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生存指南[古代架空]——BY:寻香踪

作者:寻香踪  录入:05-22

  裴凛之见萧彧一脸认真的样子,自然不好袖手旁边,便过来帮忙,这种事,他显然要比萧彧要更有经验一些。
  吴家二郎也被叫了过来,和吉山兄弟一起举着火把和蜡烛负责照明,裴凛之将开水煮过的手术刀在火烧炙烧,裴凛之说:“郎君,要不还是我来吧,这太血腥了。”
  萧彧说:“我比你更懂怎么用这刀子和镊子。”
  这话裴凛之没法反驳。
  萧彧第一次给人动手术,那感觉异常惊悚,尤其是拔出箭头时鲜血喷涌出来时,萧彧几乎要扔了手里的刀,还是裴凛之眼疾手快撒上了外伤药粉,但药粉明显不够用。萧彧也不会做缝合术,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只能用煮过的布按住伤口以防更多的血喷出来。
  尽管裴凛之很快过来接手,萧彧的手上依旧沾满了鲜血,他看着被血浸透的布条,惊诧一个人竟然会流如此多的血,这人还能活吗?
  终于,裴凛之说:“好了,血止住了。”
  萧彧又将另外一块干净的布叠起来,盖在伤口上,然后用布条缠裹起来:“我们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萧彧此刻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想法,到底是希望闵翀活着呢,还是干脆就这么死了。如果闵翀活下来,他们又该怎么面对他?
  当晚,吉山和吉海一起为闵翀守夜,依照萧彧的要求,给他用冷帕子降温散热。否则人没死,烧成傻子了谁来照顾。
  虽然前一宿没睡,这一夜萧彧还是没怎么睡,自从海贼来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那种岁月静好的日子不知道还回得去吗?
  裴凛之仿佛明白他的担忧似的,握住他的手:“别担心,郎君,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萧彧苦笑:“对不起,凛之,我太自私了,总在给你找麻烦。”
  裴凛之说:“郎君别这么想,你这不是自私,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愧于天地良心,我支持你的做法,因为这也符合我自己心中所想。”
  “要是那闵翀好了之后,要找我们寻仇怎么办?”
  “那就把他杀了,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裴凛之语气充满了自信。
  萧彧笑起来:“凛之果真是天底下最能让我安心的人。”
  裴凛之抬起另一只手,从他的额头往下抹去,合上他的眼睛:“郎君两宿没睡了,歇息吧。”
  真是异常神奇,萧彧从裴凛之让他闭上眼睛后的记忆就完全没有了,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裴凛之已经不在家里了,鱼儿在做朝食,吉山依旧在杂物间照顾闵翀,吉海跟裴凛之练功去了。
  萧彧走到床边,问:“他怎么样?”
  吉山伸手摸了摸闵翀的额头:“大、当家好像没那么烫了。”
  萧彧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伤口,已经没有新鲜血迹,血是止住了,但是闵翀面带金色,呼吸微弱,真正的九死一生,用手指探一下额头,温热的,没有再发烧,没准还能活。
  萧彧还注意到闵翀竟然长得意外的俊秀,看脸就像个读书人,怎么也不像个凶神恶煞的海贼。
  现在的问题是缺医少药,他虽是农学博士,但所知的草药数量极其有限,而且这里还不一定能找到,不知道州城的医馆还能买到药吗,或者找一些经常采药的药农弄点药来也行。
  萧彧走出门,吴家娘子正在院子里洒扫,他便过去:“吴娘子,你可知村中谁懂草药?”
