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想去是可以,可偌大的后宫没有人掌管怎么可以?你我都走了这里谁管?”
魏锦容高高兴兴地说:“您放心,这后宫一切事情都有定例,就算没有主子也不会乱的,而且臣妾可以请太皇太后先坐镇一段时日,再有杜总管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太后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明日出发,你若要去就去安排吧。”
“多谢母后。”魏锦容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长公主一脸疑惑地问:“母后,您不是说她是皇上的傀儡吗?为何要带她去?万一她……”
“哼,哀家就是知道她是皇上的耳目才要带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不可怕,少了这个,皇上也会安排其他人监视我们,你也不想有暗卫时时刻刻盯着咱们吧?”
“他果真知道了?”
“你以为这长安城里发生的事有几件能瞒的了锦衣卫?一下子跑了两个人,还失踪了,要说皇上不知道才奇怪了,不过他应该一下子猜不到我们身上,这次出宫,记得把尾巴收拾干净,哀家早说过这条路子行不通的。”
长公主失望地说:“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皇上喜欢男人不可怕,怕就怕他专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怀疑
长公主在离京前见了一次高荀,对这个小叔子她是万分不舍,当初也是她提议让高荀到长安入仕的,高荀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于是来往也就更频繁了些。
就连她偷偷在各地寻找长相酷似沈嘉的少年郎,也是高荀给她出的主意,当然,他当时的说法是:也许皇上只是喜好那个皮囊呢,换一个试试就知道了。
长公主唉声叹气,小声告诉他:“那个法子也许用不上了,皇上应该是发现了,有了堤防,再看到这样的人他心里定然会不喜的。”
高荀眸光一闪,低头时嘴角嘲讽地扯了一下,只觉得这长公主办事极不牢靠,如此简单的事情也能办砸,要不是自己不方便出手,肯定不至于如此。
他抬头时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安慰道:“嫂子不必忧心,发现就发现了,人还没送出去,无凭无据的,就算皇上想找幕后之人也没证据。”
“只是深觉得可惜,如今更不知该如何拆散他们了。”
高荀上前一步,在长公主面前蹲下,诚恳地说:“嫂子,皇上难得有个喜欢的人,一定要如此吗?”
长公主眉头一皱,嫌恶地说:“这如何能行,他若只是玩一玩没什么,可万不能置江山于不顾啊,为了个男人,后宫也不要了,子嗣也不要了,社稷也不要了,这不是昏君吗?”
高荀于是低声说:“这感情一事本就玄妙,其实就算您找了十足像沈嘉的人来,皇上也未必会心动的,有正品在,谁会喜欢一个赝品呢?”
长公主心中一动,“那如果除掉这个正品呢?”
高荀低下头说:“正品都不在了,还要赝品何用?时间长了,皇上自然就会走出来了。”
“此话有理,可你不知,那沈嘉身边有暗卫守护,岂是那么容易除掉的?算了,等哪日本宫会一会那沈嘉再说。”
高荀笑了笑,觉得长公主太愚蠢了,忍不住提醒她:“谁说除掉一个人一定要靠暗杀,如此死去岂不是让皇上龙颜大怒?皇上说不定还会记他一辈子,他在朝廷为官,只要有足够的理由,皇上到时候自己都不得不杀了他,那样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可要从何处入手呢?沈家势弱,通敌叛国是绝无可能的,贪污受贿?不到巨额也办不了一个工部侍郎,要如何让他上钩?”
高荀睁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看向长公主,只问:“嫂子若是心意已决,此事可以交给荀来办,只是结果如何就无法保证了。”
“你……”长公主于心不忍,“这不好,若是连累了你该如何是好?”
