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刘狗花

作者:刘狗花  录入:05-28

  “将军出来了!”
  将士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声。
  便见霍无咎稳稳落地,身形一甩便灭了披风上的火。
  他单膝跪在地上,珍而重之地将那人稳稳托在怀里。
  立时便有士兵迎了上去,却听霍无咎哑着嗓子低声命令道:“去找大夫,快点。”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散去。
  而霍无咎跪在熊熊燃烧的废墟前的汉白玉砖地上,俯着身,一手抱着江随舟,一手轻轻用手背碰他的脸。
  想要叫醒他,却又像怕碰碎了他一般。
  “江随舟。”他哑着嗓子,低声道。“随舟,睁一睁眼。”
  随后领兵赶到的魏楷看到这一幕,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他看见将军披风上焦黑的火痕,看见将军猩红的眼睛里,全是湿漉漉的。他跪在地上,分明没受伤,却像只被射中了要害的猛兽,蜷缩在地,苟延残喘。
  魏楷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却在这时,霍无咎的怀里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是江随舟咳嗽的声音。
  魏楷一步上前,又生生止住,停在原地。
  江随舟咳嗽了几声,睫毛颤了颤,虚弱地睁开了眼。
  “江随舟!”霍无咎抱着他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却见江随舟咳嗽着,费劲地抬起了手。
  “你怎么样,哪里难受么?别怕,大夫马上就到。”霍无咎哑着嗓子急急地说。
  却见江随舟抬手放在了胸口上。
  “这里。”他嗓音颤抖,在火焰声中,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怎么,这里受了伤?”霍无咎慌了,连忙伸手去碰。
  却见江随舟费劲地从衣襟里扯出几页纸。
  那几页纸,染上了斑驳的血,全是江随舟的。
  霍无咎接过那几页纸,只看了一眼,便囫囵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管它做什么!”
  他低声地吼了江随舟一句,很凶,但随着声音出口,眼泪却掉了出来。
  盈润滚圆的两滴泪,吧嗒掉在了那几张纸上。
  便见江随舟费劲地想笑,却又扯不起嘴角。
  最后,他用了全部的力气抬起手,力气极其微弱地碰了碰霍无咎的脸,语气虚弱,像在交代什么后事一般。
  “因为我没敢跟你说。”他说。
  “我喜欢你,只能为你做这点事了。”


第93章
  他的声音弱得几乎只剩下了气音,话音未落,双眼便已经闭上了。
  霍无咎手背的青筋条条绽起,嘴唇也开始发抖。
  他说不出他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竟忽然听到了他这些时日以来梦寐以求的、甚至想都不敢想的话,但他的心口却被这句话狠狠攥紧了,将那脆弱的脏器攥得四分五裂,疼得他呼吸都要停下了。
  他说不出话,只顾着颤抖着手,去试江随舟的鼻息。
  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霍无咎却在旁侧熊熊燃烧的热浪中,感觉到了那脆弱却平稳的气息。
  他像是在绝境中终于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即便仅是游丝一线,却足以托住他飞速坠落的心。
  他嗓音低哑,带着些听不分明的颤抖,对江随舟说道:“没事的,不会有事,你放心,没人能让你出事。”
  他语气很急,分明是在对着江随舟说话,但那声音里掩藏不住的迷茫和空恐惧,却分明是在劝说他自己。
  说完话,他抬头四顾,便见有士兵一路跑着,拽着跌跌撞撞的太医,已经过了宫门。
  霍无咎托着江随舟,将他抱着站了起来,转头去吩咐魏楷道:“速让太医跟上。”
  他面上的神情仍是素日那般肃然平静,像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慌乱一般,但那双通红且泛着水光的眼,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魏楷匆匆应是,转头便前去接应。霍无咎抱起江随舟转身,便直往旁边完好无损的宫室中去。
  方走两步,他停下来,回过身看向旁侧的后主。
  他此时跪坐在地上,已然瘫软成一片。他脸上尽是酒醉后的酡红,目光却直勾勾的,满是阴毒的恨意,紧盯着霍无咎怀里的江随舟。
  霍无咎垂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扬长而去。
  “把他捆严实了,丢到火里去。”他说。
  ——
  窗外是一片忙乱的声音。
  大军甫一入皇城,便扣押下了宫中上下所有的宫人和妃嫔。此时外头尽是霍无咎手下的将士,后主已死,这会儿众人正忙着救火。
  而殿中的气氛却是一片冷凝。
  太医把脉的手都是哆嗦的。
  此时四下里皆是身披重甲的士兵,森严地罗列在周围。床边站着的那位将军,身上的铠甲还染着血,此时一双森冷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像是床榻上那人要有一点危险,便要立刻扭断他的头颅一般。
  他倒是真做得出来。
  太医知道,就是这人,刚刚带兵进了皇城,将皇上都给杀了。
  太医把完了脉,总算松了一口气,噗通跪在地上,一头扎在了霍无咎的足前。
  “将军放心!”他说道。“靖王殿下虽受了刑,伤得却不算太重,只是失血有些多,加上身体虚弱、劳心费神,方才又透支了体力,这才昏迷过去的!小的这就给靖王殿下开药,再处理好身上的伤口,便可等殿下醒过来了!”