  吴家娘子停下来:“郎君需要什么样的草药?我娘家大兄懂一些草药,经常采药卖与药铺。”
  萧彧说:“止血化瘀的外伤药,内服的能生血补气的都可以。”
  吴家娘子说:“我今日正要回娘家拜年,顺便给郎君找一些药来。”
  萧彧说:“同令兄买一些便好,回头我取些钱给你。”
  “好。”吴家娘子没说不要钱,她兄长采药也是为了生计,何况大嫂也不是省油的灯,断然不能让她吃了亏。
  吴娘子归宁,吃了晌饭,便早早回来了,带了不少药草回来,还都是炮制过的。萧彧便将吩咐吉山将这药给闵翀用了。
  吉山大约是心中有愧,主动揽下了照顾闵翀的事,每日给闵翀换药喂药,喂汤喂水。萧彧每日去探望两次,眼见着闵翀一天天消瘦下去,不过气色却渐渐好了起来,大约是死不了了,只是不知道哪天才醒。
  海贼来袭一事对村民的生活影响并不大,没两日,人们的生活便已恢复如常,裴凛之照旧练兵,萧彧和孟洪依旧给大家上课,夜间课堂也如常开办了起来。
  吉山因为手臂受伤,便没参加晨间的训练,午后萧彧和孟洪给孩童上课他去观摩了,发现他们教得极是认真,村中那些少年学得也极是认真。
  课堂上还给学生们提供了笔墨纸,这纸,就是萧彧自己造的。吉山看得惊讶无比,不仅如此,萧彧还会炼椰子油、烧石灰、养蜜蜂、养珍珠,难怪弟弟妹妹说萧郎君厉害,真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夜间的课堂尤为有趣,尤其是那位萧郎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博今,简直无所不知,难怪会有那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听课。吉山看着周围那些熟悉的儿时玩伴,觉得又有些陌生,因为大家都读书识字了,行为举止都变得有礼起来,他内心生出艳羡之情,如果自己没有出事,也会像他们一样,跟着两位郎君读书习武吧。
  这日晚上,吉山坐在人群外,听裴凛之讲完了骠骑将军霍去病长驱六举封狼居胥的故事,心潮澎湃地回到杂物间,刚进屋,便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大、大当家,你醒了?”


第22章 坦白
  萧彧听到闵翀醒来的消息, 内心五味杂陈,伤成这样居然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命真是大。现在闵翀活过来了, 他们的大麻烦也来了。
  这些天萧彧仔细考虑过要如何同闵翀解释才比较妥当, 他们可以假装是闵翀的救命恩人。但那天晚上全村几百号人都上海贼船避过难,大家都知道裴凛之与官府里应外合剿灭海贼的事,甚至还当成英雄事迹津津乐道, 怎么可能完全瞒得住。
  更何况那艘大船现在还停在村外的海滩上, 他们要是跟官府没关系, 这船官府能白送给他?
  闵翀肯定不是傻子, 脑筋稍微转一下,便能猜到事情的大概。
  萧彧和裴凛之仔细讨论过这件事,最后裴凛之说:“这事交给我来办,我能办妥。”
  萧彧很好奇, 裴凛之要怎么跟对方解释。闵翀醒后,萧彧就没再去看过对方,不好意思啊, 捅了对方刀子, 又将对方救回来, 这可比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情节要严重多了。
  闵翀醒来的翌日中午, 吉山在饭桌上说:“大、当家想见一见二位郎君,当面道谢。”
  萧彧和裴凛之对视一眼, 裴凛之说:“吃了饭就去见。”
  萧彧头皮发麻,该来的还是要来啊。吃完饭, 萧彧见裴凛之淡定从容地起身, 走向杂物间, 他也赶紧跟上。
  吉山说:“大当家, 萧郎君与裴郎君来看你了。”
  后门开着,外面阳光普照,室内光线明亮,闵翀原本趴在床上,见到两人进来,便撑着上身起来行礼:“闵翀谢过二位郎君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
  “慢着,先不用谢我。”裴凛之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闵翀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裴凛之。
  裴凛之说:“明人不说暗话,你的命是我们救的不假,但你中的箭也是我射的。”
  萧彧听见这话,差点没平地摔一跟头,坦白就是他的办法?!
  闵翀听见这话,胳膊也没撑住,一下子趴在了床上,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说:“阁下莫要诓我玩,这个玩笑不好笑。”
  裴凛之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说:“这么要紧的事,我怎会逗你玩。杀你的是我,要救你的是我家郎君。吉山说你救了不少穷人,我家郎君认为你也算个英雄人物,不应就这么死了,我们便跟崖州刺史将你要了来。以后,世上再不会有闵翀这样一个人存在,因为你在名册上已是个死人。你若是有什么仇恨不满,待伤好后,便名正言顺来跟我挑战,不许偷偷摸摸对我家郎君下手,也不能对村中百姓下手,否则我现在就了结你,免得留下后患。”
  萧彧听裴凛之这么说了,便说:“闵翀,我敬你是个英雄,却不欣赏你的行事风格。你既然行侠仗义,为何又劫掠他人,劫掠他人尚且不算,为何还御下不严,纵容手下弟兄滥杀无辜,这难道不是跟你行侠仗义的原则背道而驰?围剿你们海贼,有我一份功劳,你们停在海上的船是我们开走的。”
  坦白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瞒是瞒不住的,反而还总得提防对方的冷箭。
  裴凛之听见萧彧这么说,连忙出声制止他:“郎君!”
