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糊满影旗的脸颊,妆面也被泪水染花,痛苦到扭曲的脸不再精致。
刀尖划破影旗的衣服,露出光滑的皮肤,冰冷的刀背轻抚而过,影旗恐惧地大喘着气,肚子上下起伏的厉害。
邵梓令和影旗对视到了。
影旗那绝望满含泪水的眼睛,使邵梓令心头一颤。
痛苦的尖叫声不断传入邵梓令的耳朵,影旗那扭曲的脸仿佛一根刺刺痛了邵梓令的双眼。
有些回过神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影旗的肚皮被划破,内脏被掏出,刀尖划破影旗的胃,眼前一团乱七八糟。
徐稚伸手在里面搅拌着,最终拿出一张已经沾满粘液的纸团。
邵梓令看着眼前的场景,眼里溢满了恐惧,一下子仿佛清醒了过来,胃里一阵翻滚恶心,被折磨的破烂不堪的影旗被活生生的开膛破肚。
邵梓令从石桌上跌下,害怕、恐惧,邵梓令忍着恶心往前爬着,却因为双脚拴着锁链连着石桌而无法远去。
草地上沾染着邵梓令日复一日流下鲜血,已经干涸到暗红,邵梓令痛苦地趴在草地上,脸上的表情拧成一团,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邵梓令歪过脑袋看着死气沉沉的影旗。
滴答……
滴答……
一颗颗雨水落下。
“我说了我不回去!你整天的烦不烦啊!”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坏的!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回去不是整天和你吵架,还不如待在学院里!”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吵架,我是你娘,你整天的……”
“影旗,徐稚找你说有些比赛的事要和你说。”祝悦在学院的围墙边遇到了影旗。
“哦,好好,我马上去。”影旗回道,转而对围墙外那有些沧桑的女子说道,“我有事先走了,我要回去自己会回去的。”
说完影旗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徐稚的院子走去。
祝悦看着影旗离去的背影,手中幻化出一把红色的油纸伞,缓缓撑开立于头顶之上。
这天气估计是快下雨了。
影旗一开始不过是过来找院长讯问比赛的事,在一些自己擅长的比赛上影旗倒也乐意至极。
影旗敲了敲门没人应答,等待了会儿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也没有看到徐稚的身影,原本打算再等等徐稚,如果再没回来就离开的。
无聊发呆看着徐稚桌上摊开的书籍,突然瞳孔缩小,靠近仔细地看清书上的内容。
书上写的是关于一个古老的阵法的开启方式,阵法名为复魂阵,可以复活已死之人。
影旗也不敢多动,一拨书页,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入眼是一个阵图,显然是复魂阵的阵图。
还没等影旗仔细看清,就听到身后传来徐稚的声音,吓得影旗赶紧将此页扯下塞入嘴中吞下。
其实影旗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像是魔怔了般,就将那页吞了下去。
明明这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是她就是这么干了。
影旗来院子这段时间的记忆清晰的印入邵梓令的脑袋里。
徐稚打开那团脏乱不堪的纸团,却发现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图案,突然扔掉纸团,用匕首疯狂地刺着影旗。
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影旗此刻根本喊不出声音,任凭徐稚疯狂的虐待着自己。
啊……之前和娘吵架的时候总是说,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也总是真的忍不住的想死,可也没真正的去寻死过。
没想到死亡那么快就降临到我身上了。
死了也好,反正也没什么意义,就是死的过程真的太痛苦了。
不过好像也还是挺可惜的,但也没办法了。
就这样了……
感受到雨水一滴两滴地落在身上的,有点困了,估计是喊累了。
徐稚停下了刺着匕首的手,回过头阴狠地看着趴在暗红的草地上的邵梓令。
伸手拉住邵梓令脖子连着头发的白绫缎布,将他拖了回来。
邵梓令突然如发疯了似的扯回自己的白绫缎布,吼道:“不准动它!”
徐稚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别过手扯出刺在影旗腹部的匕首,拽过白绫缎布直接斩断。
“啊!!!”
