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乱世皇妃[古代架空]——BY:离弗

作者:离弗  录入:07-13

  张蚝言之有理,大大的有理。
  萱城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诸位有什么看法呢?”
  “阳平公,末将愿意领兵与胡彬一战。”是慕容屈氏的请缨。
  “好,就准了你所请,记住,我们如今没有水上优势,不可硬拼,不能与对方过多纠缠,率先抢得对方船只。”
  “末将遵命。”
  于是,在萱城围而不攻的时候,在张蚝的建议下,终于对胡彬发动了第一次的攻击。
  萱城不是不想打,他是不敢打。
  北人擅长攻城和平原作战,因为北人有强大的骑兵,一旦到了河流纵横的南方,却如同鱼上了岸,如今只能靠将胡彬围死在硖石,再夺取对方的船只,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心急。
  没想到慕容屈氏的第一次出战,靠着人数的优势竟然抢得了胡彬的十几艘船只,还俘获了对方的几位船工,因为硖石的地理位置特殊,没有水军,秦军很难击溃胡彬,只好撤了回来。
  萱城命慕容屈氏即刻督造船只,这时,胡彬却率军前来挑战,就在寿阳城对面八公山下的水域,两军打了一架,胡彬想要突围,无奈秦军人数太多,将其死死的堵在了河流对岸,一旦对方有过河的举动便被秦军乱箭射死,这样一来,胡彬只能再一次的返回硖石。
  萱城站在寿阳城头高高望着,张蚝就在他的身边,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北人陆军与南人水军在这一处河流纵横的南方高山峡谷下进行的一场战斗,秦军靠人多和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勉强击败晋军。
  张蚝摇摇头,额头泛上黑影。
  “骠骑将军对这一战不满?”
  “数十万大军对阵区区五千水军,我不明白为何不能全歼?胡彬来突围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他熬不住了,可是阳平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谢石的水军已经抵达了淮河流域。”
  “不能全歼是因为我们的士兵不习水上作战,就算我们全歼胡彬,也无法强渡淮河。我们的船只还没有完成,我知骠骑将军的言外之意,胡彬撒豆成粮正是暴露了其弱势,军粮不足,谢石一向有畏秦的情绪,他知道梁成抢先占了洛涧,一定不会再西进了。”
  “你可别忘了,还有谢玄,谢玄领的可并非水军,谢石不敢西进,谢玄却敢正面与梁成干架,若是洛涧防线被突破,我们连围攻胡彬的优势都没了,阳平公,不能再等了,请速速给陛下回信吧,让其将中军开拔至寿阳前线,支援我军的前线作战,时机不可荒怠。”
  萱城又何尝想等下去?
  正如他同明月说的那般,他从没想过要苻坚到前线来。
  可是如今区区胡彬的五千水兵他都没办法完全歼灭,只能将其围住。他无法想象一旦北军陷入水上会有如何的狼狈形势,他寄予厚望的裴元略水军却被桓冲阻断而一时无法抵达前线战场。
  难道,他真要让这场战争陷入一个千古笑话中吗?就如同结局那样成为千年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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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夜奔寿阳,百里相会
  “报,阳平公,前方抓得一名潜水突围的敌军。”此时,一士兵的高声禀报传了上来。
  还没等萱城发话,张蚝就急道,“快带上来。”
  士兵们押解上来一位全身被捆绑着披头散发一脸血迹满是狼狈的晋军兵士,“跪下。”
  那人刚开始还很倔强,被踢中了膝盖也跪不下去。
  萱城冷笑着威胁,“不跪也罢,来人,将他的膝盖削去。”
  “不,不,我跪,我跪。”那人却噗通一声跪到在地。
  “看,你们晋朝人再硬气,还不是向我下跪了?本将以为你们人人都要像徐元喜那般视死如归呢,还要跟本将讨论一下人种的高低贵贱。”
  “胡彬派你突围要做什么?他是不是军粮不足了,若是他向本将投降,本将倒是可以考虑让你们饱食一顿再死。”
  那人咬紧牙关不出声。
  “说。”萱城厉声呵斥。
  “将军派我给外面送信,说是,说是、、”
  “是什么?”
