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乱世皇妃[古代架空]——BY:离弗

作者:离弗  录入:07-13

  明月抱着苻冼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连成衣走过来,面带微笑,俯身微微一拜,“我走了。”
  “嗯。”萱城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
  终于,只有这个借着醉酒赶走所有客人的人了,萱城道,“我送你回府。”
  吕光的酒醒了一半,“不用,我不回去。”
  “你难道也住下来不成?”
  “我怎么敢。”他的语气中分明夹着嘲讽。
  “你怎么了,与我有仇吗?自从在平刚城外一别,你我数月未见,一见到面就夹枪带棒的,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个丞相,丞相胸怀天下,我到底怎么惹到你了,好吧,就算我在平刚城冒犯了你,斥责了你,还偷了你的钱,你也不至于这么仇恨我吧?”
  “你偷了我的钱?”
  吕光惊诧的抬眼望着他。
  萱城心道,难道他不知道?
  这个家伙,自己丢了钱都不知道么?
  萱城不好意思的点了头,“我想着要出去旅游,只好先向你借点钱喽,只不过没征得你的同意而已,就顺手摸走了,我会还你的,加倍还你。”
  “呵呵。”吕光一下子嗤笑出声,“你,真是。”
  见他笑了,萱城便与他坐了下来,二人相隔一步的距离坐在地上,吕光又将身上的衣袍褪了下来递给他,萱城楞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我的生辰宴上还忍不住?”
  吕光的目光里渐渐有了明亮的颜色,他望着外头屋檐下红彤彤的灯笼,淡淡的说,“你不该这样的。”
  “怎样?”
  “你是大秦王弟,是唯一的阳平公,不该身无官位,闲散一身,国家并不安稳,五族之人看似顺服,实则暗涌不断,陛下被蒙蔽,可他太过强势,想控制所有人,你不该顺从他,不该纵容他,你应该骂他,打他,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动他,我们都是臣子,别看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可今日我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你不一样,你们是血缘同胞,你应该像王丞相一样对他。”
  “可我不是王丞相,也成不了像他那样的人。”
  “可王丞相也不是你,他不是王弟,你是。”
  “你纵容陛下,对谁都没有好处,对这个国家,对苻氏,对你,对陛下。”吕光说的一点都不像是个醉酒之人该说的明白话。
  萱城何尝不知道吕光的心意,他怎么能不明白吕光话中的深意呢?
  是苻坚的弟弟在纵容他。
  可是苻坚那么一个人,萱城已经动了心。
  他原本是想阻止苻坚的,苻坚做的错事他来弥补,他来承担业报,可他被苻坚一点一滴的打动,他明白这个人的心。
  他劝不动,也不想劝。
  只想纵容,也只想被苻坚俘获。
  一场战争又如何?死亡又如何?人最终的归宿不就是死亡吗?阳平公苻融会死,苻坚会死,前秦会灭?
  妄图篡改历史,都是徒劳无益而愚蠢的行为。
  他要做的,只是这个过程,在这个漫长又短暂的过程中,享受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
  那种相依相偎,缠绵至死的又浪漫又悲剧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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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你们,带个孩子吧
  “我会离开。”吕光说。
  “去哪里?”萱城不禁心下一抖,吕光是离开苻坚了。
  “我的心思本就不在朝堂,你知道的,是陛下为了让我替代你才强行召回我的,恰逢父亲去世,我收了收心,可我发现错了,我不该收心,不该来到朝堂上,不该替代你。”
  “我来了,你就要走,可你走向的却是皇宫,你一身闲散的走向陛下的身边,你陪他做什么?你不会反抗他吗?天下美貌的男子多了去了,若是陛下想要,你尽可以为他寻来,可你不该去听他的话,荒唐至极。”
  “你没醉。”
  “我当然不会醉。”
  “可你也不该清醒。”
  “众人皆醉么?我做不到。”吕光挖苦道。
  “听我的罢,要不然,我就算是走,也走的不安心。”
  “我会将丞相的位子让出来,如今,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也许我是在痴心妄想,我以为他会听你的话,可似乎你已经不想劝他了,你觉得他做的都是对的,是吗?你以为你这样做,他会感激?或许是放过你。他想做的事想要的人,他很坚定,可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我不希望到那个时候,才追悔莫及,无论如何,你不要无所事事,不要被他控制,这是我今晚想说的话,明日是建元十五年了,我也该去请罪了。”
  “你不要这么说,你没有错,哪有罪?我会听你的。”
  吕光深沉的注视着他,看了许久,萱城都觉得自己脸上发烫了,被他盯的这么认真,他忽然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什么,最终却僵在了半空,吕光苦涩一笑,“小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有妇人之相呢?”
