“对对,同门,犬子名唤行南。”
原来如此是行南啊,说起来他们二人不仅是同门还是同一届的师兄弟,虽然行南与其他人相交教浅但也算相识数年,就算不是同门,行南现在在帮秦楚缨做事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正好去见见那位小姐打消她的念头,以免大家日后见面尴尬。
“既然是南大人的女儿,行南的妹妹,风自然是要去的,不知道是在何处面见?”
南大人:“小女不成体统,想见行大人想的紧,所以...她便扮做侍女,提前入了这宫中了,还请行大人原谅小女的鲁莽!”
行风点点头:“也好,本官先去换了这身朝服,再与南大人在堂前汇合。”
南大人:“如此就多谢行大人了,下官便先行一步了。”
寝宫
行风换下朝服来后,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行南统领地下暗卫,南大人也是朝廷高官,他的妹妹,他的女儿想要见他,在王宫宴会,节日宴会上都可以见到他,一个千金之躯,怎会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抛下身份进宫当一名宫女,只是为了离他更近一些?
“来人。”
暗卫无声无息的跪地,行风道:“楚缨呢?”
“王上在偏殿商议国事。”
“知道了,下去吧。”
☆、第八十章 行风遇害
行风赶到时,一名穿着宫女服,模样普通的女子正在等他,看到他来后,低头勾了勾嘴角,行风觉得她跟行南长的似乎不太像,行南肤色赛雪,许是常年处在暗处,本就秀美的脸上带丝若有若无的阴郁,但也是少见的美男子,他妹妹,似乎过于普通了些。
当然这些话行风不会说出来,要顾及眼前女子的面子,更何况大秦多数人都是一妻多妾,许是非一母所生,样子不像也正常。
“见过南小姐。”
南侃冲他施了一礼:“见过行大人,行大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天人之姿,也难怪王上会喜欢你了。”
行风听她这话说的不太舒服,但没有表现出来:“听闻南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日后谁娶到南小姐这样的夫人才是荣幸。”
南侃直勾勾的看着他:“怎么行大人也觉得娶了我是荣幸?既然如此行大人又为何要跟王上成亲?”
虽然眼前这个南小姐说话令他觉得奇怪,但行风想到南大人跟他说,此人甚是喜欢他,听到他马上要成亲后,焦急想与他见一面,便以为是女儿家闹情绪,说话才这么阴阳怪气的。
行风:“缘分强求不得,南小姐日后定会遇到自己真正心仪之人,风,不过是一路人而已。”
南侃垂下眼帘:“既是路人,行大人为什么还要留在王上身边?难道行大人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女子爱慕着王上?行大人觉得自己以一男子之身,能抵得过无数女子温香软玉的诱惑,令王上对你从一而终?”
行风皱着眉头,心想不对啊,她怎么说话语气如此之重?难道女子对待自己即将成亲的所喜之人,怨气都这么重吗?
南侃见他不答话向他身前进了一步,继续追问:“行大人没话说了吗?王上是什么人,他至高无上,挥挥手就有一群女子为他前仆后继,行大人靠着一张脸就想拴住王上?就没想过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就行大人这种人,还要王上煞费苦心跟百官周旋,跟百姓周旋。”
行风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你喜欢的....”
“噗呲”
巨大的疼痛来袭,行风错愕的低下了头,一把冰冷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里,整个人天旋地转,黑暗无力感充斥身体,他重重的栽了下去。
...
秦楚缨坐在偏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那个被他随便叫住的官员说着话,想要熬过午膳时间,但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难受,心跳加快,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这种反应很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心惊肉跳的。
“你先走吧。”
“臣告退。”
打发走那个官员后,秦楚缨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打消行风突然升起的下厨念头,怎么说才合理呢?一定不能说他做饭不好吃,这样行风会伤心的,他想着想着,越想越难受,感觉呼吸不畅。
“行相用午膳了吗?”
“王上,行相下朝后便跟着南大人走了,回殿换了朝服后,像宫女住处那边去了。”
宫女住处。
秦楚缨眼一眯,好端端跑那去做什么?还说要给我做午膳吃!莫非有什么猫腻?
“走,去瞧瞧,行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走出偏殿后,感觉一群人浩浩汤汤不太好,容易打草惊蛇,便遣退了其他人,只让暗卫暗中保护自己,偷偷摸摸像宫女那边去了。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