  张蚝一步上前搜身,随后便在那人身上搜到了一封书信,呈给了萱城,萱城瞥了那人一眼,展开了书信。
  “如今贼势强盛,而我部粮食已尽,恐怕只有来生与君再见了。”
  萱城看完对张蚝说,“你说的不错,他们军粮耗尽了。”
  可是,萱城有一点不明白,自己率大军将胡彬围在硖石,梁成将谢石阻在洛涧,胡彬派人送信给谁呢?他不可能不知道派出去的人是越不过自己布下的这道防线的,除非这位勇闯敌军两道防线的人是一位水下神龟,都能淮河里潜水几天几夜。
  “你们将军派你将这封求救信送往何处呢?”
  那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你不说么,本将就命人将你的舌头拔了。”
  连萱城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的脾性似乎变的狠厉起来,是从这场战争开始么?而且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这具身体。
  “是大都督。”
  “不可能。”萱城一口驳斥。
  “你以为本将是傻瓜吗?你能越过我军的布防和洛涧防线吗?说,这封信到底是送给谁的。”
  “真是大都督,将军在硖石已经熬不住了,他听说大都督和前锋大将军已经兵至淮水了,所以才命我冒死潜水突围。”
  张蚝对萱城说,“他说的不无道理,如今能救胡彬的只有二谢了。”
  萱城道,“可是,司马曜派往前线的除了谢家人,还有豫州刺史桓伊,龙骧将军檀玄,建威将军戴熙,这三人可是桓家的人。”
  张蚝思了一会儿,道,“不可能,桓冲不会笨到看不出长江中游防线的重要性,他不可能为了区区胡彬而撤军回援寿阳的,只有二谢。阳平公,这是一个好机会,胡彬粮尽等死,如今二谢就在离寿阳约莫五十里处,如果我们将陛下所率领的中军引往前线,即便我们没有裴元略的水军,也会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晋军,不要再犹豫了,末将请求即刻给陛下写信。”
  萱城足足怔了几秒,为什么最终还是这个结局,一定要苻坚赶往战争前线,可是没有苻坚的87万大军,自己现在驻扎在寿阳的不足17万军队能与谢家军殊死一战吗?
  “不可。”
  萱城摇头拒绝。
  “我们只要等到拖死胡彬,就可以与梁成兵合一处去和谢家决战了,命慕容屈氏加紧督造船只,务必在三日内建好,与胡彬水上一战,全歼敌军。”
  “阳平公。”
  萱城决绝,“不必再说。”
  张蚝蹙眉,望着萱城离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身边的士兵道,“将他关押起来,叫征南司马过来见我。”
  张天锡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会与这些氐族嫡系将领走的这般亲密。
  张蚝和邓羌为大秦出死入死,建立无数功勋,合称万人敌,如今邓羌在长安守国都,张蚝跟随前锋出征,张天锡是前凉国主,他们这些外族人,苻坚像太阳一样呵护着,可氐族本部人都看不起他们,所以张天锡从来都不奢求与这些嫡系将领能站在一条战线上。
  当二人走在一起的时候,乍时无话可说,可过了半响,张蚝就打破了沉默。
  他向张天锡道,“如今我们的阳平公似乎有意拖延战机,不想动用陛下的中军,只是靠围死对方拖延下去,可是如果一旦晋军发动攻击突破洛涧防线,寿阳便成了被晋军包围的局面,我们必须将陛下的87万大军引往寿阳,与晋军进行决战,不能被晋军处处牵制,我们人数占优,举行决战,一定会胜利。”
  张天锡道,“骠骑将军所言有理,那为何不让阳平公给陛下上书呢?”
  “阳平公不听,他想自己建造渡河船只与晋军一战,我们不足17万前锋,又以不习水性的北人为主,与晋军渡河一战根本没有优势。”
  “骠骑将军可了解过阳平公,为何不愿意让陛下前来?”
  张蚝忽然嗤笑了一声,“其实很简单,陛下只想要朱肜口中的有征无战,阳平公与陛下血脉相连,他一定看出了陛下的深意,所以才甘愿孤军深入晋军境内。”
  “我军不是还有幽冀军和冠军将军的长江中游战场吗?并不是骠骑将军口中的孤军深入,听说冠军将军已经深入到了彰口,这可是狠狠的打击了晋军势力。”
  “归义侯难道真的没看出来?”
