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起咂摸,甚至让他惶恐又兴奋,那是欲|望。
他的欲|望在很久前就消失了,他活在世上犹如行尸走肉,唯一的乐趣便是复仇,是杀人,是鲜血。他不理解父子兄弟,朋友高义,也不明白那些要死要活的情爱纠缠,他只要乐子,不要欲|望,但这终止于江砚祈出现后。他想扒开江砚祈的皮,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一副怎样的心肝,此时握着江砚祈的手腕,也想再尝尝那夜的好滋味,甚至觉着一截手腕已然滋味非常,那若是其他的呢?
萧慎玉抬眸看向江砚祈的嘴唇,他曾经触碰过这柔软温热的禁地,也曾经因此心神恍惚——江砚祈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春|药,他就是欲|望。让人意犹未尽,沾之难消。
江砚祈许久没听到回答,不禁顺着往前一撞,单手抱住萧慎玉,一边用脑袋拱他的颈侧,一边道:“你抱起来一点儿都不软,但是也挺舒服的。”
“是么?”萧慎玉放开他的手腕,让他双手抱住自己,而后埋首在他耳侧道,“你抱过他吗?”
“没呢,汪阕礼不让抱,那家伙护着呢!”江砚祈说到此处还有些不甘心,哼唧道,“改日我一定上门,把唐酥抢回家当媳妇儿。”
萧慎玉闻言呼吸一滞,猛地咬住了江砚祈的耳垂。
江砚祈吸气,抬手就去打萧慎玉的脸,被萧慎玉抓住了,只得喊疼道:“别咬我啊,疼!你不能把我耳朵咬下来,不好吃的!”
萧慎玉被他戳破了气口,让晚风带走了一半的气性,放开后才轻声道:“那是人家的东西,不要乱抢。”
“为什么不能?”江砚祈抬头,用鼻尖抵着萧慎玉的下颔,不讲理地道,“我抢到了,他就是我的了。”
萧慎玉眼神倏地变得阴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就杀了他,抢一具白骨也好玩么?”
“你为什么要杀他?”江砚祈觉得他比自己还不讲理,便不高兴地咬他下巴,闷声道,“做人不能不讲道理,你也不能说杀谁就杀谁啊!何况他若成了我的,我就不能让你杀他,你杀他就是杀我,我很厉害的,小心我反杀。”
萧慎玉任他咬了个痛快,接着举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待后者抬腿圈住他时才道:“我要杀谁,你阻止不了。”
江砚祈好似小猫上树,手脚并用地和树紧密相贴,不服气地嘟囔道:“那我要收谁,你也阻止不了。”
“你可以试试。”萧慎玉伸手关上门,单手抱了几步将人放在榻上。
江砚祈就地滚了一圈,又滚了回来,撑起半边身子朝萧慎玉笑道:“如果我试了,你会不高兴吗?会生气吗?”
他伸手拉住萧慎玉的袖摆,使力一扯,看着萧慎玉俯身压下,无辜地问:“会不会吃味呀?”
“会。”萧慎玉定定地看着他,好似没听出后者话语中故意的撩拨和得意的试探,平静地道,“谁敢来沾我的,我让他生不如死。那个唐酥,我要杀他,就如杀一只蚂蚁,汪阕礼要护着他,我再杀了汪阕礼,汪侨要护他儿子,我就杀了汪侨,杀了汪家所有人,你若想看,大可一试。”
“你别吓我呀,我最不经吓了。”江砚祈伸腿勾住他,借力一翻,两人顺势上下颠倒,他结结实实地压着萧慎玉,坏声道,“杀了那么多人也无用啊,杀了我不就成了吗?我不检点,你该罚我,牵连无辜做什么?”