  他从地上站起来,修长的手臂挥了挥,洒脱的姿态,“不必送了,这长安城,我还是能回到家的。”
  他走了。
  萱城到最后也没有送他回府。
  吕光说的要离开了,他要去哪里。
  公元380年,大秦建云十五年,大年初一。
  昨夜落了雪,足足三尺之厚。
  一觉梦醒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在庭院中扫雪,萱城顿足,立于屋檐前,凝望。
  千里白茫茫,素白无垠。
  多么纯净的东西啊。
  “别扫了,停下吧。”萱城说。
  下人们停下,明月吩咐不用扫雪了,萱城于是走到了雪地里,他蹲下腰来,掬起一把碎雪捧在手心,纯白纯白的,清明透彻,萱城的眼睛望上去,就像是被磁力吸引住一样,怎么都挪不开了,忽然,一双苍白骨瘦嶙峋的手指攀了上来,继而那双手一把捂住了萱城的手。
  萱城抬眼望着他,“你又来了?”
  苻坚说,“皇弟忘记了吗?朕说了,每年要与你去望梅亭相会。”
  碎雪一点一滴的从指缝间滑下,手上略微冰凉的温度被随即火热的手心捂着,没过多久,热温就传遍了全身,萱城一时晕乎乎的,就点了点头。
  苻坚大喜,拉着他的手就出门,身后跟着明月和南岸,一路快速飞奔至骊山。
  苻坚喜欢在寒冷的冬日里纵马狂奔,因为这样他可以用自己的体温暖热身边的人。
  “吕光跟你说了什么,一大早就去明光殿发疯?”
  “他怎么了?”
  “南岸说,卯时一刻他就跪在明光殿外了,怎么都不起身,昨晚他是不是做了错事,他怎么你了?”
  “你想多了,他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
  苻坚的手从萱城的衣领处插进来,缓缓摩挲而前进,“真的么?那他为何要认错?”
  萱城舒服的闭上眼,他的手太热了,但凡被他的手指摩擦而过的地方都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的酥痒,萱城吸了一口气,微微喘气,“他要走了。”
  游走的手立刻停住了,萱城登时只觉一空,不禁睁开了眼来,眼梢瞥向身后的人,只见他一向冷静的脸色上渐渐泛上了涟漪,苻坚对吕光是完全信任的,吕光把苻坚当做唯一的太阳,既然如此,他为何要离开守护的太阳。
  骊山之巅的冰冷出人意料,苻坚几乎是把宫中过冬的御寒之物都搬来了吧,这望梅亭的前前后后都成了暖梅亭,周围火一样的腊梅花盛开着,将他们拥凑在中,萱城亲眼看着明月手里拎着的小人儿,红彤彤的脸蛋,一顶大大的鹅绒帽将小人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只露那双灰扑扑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萱城噗嗤笑了。
  “你也不怕将冼儿冻着了,他这么小的人。”
  苻坚接过明月手里的小人儿,搂在怀中,亲昵的询问,“冼儿,冷不冷?”
  “不冷,暖和。”
  “你看,没冻坏,清醒着呢。”
  萱城露齿一笑,“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还是你的儿子呢,冼儿,来,到皇叔这里来。”
  苻坚将人交给他,“你比朕冷多了,你也不怕冻坏他。”
  萱城看着像粽子一样被裹的严实的小人儿,摇头笑了,“我知道,不会。”
  是呀,苻坚这么爱惜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怎么能冻坏他,果然,当萱城的手触及到小人儿之时,像是触到一团火炭似的轰的一下,他抿嘴笑了,心里暖的要死。
  “皇叔,这是什么?”小人儿指着亭外的火团似的东西,眨了眨眼。
  “这叫梅花,腊梅。”
  苻冼拍了拍手,嚷嚷,“好看。”
  萱城将他的手塞到鹅绒袍子里,“你只会说这些话了,当然是好看,你还小,等长大了,你就知道好看是什么意思了。”
  苻冼眼睛一亮,“我知道。”
  “哦,你知道什么?”
