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古代架空]——BY：成虫

　　不过皇上也不单在后宫折腾，据说前朝，被驳回的折子也一摞一摞的。
　　右相的人亦在其中，所以右相等人最近动作越发紧了。
　　云妃有些恶心，恹恹歪在榻上，江才守在一旁，殷勤的问，“娘娘，可要奴才去请皇上吗？”
　　在江才眼中，娘娘身子不适固然不好，但却是个能令皇上疼惜的好机会，皇上自那晚一走，已又是三日不见踪影了。
　　“江才，你那日去坤宁殿，可见到什么？”云妃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却轻声问道。
　　“……”江才一直没敢说他那日其实连坤宁殿的门都没有进去，此刻娘娘追问，觉得有些瞒不住了，只得有些愤愤不平的道，“坤宁殿的那看门小太监甚是可恶，说是他们殿里不收吃食，竟连门都没让奴才进去，奴才正要骂他，恰巧皇上出来了，皇上听奴才说是娘娘亲手做的，倒是很痛快的令荣公公将食盒收了进去。”
　　云妃听了，怔了半刻。
　　若是从前，云妃并不会想的太多，可是皇上前番才于她这里无故决绝而去，很多事情，她便不得不想多了。
　　关于坤宁殿江才不知，可云妃是知道的，算上这回，她们已有两回遇上坤宁殿，可两回均没有沾到半点便宜，那坤宁殿中到底有些什么，才能令那里的奴才如此有恃无恐？敢于冒犯她们？甚至在整个宫中讳莫如深，高高在上，难道仅仅因为那是皇上母后的宫殿？
　　云妃想的头痛，不禁更加眩晕难受，她令韦英去请胡太医。
　　胡太医是云妃惯用的御医，医术仅在典御朱明瑞之下，听到云妃不适，他即刻过来了。
　　谁想到把了脉，胡太医便笑了起来，“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嗯？”云妃有些意外，但惊讶过后，云妃还是十分开心，只是想到父亲打算，云妃又不禁担忧。
　　云妃想了想，令江才去将父亲请来。
　　江才去了，云妃这里问道，“太医院这阵子可还消停吗？”
　　胡太医边开方剂，边笑回道，“这阵子各位娘娘都还康健，臣等也还算闲散了一阵子，”顿了一顿，胡太医又道，“不过皇上好像又有些不适，典御大人这阵子倒是颇为忙碌。”
　　“皇上身体不适？”云妃奇怪重复。
　　“……原来娘娘不知，不过皇上往年也常犯一些症状的，都是典御大人为皇上调理，想来不是什么大毛病，娘娘不必担心。”
　　“……那皇上是何症状呢？”胡妃心中浮起非常异样的感觉，她觉得哪里不对。
　　皇上身体一向强健，三日前相见也无任何不妥，怎么便会突感不适？而且听胡太医的话，这不舒服还是往年常犯的。
　　以前从未注意，皇上身边，竟有这许多令人难解之处。
　　“……这个，微臣不知，典御大人从不与我们讨论皇上的。”
　　“……胡太医。”云妃将奴婢都遣了出去。
　　不一刻，胡太医面带为难之色出来。
　　胡太医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会招来这些事，云妃娘娘的吩咐他自然要照办，可是想到典御大人那个人，想要从他那里探听到一点什么，那真是难如登天。
　　送走胡太医，云妃命宫女煎药喝了，没过多久，右相便到了。
　　云妃首先便将她已有孕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右相听了，半天才道，“也罢，娘娘这个时候有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右相看上去有些疲劳，“这些天臣一直在查，都没有查到什么，朝中局势越来越古怪，这其中一定有事，臣原想娘娘暂时不要孩儿，是想娘娘先争得皇上宠爱，可如今看来仅是宠爱已不够了，如果娘娘能为皇上孕育孩儿，也不失能令皇上顾念咱们的一个方法。”
　　云妃点头不语。
　　右相说完沉默片刻，然后突然好像想起什么，问道，“今日来传旨的那位公公是新来的吗？以前没有见过。”
　　“嗯，是左御史大人举荐，通过内务管事送进来，说是以前曾在温泉宫做事。”云妃随口回道。
　　没想到右相听到左御史大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顾宗安？他为何送个太监进来？”
　　“……内务管事只说这个奴才是顾大人打过招呼的，顾大人以前去温泉宫时与他相熟，那阵子求到他那里，想进宫跟个好主子，他便把他送到女儿这里了。”云妃见到父亲这个神情，有些不安，“女儿想着，顾大人也是咱们这边的人，便没有多问，这个奴才倒也做事颇为勤力有眼色，便一直用着了。”