“在我眼里,没有无不无辜之说,只有我想不想杀,至于不检点的人,”萧慎玉倏地伸指点在江砚祈腰腹下方,眯眼道,“断了这儿不就好了。”
江砚祈连忙拽住他的手,嘴上还不知屈服地道:“那就是你见识少了,难道你不知道么?花样最多的不是男人,而是宫里的那些太监,人家没了工具,可玩的花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玩不出的。”
“是么?”萧慎玉不怒反笑,“那你玩给我看看。”
他手上陡然使力,推开江砚祈的手,袖中玉刃随之飞出,往江砚祈腰腹间攻去,那凶猛的力道吓得江砚祈忙起身躲避,又被萧慎玉伸手拽住了脚踝,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几个回合,打得江砚祈酒劲上头,胃里一阵翻涌,他连忙伸脚抵住萧慎玉的胸口,软了声音,“别玩了,我想吐。”
“若是敢吐,你那东西就真的不必留了。”萧慎玉在江砚祈哀怨的眼神下抬手抓住抵在胸前的脚踝,往这方一拉,俯身压住江砚祈,指尖的玉刃也抵在了江砚祈的脆弱之处,轻声命令道,“认错。”
“我错了。不该对唐酥有非分之想,不该惹你生气,不该离你这么近,让你……”江砚祈笑得蔫坏又得意,抬起头与萧慎玉抵着额头,声如飞絮,“有了反应。”
萧慎玉眼神一沉,正欲说话,江砚祈便快一步吻在他的鼻尖上,温柔道:“洗澡水,给你用。”
萧慎玉看着做尽了坏事又装好人的江砚祈,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羞恼的滋味。
第47章 谜团 背后推手
翌日,相关官员于容王府议事。
汪侨此前虽说知道容王爷的处境奇差,但当他跨入容王府小院时,还是吃了一大惊。堂堂王爷就住在一方小院中,虽说这院子清幽雅致,但听说是经过了一番修葺的,修葺之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他此前常去太子府议事,这两个地方相比较,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户部本就是管钱的地方,汪阕礼现任户部员外郎,跟在他爹身边磨炼,那是跟钱打惯了交道,此时陡然身处这一方小院中,他实在忍不住凑过去跟汪侨咬耳朵,说:“爹啊,儿子可真是长见识啦!”
后侧的唐昭耳聪目明,也凑过来说:“陛下拨地赐府,王爷很快就能住上大院子了。”
一边的京兆伊正欲发表感言,便见纾俞从屋内跨了出来,他知此人是容王身旁的近卫,顿时噤声。
“诸位大人。”纾俞上前行礼,“院子不够宽敞,这屋里更小,便委屈诸位大人,咱们就在院中议事,如何?”
众人哪会说“不如何”,连忙应了,在石桌边围坐。
纾俞替他们斟茶。
萧慎玉也走了出来,他穿着荷莖色宽袖长袍,素净清雅,看起来不像是来商议政事,倒像是赴一场文人书生间的清谈会。
汪阕礼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抿了口茶,觉得他今天穿得太庸俗了些,都是年轻男子,此时被容王爷这么一衬,他更不算风流郎。他摩挲着茶杯,心道可不能让唐酥瞧见这位绝色,否则按照那小没良心“看到好看的就想着画上两笔”的德行,立马移情别恋了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正欲起身见礼,被萧慎玉摆手制止了。
萧慎玉落座,说:“诸位大人都是朝中能臣,我是头一次主理这般大的事物,万事还需诸位帮扶才是。”
“王爷客气了,臣等自然竭力。”汪侨伸手拧了他儿子一把,等后者将眼神收回去后才说,“流民之事向来不好处理,陛下要户部帮扶,也是因为其中少不了出钱的事,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您先说上一说,咱们也好就着商议。”
容王是头一次主事,其实众人不放心他也是该的,何况他情况特殊,众人下意识地就把他当成了草包。京兆伊昨夜还通宵想了三种法子,就等着今日先容王一步说出来,也好给容王一个台阶下,此时听汪侨这般说,他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一声。
汪侨对此充耳不闻,他是不放心容王,但陛下做了此决定,他就必须得遵旨。朝臣最怕有残厉无能的主子,第二怕的便是有庸懦无能、没什么见地的主子,他先让容王爷谈谈见解,其一是为了试探,其二也是站定自己的立场。
“好,那我便先说了。”萧慎玉好似察觉不出其中的隐晦,直接说,“我提议以安抚控制为主,镇压为辅。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需要尽快在城外修建屋舍,安置流民;第二件便是需要把这些流民详细记录在册,再派人前往西周府详细对照核查他们的信息;第三件便是要派人安抚控制他们,流民此时聚集在一起,不管他们是为何而来,长途跋涉被迫离乡定然心生委屈,若是有心之人煽动,很容易生起暴乱,我们需要派人时刻守着他们,一方面是以防这样的情况出现,另一方面则是温情安抚,如果他们愿意配合,对我们是极为有利的。”
“王爷的想法与我的相差无二。”汪侨心下一定,继续说,“可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策。郡王爷带兵前往西周府,虽说人数不多、煊云军又不是寻常军队,可再快也需要五六日的时间,何况西周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郡王回程的消息更不好推断。咱们不可能让这些流民长时间居住在城外,必须得尽快安置好他们的新去向。”
“需要让他们尽快入籍新地。”萧慎玉抿了口茶,继续说,“除此之外,还得多加赈恤,当然这只是在他们是良民的情况之下。”
汪侨说:“我来时核查了户部的账目,还有余力,只是若真查出来这些个人不对劲,王爷觉得该当如何?”