  张天锡无辜的眼神,表示不懂。
  “陛下布了这么长的战线,都是虚的,幽冀军在彭城牵制住了晋军主力了吗?也许是有的,可谢安不傻,他先是派其侄子谢玄领京口北府兵出广陵,北上将幽冀军挡在了彭城,北方河流已结冰,我们幽冀军粮草受困,无法向南推进。谢玄而后掉头西进与谢石汇合,合力向豫州战场进发,而我们在豫州战场虽然抢占先机攻下了寿阳,可陷入了孤军境地,因为晋朝的主力也许就是谢石和谢玄的那8万北府兵,他们都朝我们压了过来,我们现在立足未稳,兵多分散各处,如果我军前锋不想再做一次四年前的彭超俱难,就要集中优势兵力在淮河北与晋军举行决战,而这一次决战,我们的优势不是这17万前锋,而是陛下率领的那87万步骑中军,因为只要我们的中军和前锋一汇合,晋朝便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张天锡思考了半响,道,“骠骑将军分析的有理。”
  张蚝忽然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耳语,“所以我们一定要帮阳平公做决断。”
  “如何做决断?”
  “以阳平公的名义向陛下上书,将陛下的大军引往寿阳。”
  张天锡瞪大了眼睛,他被吓了一跳,“这可是僭越行事,要是陛下知道了会杀了我们的。”
  张蚝低声说,“那你要看着我们这支孤军陷在寿阳吗?征南司马,我可记得,你是汉人喔,却能受着陛下的隆恩封爵,位于人上,一旦战争有失,你们这些人可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一语令张天锡陷入尴尬的处境中,他是汉人,他本来就与这些嫡系将领有隔阂,全凭苻坚的宽宏才得以苟活,可苻坚的儿子们却一向都看不惯他们,不说太子了,光是手握重兵的长乐公就多次建议苻坚将这些外族人流放到边疆地区。
  “我,,若是陛下得知事情真相,我们,,”
  “你会模仿阳平公的口吻吧,我可记得你在青冈攻打寿阳西城的时候,射入城内的那些劝降文书都是以阳平公的口吻写的。”
  “我,”
  张蚝这时不知从哪里取出了纸笔,挑眉示意,“快写吧。”
  张天锡有一丝的后退,可张蚝的眼神令他不敢再退缩,而且他说的有理,要与晋军举行决战,一定要动用苻坚的中军。
  “好,我写。”张天锡终是咬了咬牙,提起笔来,写下了这道堪称求救的书信。
  书信内容正是“晋军人少,容易俘虏,只是担心他们逃脱,中军应加快行军,成掎角之势擒拿晋军将帅。”
  张蚝命人将那名俘虏押金来,指着人对张天锡说,“让士兵们押着这人去项城,相信陛下一定相信。”
  张天锡无心的瞅了那名俘虏一眼,心中有诸多的疑问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也许张蚝的做法是完美的,可完美中的重要的一笔他给疏忽了。
  作为下属,他们都对苻坚尊敬,也忠心耿耿为了大秦。
  可是他们永远不了解这位从年轻时就从无败绩一帆风顺的帝王的心。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初,就在船只建造完毕,萱城准备先歼灭胡彬的五千硖石水军,再东进洛涧与梁成配合与谢家一战的时候,一场突变,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突变,甚至可以称之为惊吓。
  他的哥哥,这具身体的亲哥哥,他最崇拜的苻坚大帝竟然在夜色中突至寿阳。
  十一月五日,慕容屈氏禀报说已经督造了一百搜船只,萱城很高兴,嘉赏了慕容屈氏并亲自至寿阳城下的三河交汇处查看所需船只。
  当夜,就在他刚返回寿阳城内,众将都散去之后,他独自一人登上寿阳城墙,举目翘望,一阵凉风袭来,萱城抖了一下刚准备下城,转身的那个瞬间,视线却触及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上。
  那么陌生,似乎过了一千六百四十年,他都忘记这人的面貌了。
  又那么熟悉,似乎日日夜夜萦绕在脑海中。
  一下子,萱城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像是被什么东西东西缝上去一样坚固,心里像是被千斤万斤的重石压了下去堵的死死的,下一刻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炸裂开了似的疼。
  他为何要来?
  尽管自己很想见他,可这场战争他和他的弟弟注定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下一刻,那个身影就大步的朝萱城奔来,像是一阵寒风掠过又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刮来似的,那个身影就这么的压了上来,紧紧的不露一丝缝隙将萱城裹在了怀中。
  萱城震住了,确切说他瞬间就像冰山一般被僵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感受这个浑厚有力的怀抱,太熟悉了,太陌生了。
  似乎下一刻就不复存在似的,萱城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攀了上去,手指陷进了那坚实的后背中。
  “我的弟弟,我的宝贝弟弟。”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哭泣又像是激动的笑声。
  “一见到你,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气息灼烧在脖颈间,像是身体里被下了一种最烈的催情药似的,萱城情不自禁的低声呻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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