  “父皇说了,好看就是皇叔。”
  萱城僵住。
  他偏头望望自己身边一脸正经赏花的人,连续射去几道凌厉的寒光,可那人都视而不见。
  于是,他凑到小人儿的耳边,低声教了几句,小人儿张口就来,“皇叔是妇人。”
  “我…”
  萱城气的跺脚。
  苻坚扬声大笑,“皇弟,你还是歇会吧,你别忘了,冼儿是朕的儿子,他能不向着老子吗?”
  “你…”
  萱城得出结论,苻坚跟他的儿子,没一个好东西。
  苻坚笑着将人揽住肩膀,“好了,好了,冼儿说的都是童言,你别生气,朕来替他跟你道歉,好不好,皇弟是好看,皇弟是妇人。”
  萱城狠狠的抬起一脚踹了上去,“啊。”苻坚尖叫一声。
  “皇弟,你好勐啊。”
  萱城再次袭去,苻坚却早已闪开,举手投降,“好好,我离你远点,你也离我远点。”
  “呵呵,呵呵。”怀里的小人儿却乐哈哈的笑了出声。
  “冼儿,你笑什么?”
  苻冼乌黑的眼睫毛打开,亮如水晶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好看。”
  “切,什么好看?”
  “父皇,皇叔,好看。”
  苻坚潇洒的双手抱臂,依在亭柱上,诡异的笑容像是挑衅似的。
  萱城将怀中的小人儿置气的掷在地上,苻坚赶紧一步上前接住,“呦,皇弟,冼儿也是你的儿子啊,你可别这么心狠。”
  “呸呸呸,什么嘛。”
  “朕昨日不是将他过继给你了嘛。”
  萱城失口无言。
  这个一本正经的无赖。
  他是帝王,帝王当然是金口玉言了。
  看来以后的每日每夜是离不开这两个大小无赖了,最怕儿子学老子的无赖作风,萱城实在想不通,苻冼小小年纪怎么就惹上了无赖,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得早早的给他寻个老师。
  回到宫中,夜色已经落下了,萱城说什么都要去承阑殿,苻坚无可奈何,只能陪着自己的好弟弟,还要拖家带口,将小人儿也一同带去。
  承阑殿的烛火晃晃摇曳,殿外火红的腊梅被映衬的格外美艳,三人站在花圃后望着殿内晃荡不停的影子,苻坚小声说,“晖儿平日很早就在研习儒学了,不会这么折腾,看样子里面很火热啊。”
  萱城心下一抖,听他的语气像是察觉出了什么,苻晖这里的人还能有谁。
  眼见承阑殿外连守着的宫人都没有一二,心中不绝颤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
  苻坚挽住他的手腕,“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错过了一副好景,不划算啊。”
  萱城惊愕的望着他。
  “没事,朕不会怪他的,血气方刚嘛。”
  说罢,就真的轻声轻地的走过去了,推开门的那一刻,萱城祈祷,千万不要看到什么不好的画面。
  可映入他视线中的场面却着实让他惊了半响。
  偌大的殿内,连成衣一身红衣束身,手持一把长剑,缓缓把剑起舞,而在一侧观赏的正是那个平日文静谦和的平原公苻晖,一向冷静沉稳的人目光紧紧的锁在妖娆多姿的人身上,连有人推门进来都没有察觉出来。
  萱城瞪大了眼睛,这幅画面似乎有些和谐啊,还有些美艳,连成衣风流的身段配着英姿剑舞,正好暖一暖一向雅静的苻晖。
  “好,好。”苻坚却拍手称赞。
  “真是好啊。”他缓缓步入,“朕的好儿子,终于不闷了,连成衣,朕看你这身段陪在承阑殿也是浪费,明日你便去明光殿吧。”
  苻晖赶紧上前来跪地叩首,“儿臣拜见父皇。”
  连成衣愣在原地,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萱城领着苻冼踏入殿内,他有些难堪的眼神环顾了一些殿内。
  “连成衣,还不过来谢恩。”苻坚扬声道。
  “父皇,儿臣知错,请不要这么做,不要带走连公子。”
  萱城站在苻坚身边,低声说,“你不是让他们互相学习吗?连成衣舞剑,这不算荒废正事。”
  “是吗?”
  苻坚意味深长的拖着尾音。
  “晖儿,连公子美吗?”
  跪着的人头垂在了地面,战战兢兢的不敢回应。
  “说。”
  “你这么大声作甚,吓到晖儿了。”
  苻冼挣脱开萱城的手,跑到跪着的人面前,小手放在自己哥哥的手上,一下子,苻晖慢慢抬起眼来,吃惊的盯着他。
  “晖哥哥,别怕。”
  “父皇,你让晖哥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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