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不似江楼月 原著小说[古代架空]——BY:师良

作者:师良  录入:07-04

  门外突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在夜晚尤为清晰。
  他猛然睁开眼睛,见门被撞开,一个狱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神色慌乱。
  “科长,出、出事了,王猛越狱了!”
  江月楼神色一变,立刻起身奔了出去。
  监狱里,孙永仁正躺在地上昏迷着,他身上的警服被扒了,只剩衬衣和大裤衩,王猛和陈余之都不知所踪。
  江月楼看了看孙永仁,发现他的脖颈处扎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显然是陈余之的手笔。
  是陈余之救走了王猛。
  晨光熹微,天色蒙蒙亮了起来,但街道上还很安静,几乎没有行人。
  王猛穿着警服,和陈余之并排匆匆走着。两人的手腕距离很近,若仔细看便可发现他的右手和陈余之的左手是铐在一起的。
  陈余之侧头看了王猛一眼,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啰嗦。”
  两人很快出现在王猛家附近,躲在角落暗中观察着,发现门口并无警察蹲守。
  陈余之又在四周看了看,视线落在一个擦鞋匠身上。
  他转头问王猛:“你家有没有后门?”
  王猛心里急切,放松了警惕,看着空荡荡的正门,反问:“这儿不没人吗?”
  “这周围,你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才是江月楼的风格。瞧见了吗?那个擦鞋匠,坐在那里半天,从不招揽生意,手指和指甲也很干净。”
  王猛这才恍然大悟:“江月楼这是要守株待兔。那好办,钥匙。”
  “你想干什么?”陈余之戒备地看着他。
  王猛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打开。你引开他们视线,我去看我娘。”
  “我是好说话,但我不是傻子。我之所以帮你,是念你这份孝心。至于钥匙,我根本就没带在身上,你今天,不可能逃掉的。”
  王猛的心思被拆穿,脸色阴晴不定,和陈余之对视片刻后只能妥协。
  “算你狠。后门在这边。”
  王猛说着,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两人一起朝那个方向而去。


第15章 十五
  王猛和陈余之从后门进入,才把门关上,周围立刻冒出几个便衣警察,一人去打电话通知江月楼,另外几人继续在王猛家附近盯着。
  屋内,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体虚弱,对于儿子的呼唤没什么反应。
  王猛满脸心疼和担忧,没有被铐住的那只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听着老中医关于母亲病情加重的解释,整个人处于暴怒状态。
  他的怒喝终于惊醒了老太太,迷迷糊糊地喊着儿子的名字,胡乱伸手摸索着,差点摸到他手上的手铐。紧接着,她剧烈咳嗽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猛目光焦灼地看向陈余之,喊道:“你给她看!”
  陈余之立刻将手指搭在老太太的手腕上,细细感受她的脉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心惊,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化。
  王猛担心极了,连连催促:“我娘怎么样了?说话,你说话啊。”
  陈余之松开手,叹了口气,轻声道:“时间不多了,好好陪陪她吧。”
  “怎么会?”王猛难以置信。母亲虽然眼睛不好,但身子骨一向很硬朗,绝对不可能一下子病得这么重。
  陈余之避开他的视线,心理极度难受,犹豫片刻,还是拿出钥匙打开手铐,自行走到一边,给他们母子留下告别的时间。
  他的反应让王猛确认了他所言并非假话,立刻扑在床前,悲恸地哭喊着:“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娘……”
  老太太似乎感应到了,缓缓睁开眼睛,试图抬手摸摸儿子的脸。
  “小猛出海回来啦……”
  那双因年迈而布满皱纹的手还没碰到王猛的脸,就猛然滑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此同时,她的嘴角竟然淌出血水,颜色呈暗红色,显然是非正常死亡。
  “这血怎么是黑的?你刚刚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王猛骤然跳了起来,扑向陈余之逼问。
  陈余之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好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这是中毒,是不是?你怕什么,说话啊!”
  “是中毒……”陈余之艰难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王猛怒喝着江月楼的名字,连忙解释,“这不是江月楼所为,他绝不是这种人。”
  可愤怒中的王猛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转身就要往外冲:“我这就去找江月楼算账!”