“嫂子别如此说,咱们是一家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嫂子尽管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长公主心下感动,看着那张如玉般的脸颊,恨不得捧着摸一摸,可惜她不敢,能如此近距离看几眼已经是幸运了。
她红着脸说:“你放心,若是出了事,舍弃我这条性命也定会保住你的。”
两人依依惜别一番,等走出长公主府,高荀坐上轿子,脸色阴冷下来,隔着帘子吩咐随从:“去打听打听,沈嘉的几位姐夫为人如何。”
凌靖云最终也没找出幕后之人,但所有证据都指向长公主府,因为那名手上有痣的管事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长公主府,可是再查时却找不到此人了,线索便断了。
“不用查了,派人盯好温泉山庄,每日出入的人都检查清楚,朕不信他们没有后招。”赵璋不悦地说。
凌靖云自个都替皇上头疼了,太后与长公主明显是想要棒打鸳鸯,可偏偏她们不敢明着来,非要做些小动作,岂不知这样更让皇上愤怒,如今怕是连最后的亲情也要断了。
出宫后,凌靖云遇到了沈嘉,他刚从工部出来,两人客客气气寒暄一番,凌靖云趁机提醒他:“沈大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日常要注意安全,饮食酒水、结交朋友都要格外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凌大人提醒,彼此彼此,凌大人得罪的人更多,更该小心才是。”
“哈哈,本使还怕了他们不成!”凌靖云艺高人胆大,他可不是沈嘉那样的文弱书生,想要他的命可没那么简单。
沈嘉告辞回家,见到三姐带着孩子在家里做客,她有一段时日没来了,沈嘉抱起外甥走过去问:“姐夫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原定月底献虏,到时候将士们也该凯旋而归了,三姐夫这次立了功,据说已经升为千夫长,也算荣归故里了。
沈芃高兴地说:“是啊,昨日才收到你姐夫的信,还是上个月写的呢,说是大军开拔了,再怎么慢这个月也该到了,他一日不回来,全家人都记挂的很。”
沈母在一旁说:“能平安归来就是大喜事了,等他回来,你也劝一劝,金吾卫没什么不好,以他如今的资历,应该能提拔个小官,让你弟弟卖个人情,总比去边关吃苦强。”
“婆母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今天才回来,就是想问问,这京城里有什么合适你姐夫的职位吗?我妇道人家并不懂这个。”
沈嘉对张禄的性情也很了解,不敢随意替他做决定,只说:“这件事还是等姐夫回来问过再说吧,也许他有自己的主意呢。”
沈芃却以为他是因为张禄上次拒绝去金吾卫的事情生气了,软软地求道:“你姐夫这个人就是好面子,并没什么坏心思,你可别生气,他才多大的本事,哪里有你看得准?”
别说外人看沈嘉的升官速度眼花缭乱,就是沈家自己人都觉得他这官运也太亨通了些,才多大年纪,居然已经坐上了侍郎之位,多少人一辈子也赶不上。
所以如今大姐夫杨森完全把沈嘉当亲弟弟看待,他的话就同圣旨,完全没有二话的,家里再如何催促他妻子带孩子回去探亲都被他回绝了。
二姐夫借着沈嘉的光在国子监受人敬重,对他自然也是钦佩有加,人一旦差距过大,会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有敬仰了,所以二姐在夫家的日子也过的很如意,最近已经又有了身子。
“那就做两手准备,我先去打探打探,京城遍地是贵族,我也不保证一定能替他谋求到多高的职位,如果外放会顺利些。”
沈芃想了想,说:“如今一家人都在长安安了家,不想再东奔西走了,还是留在这里,有娘家照应,我日子也过得舒心。”
这话没错,沈嘉点点头,就三姐夫那样的脾性他看顾着点也好,也就不想其他了。
等过了几天,朝廷也终于收到了镇远侯的消息,大军还有三日就要进城了,皇上命睿亲王亲自带文武百官到城门口迎接,给足了面子。
镇远侯打了胜仗归来,曹府在朝堂上备受瞩目,连带着曹瑞文也成了最受追捧的官员,曾经说他资历不够做顺天府尹的官员早忘了这句话,见了面恨不得将人从头夸到脚,如此一来,沈嘉的风头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曹瑞文在衙门里将最后一页结论写完,整理好文件放进盒子里,又在盒子外写上案件的时间和名称。
“大人,锦衣卫送了几名囚犯来,说是人贩子,因为案子已经定了,便送到咱们这里来,说是皇上定了秋后问斩。”
这种事经常有,锦衣卫是处理专案大案的,有时候处理完了,一些犯人就会移交出来,留在昭狱里的那些要么是朝廷重犯要么是还有用的疑犯。
“是什么人?”曹瑞文例行公事问了一句。
“您还记得之前被送来的梁清等人吗?就是那起案子,当天夜里那几人就被锦衣卫提走了,您还没来得及审问的。”
“梁清?是否是那日主簿告诉本官的,乍一眼长得像沈大人的那个少年?”