“那就得看具体情况了,轻松些便是遣返,严重些,”萧慎玉笑了笑,“居心叵测者,杀了便是。”
“这……”京兆伊犹疑,“若是不怀好意者居多,怕会生乱啊。”
“所以禁军便是用来镇乱、以防万一的。”萧慎玉说,“咱们并非是胡乱杀人,若真有内情,将那些藏了祸心的压去大理寺,白纸黑字,昭告天下便是。”
众人又将详细的预算、计划等摊开商谈了一番,议事完毕已然快到正午,汪侨立马决定做客,邀请众人去食楼用膳。萧慎玉等人先后上了马车,唐昭骑马跟上,与汪阕礼并驾。
“汪公子。”唐昭说,“听闻那夜你也在三春酒楼,不知我那弟弟是犯了什么忌讳,叫人羞辱?”
汪阕礼闻言挑眉道:“唐统领当真不知?”
“我……”唐昭当然听见了风声,但他实在说不出口,只沉声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不好问殿下,唐眠的话也不好全信,只能来问一问你,还请你跟我说个明白,我那弟弟当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
“他若没有,诸位贵人合起来欺负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什么金疙瘩。”汪阕礼绕着缰绳,见唐昭面色难看,不禁劝道,“唐统领,你也别怪我多话,你供养他们娘俩这些年,已然是仁义无双,开了大恩了。一个外室竟然气死了当家主母,这若是放在别家府苑里,唐眠他娘早就该被打死了,唐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倒是心善,人家心眼却多得很,连太子殿下都敢肖想,我劝你还是早些料理了他,若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你指不定也要受牵连。”
唐昭颔首道:“我本想着儿女不受父母牵连,也以为他和他娘不一样,这些年来温驯懂事,却不想……多谢提点,我知道了。”
“你啊,就是没看透。”汪阕礼朝街边卖花娘子的篮子里扔了块碎银,俯身挑了簇鲜花,又转过头去跟他说,“你家那位弟弟乍一看好似小白兔,骨子里可不简单。你别看小郡王、姚世子他们混,可人家心眼就是尖啊,这些小把戏他们一看就透,到底是真乖还是假乖,人家一眼就能鉴定出来。你和太子殿下就是太……怎么说呢,反正你们就容易上当。”
话已至此,唐昭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是我教弟不当,今日便去太子府向殿下请罪。”
***
“太子?”
江砚祈坐在鱼池边,手里还捏着那一张江慕南从太子处得来的信纸。江慕南点了点头,说:“就是殿下,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应宁那方的人,他们黄雀在后要灭我的口。”
“太子说得对,你这跟踪的技巧还不够熟稔,你应该跟鱼干学,他偷鸡摸狗的本事十分厉害。”江砚祈瞥了眼不远处正在教岑乐沂功夫的墨余,想了想又说,“太子这么快就知道了,还得感谢萧慎玉啊,这厮是怎么知道的?”
在话本里,太子之所以会在重要的时间点上死在唐眠这位“心上人”手里,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唐眠的身份和算计,萧慎玉当然也不知道,可现在萧慎玉不仅知道,还特意写信提醒了太子,这就相当于拔掉了太子身边的危险。
江砚祈摩挲着虎口,心下犹疑:萧慎玉怎么突然就知道了?难道是因为他的从出现和存在,把萧慎玉也一并影响了?可萧慎玉没有这么快就怀疑上唐眠的理由,这么想也说不通。
“不管是怎么知道的,容王爷都不一般。之前皇后寿辰之事,我便觉得不对劲,但实在没往容王爷身上去想,大哥。”江慕南眉心微蹙,有些担忧,“您之前对容王爷那样……容王爷现在接手了流民之事,他若是个不中用的还好,可他偏偏不是,若是让他得了势,会不会反过来报复你?”
“人家要是想报复我,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此事你无需操心,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儿吧!”江砚祈往湖里扔着鱼食,语气轻佻,“太子殿下受了情伤,正是你乘虚而入的时候,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上门哄人去啊!”
江慕南耳朵一烫,说:“我也想,但我觉得殿下身份尊贵,心气肯定也是高的,我这个时候往他跟前凑,怕他看见我就想起昨夜的事,得不偿失。”
“也是,情情爱爱的就是麻烦,怎么做都不行。”江砚祈索性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投进了湖里,起身说,“你自己琢磨吧,我出去一趟。”
江慕南转过身,问:“大哥要去哪儿?”
“去一趟城外。”江砚祈往外走,“这群流民的来历还没搞清楚,背后有多少事也没摸清楚,我去瞧瞧,也好掂量西周府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