　　☆、第八十九章

　　（八十九）
　　右相想了许久，慢慢道，“请娘娘将这个奴才唤进来，臣问问他。”
　　云妃不知怎么回事，只得把江才唤了进来。
　　右相仔细端详江才，问道，“你是顾宗安送进来的？”
　　江才自进来便跪在地下，见右相问到这个，想到大概是左御史大人对右相也提点到他了，当下谄媚笑道，“是的，右相大人。”
　　“……顾大人送你进宫，令你做的事情，”右相目光深深，“你做的如何了？”
　　“奴才早已办妥了，”江才回道，“只是奴才见不到顾大人，一直没能告知大人。”
　　“嗯，你是怎么做的？”右相面色不变。
　　“就是那日娘娘差奴才给皇上送羹汤，奴才见时机合适，便跟皇上说了。”
　　“……怎么说的？”
　　“……就按大人吩咐，说那玉屏是被宁边候的人带走了。”
　　“……”右相眯起眼睛，玉屏？这又是个什么人？
　　不过右相没想到他预感竟果然不错，顾宗安做此事确实大有问题，而且竟是与李成有关，右相隐隐激动，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他死活查不到的关隘被他发现了。
　　既已把话套的差不多，右相也不再兜圈子，径直问道，“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告诉我，若有一字虚言，我饶不了你！”
　　右相突然变脸，江才吓了一跳，不知右相想问什么，赶紧道，“奴才一定实话实说。”
　　“我问你，玉屏是谁？你对皇上说的原话是什么？”
　　江才心中突突直跳，脑子一时有些不够用的。
　　他怎么听右相这话意思，是他对顾大人要他办的事情毫不知情？连玉屏是谁都不知道，命他怎么说的也不知道。
　　那他刚才问他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套他话吗？如果那样，右相难道是在针对顾大人，他们不是一派的吗？
　　江才脑袋嗡嗡的，只嘴巴下意识回道，“回右相，玉屏是温泉宫一名宫女，当时伺候过宁边候的。”
　　说完江才回忆着，将那时回皇上的原话复述了，最后江才道，“皇上听完后非常生气，摔了汤盅，还说第二日要与荣公公一起去宁边候府看看。”
　　右相听完，只觉前后特别混乱，理不清这些话中所说事情能有什么关联。
　　按这名太监所说，皇上逐出一名伺候李成的宫女，被李成的人又带回去，皇上因此大怒，以至于要亲自去宁边候府看看，便是这些听起来如此莫名的话，被顾宗安为传到皇上耳朵里，颇费周章。
　　这些话一定有什么问题，那个玉屏，肯定更是有问题。
　　此时云妃也已知道不对，江才分明便是左御史大人费劲心思安插在她身边的一步棋，偏这其中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自己是棋子，更不知半点内情。
　　“下去吧，管住你的嘴！”右相冷然道。
　　江才此时只恨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忙唯唯的答应了，躬着腰退出去。
　　“此事臣会再查，娘娘也请留意，这个江才，暂搁在一边吧，”右相道，“还有娘娘有孕，还请好好保养。”
　　云妃一一应了。
　　风兮云来宫自那日皇上离开后便有些气氛低迷，现在上下知道他们娘娘有孕，人人脸上均再次喜气洋洋。
　　韦英被江才压了这些时候，终于等到江才受冷落，自然又扬眉吐气起来，出去办差，气势都比以往更高涨几分。
　　韦英也是不知他们娘娘为何过了两日还不把有孕的天大喜事告知皇上，心想但凡娘娘一说，还怕皇上不来他们宫中吗？娘娘原本便就受宠，到时还更有谁能与他们娘娘争宠！
　　直等到第三日上，云妃才命他去请皇上。
　　韦英立时去了，只是到了偏殿，却被打扫的小太监告知，皇上今日下了朝就回了后宫。
　　韦英蹙眉，皇上回了后宫却未去他们娘娘那里，多半是又去了坤宁殿，韦英啧了一声，有些想不通的不以为然。
　　皇上还当真是在坤宁殿待住了，也不知那座死气沉沉的先皇后寝殿，到底哪里比得上他们风兮云来宫，不过相信只要他待会儿过去禀告了皇上他们娘娘有孕，皇上便必定不会再留在那里了！
　　韦英吃了坤宁殿许多气，这次有了底气，自然毫不犹豫的前去。
　　一时到了坤宁殿，坤宁殿照例宫门紧闭，在外瞧着，依旧古木参天，蓊郁葳蕤，无端的肃穆威严，韦英莫名心虚了一下子，定了定神，才又鼓足气势过去拍门。
　　门仍是与上回那般仅仅打开一道缝隙，看门小太监看了出来，“公公有何事？”
　　韦英口气颇壮，“皇上在这里吗？我有事要回皇上。”
　　“不知公公有何事？”小太监瞧着年纪不大，位分也不高，举止却相当淡定从容，就像不管来的是谁，他都要一概问明拦住，“咱殿里不许外人进的，奴才可为公公回禀。”
　　韦英这一下气的不轻，这小太监难道不知他是谁吗？就算以前不知，他前番在这边刚闹出事，他不信他会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小太监似乎缩了缩脖子，但很快笑了起来，“韦公公，奴才怎么会不认得公公呢。”
　　“那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拦着我为云妃娘娘办差！”
　　小太监低头陪着笑，“奴才怎敢，可咱殿里一向规矩如此，奴才亦不敢违背。”
　　韦英胸膛起伏，他想起他在这里吃过亏，知道这些人不单管事大太监薛平，便是这些小东西，也都是有些阴的，他忍了又忍，满心想要这小太监立马好看，便似笑非笑阴阳怪气道，“既这样，那便请小公公为我禀告皇上，云妃娘娘有喜了。”
　　那小太监听到这话，似乎怔了怔。
　　韦英愈发得意。
　　“是，那便请韦公公稍候，奴才这就去为公公回禀。”