  一道细微的声响。
  是站在那儿的霍无咎弦绷得太紧,骤然松下一口气来,浑身都有一瞬的脱力,身体一歪、靠在了床柱上发出的声音。
  “没事?”霍无咎问道。
  那太医连连点头:“确是无事!将军只管放心!”
  便听得霍无咎缓缓出了一口气。
  “去上药。”他说。“魏楷,速去靖王府,把李长宁弄来。”
  魏楷应是,匆匆出去了。
  霍无咎靠在床柱上,低头看着江随舟。
  他身上破损的朝服染着血,头发披散在枕上,将被褥和枕头都染上了血腥气。凌乱的发丝有几缕贴在面颊上,还沾着点儿血。
  他面色白得厉害,便显得那血色颇为扎眼。
  故而太医提着药箱回来,便看到了这样一番场景。
  方才那个神色凌厉的将军,此时半蹲半跪地伏在床边,替床榻上的靖王殿下小心地拂去了脸颊上的发丝。
  手上的力道轻极了,甚至因着小心,竟带了两分颤。
  太医连忙垂下眼,佯作没看见。
  便在这时,外头一名将领匆匆冲了进来。
  竟是纪泓承。
  “将军!”他急急往里冲了两步,道。“娄将军让属下来报,说庞炜带了兵马,已然快到城外了!”
  霍无咎落在江随舟脸侧的手微微一顿。
  继而,他问道:“带了多少?”
  纪泓承道:“一时数不清楚,但少说十万!不过瞧着那阵仗,想必庞炜来得也急,总归到不了三十万!”
  霍无咎静默了片刻。
  他想要守在这里,盯着太医将江随舟治好,守到他醒过来。
  但是他也没忘,若不是庞绍与庞炜的这步险棋,他不至于被迫离开临安,也不至于将江随舟独自留在城中,让庞绍与江舜恒二人捡到空子。
  此仇需报。
  他小心地用指节轻轻碰了碰江随舟的脸颊,继而单手撑在床榻的边缘,站起身来。
  “我即刻就去。”他说。
  纪泓承欣喜地应是,便要转身前去带路。
  却听霍无咎道:“你留下。”
  纪泓承一愣,转身问道:“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
  瞧着霍无咎这般严肃冷峻的模样,莫不是皇城中还有残敌未清?又或者说临安城里还有什么不安定的因素,许会里应外合使得功败垂成?
  却听霍无咎转过头去,看向门口提着药箱的那个太医。
  “看好他。”他说。“让他好好地给靖王上药,敢动一点手脚,就杀了他。”
  ——
  江随舟的意识模模糊糊地回了笼。
  起先,他只隐约感觉到身上有些变化。这是接连几日都未曾感觉到的清爽,像是染了满身的血都别清理干净了一般。接着,便是缭绕在鼻端的药味,苦得很,还夹杂着几分血腥气。
  他的睫毛动了动,双眼感觉到了些许光亮。
  他皱了皱眉,便听见了旁侧立马想起了一道细微的响动。
  似是有人守在床边,此时正撑着床沿,凑上前来。
  他动了动眼睑,费劲地睁了睁眼。
  霎时,周围烛火的光亮照得他眼前一白,双眼便又重新合上了,但立时,他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却带着哑的声音。
  “你醒了?”