邵梓令抓住已经断了的白绫缎布,呼喊声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我的希望没了……
天阴沉沉的,雨下的愈加的大,雨水打在身上生疼。
徐稚还想要干什么,却突然发现怎么也动不了了,像是来自灵魂上的压制。
徐稚抬眼看向邵梓令,染血的白绫缎布隐隐发着光。
徐稚内心忍不住有些惊喜,难道成功了……
雨很大,风也很大,风呼呼地刮着,吹斜了雨。
风声夹杂着铃声,清脆的铃声卷入影旗耳中。
“邵梓令……我……听到了风的声音……很好听……”
这是邵梓令最后一次听到影旗的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从心里传来。
第83章 缘来铃声
染血的白绫缎布无限伸长,一圈一圈地绕过邵梓令,将他包裹在内,散发出微弱但温暖的光芒。
手腕上的红绳也仿佛有了生命般,散开与白绫缎布交融。
铃声四起,一抹红衣飘然降落在院子之中,破损不堪的红色油纸伞根本无法阻挡雨水。
风吹起红色的衣摆、黑色的发丝,带动起全身的细铃,伴随着伞柄上依稀挂坠着的几颗古老的铃铛,叮叮作响。
千音看着被红绳与白绫缎布保护着的邵梓令,瞬间闪身到他身前。
透过缝隙,邵梓令看到红色的身影降临到自己的身边。
是……来救我的吗?
救救我……
我真的撑不住了……
手指微微颤抖,想要抓住这抹红色。
救我……
千音伸出手抓住护住邵梓令的红绳,用力一扯,红绳的尽头是邵梓令的手腕,只剩下的缎布保护着邵梓令。
几片黑影绕过邵梓令,白绫缎布瞬间被撕碎,化为灰烬。
是千音自带的能力,如黑洞般吞噬一切的能力。
“这是谁给你的?”千音生生扯着红绳,邵梓令的手被拉的很高。
看着千音冷艳淡漠的脸,邵梓令一点点陷入更深的绝境。
他……不是来救我的……
他把我最后的希望毁了……
希望没了……
我的寄托没了……
没有人会来救我……
千音举着如死尸一般的烂人,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千音有些生气,又问道:“我问你,赤绳是谁给你的?”
邵梓令依旧毫无回答,静到几乎没有了呼吸声。
但邵梓令还活着,因为徐稚依旧无法动弹。
在某个隐秘的角落,路晨撑着红伞挡着雨水,静静凝视着千音。
“千音,继续找我吧。”
一张完美无暇的笑脸,深情的目光,却无任何人注意到他。
路晨撇了一眼影旗的尸体,最终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角落。
对不住了丫头。
千音丝毫不受镇魂珠的影响,将邵梓令手腕上的红绳扯断收到自己手中。
邵梓令重重地摔回地面。
千音小心翼翼的整理着红绳,忽然感受到脚腕被抓住,低头看去,只见邵梓令抓着自己的脚腕。
“放开。”千音说道。
邵梓令死死地盯着千音手中的红绳,不记得这是从何而来的,但这个对自己更重要。
“还给我。”邵梓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还给你?”千音缓缓蹲下,捏住邵梓令抓着自己脚腕的手,“这是我的东西!什么叫还给你?”
路晨是我的。
路晨的东西也是我的。
谁也不可以拿走。
邵梓令的手被掰开,嘭的一声邵梓令被千音一掌打向了石桌。
邵梓令撞向石桌,石桌被邵梓令的身体震得裂开,可他的双脚依旧被紧紧地锁在那已成废墟的石桌之间。
“还给我……”邵梓令口中含着血虚弱地重复着。
被拔去的牙齿已经在慢慢恢复。
这个红绳是什么?
不知道。
邵梓令只记得,它对自己很重要。
就像那白绫缎布一样重要,可是,白绫缎布已经没了。
邵梓令扶着石桌支撑起自己,看着千音,那血污下藏着的眼睛是那么的狠厉,似护食的狼般冲过去抢夺红绳。
“赤绳!”