　　☆、第九十章

　　（九十）
　　小太监进了内殿，在殿外看到大太监孙义正走出来，忙上前把话回了。
　　孙义蹙眉，看了殿内一眼，“侯爷今早不适，药都吃不下，你此时让我进去回这个，莫不是嫌皮肉舒坦了？”
　　“那韦公公还在殿外等着。”小太监很无辜。
　　“……等着！”
　　孙义进了屋，悄悄走到荣禄身后，与他咬耳，荣禄听了几句，拿眼斜他。
　　李胄璋正极度烦躁，看他们在这里眉来眼去，窃窃私语，不耐道，“有话就说，嘀嘀咕咕干什么！”
　　荣禄“……”
　　李胄璋沉着脸看宫女又将药热了回来，“说！”
　　昨夜李成惹他心烦，他又失了轻重，伤到了他，这个人如今当真是说不得也碰不得了！
　　荣禄把心一横，“皇上，韦英来回，云妃娘娘有喜了。”
　　“……”
　　一阵寂静。
　　许久，李胄璋阴着声音，“你说什么？”
　　荣禄没敢再说。
　　李胄璋瞧了瞧李成背影，气的快爆了，这是什么狗奴才？这样话，也是这个时候该说的？
　　荣禄却有他的想法，他想侯爷听了这话，一会儿可能便会将药吃了。
　　李胄璋看着李成毫无反应的样子，脸色变了几变，越来越难看。
　　“告诉云妃，好好保养，朕会去看她。”李胄璋寒着面孔。
　　“是。”
　　多留无益，徒增气恼，说完这话，李胄璋瞥了薛平一眼，沉着脸走了。
　　薛平心领神会，待皇上走后，端了药到李成面前，“侯爷，您听到了？皇上已走了，您别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李成没动，过了片刻，闷声咳嗽，“……方才荣公公说……云妃娘娘有喜了……”
　　李成如今说话极少，有时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还需被李胄璋逼着，这会儿甫一发声，声音艰涩暗哑，薛平需仔细听，才能听得明白。
　　“……是，所以皇上不会过来了，侯爷好好养身体。”薛平闭着眼睛说瞎话。
　　“……”李成半日没有反应，然后许久，终于慢慢起身，薛平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李成靠在床头，薛平又把药端过来，“……我自己喝吧。”
　　薛平松一口气，暗暗啧了声，他与荣禄想法一样，皇上在这里坐上一日，药汤饮食顿顿逼着，还不如赶紧离开，侯爷还许能吃点东西。
　　今日事情，云妃娘娘突传有孕，皇上不想侯爷知道，也是人之常情，薛平想。
　　就算是皇上，就算是知道侯爷并不在意，冷不丁遇到这种事，那也像正哄着正妻却被正妻听到宠妾有孕，是人都不免心虚，但薛平觉得皇上心虚真是大可不必，若说侯爷在此事上能有什么反应，那也是侯爷接下来的盼头，还许就是这个了。
　　皇上此去风兮云来宫，想来云妃也会使尽了手段相留，果然一连几日没有回来，坤宁殿因此消停了几日。
　　这天，李成已可以下榻，薛平正劝了他到廊上透透气，皇上就来了。
　　李胄璋站在拱门处，看着李成在初夏仍披了薄衫，坐在廊上看园子里太监宫女们自酿青梅酒，定定站了许久。