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古代架空]——BY:云照君

作者:云照君  录入:07-01

  于是贺小侯爷伸手去摸自己带来的酒,便摸了个空。
  他愣了愣,抬头去看旁边的瑜儿姐姐,只见她抬着自己的小青玉盅,一反往日娴静、严正神态——
  正姿势十分豪迈的往嘴里倒。
  贺顾:“……”
  等长公主吨吨吨完了,放下小盅,贺顾拿起来晃了两下,不由得震惊道:“姐姐,你都喝完了?”
  裴昭珩:“……”
  心绪烦乱,也没太在意……好像是喝完了吧?
  主要是贺顾这小青玉盅,实在也装不了多少酒。
  贺顾摇了两下酒盅,见竟然真的一滴都没有了,不由得十分受挫,心道看来他和那壶味道诱人的酒,是真的没什么缘分了。
  ……真是好想知道它的滋味。
  不过喝了酒的是瑜儿姐姐,贺顾自然也不会怨她,别说是一壶酒,就是长公主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肯摘的。
  倒是姐姐今晚是怎么了,竟然忽然想喝酒?
  这一日姐姐都不大对劲,今晚还吨吨吨了他的酒,果然不是他的错觉,贺顾有点担心,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今日是心情不好吗?怎么突然……”
  裴昭珩却不知怎么,忽然觉得眼前有些眩晕,身体燥热,口干舌燥起来。
  ……下腹仿佛烧了团火。
  贺顾在他眼里,也逐渐变了样子。
  贺顾道:“我常听人说,女子出嫁那日,因为是长大后头一次离家去,都免不得要哭一顿的,但是那日咱们成婚,瑜儿姐姐却没哭,难道是今天回宫,触景生情,这才又难过了么?”
  裴昭珩:“……”
  他根本没听清贺顾在说什么。
  只是身体里那团火,烧的更旺了。
  聪明如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贺顾那盅酒不对劲。
  他闭了闭目,半晌才声音沙哑的问:“……你这盅酒,哪里来的?”
  贺顾一愣,忽然想起了这盅酒本来是赃物这回事儿,瞬间心虚了,支支吾吾的瞎编道:“呃……是,是……方才宴饮时,从席上倒的……”
  裴昭珩衣袖下的修长五指,却已经扣紧成拳,指甲甚至掐进了肉里,硬生生掐出几道淡淡血痕。
  然而他面上,也只是眼尾微微泛红,没露出一点异状。
  但裴昭珩生的何等好颜色?
  虽只是眼尾一点绯色,晕染在他那张白玉一般、美的不分性别、惊心动魄的脸上,便好似是纯白宣纸上,晕开了一团上好的松烟墨,霎时铺就成一幅千姿万态、惊艳绝伦的江山图。
  贺小侯爷顿时看的傻了,那目光直勾勾的,想挪都挪不开,简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粘在了长公主的脸上,口里愣愣道:“姐……姐姐,你……你怎么忽然这么好看……”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不知是不是贺顾的错觉,今日瑜儿姐姐说话,音调格外低沉些,带着种莫名、难言的意味,她低声问:“……忽然?
  “子环觉得……我往日不好看吗?”
  贺顾顿时傻了,万没想到,一向性情严正、古板、不苟言笑的瑜儿姐姐竟然会问他这种俏皮话,他红着脸,舌头打结道:“自……自然不是了!姐姐每天都好看的,只是……只是今日要更好看些……”
  裴昭珩没答话。
  贺顾这幅面红耳赤,连连辨白的模样,此刻落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幅天真爽朗的少年神态了。
  少年那睁得圆圆的、乌黑水润、明亮如点漆一般的眼眸,说话时轻微发颤、不易察觉的尾音,都带上了点别的意味。
  裴昭珩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在逼自己保持清醒。
  ……这是母后那酒效力所致,他是把子环当成弟弟的。
  裴昭珩这么告诉自己。
  贺顾却不知他的挣扎,他闻到了那股长公主身上的檀香味,不知为何,此刻这味道,竟然仿佛比往日,浓烈了许多。
  裴昭珩常年泡在书房里,不是成日成日的临帖,便是成日成日的看书,庆裕宫书房中又常年点着檀香,时年日久下来,他身上便也带了这味道。
  此刻裴昭珩自己都能察觉到,他身上发热,体温升高,那气味便如同被小火温过的醇酒一般,逐渐在这一方小小天地,挥发开来,变得无法让人忽视。
  贺小侯爷不由得闻得心驰神荡,忍不住又说了句:“姐姐……你好香啊。”
  他这句话一说,裴昭珩的的理智,霎时间分崩离析,他衣袖下的手,也再没办法继续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垂着了。
  贺顾正在闻着瑜儿姐姐的味儿,看着她出神,却见她忽然睁开了眼睛,一瞬不错盯着自己,那眼神幽深的简直有点吓人。
  贺顾唬了一跳,道:“姐姐……你……你怎么了?”