“这……属下就不太清楚了,属下也没见过沈大人,不过主簿大人说是就是吧。”
曹瑞文心里有些奇怪,人是沈府送来的,还与沈嘉长的相似,总觉得内情不简单,他接过案卷,说:“那这次送来的囚犯是否就是绑架那梁清之人?”
“对,还多了几个,听说不止绑了梁清一人,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现如今还躺在驿馆里让太医医治呢。”
曹瑞文打开案卷翻阅起来,锦衣卫移交过来的案子并不是全都会交代清楚,有些涉及机密的就只会下个告知单,这起案子怎么看都像是一起普通的案子,怎么就劳动锦衣卫了呢?而且案卷里居然只是简单的人口贩卖案。
“那梁清释放了吗?”
“应该放了吧,锦衣卫没说,属下也没问。”
曹瑞文挥手让他出去,找了心腹随从进来,小声吩咐了他几句,让他去查一查这个案子的情况。
曹家在锦衣卫也是有熟人的,要打听个案子并不难,可没想到随从回来后却一脸茫然,说:“属下询问了尹千户,他说他并不知情,这案子是凌指挥使亲自审问定案的,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陆百户,可是陆百户那人……”
“好了,我知道,不用再问了,让尹昇也别往外说,此事到此为止。”
“是,不过大人,您不觉得奇怪吗?就一件简单的贩卖人口案,为何搞得如此机密?”
曹瑞文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犀利,“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那属下……先下去了?”
曹瑞文摆摆手,然后突然开口说:“你派人去找一找那个叫梁清的少年,找到人就说,本官这边还有份文件需要他签字画押,他作为苦主能得到一笔补偿,让他来顺天府领取,另外一个人,你也去驿馆走一遭,看看他如何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曹瑞文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件事和沈嘉撇不开关系,锦衣卫千户都不知道案情,那必定是皇上直接过问的案子,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清被释放后原本是要回通州的,可是沈嘉怕他被人灭口,将人接到了沈府住了两天,他逃亡过程受了点轻伤,又受了惊吓,进了一趟北镇抚司更是吓得不轻,沈嘉觉得他是受自己牵连才遭了罪,所以想等他养好伤再派人送他回通州。
沈母起初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等知道后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沈嘉升官时她还觉得找个皇帝当女婿当真不错,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又觉得这样的女婿太麻烦了,什么时候被害了都不知道。
等沈母见到梁清,一眼就觉得亲近,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稚嫩单纯的沈嘉啊,软绵绵的,让人一颗老母心慈爱泛滥起来。
“好孩子,不用害怕,就在沈府住几天,等养好了身体再回家不迟,真是作孽,也不知你父母急成什么样?你把住址告诉嘉嘉,让他派人先送消息过去,免得家人着急。”
梁清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沈嘉才被拐的,对沈嘉有无尽的谢意,把沈家人当救命恩人看待。
“多谢老夫人,沈大人已经做此安排了,此次草民能脱离险境,全靠沈大人救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甚是惭愧。”
“这算哪门子救命之恩,你别放在心上,如果有心,以后就当正经亲戚往来也是可以的,你家中还有谁啊?”
“祖父祖母健在,家父是长子,下面还有几位叔叔,都住在一起的,家中兄弟姐妹也较多,我……我是庶出,并不得家中看重,这回失踪多日,家里未必会记挂着我。”梁清弱弱地说。
“那可是大家族了,这家里孩子多了难免会有疏忽的,你也别放在心上,等成了亲有了小家就好了。”
梁清露齿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五官和沈嘉更像一些,但感觉不一样,沈嘉的笑容更肆意更张扬,梁清的笑容更腼腆更柔和。
长辈都喜欢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他留在京城会有麻烦,沈母都想留他常住了。
沈嘉虽然对他心怀愧疚,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是被人找来勾引赵璋的,他就不能与他走太近,免得被有心人注意到这件事,于是等对方养好伤后就安排人手送他出京。
不过人才刚出大门,就有人来汇报说:“大人,顺天府派人来将梁公子接走了,说是去拿补偿金,也说了不会呆很久,很快就把人送回来。”
“我们的人可跟着了?”
“去了两个,但估计也只能在府衙外等候。”
“那等接到人再告诉我,人没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