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比安奕承矮上一个头,力气又小。
对于他这一招,辰末允毫无反抗之力。
“殿下,痛。”任凭他怎么吼怎么叫,身后人毫无反应。
等他不闹了,安奕承又将他拉回怀里。
“很痛吗?”听不出什么语气。
辰末允努力挤出眼泪,弄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委屈到:“痛。”
太丢人了,可是没有办法,命运的后颈掌握在他的手里。
“孤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疼。”
“……”怀里人一脸震惊,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安奕承松开他的后颈,死死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辰末允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某禽兽咬破了他的下唇。
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狠狠地摔到了石板地上。
辰末允委屈地揉揉摔疼的胳膊,是真的委屈。
脚踝撞到了石子上面,伤到了骨头,真的疼及了。
安奕承一袭红衣随风微微飘动,他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他一番,发色如墨、剑眉星目、王者风范。
像极了登基那日,万众瞩目,头戴龙冠,身披龙服的姜泽攸。
他竟看呆了,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看什么?”语气带丝危险。
摔成那样了,竟然还有心情发呆,当他不存在吗?
一句话将辰末允从回忆中拉回来,辰末允越想越气。
不快道:“殿下心里有气,朝我发作作甚,去找惹殿下不快的人啊!”
不知道这安奕承又发什么神经。
他干脆坐在地上不起身了,脚踝处的痛感越来越剧烈,看来不仅撞到了石头上,而且还扭伤了。
他痛得咬了咬牙,将脸埋进膝盖处,不让安奕承看到他泪水在打转的眼睛。
真是太疼了,这下手也太重了。
“那你说孤如何处置南郭因呢?是废了他的武功,还是毁了他的容?”
“殿下说什么?南郭将军何时惹你不快了?”辰末允有些急切。
他是真的怕这个毫不讲理的人对南郭因做些什么,以至于忘记了他眼中还有泪。
真巧,刚抬头就落下了。
梨花带雨一样的感觉,楚楚可怜得让人心疼。
“你以为哭,孤就会心疼你?”说实话,还是有点心疼的,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流眼泪!
内心有点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辰末允不可思议地抹了下眼睛,他堂堂大将军竟然会没出息的流眼泪,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流给这个人看。
以前不是可以憋回去的吗?难道是原身的眼睛有问题?
“殿下没看见风大吗?沙子进眼睛了而已。”
他继续嘴硬,谁要他心疼啊!
“起来。”真不知道这个人一直坐在地上干嘛,难道还等着他扶起来?
辰末允动了动扭伤的脚,立马痛得龇牙咧嘴,幸亏是低着头的,否则被他看见,岂不是又要被挖苦一番。
可是,他微微发抖的肩膀已经出卖了他。
安奕承蹲下,盯住他的那只看起来不对劲的脚,在脚踝处用力一捏。
“啊啊……疼疼疼……”他吃痛道,眼眶又红了几分。
“这点痛都受不了,以后伺候孤该怎么办,难道要孤轻点?”安奕承松了手,故意道。
辰末允只恨现在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不然他一定会撕烂安奕承的嘴。
他将地上的人抱起,往自己的房间过去。
“回夕颜阁……”某人挣扎道。
安奕承像听不见的一样,一个劲往前走。
他将辰末允放在床上,伸手去脱掉他的鞋子,拿起药膏细细地抹在他红肿的脚踝上。
脚上有伤,行动不方便,只能任他摆布,而且安奕承好像没有要对他动手动脚的意思。
辰末允无聊,靠在床头,细细打量他的侧脸。
明眸秀眉,玉质金相,如果性格在讨喜一点,估计就是个完美无瑕的人了。
安奕承的床很大,是一般人睡着的两个床的大小,床单、被子这些所用的布匹皆是上乘的。
十分地顺滑,柔和。
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丝丝金光,雾雾蒙蒙的,看着看着,竟有些困意。
“这线是用什么做的?”他随口问道。
“阿允喜欢?明日孤让人用金丝给你缝制一套。”
金丝?