  是霍无咎。
  江随舟混沌的神识顿时清明了两分,费力地睁开眼去,便看见了煌煌的烛火和层叠的幔帐中,守在床榻边的霍无咎。
  “你……”
  江随舟正要开口,喉头却一阵难受,立时便咳嗽了起来。咳嗽的动作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一时又使得他浑身发疼,咳嗽的间隙还抽了几声气。
  旁边的霍无咎顿时慌了起来。他一阵手忙脚乱,又想给他顺气,又怕碰疼了他,一时间扶着将他圈在胳膊中,僵硬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李长宁!”霍无咎着急地扬声道。
  立时便有慌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长宁匆匆赶来,替江随舟探了一番脉象,又查探了他的伤口。
  “将军放心,没什么大碍。”李长宁说。“只是方才在火中呛到了嗓子,吃上两服药,好生养上两日,便可无碍了。”
  霍无咎这才勉强松了口气,道:“那就好。炉上是不是还煎着药?你快回去看着。”
  李长宁应下,退了出去。
  一阵咳嗽,江随舟的意识和记忆也渐渐回了笼。
  他想起了醉醺醺的后主,也想起了满殿熊熊燃烧的火焰。他那时实在脱力,只顾得上找回那几张霍玉衍背叛霍无咎的证据,便倒在了龙椅边,眼睁睁看着屋顶被火焰烧塌。
  然后的记忆,便模糊得像是幻觉了。
  火焰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霍无咎的声音,是在喊他。接着,他便落入了个怀抱中,颇为熟悉,是霍无咎的。
  他那时,只当是临终的执念被上苍察觉,故而生出了这样的幻象。
  但而今看来……这或许都是真的。
  而回忆的最后,他似是拼死从怀里拿出了那几页证据,继而对霍无咎说……
  想到这儿,江随舟心下一惊。
  他竟是仗着命不久矣,将藏在心底里的话,对霍无咎说出口了。
  他的咳嗽渐渐停歇了下来,小心地偷眼看了霍无咎一眼。
  便见霍无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身上披着厚重的玄甲,暗红的血迹染了满身,此时已经干涸了。
  他这会儿正转过身去,到桌边倒茶。他一转身,江随舟便看见了他身后那一方被烧得乱七八糟的红披风,想必他不提,也没人敢提醒他换下来。
  就在这时,霍无咎转过了身来。
  江随舟心下一慌,竟一时间想赶紧闭上眼,装作自己根本没醒过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被霍无咎扶着靠坐在那儿,受了伤行动迟缓,根本来不及躺下。一个呼吸的功夫,霍无咎已经折返回来,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了他唇边。
  “先润润喉咙。”霍无咎说。“一会儿李长宁的药就煎好了。”
  江随舟伸手想接,却被霍无咎握着手腕,强硬地塞回了被子里。
  “别乱动。”霍无咎说。
  江随舟拗不过他,只得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胡乱喝了几口水。
  想必霍无咎也没想到吧?自己居然出尔反尔,都明白说了不是断袖了,又转脸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直男向来对这种事反感,也不知道霍无咎这会儿是不是因为碍于自己给他找回的那些证据,才对自己和颜悦色的……
  江随舟一阵胡思乱想,直到杯中的茶见了底。
  霍无咎端开茶杯,江随舟连忙开口,试图找些不让自己窘迫的话题。
  “庞绍和江舜恒何在?”他问道。
  霍无咎一边转身放茶杯,一边说:“江舜恒烧死了,庞绍此时正在牢里关着。”
  “那庞炜……”
  “他因为他爹被抓,急昏了头,带了十来万兵马就来了。今日上午来的,黄昏时分,就已经被抓了。那些兵马被他骗着以为是进京勤王,结果到了才发现是打他们的娄将军,他们自然不肯了,没花我什么功夫。”霍无咎说。
  江随舟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么……”
  却见霍无咎转过身来:“没听见刚才李长宁说什么么?让你好好养着,怎么刚醒,就有这么多话要说?”
  分明是一句凶巴巴的话,但霍无咎的语气却莫名有些和软,分明是在训他,却怎么听都有些缱绻。
  江随舟只当是错觉,讪讪地闭了嘴。
  他这幅神色,落在霍无咎的眼里,便是十足十的委屈。
  霍无咎只觉心口化成了一滩春水。
  他回过身走到床边,便单膝在床前蹲下,与江随舟的视线正好平齐。
  “既要说话,不如我来问你。”霍无咎看着他说。
  江随舟点了点头。
  便见霍无咎盯了他一会儿,继而伸出手,指节触到了江随舟的脸侧,轻轻划了划。
  “那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今天跟我说过什么了?”
  那面上的神情一本正经,可那双眼里,却全然是软得一塌糊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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