  裴昭珩没有回答他。
  他一把拉过了贺顾胳膊,将他揽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死死掌住贺顾后脑,低头便吻住了那少年两瓣温热的唇。
  贺顾被他扣着后脑勺,感觉到嘴唇碰上了另外一个人两瓣微凉的唇,人顿时都傻了。
  他瞳孔猛然放大。
  脑海一片空白。
  然而还不等贺顾反应过来,这个吻,是他千盼万盼、日也想夜也想的瑜儿姐姐,与他的第一个吻,也不及等他开始品味这个等待良久的吻——
  长公主手上便又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猛地推开了他。
  贺顾一时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推的倒在石凳底下,长公主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神态有些狼狈,呼吸微微急促,若是他仔细看,定能发现反常之处。
  但是此刻贺顾已经反应过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天呐!
  瑜儿姐姐!
  刚才!
  亲!
  他!
  了!
  她……她终于愿意接受自己了么?
  长公主似乎要站起身来,她仿佛转身就想走,却被贺顾一把拉住。
  此刻长公主所有神态,落在贺小侯爷眼里,都只化成了四个字——
  娇羞不胜。
  贺顾的嗓音也有些低哑,他抬着眸子,一瞬不错的看着长公主,眼神认真、明亮,几乎能灼伤人。
  他说:“姐姐……别走。”
  裴昭珩好容易才逼着自己松开了他,下定决心要赶紧离开此处,见他这般神色,竟又鬼使神差的没走成。
  他心中知道他应该走,否则他是男子的事,恐怕今晚便要瞒不住了,但是子环的眼神,却又让他不忍心……
  不,不是不忍心。
  裴昭珩闭了闭眼,在心中对自己说——
  别骗自己了,你……
  你分明是舍不得。
  贺顾在月色下,一点点凑近了他,他抬手去轻柔的抚摸着长公主微微凌乱的鬓发,低声道:“姐姐……不要害羞,咱们……咱们是夫妻啊。”
  贺顾对他说话,总是爽朗、诚恳且真挚的,此刻听在裴昭珩耳里,却完全变了味。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的意味。
  长公主闭着眼,眼睫轻轻颤动,不知道在想什么,贺顾便也无言的,一点点凑了过去,靠近了她的脸。
  朦胧月色下,湖里绯色莲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湖畔树影婆娑,树下石凳上,一红一蓝两个人影慢慢靠近——
  ——交叠。
  这一个吻长公主几乎动也不动,贺顾却亲的很认真,细细品味了一番她的味道。
  果然比想象中,还要……
  还要让人难忘。
  良久。
  贺顾才声音低哑的问:“姐姐,你……这是愿意了么?”
  他这话没有明说,话里意思,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贺顾问长公主的是,可愿意让他碰了么?
  裴昭珩却忽然如梦初醒,仿佛被贺顾这句话,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他与子环,都是男子。
  既不可能圆房,也不可能有孩子。
  他如今……已是骗不了自己,生了这般龌龊心思,而子环却和他不同……
  贺顾青春年少、意气飞扬、他在最好的年华,娶了最爱的女子,想和她白头偕老、想和她儿孙绕膝。
  他做错了什么?
  裴昭珩的喉间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贺顾和他是不同的。
  贺顾光明磊落的喜欢一个女子,而他却就活在一个虚假的壳子里,见不得人,如今竟然还对一个男子动了那般心思。
  更加龌龊。
  这次贺顾没拉住他,裴昭珩站起了身来,眼神幽暗的看了贺顾一眼,忽然低声道:“我对母后说……只是出来一会,现在该回去了。”
  贺顾愣了愣,还不及说话,长公主却已经把颈间面纱拉了回去,转身走了。
  贺顾:“……”
  他这是又被拒绝了吗?
  第几次了?
  贺小侯爷惆怅的挠了挠下巴,又抬头看了看月亮。
  好吧……瑜儿姐姐这性子,他还总耐不住,每次恨不得一步千里,今日能亲上便很不错了,他竟然还贪得无厌的打起了圆房的主意……
  唉,人果然总是得陇望蜀,不知餍足的。
  也罢,今日酒没喝成,换了瑜儿姐姐两个亲亲,已是大赚特赚了!
  贺子环,知足长乐啊!