辰末允又摸了下,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也没这么奢侈过。
想着,那人竟然上了床,连外衣都脱好了。
“殿下,小黎还在等我。”他小心翼翼道,往里边缩了缩,和安奕承拉出一个人的距离。
现在已是羊入虎口,再不小心行事的话,清白不保。
这刻意的动作,又再一次激起安奕承的怒火。
跟南郭因的时候,也不见得他如此保持距离。
安奕承现在一点也不想逗他,他自顾自躺下,将被子抢过盖在身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坐在墙角的人。
辰末允觉得莫名其妙,真不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主子到底在气什么。
他静静地靠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夜里的气温有些低,他不敢躺下,也不敢去抢太子殿下的被子。
他看着旁边的枕头,立马拿起紧紧抱在怀里,可怜兮兮的模样。
“殿下,殿下。”过了好久,他轻轻唤到。
他见安奕承没反应,就蹑手蹑脚地挪到床边,拖着残腿,爬过安奕承的身体。
落到地上的那一刻,脚又再次扭伤了,他没出息的摔到地上。
动静不小。
那人起身,撇了他一眼,没任何反应。“三日后,孤会带领使团出发去瑶国。”他根本就没睡着。
安奕承下了床,跨过他,去桌上倒了杯水。
“殿下,要带我去吗?”他惶惶不安。
“你想以怎么样的身份去?”他喝了口水,没有去看地上的人。
“自然是殿下的门客。”辰末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门客孤带苏子瑜,还差一个男宠,你若不愿意就呆在府中等孤回来。”
安奕承假意喝水,余光却一直盯着辰末允。
他见辰末允微微握拳,然后沉默很久。
“我记得我最近并没有惹殿下不快。”他挣扎道。
“做还是不做,少个男宠孤也是不介意的。”他淡淡道。
所以,男宠不止他一个对吧!
第十五章 蔷薇
“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安奕承将杯子放好,走过去,用手揉着他肿得更厉害的脚踝,力道有些重。
辰末允疼得闭眼,咬牙坚持着,不吭一声。
“你在想,孤离开了就没人看着你,然后你就可以偷偷溜走。”
他邪魅地笑了一下,接着说:“孤会将你关起来,然后将钥匙带走。”
安奕承看他痛得眉头皱起,一声不吭,觉得没趣,就上床去了。
床下人深呼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他低眉顺眼。
只要可以回到瑶国,见到姜泽攸,可以报仇雪恨。
床上人扔了盒膏药给他,然后满意地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去。
……
醒来的时候,辰末允是躺在安奕承的床上的,脚踝上不知什么时候捆上了乱七八糟的绷带。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袭红衣,玄纹云袖,腰间还配着一个月牙形的玉佩,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蔷薇花,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小字──允。
“安奕承……”
屋内无人回应,他费力的挪到床沿,床边不知何时放了把拐杖。
昨天还气哄哄的,今天消气了?果真是阴晴不定啊!
辰末允拄着拐,出了卧室。那人正在那书桌上专心致志地写着些什么,眼神柔和、嘴角噙着笑。
“安奕……殿下?”