  陈余之忙拉住失去理智的王猛,被他一拳揍了过来,只好避开,与之过了几招,两人都不占上风。
  就在此时,老火带着金马堂喽啰匆匆进门,持枪指着陈余之,对王猛喊道:“别打了,撤!”
  王猛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里出现,愣了一下,很快又燃起熊熊的仇恨之火,眼睛血红地接过一把枪,指着陈余之:“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走不了了。江月楼马上就到!”老火连忙将他的开枪的意图拦下,同时拿枪指着陈余之,示意他跟他们一起离开。
  陈余之没有反抗,跟着金马堂众人匆匆离去。
  江月楼等人已经到了巷子口,匆匆下车往王猛家赶去。
  那个监视着正门的擦鞋匠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孙永仁上前试图问些什么,可手才碰到他的肩膀,擦鞋匠便倾斜倒地,露出脖子上的刀痕。
  “头儿,是金马堂的手法!”
  江月楼侧头注意到后门的方向,老火、王猛等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朝着另一侧巷子迅速离去。
  “追!”他一马当先地跑了过去。
  双方在狭小的巷子里发生枪战。
  江月楼等人边追边开枪,另一边老火、王猛在前狂奔,几个金马堂喽啰殿后,不时回头还击。陈余之被挟持着跟着众人前行,虽然略显狼狈,但表现得还算配合。
  巷子地形复杂,金马堂的人在巷子内拐来拐去,江月楼等人很难有机会追上。
  又一个岔路口,江月楼四处观察了下,飞快下令:“左边!”
  孙永仁默契地带着几个人往左侧围堵而去,江月楼则带人从另一侧包抄。
  可惜金马堂的人很快在孙永仁的追赶下从一个小巷子口拐出,挟持着陈余之上了停靠在路边的汽车,加速离去。
  很快,汽车沿着街道行驶到下一个岔路口,江月楼恰好从巷子口转出来,冲过去持枪指着高速驶来的汽车。
  “撞过去。”老火坐在副驾驶,盯着江月楼,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王猛死死踩下油门,恨意瞬间喷发出来,朝着江月楼轰鸣而去。
  汽车已近在咫尺,江月楼毫不犹豫地扣动板机,子弹射穿玻璃,被金马堂的人闪躲开来。他来不及开下一枪了,赶在汽车就快撞上的档口,就地一滚,擦着车身堪堪避过,但身上、脸上都有不少擦伤。
  他挣扎着爬起来,持枪又追了几步,但汽车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坐在车内的陈余之眼睁睁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却被金马堂的喽啰用枪顶着,丝毫不敢动弹。
  “你们人多势众,我走不了。你不必一直拿着枪。”他故作平静地说着,见喽啰收了枪,松懈下来,故作自然地将手搭在半开的窗户上。他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把红豆,隔一段距离就往窗外丢一颗。
  这些红豆很快就被宋戎注意到,一边递到江月楼面前,一边汇报:“从陈医生留下的标记看,他们经过了锦华路,在第三个路口左拐,沿着景城大道开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江月楼盯着红豆思索了一会:“有二种可能,在附近,或者,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他没有办法继续留记号。”
  宋戎还未来得及反应,他身边的孙永仁总算明白过来,惊讶道:“头儿,合着这是你和陈医生联手演的一场戏啊?”
  江月楼看了孙永仁一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当时陈余之从监狱出来还想继续说服他接受王猛的要求,却被他一把拉入一个无人的房间内。
  “时间紧急,听我说。我有一个冒险的计划,需要你配合,如果成功,我们或许可以找到金马堂的老巢,但如果失败,你会很危险。当然,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陈余之对此毫不犹豫,只要能铲除金马堂为可盈报仇,他什么都愿意做。“需要我怎么做?”
  “带王猛越狱。”
  陈余之似乎猜到了他的布局:“你要我取得他的信任,然后策反?”