  贺顾如是对自己说。
  站起身来,掸掸衣袍,便准备回男席那边去了。
  却说裴昭珩虽然嘴上,跟贺顾说是回女席那边去,其实走的方向却是庆裕宫。
  那酒效力甚猛,幸而他自小习武,自制力尚算颇佳,刚才在贺顾面前,虽然已经是大为失态,但男子身份好歹还是没露馅,观贺顾神态,显然也没起疑心。
  可是那酒毕竟还是在作祟的,他得回去找兰疏,打一桶冷水来,再……
  正想着,穿过御苑花园假山游廊,却听见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长公主殿下。”
  裴昭珩脚步顿住,回首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浅紫色罗裙、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从一座假山后走了出来,远远朝他盈盈一拜。
  裴昭珩顿了顿,道:“你是……威宁伯府的小姐?”
  威宁伯,便是二皇子裴昭临的生母,闻贵妃娘娘的亲哥哥。
  这位闻姑娘,今日在宴上他才见过,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闻姑娘生的浓眉大眼,十分英气,五官甚为像她父亲威宁伯闻修明,礼数很周全,言谈措辞也十分妥当。
  挑不出错处的高门贵女仪态。
  她拜完了,这才站起身来,缓步行到廊下,看着裴昭珩道:“民女有些话,在心中憋了许久,与旁人又不便说,这才想和殿下提一提……”
  裴昭珩:“……”
  眼下他身上春酒效力仍在,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不看着贺顾,便发作的没那么厉害,也不是不能抑制。
  这闻家小姐忽然找他,言谈间也甚为得体,若是不管不顾直接走了,难免叫人起疑。
  他男扮女装多年,中间遇到的麻烦数也数不清,连贺顾这个和他成了婚的驸马,都瞒了过去,如今自然不能轻易栽在这个闻家小姐身上。
  淡淡道:“你说吧。”
  这闻家小姐,如今在京中,其实也算数得上号的名门闺女,毕竟有个贵妃姑姑在,她父亲闻修明近年来立下不少战功,且与贺老侯爷不同,尚且年富力强,看样子还能为朝廷效力许久,自然是颇得圣眷。
  只是尽管在朝堂上顺意,闻伯爷于子息上,却不太得意,只得一个妾室生了一儿一女,正室夫人并无所出。
  这两个儿女,自然都被他心肝儿肉般疼着,尤其这个女儿闻天柔,听说闻伯爷自己经常对旁人说,这姑娘长得比哥哥还像他,性情也像,若不是个闺女,以后威宁伯这个爵位,他必传予她。
  闻天柔果然十分爽朗,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当即便单刀直入,道:“我听说,长公主殿下厌恶男子,且与贺世子成婚,也只是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其实殿下并不喜欢他,对吗?”
  裴昭珩沉默着没回答。
  闻天柔没得她回应,却也仍不露怯,继续道:“且陛下有过恩旨,言道若是殿下不愿碰驸马,便允准驸马纳一妾,以延绵子嗣,传承贺家香火,对么?”
  裴昭珩道:“你想说什么?”
  闻天柔忽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才神色恳切道:“民女知道,今天这个请求,实在孟浪无礼,但是,我心慕贺家哥哥已久,自三年前,西山弓马大会,我见了哥哥,百步穿杨,便打定了主意,以后非他不嫁,是以也早早求过爹爹,要爹爹去跟贺家提亲。”
  “只是爹爹总觉得,女儿家主动去提亲,有失体统,一直不愿,也不允准,我苦苦相求,直到去年他去南岭戍守之前,才答应了我,今年他回来,便为我向长阳候府提亲。”
  “可是,等今年爹爹回来,贺家哥哥,却已经做了驸马了。”
  闻天柔说到这儿,眼眶微红,显然心中也很是难过。
  裴昭珩一向耐性甚好,但此次却不知为何,竟然听得有些烦躁,闻天柔只说到这里,他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声道:“这与我又有何关系。”
  闻天柔吸了吸鼻子,又磕了一个头,道:“殿下自然什么错也没有,殿下的婚事也是陛下和娘娘相中的,只是……只是若是殿下与贺顾哥哥,是勉强成婚,殿下心中也没有哥哥,又不会与他有夫妻之谊,哥哥总要纳妾的,民女就忍不住想,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她抬起头来,眼神明亮的看着裴昭珩,道:“殿下,只要我能做贺家哥哥的侧室,我什么也不求,更绝不会给殿下添堵,若是有了孩子,我愿送到殿下膝下养着,以后他便是殿下的孩子,至于什么别的……产业、爵位,全看殿下,殿下愿意给他便给,不愿意便不给,若……若殿下还是介意,我也可以喝一辈子的避子汤,我可以不要孩子,我只想……只想嫁给贺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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