  萧彧朝他微微一笑:“你是我的人,你做了什么,自然也代表了我的意志。闵翀若是那等阴险小人,他又岂会放过我?”
  裴凛之听见这话,看着萧彧半晌都没说话,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担心。
  吉山急得额头上直冒汗,他没想到萧彧和裴凛之会直接将这事跟闵翀坦白了,如果他们再说出他是提供消息的人,那他就要挨千刀万剐了。
  好在,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吉山,萧彧和裴凛之本来就站在闵翀的对立面,要杀他、围剿海贼都天经地义,吉山属于叛徒,闵翀想必不会轻易放过他。
  闵翀胸膛起伏剧烈,显然情绪十分激动,他抬起手狠狠捶了一下床板:“你们这帮官府的走狗,被你们救就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萧彧说:“你若不想活,那便是我们多事,你大可以自杀,选择权在你手里。还有,我不是官府的走狗,而是海贼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与人民为敌,就是我的敌人。”说完,他就拉着裴凛之离开。
  闵翀挣扎着就要起来离开。吉山为难地看着萧彧和裴凛之离开的背影,又回头赶紧去扶闵翀:“大当家的,你别乱动,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闵翀一把推开他,喘着气说:“滚开!我的弟兄们已全都不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们杀我又救我,这是想要羞辱我吗?”
  吉山说:“萧郎君和裴郎君不是那样的人。你误会他们了。”
  闵翀恶狠狠瞪他一眼:“没出息的狗东西,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你居然还帮他们说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也给我滚!”
  说完就从要从床上下来。无奈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得厉害,刚到床边,便直接从床上翻滚下来。吉山慌忙上来接人,但是已经撕裂到了伤口,闵翀一下子痛晕了过去。
  “当家的,当家的!”吉山已经快哭出来了。
  萧彧和裴凛之听见动静,折返过来,看见摔在地上的闵翀,裴凛之皱起眉头:“郎君就不该救他。”
  萧彧过去帮忙:“也算是人之常情,不生气才不正常。”死伤那么多兄弟,自己的事业全都被毁,不可能会泰然处之。
  三人重新将闵翀抬上床。
  闵翀再次苏醒之后,态度变得极其恶劣,见谁骂谁,拿到什么就摔什么,还绝食,说不吃嗟来之食。
  萧彧和裴凛之也不去劝,家里其他人也不去接近,只有心怀愧疚的吉山一如既往地去照顾他。
  闵翀说:“吉山,你若还当我是你当家的,你就带我离开这里。待我伤好了,我们再回来报仇。”
  吉山垂眸:“大当家的,我们无处可去了,船都被官府收缴了。而且萧郎君和裴郎君都是好人,我不希望大当家的找他们报仇。”
  “你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你为什么没有被官府抓起来?”闵翀冷哼,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吉山背上都起了白毛汗,不敢看闵翀的眼睛:“这儿就是我老家,我娘去世后,弟弟妹妹被他们收留,也是他们救了我。”
  闵翀听到这里,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冷笑一声:“原来是老熟人啊。”
  吉山赶紧摇头:“不是,他们是我离开村子之后来的,从京城流放来这里的。”
  闵翀听到这里,声音也拔高了:“你说他们也是犯人?”
  吉山点点头。
  闵翀差点没被气死,既然他们是犯人,为何还要帮官府,奴性简直刻在了骨子里,无可救药。
  闵翀依旧绝食,逼着吉山带自己离开,吉山能带他去哪里呢,船已经没了,自己家也没了,根本就是无处可去。
  晚上,闵翀饿得腹中似有一把火在烧,放在床边凳子上的饭食早已凉了,但他咬着牙不去看一眼。吉山又不见了,他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吉山!”
  吉山没有回应,不知道去哪里了,他闭上眼睛睡觉,忽然又听见外面传来了喧哗声,似乎有读书声,又有掌声和笑声,吵死了!
  吉山上完课,回来看闵翀:“大当家的,你又没吃饭。”
  闵翀闭着眼睛:“外面在干什么,吵得人觉都睡不安生。”
  其实他哪是被吵得睡不安生,根本是饿得睡不着。
  说到这个,吉山来了兴致:“萧郎君和裴郎君给村中年轻人授课,非常有意思,大当家的你应该去听听。”
  闵翀睁开眼:“授课?授什么课?”
  吉山说:“萧郎君说是扫盲班,教大伙儿读书识字,还有算术。裴郎君还会给大家讲打仗的故事,可有意思了,今日说的是三国的赤壁之战,火烧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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