数根红绳穿过邵梓令的身体,邵梓令抓住腹部的红绳,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吹着脑袋,拖着锁链,却依旧朝千音而去,他手中的红绳势在必得。
雨水掺着血流下花糊了视线,脑袋开始昏沉,记忆不断错乱,镇魂珠的力量在这一刻忽然爆发。
千音也不禁受了影响,感受到一丝灵魂的压制,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劲,猛然收回魂器赤绳。
来不及了……
镇魂珠已经起了作用……
一切执念的情感,都会不受控制的窥视到。
与日月同生,与生灵同岁,在日月光辉的照耀下一直沉睡,在万物生灵的滋养下不断生长。
最初发现千音的人是路晨,被这沉睡的尤物所吸引,将他带回,交于了天下客的手中。
千音醒来便是在天下客的囚禁之下,剥夺了视力与言语能力,束缚了四肢,不断受着各种折磨与研究。
千音与路音醉不同,路音醉生来便知万物、懂苍生,千音却是如新生婴孩般,什么也不知,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得他人所告知。
所以,醒来后千音便只知道,杀了所有人,自己才能活着。
在某一瞬间力量的觉醒,失去理智,吞噬一切的黑色光影,让天下客的人不敢靠近。
但千音用不来这个力量,他只知道拿起剑,寻找牢房中的人。
杀了……
全都杀了……
“没事了,千音。”
温柔的声音如魔咒般控制了千音,让他冷静了下来。
路晨的那不轻不重的一握,紧紧地握住了千音的心。
便是一辈子。
“小伞,你这是打算干什么?”零靠在卧榻之上,懒散地看着路晨。
路晨笑了笑,说道:“也不干什么,就是无聊随便玩玩。”
“呵。”零轻声一笑道,“就随便玩玩?”
“不然呢?”路晨无所谓似的,“嗯……来个养成?小九不也养那么大了,我也没个什么参与感,就自己养个玩玩呗。”
零挑了挑灯笼,接着道:“他啊,估计比你还年长,你还养成。”
路晨耸了耸肩:“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是啊,他醒来才多久呢,对这个世界什么也不懂,和个孩子有什么区别,我要是不管他,他该怎么办呢?”
零挑眉不语,看着路晨的眼里充满了深意。
“你就当我被他的美貌迷了眼吧。”路晨举起一旁的油纸伞,离开了零的住处,只留下一阵细铃声回荡在零的耳边。
穿过院子,院子中青绿色的九棵银杏树长得是那么的熠熠生辉。
现在零的住处安静到极致,十一个人本就只有万依、兔、路晨、舞书、白夜和奈何住在这儿。
万依不知道去哪里了,兔也是日常见不到人,舞书和白夜跑去天下客玩了,奈何沉迷于路音醉,现在就连路晨也走了。
零摇了摇头,这也极好,省的大家无所事事想起些难过事。
零架起灯笼,光芒晕在脸上,不禁想道:怜也快成年了,该接他回家了。
路晨替零梳洗着头发,乌黑浓密的卷发让人甚是羡慕。
红衣红纱,与千音简直是绝配。
就路晨这性子,不配才奇怪。
世界的一切对千音来说都是新鲜的,千音宛如一张白纸,任由路晨书写。
路晨带着懵懂的千音介绍着这个世界。
千音很聪明,所有的东西一听就懂,一学就会,反应极快。
路晨自然也看出来了。
但是,千音所知道的世界,是路晨想让他看到的世界。
千音看着路晨说话的嘴依旧是勾着的,忍不住抬手抚了过去。
“嗯?”路晨闭上嘴不再说话,微笑着看着千音。
“很好看。”千音说道。
路晨不言,握住在自己嘴边的手,放于嘴前轻轻一吻。
而后拉起千音的手,将他拉入自己身旁,一齐撑着伞走着。
千音是路晨捡到的,路音遥也是路晨捡到的。
是路晨在去找葬尸人时,无意间发现葬尸人守着的乱葬岗中竟还有活人的气息。
葬尸人不是人,是魔,是世间第一个魔,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的魔,由尸气孕育而成。
他守着这一片乱葬岗,招腐尸蝶乱舞,盼望着能再有一个同类,和自己一样的生物。
因为是葬尸人,所以零有所感应,便有来问他是否愿意和他一起,但是葬尸人拒绝了。
零也不勉强,便派路晨时常过去看望下。
路晨看着乱葬岗内奄奄一息的路音遥,一眼便看出她乃魂器持有者,看装扮应该是暗卫或杀手一类的。
不过路晨真正将她救回的原因是,路音遥和千音一样,为“物怪”。
路晨将路音遥带回,也和千音说明了原由。
“我也可以有魂器吗?”千音问道。
路晨点了点头,说道:“选一个你喜欢的武器缔结心系便可。”
千音又问道:“什么武器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