安奕承慌乱地将宣纸揉成一团,抬头看他。
缓缓道:“孤原谅你了,后日你就以门客的身份伴孤前去瑶国。”
原谅他?他又没做错什么,需要他原谅!真不知道这人的脸皮怎么可以那么厚。
想着就有些气闷。
安奕承将笔墨放好,朝他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
衣服很合辰末允,长身玉立、气质雍容。果然是他亲自挑选的,某人满意地点点头,心情很不错。
“殿下将末允当成什么了,高兴时便是门客,不高兴时就可以肆意凌辱吗?”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从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昨晚睡前辰末允想了很久。
他觉得不能再待在安奕承的身边了,与其每天想着如何与这个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周旋,还不如离开他,自谋生路。
“那你想如何?”安奕承不想再与他起争执,但是语气依旧冷了不少。
“放我走!”他冷冷道。
“呵?”安奕承气地甩了下袖子,一脸不屑。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孤讨价还价!孤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堂堂太子,什么时候看人脸色过,还不都是人人顺从他。
若不是看着辰末允有些姿色的份上,眼前这个狂妄的人不知道都死几回了。
“既然如此,末允身份卑微,不配担任殿下门客,还请殿下另寻高明。”
辰末允努力压去心中怒火,但是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好啊,好的很,竟然如此,孤倒还是缺个服侍的奴才。”
他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辰末允不语,拄着拐向外走去,有些慢。
屋外飘起了小雨,那棵才开花不久的桃树下散着星星点点的残花。
安奕承看着渐渐消失在雨中的人,终于不受控制地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下去。
他气恼地将刚刚揉成一团的宣纸摊开,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辰末允三个大字,又烦躁地将它撕碎。
安奕承瘫坐在椅子上,想着昨夜的事。
他本是将辰末允丢在地上不管不顾的,谁知半夜被他一句“殿下,我冷”给吵醒。
他不知的是,这一声“殿下”,唤的是姜泽优,而不是他。
他起身,就看见那个小家伙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
不知是梦话,还是真的求饶,他又听见了含糊不清的一句“殿下,好冷”。
安奕承心软了下,就将全身冰冷的他抱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谁知,辰末允一个劲的挤到他的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可能是觉得他要暖一些。
安奕承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人,竟有些后悔这么对他了。
怀里的人嘴唇冷得发紫,但还是该死的诱人。安奕承按耐不住地亲了下去,辰末允竟然在轻轻回应着。
安奕承大喜过望,一个晚上都忍不住多亲了几下。
他以为他们和好了,谁知早上又闹翻了!
辰末允一夜未归,小黎就等了一夜。见到一身红衣,拄着拐杖的公子,她还有些迷迷糊糊。
竟然觉得是梦。
直到那人轻轻唤道:“小黎?”
她才后知后觉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被狗咬了。”辰末允没好气道,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怒气。
可公子以前从未如此失态过,就算被辰家子弟过分羞辱,他也从未在她面前生气过。
这个公子,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小黎本想问他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不过看他如此生气,也就作罢了。
她扶着辰末允坐到石凳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公子,你拿好这块玉,回瑶国要用到。”小黎从怀里拿出一个香袋,打开。
小黎手中的玉大如雀卵,晶莹剔透,内有虹光萦绕,灿若明霞。竟与他生前一直佩戴在身的玉佩有八分相似。
似乎是玉佩的另一半。若将他之前的玉佩与之相合,玉的中间会拼成一个虎头的形状。
辰末允接过,又细细打量了一遍。
“这玉怎么来的?”
“听说是公子母亲生公子之前就托一个匠人做的,公子母亲去世的三年后才送来的。”
小黎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辰末允又问了原身的生辰,竟然与他是一样的,而且他也是三岁生辰的时候,才收到父亲送的玉佩的。
难道辰末允与他林家有关系?
“公子?”她唤了下突然呆住的辰末允,满脸疑惑。
“小黎,我们不去瑶国了。”他将玉珏系在腰间,又扯下月牙形的玉佩,气恼地丢在地上。
到底是谁惹得公子,生那么大的气呢?她家公子最温柔不过了。
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被丢的玉佩上,喃喃道:“这不是太子殿下的玉佩吗?”
她细细地看了下,发现上面有个小小的“允”字,又摇摇头,“字不对,是殿下送给公子的吗?”
辰末允没回答,眉皱得更厉害了。
小黎见状,找了个去拿吃食的借口,就溜走了。
生气的公子真是太可怕了。
转眼间就到了使臣出发的日子,太子府外了备好了三辆马车,只有少数仆人跟随。
使臣与侍卫长带着其他人在城外等候。
南郭因在几个侍卫的看管下,出了太子府,一路上他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安奕承当然知道他在找谁,好看的眉目带了浅浅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