  “他是个孝子,可以试试。”
  陈余之似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他母亲的安危。”
  “你刚刚那种状态,才能让王猛相信,我们的确没有任何措施,他一旦失去理智,你就有机会。”
  陈余之点头,转身欲走,又被他叫住。他给了他一把红豆,吩咐道:“以防万一,留记号给我。”
  孙永仁听完宋戎的转述,一脸气恼和委屈。“头儿,不带你们这么玩儿的吧?好歹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挨了一针……”
  宋戎绷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好意思笑,真不够兄弟。”
  江月楼打断两人,“行了,让你知道不等于让整个警署都知道了?通知一队,准备行动!”
  他不能让陈余之等太久,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此时的陈余之也确实不怎么好,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周围围满了金马堂的人。
  他并无太多惧色,就这么淡然地坐着,仿佛坐在自己的余之堂中。
  “你就是陈余之。”老火靠在桌边,玩味地打量着他。王猛和其他人散在两旁,凶狠地盯着他。
  看这架势,陈余之很快分析出老火便是金马堂的掌事,依旧不卑不亢地回答:“是。”
  “稽查科的行动,是你报的信。”
  “对。”他丝毫不怕,仍旧大大方方承认。
  老火终于变了脸色,朝着陈余之走过去,用阴毒的眼神盯着他:“因为你,我死了四个弟兄。”
  “是你们先触犯了国法。”
  “在我老火眼里,没有国法,只有帮规。”老火向王猛使了个眼色,“带下去,先给他点苦头吃。”
  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陈余之被铐在墙角的管道上,挨了王猛一顿毒打,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他坐在角落垂着头,看不清楚神情,也没有人来管他,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相信江月楼,一定不会让他等太久,一定会将外头那些人绳之于法。
  金马堂书房中,老火和军师正在聊着什么。
  “还是你的法子高明。不光救出了王猛,还搭上一个陈余之。”他大声笑了起来。
  “没有您的毒药,毒死那个老太婆,这一切都不成立。”
  他们没想到,仅仅这两句对话就被门外的王猛听到,先是满脸震惊,继而满腔怒火,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这个陈余之,您打算怎么办?”
  “先扣在手里,是张底牌。有合适的机会,用他把江月楼钓出来。这次三爷也怪不得我们,是稽查科的人先动手的,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王猛杀气腾腾地盯着书房的门,强制忍耐住满腔恨意,转身离去。
  他去了关押陈余之的房间,径直在他面前蹲下身,说了一句令陈余之诧异的话:“我可以帮你逃走,但你要答应替做我件事。”
  “为什么?”
  王猛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这群禽兽,我拿他们当兄弟,在牢里一个字都不肯说,他们却拿我当傻子,毒杀我娘。这个仇我一定要亲手报。”
  陈余之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心情十分复杂。
  “要我做什么?”
  “我给你制造机会,让稽查科的人来,你可以趁机离开。但你出去后,替我安葬我娘,让她入土为安。”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陈余之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王猛凑到他耳边细细交代了一番,便将他从房间内抓了出来。
  大堂内,喽啰们正在吃喝玩闹,见王猛将陈余之拖进厕所,以为他还不解气,打算继续折腾,谁都没有在意。
  但做戏做全套,王猛还是放了一水盆的水,将陈余之的头压向水中,呛得他拼命挣扎,顿时水花四溅,几乎溺死。
  王猛把握时间松开手,将他从水里捞了起来,无视他捂着嘴频频咳嗽,狠狠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看着他狼狈地摔在水里,又上前补了一脚,紧接着将他拎起来,拖进厕所隔间里。
  隔间的门被关上,彻底避开了大堂的耳目。
  陈余之缓了口气,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接过笔,一边撕心裂肺地咳嗽着,一边飞快在纸币上写下几个字:联系警署江月楼,孙南路129号。
  这个隔间斜上方有一扇窗户,很小,但可以看到外面行人走动的脚。
  陈余之将纸币塞了出去,希望有人捡到钱,看在钱的份上,打给江月楼报警。
  突然,有人敲响了厕所隔间的门,陈余之立刻缩起身子,王猛上前又是几脚,将他踢到角落里,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王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气愤地开门离去。
  老火站在门口,先是打量了一会陈余之,接着又抬起头看向窗户。陈余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阵猛烈咳嗽,转移了老火的注意力。
  老火伸手拉起陈余之,假惺惺地摇摇头:“下手也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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